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七五八大洪水,那是近代駐馬店人刻骨銘心的痛骤竹。一九七五年八月初,連續(xù)多日的瓢潑大雨哟楷,致使河南省駐馬店市的幾十座水庫水位暴漲、超過警戒水位否灾。隨即一天內(nèi)相繼潰堤卖擅。頃刻間以駐馬店平輿、汝南為中心墨技,方圓幾萬平方公里內(nèi)一片汪洋惩阶。數(shù)日后洪水退去,到處是頹垣斷壁扣汪、尸橫遍野断楷。不要說其他損失,單單死亡人數(shù)就達(dá)二十多萬崭别。
我的家鄉(xiāng)在洪水重災(zāi)區(qū)域的西方冬筒,約有三四十公里吧。據(jù)說茅主,我家鄉(xiāng)的海拔高度比平輿汝南等重災(zāi)區(qū)的海拔高度高一二十米舞痰。比較大的水庫板橋水庫雖在我們西北方,但決堤后洪流是徑直往東去的诀姚。所以我家鄉(xiāng)基本沒有什么損失响牛。更沒有人員傷亡。
當(dāng)然這些都是后來聽說的,我當(dāng)時只有四歲呀打。對那場大洪水矢赁,幼年的記憶里只有幾個模糊而不連貫的畫面。我當(dāng)時什么概念都沒有贬丛,甚至不知道當(dāng)時是一九七五年八月撩银。只是大了一些后,知道了七五八大洪水的說法瘫寝,回想起這些畫面蜒蕾,才聯(lián)系到一塊的。
我記得焕阿,那段時間咪啡,天天下雨,我也不知道下了幾天暮屡。母親坐在門口做針線活撤摸,把著門,不讓我們出門褒纲。我和姐姐就只能在屋里玩准夷。不知道有白天和黑夜。不知道黑夜有沒有下雨莺掠。應(yīng)該是幼兒瞌睡大衫嵌,困了就睡,醒了一睜開眼就看到下雨彻秆。雨時大時小楔绞,雨大時,大白天屋里很黑唇兑,雨小時就亮堂一點酒朵。好像那幾天一直沒有看到父親在屋里,后來得知扎附,父親要到處巡視蔫耽。那時的房屋全是土坯茅草房,最怕屋根積水留夜。所以下雨天都要例行巡視匙铡,疏通水道。像那樣幾百年一遇的大暴雨碍粥,更是不敢疏忽慰枕。
不知道什么時候,雨小了些即纲。我和母親還有姐姐站在門口朝外張望具帮,看見一架非常破爛的飛機從我們村上空由西北向東南飛去。印象中那架飛機飛的很低,只在樹梢上面一點蜂厅,飛機不大匪凡,模樣很難看。不像現(xiàn)在的飛機機身都是流線型掘猿,那架飛機機身是四棱形的病游。我也不確定我的記憶有沒有誤差,反正我記憶中的畫面就那樣稠通。當(dāng)時我們幾個都一陣驚呼衬衬,驚呼的什么都忘了。
天空漸亮改橘,雨還星星點點滋尉。我和姐姐終于被允許可以在門外的空地上玩了,但是由姐姐牽著我的手飞主。門前的空地都是泥土地面狮惜,已經(jīng)被沖刷的溝溝壑壑,表層的泥土已經(jīng)被沖干凈碌识,下面是硬地沒什么泥巴碾篡。我們就站那里看周圍的流水。我家門前不遠(yuǎn)處有一條路筏餐,地勢很低开泽,比我家門前的地面低一兩米。我們都管這條路叫大路溝魁瞪。這次大雨經(jīng)過沖刷就更顯得像溝穆律。當(dāng)時大路溝里的水流還是很湍急。我看到父親和隔壁的大伯貓著腰站在水流里忙著什么佩番。好像是在撈被水沖到路上的石頭众旗。
大暴雨當(dāng)中就只有這么一點記憶罢杉。
大暴雨過后有一些畫面趟畏,一個是我家的堂屋,西間的房頂有一個簸籮大的洞滩租。太陽可以直接曬到屋里赋秀。另一個畫面是,三間東屋南邊塌了一間半律想。我和奶奶坐在磨面后籮面用的灶臺上曬太陽猎莲。奶奶手里還忙著針線活。我當(dāng)時依然還是懵懵懂懂的應(yīng)該還是只要四五歲技即。后來推斷把這兩個畫面按推理拼接一下著洼,按我當(dāng)時的年紀(jì)看,兩所房子都有損壞,那應(yīng)該就是七五八那場大暴雨中損壞的身笤。坐在屋里暖洋洋的太陽下曬太陽豹悬。那當(dāng)時應(yīng)該就是一九七五年的冬天或是一九七六年的春天。接下來還有幾個畫面液荸,父親和母親扒房子的瞻佛,我在旁邊玩耍。我看到正在被扒掉的墻壁雖然是土坯砌的娇钱,但里面是白白的伤柄,疑似還有壁畫。后來聽我奶奶說我家以前是富農(nóng)文搂,后來被人坑窮了适刀,看樣是不假。還有后來是建房子的畫面细疚。應(yīng)該是父母把損壞的房屋扒掉后蔗彤,重新建了房子》杓妫肯定依然還是土坯茅草房然遏,呵呵。
