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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時讀蘇軾詩詞花颗,只覺文筆婉美,卻不知其意有所指事扭。成年讀蘇軾詩詞捎稚,才了解其內(nèi)心感慨乐横,“多情應(yīng)笑我求橄,早生華發(fā)今野。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罐农√跛”
蘇軾曾經(jīng)流放到惠州,當(dāng)?shù)赜幸粯呛鳎昂辖瓨恰痹姿艜r亦稱“小東門”,蘇軾在此寫下《合江樓賦》气筋。又有一湖拆内,原名“豐湖”,卻因蘇軾在此醉后留詩“夢想平生消未盡宠默,滿林煙月到西湖”而改為“西湖”麸恍。2017年的春天,心血來潮搀矫,和知己一起抹沪,追隨蘇軾的步伐,來到惠州瓤球。
合江樓位于東江和西枝江的合流處融欧,為廣東六大名樓之一∝韵郏《惠州西湖志》記載:“合江樓噪馏,在府城東北,當(dāng)東西二江合流處绿饵。宋蘇軾嘗寓此逝薪。”數(shù)百年來歲月變遷蝴罪,蘇軾謫居過的合江樓早已湮沒在塵世間董济,眼前的這座合江樓是2006年重建的。
站在合江樓下要门,抬頭仰望虏肾,只見高樓聳立,巍峨壯觀欢搜。那日晴空萬里封豪,合江樓更是顯得凌云筆挺,直插云霄炒瘟。逐步攀上合江樓吹埠,只見每層都有樓臺環(huán)繞,回廊曲直有致。合江樓里掛著各式各樣與蘇軾相關(guān)的詩詞歌賦缘琅,完整地呈現(xiàn)了歷史的變幻風(fēng)云粘都。再看閣樓里,飛檐翹角刷袍,雕刻精美翩隧,金磚紅柱,色彩斑斕呻纹。闌干邊刻著各類走獸堆生,栩栩如生,雖是重建雷酪,卻融合了高超的美術(shù)和工藝淑仆,頗有天上宮闕、瓊樓玉宇的氣派哥力,仿佛穿越到了蘇軾的年代糯景。
登上高樓,俯瞰四周省骂,一邊是群山峻嶺蟀淮,連綿起伏,江水滔滔钞澳,倒映著藍(lán)天白云怠惶;另一邊則是新興城區(qū),種栽的鮮花布滿岸邊轧粟,正是繁花似錦策治,春意盎然。登高望遠(yuǎn)兰吟,頓覺合江樓氣勢蓬勃通惫,仿佛大鵬展翅,托起了蒼穹與夢想混蔼。
一座樓之所以出名履腋,除了景色,更重要的是有一首好詩詞使得它流芳百世惭嚣。如一句“落霞與孤鶩齊飛遵湖,秋水共長天一色”帶來了耀眼的滕王閣;一句“黃鶴一去不復(fù)返晚吞,白云千載空悠悠”呈現(xiàn)了思愁的黃鶴樓延旧;一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記錄了正氣的岳陽樓槽地。合江樓雖然在名氣上不如三大樓迁沫,但也在華夏名樓上列有一席芦瘾,這和蘇軾的詩詞密不可分。
高樓上集畅,涼風(fēng)習(xí)習(xí)近弟,不禁念起了蘇軾的《合江樓賦》,“海上蔥昽氣佳哉牡整,二江合處朱樓開藐吮。蓬萊方丈應(yīng)不遠(yuǎn)溺拱,肯為蘇子浮江來逃贝。江風(fēng)初涼睡正美,樓上啼鴉呼我起迫摔。我今身世兩相違沐扳,西流白日東流水。樓中老人日清新句占,天上豈有癡仙人沪摄。三山咫尺不歸去,一杯付與羅浮春纱烘⊙罟眨”
站在合江樓上,看著滄茫江水向北流擂啥。宋朝的時候哄陶,眼前的大江就是連接嶺南和汴京的通道,這江春水承載著多少人的期盼哺壶。蘇軾滿腹經(jīng)略屋吨,有將相之才,意識到大宋積貧積弱山宾,非變法不可至扰,但又認(rèn)為變法需慎重緩步,加上年輕時恃才傲物资锰,因此既不容于王安石敢课,亦不見諒于司馬光,更被少年時的好友章惇迫害绷杜。一生多次被貶翎猛,看是心灰意冷,自嘲命途多舛接剩,日暮途窮切厘,就像太陽向西流水向東一樣無奈。然而內(nèi)心一直念念不忘汴京懊缺,就如他在惠州寫的另一首詩所言疫稿,“蘇武豈知還漠北培他,管寧自欲老遼東∫抛”王安石曾在瓜洲嘆望“明月何時照我還”舀凛,相信蘇軾在合江樓時也會望著北邊的方向,盼望宋哲宗讓他“乘風(fēng)歸去”途蒋,即使汴京“高處不勝寒”猛遍。
念完蘇軾的故事,就想起自己坎坷的經(jīng)歷号坡,內(nèi)心好是彷徨懊烤。當(dāng)日在某外資金融機(jī)構(gòu)北方做行長,一晃就三年了宽堆,殫精竭慮腌紧、忍辱負(fù)重,將其體系里最差的分支機(jī)構(gòu)做了起來畜隶,多么希望兩位中國區(qū)的副行長能夠履行之前許下的承諾壁肋,讓我回其中國區(qū)總部上海,只是等到花兒也謝了籽慢。才學(xué)雖不如蘇軾浸遗,內(nèi)心的失意卻異曲同工。一時感概箱亿,班門弄斧跛锌,效仿蘇軾寫了首《題合江樓》,“朱雀樓高畫楣深极景,綠水青山一線天察净。小東門外又春風(fēng),翰墨未干書生氣盼樟。白發(fā)漁樵對酒歌氢卡,丹心看似雨打萍。卻見帆影渡江渚晨缴,即問客否汴京來译秦?”
