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壽臣:先談談相聲“墊話兒”怎么入活吧坡椒。我說相聲不愿意先報出節(jié)目名兒來就缆,好比吧帖渠,唱大鼓,一上場得向觀眾報告今天要唱什么什么節(jié)目竭宰。單獨相聲空郊,一報出節(jié)目名兒來,對于今天說的相聲就有損失切揭,沒有相聲的好處狞甚。比如今天報出節(jié)目名兒,可是觀眾不喜歡這個節(jié)目廓旬,那么上場就是說得天花亂墜哼审,也得不到觀眾的歡迎。不報出節(jié)目名兒來孕豹,上場怎么說吧堋?首先得注意這個:看觀眾喜歡什么励背,我們再說什么春霍。比如他要是愛吃甜的,你給他上蓮子叶眉、果羹址儒;他要是愛吃咸的,你給上蓮子衅疙、果羹就錯啦莲趣;愛吃葷的,給上素的不成炼蛤;愛吃素的妖爷,給上葷的不成,愛吃青菜,給上肉也不成絮识。這跟廚師傅做飯—樣绿聘,得隨人家的口味兒。拿我個人說吧次舌,這場活響啦熄攘,心里特別痛快,要是瘟啦彼念,就覺得怪別扭的挪圾。這跟廚師傅做菜一樣,雖然這菜是顧客要的逐沙,廚師傅做的哲思,要是吃完了,端下這盤兒來一點兒沒剩吩案,廚師傅就特別痛快棚赔,如果把這萊端上去,人家吃了一口就擱下啦徘郭,雖然人家照樣兒給錢靠益,并且端下來的菜廚師傅們可以吃,要說這不更好嗎残揉?不是胧后。他倒膩味啦.因為什么呀?就因為廚師傅他沒盡到責任——做出來的菜不合顧主的口味抱环。我們說相聲的要盡我們的責任壳快,盡什么責任呢?首先就是讓觀眾樂江醇,如果上場說了半天濒憋,觀眾沒樂,這活就算使左了陶夜,這跟廚師傅做菜不合顧主的口味是一個道理。相聲演員上場裆站,不可能就知道今天的觀眾喜歡什么条辟,故此“墊話兒”要鋪張:酸的、辣的宏胯、甜的羽嫡、苦的、咸的肩袍、葷的杭棵、素的全有,就仿佛各式各樣的菜,把各種不同口味的菜預備好了魂爪,看顧客喜歡吃哪樣兒先舷。我們相聲演員上場要掌握這一點。相聲演員一上場是瞧不出來今天的觀眾喜歡什么的滓侍,故此上場后就得注意:今天的觀眾大多數(shù)是老太太蒋川、小孩子,你自己估計應該說什么撩笆,都是老頭兒捺球,你應該說什么,都是工人夕冲,你說什么氮兵。凈是學生,那么說的活就得比較有文化的事歹鱼∑唬可是哪個學生都比相聲演員念的書多,哪個學生都比相聲演員懂得的多醉冤。拿我說吧秩霍,我沒念過多少書,可是觀眾不管他有多大學問蚁阳,我也能把他唬住铃绒,這是怎么回事啊螺捐?因為觀眾他不知道我沒念過多少書颠悬,其實就念了幾本書,不過我能投其所好定血,一試赔癌,對路啦,“叭”一入活澜沟,這就對啦灾票。要是上場一瞧,工人茫虽、農(nóng)民刊苍、學生、干部……什么人都有濒析,這就要拿“墊話兒”先帶帶路——試一試正什,如果觀眾喜歡這個的多,就按這個往下說号杏,要是這個沒響婴氮,一定是觀眾不喜歡,這不要緊,可以再往別處岔主经,一個兩個連三個荣暮,幾時等到觀眾一樂——“墊話兒”響啦,這時候兒再入活旨怠∏眨“墊話兒”沒有固定時間,三言兩語也是“墊話兒”鉴腻,說二十分鐘也是“墊話兒”迷扇。不過,“墊話兒”自然是“墊話兒”爽哎,“底”自然是“底”蜓席。“墊話兒”跟“底”不沖突课锌。為什么不沖突俺凇?因為“墊話兒”不管多樂它也不象“底”渺贤,今天這活的“底”即便沒很響雏胃,可是它還是“底”,“墊話兒”代替不了“底”志鞍,“底”也代替不了“墊話兒”瞭亮。“墊話兒”入活固棚,這二者最好要接近统翩,別冷咕叮的就入活,要緊的是“搭線”此洲,只要搭上線厂汗,入活就順當了。
趙佩如:《順情說好話》入《八扇屏》呜师,這怎么入法兒娶桦?