洪水過后吧彪,很長一段時間待侵。幾乎天天都有要飯的。我的腦海里還有這樣一個特寫鏡頭姨裸,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秧倾,收下我母親給的饅頭后,背著口袋往外走傀缩。我家的狗追著在后面狂吠那先,小女孩轉(zhuǎn)過身,揚起手中的根子驅(qū)趕狗赡艰。拿的棍子好像是一根高粱桿子售淡。村頭那條公路上更是經(jīng)常看到來來往往的慷垮,穿的破破爛爛或背包袱或挎籃子或拉車的人們揖闸,那都是洪水重災(zāi)區(qū)出來或討飯或投親靠友的。我家也來了一對母子料身,是拉著板車過來的汤纸,不知是奶奶的親戚還是母親的親戚。兒子三十多歲芹血,母親大概六十多的樣子贮泞。他母親在我家住了好長一段時間楞慈,兒子有沒有住不知道。好像那段時間每天只看到他母親幫我家做針線活啃擦,沒看到兒子抖部,不知是回去了還是在跟著我父親幫干活。那個老奶奶身體很好议惰,做事很麻溜慎颗,而且非常健談。有一個記憶畫面是言询,老奶奶在我家堂屋西間那個露天屋頂下面的陽光下一邊做著棉衣一邊講述洪水中的見聞俯萎。
一九七六年以后吧,我大概年齡大了一些运杭,記憶中開始有了連貫的畫面夫啊。七六年到七八年間,大概是災(zāi)區(qū)人要重建家園或是修筑渠道河堤等工程辆憔。每到農(nóng)閑時撇眯,我們村前的公路上都會有綿綿不絕拉石頭的板車隊伍。我們西面幾公里的地方是山區(qū)虱咧,有采石場熊榛。石頭河里也有取之不盡的鵝卵石。我當(dāng)年只是看到裝滿石頭往東回去的車隊腕巡,沒看到他們空車往西去的車隊玄坦。大概是他們天不亮就過去了吧,大部分車輛裝滿石頭回來绘沉,走到我們那里剛好是中午煎楣。于是乎,村里就人滿為患了车伞。板車車夫們就到各家各戶择懂,等主人一家做好飯端走,他們就利用主家灶臺和炊具做飯另玖。由于人太多困曙,經(jīng)常要兩三伙人排隊,或是他們兩三伙共同出食材做一鍋飯大家吃日矫。就這還不行赂弓。在村口路邊绑榴、田間地頭還到處可見架鍋做飯的人哪轿。路上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板車車隊,村里路口田間到處人頭攢動翔怎,真是好一派繁榮景象窃诉。他們滿載東歸時都是已經(jīng)到了中午杨耙,吃過飯再啟程已是日影西斜。他們都是用兩根竹竿一左一右豎直綁在板車上飘痛,竹竿中間撐起一張床單珊膜,剛好可以為前面拉車的自己遮陰涼,如果刮西風(fēng)的話宣脉,床單還可以起到船帆的作用车柠。勞動人民真是有智慧。
那時我和姐姐還在路上賣過茶水塑猖,燒一鍋青竹葉水竹祷,用桶提到路上,搬一張桌子或大凳子羊苟,擺上幾個碗塑陵。一分錢一碗。既解了車夫們口渴之苦蜡励,自己又增加了點收入令花。不過一天也賣不了多少,大家都很窮凉倚。很多人可能一分錢都沒有兼都。到收攤時還沒賣完的就免費讓他們喝了。那時姐姐很調(diào)皮稽寒,每每爬到路邊的楊樹上大聲的叫賣“喝茶了俯抖,喝茶了”。當(dāng)時我五六歲瓦胎,姐姐也就十來歲芬萍。這一晃已經(jīng)過去四十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