離開合江樓后,進(jìn)入惠州西湖正門击碗,映入眼簾的是一幅綠色的畫卷筑悴。西湖的水就像一顆綠色的翡翠,清澈見底稍途。春風(fēng)乍起阁吝,微波粼粼,掀起陣陣漣漪械拍。岸邊垂柳依依突勇,楊柳輕柔装盯,有如女子臨江梳妝。小船劃過湖面甲馋,留下一絲痕跡埂奈。對岸群山環(huán)抱,綠草如茵定躏,古老的玉塔隱現(xiàn)于蔥瓏之中账磺,仿佛訴說著蘇軾當(dāng)日的曲折。
雖不如杭州西湖大氣痊远,但惠州西湖自有一縷靈氣垮抗,平凡中流露出一種優(yōu)雅。如果用女子來形容兩個西湖拗引,那杭州西湖是一個容貌絕倫的大家閨秀借宵,惠州西湖則是一個清雅秀麗的小家碧玉幌衣。
“一更山土月矾削,玉塔臥微瀾』砘ぃ”西山邊上的玉塔又稱泗州塔哼凯,是湖上最古建筑物。始建于唐中宗年間楚里,為紀(jì)念泗洲大圣僧伽而筑断部,蘇軾謫居惠州時稱之為大圣塔。整個塔身分為十層班缎,內(nèi)奉石雕佛像蝴光,塔形呈八角形錐狀,雄偉莊嚴(yán)达址。
湖邊建有蘇軾和其紅顏王朝云的塑像蔑祟。傳聞蘇軾在杭州的時候,看到十二歲的歌姬王朝云沉唠,身姿婉約疆虚,目如秋水,雖然身在風(fēng)塵满葛,卻若有若無帶著股蓮花般的出塵不染氣質(zhì)径簿。蘇軾一見傾心,在湖光佳人前揮毫潑墨嘀韧,寫下了名動千古的七絕《飲湖上初晴后雨》篇亭,“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锄贷。欲把西湖比西子译蒂,淡妝濃抹總相宜鄙币。”自此以后蹂随,好些男子在追求心儀女子時十嘿,時常使用“濃妝淡抹總相宜”來形容女子之美。
雖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岳锁,但王朝云在蘇軾落拓時绩衷,不離不棄,陪他走過顛沛流離激率、潦倒落魄的歲月咳燕。惠州三年乒躺,二人琴瑟和鳴招盲、鶼鰈情深,為愁苦的生活帶來幾許浪漫溫柔情調(diào)嘉冒。然而紅顏命薄一虛花曹货,由于嶺南瘴氣彌漫,王朝云水土不服以致病故于惠州讳推。對相依為命的蘇軾而言顶籽,無疑是個晴天霹靂。悲痛欲絕下银觅,蘇軾將王朝云葬于惠州西湖孤山南麓棲禪寺旁礼饱,筑六如亭以紀(jì)念,并寫下斷腸楹聯(lián)究驴,“不合時宜镊绪,惟有朝云能識我;獨(dú)彈古調(diào)洒忧,每逢暮雨倍思卿蝴韭。”雖然寫得沒有悼念亡妻的《江城子》凄涼跑慕,卻將蘇軾的孤獨(dú)呈現(xiàn)得一覽無遺万皿。
傍晚時分,天空忽然變得陰沉核行,絲絲細(xì)雨蕭然降臨牢硅,帶著種無法言喻的凄涼。嶺南的春天芝雪,下起雨來减余,冰冷刺骨。我與知己打起雨傘惩系,沿著朦朧的湖邊漫步位岔。銀色細(xì)絲飛舞如筛,如同悲傷的旋律沁入心扉。就在這樣的一個寒夜里抒抬,蘇軾孤身徘徊于合江樓與西湖間惆悵杨刨,而王朝云的愛,就像一盞明燈照亮了蘇軾的心靈擦剑,溫暖了蘇軾的生命妖胀。王朝云走后,蘇軾再也找不到一個相濡以沫惠勒、知心著意的愛侶赚抡,自此蘇軾心如死灰、孤獨(dú)終老纠屋。