張壽臣:《順情說好話》入《八扇屏》是擰著,要這么一想汁汗,是絕對不好入趟紊,其實好入。用幾句話就帶過去啦:“我呀碰酝,最好取笑,有三二知己呀戴差,打個燈謎兒啦送爸,聯(lián)個句兒呀,也是取笑,剛才我還作對子哪……”接上啦袭厂,絕對不“硬山擱檁”墨吓。
常寶霆:《小抬杠》入《上壽》,這就難接纹磺。
張壽臣:這也不難帖烘,它的線頭兒在那兒擱著哪:“你這是成心,你跟我起哄” “我挑你的眼橄杨!咱們什么交情懊刂ⅰ?我站了半天式矫,你沒跟我客氣客氣乡摹,我挑你的眼!昨天我還上你府上去啦……”接上了沒有采转?接上啦聪廉。
全長保:飯館兒話、茅房話入《保鏢》故慈,這可不好入板熊!
張壽臣:好入:“說話呀,說話有規(guī)矩察绷,什么都有規(guī)矩干签,念書有規(guī)矩,寫字有規(guī)矩克婶,練武也有規(guī)矩……”入進去了沒有筒严?入進去了。什么”墊活兒”都入得進去情萤,不過體會不到鸭蛙,就不好入。
趙佩如:要這么說筋岛,核著是“墊話兒”跟活娶视,這二者中間缺兩句話?
張壽臣:是呀睁宰。沒有這兩句話肪获,搭不上線頭兒,就接不上線柒傻,線接不上孝赫,電燈就亮不了啦。
全長保:要緊的是靈活運用红符,這不容易青柄。
張壽臣:運用得當伐债,什么“墊話兒”隨便都可以入哪個活。
趙佩如:不過也得看演員知道的多少啦致开。
張壽臣:知道的少峰锁,接不上去,知道的多就容易接双戳。
常寶霆:“墊話兒”就是問觀眾喜歡什么虹蒋?
張壽臣:是呀。
常寶霆:還有別的作用沒有飒货?
張壽臣:有魄衅,作用很多,它不單是問觀眾喜歡什么膏斤,并且于演員使的活有幫助徐绑。比如今天使這活,里頭文莫辨,不容易響傲茄,這時候兒可以拿“墊話兒”帶,只要帶好了沮榜,跟這活接上線啦盘榨,觀眾的精神就過來啦。如果張嘴使這活蟆融,觀眾的精神不集中草巡,這活使不好,因為“墊話兒”沒把“包袱兒”砸響型酥。說接線山憨,我最愛接大鼓、單弦弥喉,因為接大鼓郁竟、單弦我有話說。如果接武術由境,一兩場還成棚亩,連戲法兒我都有話說。我就怕接耍叉子虏杰、踢毽子的讥蟆,那要我命啦!因為什么哪纺阔?我沒話可說瘸彤,說,也就是幾句笛钝,往活里不好帶钧栖。變戲法兒的跟相聲接近低零,拿它抓個“包袱兒”好入活。唱大鼓的拯杠、唱單弦的好接,不過我們得知道所唱的大鼓或是單弦的故事內(nèi)容啃奴,比如唱的是《昭君出塞》吧潭陪,我們?nèi)绻印墩丫鋈罚偷弥馈墩丫鋈返墓适伦罾佟2还苁墙印度龂坊颉都t樓》依溯,也不管是接《水滸》或《西游》,接哪個段子得知道哪個段子的內(nèi)容瘟则,否則沒法兒接黎炉。比如吧,在相聲前場是京韻大鼓醋拧,唱的是《三國》段——《單刀赴會》慷嗜。觀眾聽《單刀赴會》,精神全聚在這兒丹壕,等到《單刀赴會》唱完庆械,演員下場,這時候兒相聲演員上場啊菌赖,觀眾的精神還在《單刀赴會》那兒缭乘,要是一開始就說相聲,沒法兒把觀眾的精神集中過來琉用。那么怎么辦法堕绩?有辦法兒,還接前場的大鼓——隨觀眾的心氣兒呀邑时。觀眾正聽《單刀赴會》入了神啦奴紧,換上相聲還是說《單刀赴會》這段事,正迎合觀眾的心理刁愿,說來說去绰寞,“叭”找一個“包袱兒”,一響铣口,觀眾把大鼓《單刀赴會》那碴兒忘了滤钱,這時候入活兒呀。這是要緊的脑题。
