二姨摔倒一月有余,髖骨骨裂叉钥,在家里休養(yǎng)恬口,我最近才從我媽那里聽到這個消息,這個周末就買了補品去探望沼侣。
雖然心里早有準備,但是見到二姨的那一刻歉秫,我還是震驚不已:一年不見蛾洛,昔日那個白白胖胖滿臉福氣相的老太太,已經(jīng)皮包骨頭雁芙、瘦到脫相轧膘,一副風燭殘年、行將就木的模樣兔甘。
這次去看望二姨谎碍,提前問了舅家表哥(他頭兩天剛剛?cè)タ赐^),二姨住在哪個孩子家里洞焙。問明白后蟆淀,我們就直接去了二哥家里,結(jié)果卻撲了個空澡匪,二姨兩天之前被接到鳳姐(二姨女兒)家里熔任。
跟二嫂要鳳姐聯(lián)系方式的時候,二嫂打開話匣子唁情,開始訴苦疑苔,這對我來說,還是破天荒第一次甸鸟,之前從沒有聽哥嫂說過二姨不是的話惦费。事情是這樣的:二姨今年輪到大哥家里住,到那里后抢韭,就把一對鐲子送給大嫂薪贫,說,你要是愿意就送給霞的(二嫂)一只篮绰。
我吃驚后雷,說:“二姨做事情太欠考慮,這樣做不是引發(fā)妯娌之間的矛盾嗎?不但沒有討好其中一個臀突,還讓兩個妯娌對她有意見勉抓。”“不過大嫂還不錯候学,沒有獨吞藕筋,還跟你說明情況∈崧耄”我安慰二嫂隐圾。
“哪里是不錯,她擔心你姨把兩個金戒指送給了我掰茶,拿這件事來試探暇藏。”二嫂說濒蒋。
“鐲子要比戒指值錢吧盐碱。”我說沪伙。
“銀鐲子瓮顽。”
“哦围橡,原來是這樣暖混。”
“大嫂問翁授,婆婆是否把金戒指送給了我拣播,我說沒有,她就問你姨黔漂,是不是送給了女兒诫尽,你姨嗯了一下,大嫂氣急敗壞炬守,就打電話給鳳牧嫉,讓她把母親接家里輪流伺候〖跬荆”
我真不知道酣藻,在我心里那么明事理的姨,竟然做出這樣不明理的事情鳍置×删纾看來人老了,真得會變糊涂税产。
二嫂正在吐槽時怕轿,隔著玻璃窗偷崩,我看到二哥朝房間走來,趕緊制止二嫂撞羽,怕二哥聽到說他媽壞話生氣阐斜,沒想到,二哥比二嫂意見還大诀紊,說這么多年的和睦谒出,是二嫂能背憨,二姨其實一直很偏心老大一家邻奠,從他們弟兄小時候起就這樣笤喳。
聽二哥二嫂訴苦了一陣子,我和妹妹告別碌宴,趕往鳳姐家里杀狡。
二姨躺在緊連廚房的里間,屋內(nèi)雜物凌亂贰镣,挨著東墻放著一張大雙人床捣卤,東墻上有一組暖氣片,屋子不冷八孝,比較暖和。鳳姐沒在家鸠项,上班去了干跛,她在市中心一個商場的餐館后廚幫忙。姐夫在本村一個工廠干活祟绊,中午回來做頓飯楼入。今天照顧二姨的,是鳳姐兒子飛飛牧抽,飛飛高高瘦瘦嘉熊,雖然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因為腿腳不好扬舒,干不了重活兒阐肤,工作時有時無。
二姨蜷在床的最里面讲坎,因為骨裂孕惜,不能坐,只能躺著晨炕。我拿出一個手撕面包衫画,讓二姨吃幾口,她撕下一丁點瓮栗,就說不想吃削罩。從二姨含糊不清的敘述里瞄勾,我聽明白,她的假牙一個月前丟了弥激,鳳姐把家里和垃圾筐翻了個遍进陡,也沒有找到。她的手機也壞了秆撮,不能和外界聯(lián)系四濒。
二姨的腦子已經(jīng)半糊涂,說出的話职辨,有時候是真的盗蟆,有時候就記錯了。她情緒低落舒裤,不時唉聲嘆氣喳资,說不如死掉算了。她剛摔倒那會兒腾供,神志還清楚仆邓,打電話給家里的三弟(表哥三叔),讓他主持伴鳖,把手邊的存款和值錢的東西給三個兒女做了分割节值,如今,她已經(jīng)身無分文榜聂,只剩一副軀殼茍延殘喘搞疗、等著走向另一個世界。
二姨须肆,曾經(jīng)是我最崇拜的偶像匿乃,她有文化、潑辣能干豌汇,叱咤風云幢炸、妥妥一個女強人啊。即使這樣拒贱,老來依然落得如此凄涼宛徊。人啊,誰能躲過衰老帶來的無能為力逻澳?油盡燈枯時岩调,有多少人可以被溫柔以待?
我正走在老去的路上赡盘,我可以不怕老号枕,但是怕衰,怕疾病奪去生命的質(zhì)量和尊嚴陨享。關(guān)于如何面對衰老葱淳,于我钝腺,是一個剛剛開始面對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