已過十二點(diǎn)涂臣,在西湖賓館里,對著西湖邊上的微風(fēng)絲雨售担,想著遠(yuǎn)處燈火闌珊的合江樓赁遗,以及蘇軾和王朝云的動人故事。蘇軾在嶺南和儋州流放數(shù)年后灼舍,終于獲新皇召喚回京吼和,可他的身邊已無王朝云涨薪。一時唏噓而作骑素,“昨日星辰載扁舟,煙雨重朦下嶺南刚夺。二江合流燈火朧献丑,疑是蓬萊海上仙。蘇子曾賦羅浮春侠姑,而今孤塔守微瀾创橄。揚(yáng)帆立志重頭渡,卻無朝云伴我行莽红⊥孜罚”
第二天,由于買不到高鐵票安吁,我們坐上了綠皮火車醉蚁。本以為坐陳舊擁擠的綠皮火車是辛苦與惆悵,卻意想不到為本次合江樓西湖之旅畫上一個美好的句號鬼店。車上的乘客大多是外地鄉(xiāng)民网棍,剛在老家過完春節(jié),就乘著綠皮火車南下復(fù)工妇智。遇到新上車的我們滥玷,鄉(xiāng)民們熱情地閑話家常氏身,并分享隨身帶來的特產(chǎn)。躺在硬座上惑畴,看著窗外的田野和山村蛋欣,感受著車輪與鐵軌的碰撞聲,仿佛回到了那個純真的年代如贷。綠皮火車雖比高鐵緩慢豁状,卻更加溫馨,又能更好地欣賞沿途的風(fēng)景倒得。人生的旅途就像綠皮火車泻红,有些時候慢一慢、緩一緩霞掺,會更加美好谊路。
在這自然純樸的旅途里,翻起蘇軾的詩詞菩彬,想起現(xiàn)代人的視野早已超越了蘇軾年代的“樓臺亭榭”缠劝,卻未免好高騖遠(yuǎn)、心浮氣躁骗灶。蘇軾當(dāng)年惨恭,十九歲中進(jìn)士,如同他筆下的周瑜耙旦,“雄姿英發(fā)脱羡、羽扇綸巾”,卻想不到烏臺詩案免都、黨錮之禍锉罐,害得蘇軾漂泊無定。蘇軾雖懷才不遇但亦能坦然自若绕娘,自嘲為“長恨此生非我有脓规,何時忘卻營營”,再加上有王朝云的“千里共嬋娟”险领,使得蘇軾瀟灑面對人生侨舆,昂首笑看世俗,在風(fēng)雨中磨練自己绢陌,修煉人格挨下。正因?yàn)槿绱耍K軾的最終結(jié)局以及在歷史的綜合評價(jià)優(yōu)于和他亦友亦敵的王安石下面、司馬光以及章惇复颈。王安石二次罷相,在得知新法盡被司馬光廢除后憂憤而終;司馬光死后差點(diǎn)被章惇掘墓劈棺耗啦;章惇雖然輔助宋哲宗勵精圖治凿菩,將大宋帶上頂峰,卻落得個“奸臣”下場帜讲。歲月如梭衅谷,云淡風(fēng)輕,或許我們應(yīng)該像蘇軾那樣豁達(dá)似将,而不是計(jì)較于一時一刻获黔、一城一池。失之東隅在验,收之桑榆玷氏,生活還有很多美好值得我們?nèi)プ穼ず腕w驗(yàn)。
窗外腋舌,風(fēng)景不斷變幻著盏触,每一站都有各自的故事。合江樓块饺、西湖赞辩、蘇軾和王朝云,還有我們每一個人的經(jīng)歷授艰,就像蘇軾所言辨嗽,“墻里秋千墻外道。墻外行人淮腾,墻里佳人笑糟需。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