趙佩如:“墊話兒”比活有價值件缸,要沒有“墊話兒”,凈拿活拽叔遂,那得幾時才能拽響了他炊?等拽響了争剿,時間也到了。
張壽臣:就拿我那《庸醫(yī)》說痊末,要是接《草船借箭》最恰當蚕苇,諸葛亮膽大心細,回頭把《膽大心細》擱在《庸醫(yī)》里凿叠,這不是正好嗎涩笤?《草船借箭》不凈是“包袱兒”,也有正的盒件,“包袱兒”是從正的里頭出來的蹬碧,從正的里頭往歪的里頭走,這就領過來啦炒刁。還有《山東斗法》恩沽,咱們老前輩說這個活,一張嘴就擰啦翔始,這活是《解學士》的“底”罗心,接《解學士》,跟《解學士》是背道而馳绽昏,一說协屡,觀眾就走啦。為什么呀全谤?原本《解學士》不夠一天說的肤晓,就拿《山東斗法》來接,演員一說就擰认然,觀眾一聽就走补憾。我說《山東斗法》的時候兒,—開始是說“琉球國”卷员,有明朝的歷史盈匾,有地理有歷史可據(jù),一說毕骡,先把懂得這段歷史的觀眾攏住了削饵,后來老道一出來“包袱兒”,把這個就忘了未巫,這是拿正的攏窿撬,然后再往歪里走。相聲叙凡,一個人說的也好逸吵,兩個人說的也好窿侈,“墊話兒”是最要緊的隙笆,“墊話兒”不響,后面的活就很難說首量。有時候兒“墊話兒”響啦,觀眾的情神也集中過來了,臨完又反了,這是怎么回事呀刹碾?因為那線沒接好,觀眾的精神集中過來啦漓柑,入活的時候兒跟“墊話兒”擰著教硫,不是一回事,當時它就反辆布,這活就完啦。
趙佩如:咱們專業(yè)也好茶鉴,業(yè)余也好锋玲,我個人覺得相聲中的捧哏兒的已經(jīng)不太被重視了!
張壽臣:錯啦涵叮,這是大錯惭蹂。
趙佩如:有時候兒給人的感覺,這個捧哏兒的他根本就不會說相聲割粮,而是一個聽相聲的盾碗,不過跟觀眾所不同的是,觀眾是坐著聽舀瓢,他是站著聽廷雅,也不是捧哏兒,而是順桿兒爬京髓,學舌航缀。逗哏兒的說一句什么,他學說—句什么堰怨,倆人說的是一句話芥玉,有問詞兒沒答詞兒,是兩個上句备图,你問我長灿巧,我找補一句還是長。
張壽臣:這算不了好捧哏兒的揽涮。
趙佩如:捧哏兒的應當占幾個字抠藕,什么規(guī)律;逗哏兒的應當占幾個字绞吁,什么規(guī)律幢痘,您把這個說說。
張壽臣:剛才說捧哏兒的不太被重視家破,并不是觀眾不重視颜说,是演員自己造成的购岗,這么一來,就把相聲摧殘壞了门粪。因為什么呀喊积?就是在起初學相聲的時候兒不同,是從根本上壞的玄妈。在我們學相聲的時候兒乾吻,是先學逗哏兒,給捧哏兒的全是師長——師父哇拟蜻,師爺呀绎签,師大爺呀,師叔啊酝锅,最不濟的也是師哥诡必,他們的藝術水平都比我們高。從根本說搔扁,捧哏兒的水平比逗哏兒的水平高爸舒,所以這個活能夠逗好「宥祝可是以后就不是這樣了扭勉,就是摧殘相聲,現(xiàn)在也不必提出這人的名姓來苛聘,他老以為自己比別人高:“我是逗哏兒的涂炎,這活響了是我逗響的,與捧哏兒的沒有多大關系焰盗¤凳”到上場的時候,告訴捧哏兒的:“你就這么這么說熬拒∫猓”這是逗哏兒的帶著捧哏兒的,就為的是省錢澎粟,而逗哏兒的還要比捧哏兒的多掙錢蛀序,原則從這兒就擰了。在我們原先活烙,捧哏兒的比逗哏兒的掙錢多徐裸,雖然是逗哏兒受累,可是捧哏兒的得聚精會神掌握著逗哏兒的啸盏。兩個人——捧哏兒跟逗哏兒的水平一般高重贺,在一塊兒研究,越研究越好。要是一個水平高气笙,一個水平低次企,這活怎么說也說不好,非得倆人的水平均衡才行潜圃。捧哏兒的讓人輕視缸棵,這是現(xiàn)在,因為這活他根本不會谭期,也給人家捧堵第,上場只能“嗯、啊”而已隧出,沒話可說踏志,當然人家就不重視他。我們從前那時候兒胀瞪,比如拿我說吧狰贯,這個活我會說,并且比你說的好赏廓,我才能給你捧哏兒,有我捧著傍妒,你怎么說也出不了這個活的范圍幔摸,不能讓你說錯了;你要是掉溝里了颤练,我能把你扶起來既忆。說捧哏的三成,逗哏兒的七成嗦玖,這是說相聲的罪人患雇!兩個人,應當是一個人五成宇挫,并且有的捧哏兒的占的還要多苛吱。一般觀眾,一般新學相聲的都瞧不起捧哏兒的器瘪,可是內(nèi)行人明白翠储,哪兒缺陷東西捧哏兒的沒給填平,一聽就知道橡疼。捧哏兒的要掌握四個字援所,就是:“瞪、諞欣除、踹住拭、賣”,這四個字有的有容有聲,有的有容無聲滔岳「苡椋“瞪”是容,逗哏兒的說著一離骨啦澈蟆,捧哏兒的一撇嘴墨辛,可沒有聲音∨糠“得啦得啦睹簇,你別說啦!”“你這不象話寥闪!”連聲帶容太惠,這是“踹”∑1铮“諞”跟“賣”凿渊,一個有聲,一個有容:“嗬缚柳!”咱們的相聲就是有聲有容埃脏,“瞪、諞”有容沒有聲秋忙,“踹彩掐、賣”有容有聲。捧哏兒的灰追,該給人家“諞”的地方得給人家“諞”堵幽,該給人家“賣”的地方得給人家“賣”,該“賣”的地方給人家“諞”不對弹澎,該給人家“諞”的地方給人家“賣”也不對朴下,到什么時候兒用什么,事先都得研究好了苦蒿,活說出來才能完整殴胧。捧哏兒的話少——當然不能超過逗哏的話,雖然話少并不輕松刽肠,得集中精神聽逗哏的兒的話溃肪。要是自己稍微一輕松,在臺上一站音五,逗哏兒的說逗哏兒的惫撰,捧哏兒的眼瞧著臺下倆觀眾吵嘴,或是心里頭老盤算著什么事情躺涝,這不行啊厨钻,逗哏兒的在那說扼雏,捧哏兒的老惦記著回頭給誰修理鐘表,這活怎么能捧好夯膀?這不怨人家輕視诗充,而是自己讓人家輕視。如果把捧哏兒的規(guī)律掌握住了诱建,精神集中起來蝴蜓,雖然沒說多少話,可是耗費精力并不小俺猿。捧哏兒的還要注意茎匠,不能搶逗哏兒的“包袱兒”,不能擋逗哏兒的“包袱兒”押袍。如果逗哏兒的“包袱兒”出來啦诵冒,“叭”讓捧哏兒的給擋啦,這是捧哏的錯啦谊惭。有的演員就犯這個财觥:到“底”這兒,逗哏兒的“包袱兒”得響圈盔,可是他給說啦豹芯,這地方是大錯。捧哏兒的不能搶“包袱兒”驱敲,他要一搶告组,這樂兒就沒有啦,因為觀眾都聚精會神在逗哏兒身上癌佩,并沒注意捧哏兒的,固然捧哏兒的同樣賣力氣便锨,就仿佛戲曲唱老生的围辙,有正工老生,有里子老生放案,里子老生得附合著正工老生姚建,比如《黃鶴樓》這出戲,劉備是正工老生吱殉,趙云就是里子老生掸冤,如果趙云上場“叭”兩句把劉備給豁啦——他唱兩句比劉備還好,這個呀友雳,你哪兒拿錢哪稿湿?我們說相聲的跟唱戲一樣,捧哏兒的得附合著逗哏兒的押赊。好的戲曲演員饺藤,上場真賣力氣,遇上行家聽戲,等他聽完了戲以后涕俗,手心里都出汗啦罗丰。這怎么回事呀?因為雖然他是聽戲再姑,也跟著演員使勁兒萌抵,可得是好演員。我們說相聲的元镀,捧哏兒的绍填、逗哏兒的如果把精神都集中起來,也讓觀眾聽完了手心里出汗凹联,這場活才算我們沒白說沐兰,觀眾也沒白聽。要是使灌口活也叫貫口蔽挠,千萬別讓觀眾跟著受累住闯,要是“嘩嘩嘩”這么一灌,觀眾聽著聽著:“嗬澳淑!哎呀比原,趕緊完啦吧,別回頭累死呀杠巡!”觀眾—有這個心理量窘,這活就算失敗啦。比如這活不管說得多快氢拥,觀眾聽著輕松愉快——其實演員自己并不輕松愉快蚌铜,等這活說完了,觀眾還感覺不夠滿足:“哎呀……”一有這個意思嫩海,這活就算成功了冬殃。要是:“這玩藝兒多受累呀!”滿完叁怪!戲曲演員审葬,遇到一個腔兒沒上得去,觀眾為什么叫倒好兒奕谭?這不能怨觀眾涣觉,人家花錢買票,是來欣賞藝術血柳,想讓心里痛快痛快官册,可是這腔兒沒上去,觀眾心里橫著难捌,花錢沒痛快攀隔,倒別扭啦皂贩,這怎么不叫倒好兒呀?人家想吃翅子昆汹,回頭你端上蝦醬啦明刷,還打算跟人家要錢,那行嗎满粗?翅子辈末,有清蒸翅子,有蝦醬翅子嗎映皆,誰的主意呀挤聘?吃著是味兒嗎?把臭豆腐擱果羹里頭捅彻,那不是胡鬧嗎组去?不能往里頭摻的別胡摻。這是說捧哏兒的要掌握住“瞪步淹、諞从隆、踹、賣”四個字缭裆,兩個人在場上說相聲键闺,下場之后,私下里也得在一塊兒研究澈驼。人家業(yè)余說相聲的咱們不提辛燥,因為人家是消遣,我們跟業(yè)余不同缝其,是以說相聲為終身職業(yè)挎塌,要不把相聲研究好,這不但對不起觀眾内边,對自己也不負責任勃蜘。
趙佩如:這是捧哏兒的應該掌握“瞪、諞假残、踹、賣”炉擅』岳粒可是逗哏兒的,也應該掌握四個字:“遲谍失、急眶俩、頓、錯快鱼〉哂。”
張壽臣:是呀纲岭。
趙佩如:到什么時候兒“遲”,到什么時候兒“急”呀线罕?“遲”跟“頓”一樣不一樣止潮?“急”跟“錯”一樣不一樣?
張壽臣:相聲嘛钞楼,一個在“相”上喇闸,一個在“聲”上,相聲是一碼事询件,其實是兩碼事燃乍。咱們使活不能離開“相聲”這兩個字,是相聲宛琅,就得按相聲走刻蟹,得有相有聲,逗哏兒的用這兩個字嘿辟,捧哏兒的也得用這兩個字舆瘪,倆人合而為一是一個整的。象《扒馬褂》完全在“遲仓洼、急介陶、頓、錯”上色建,要是從《扒馬褂》里頭把“遲哺呜、急、頓箕戳、錯”拿出去某残,這個活就沒有東西了×晡《老老年》這個活也全在“遲玻墅、急、頓壮虫、錯”上澳厢。為什么有的學這個活學不好啊囚似?就是“遲剩拢、急、頓饶唤、錯”沒掌握好徐伐。
常寶霆:“遲”跟“頓”,這兩字差不多吧募狂?
張壽臣:差得遠啦办素〗抢祝“頓”哪,是逗哏兒的說完了性穿,捧哏兒的“哦嗯勺三?”當時就翻不成,非得“哦季二¢菰郏”先認可啦,然后接著“嗯胯舷?”這是兩個面孔刻蚯。比如說他缺德啦,他沒加思索就認可啦:“哦桑嘶〈缎冢”又一想:“嗯?”那意思:我怎么缺德啦逃顶?如果前面沒有“哦”讨便,當時就翻:“嗯?”這就沒有勁兒啦以政。
常寶霆:《八不咧》那“包袱兒”算“遲”算“頓”哪霸褒?
張壽臣:“頓”哪∮“我爸爸死啦废菱?”“不是這位,那位抖誉∈庵幔”“哎。哪位呀袒炉?”這是“頓”旁理。
常寶霆:那么“遲”哪?
張壽臣:“遲”是慢我磁,就是“三頂四撞”——也叫“三翻四抖”孽文。逗哏兒的說出一句話,捧哏兒的當時沒明白夺艰,一連翻了三回芋哭,第三回才明白,到第四回就撞啦劲适。有人使“三翻四抖”,臨完不“翻”也不“抖”厢蒜,結果就沒有“包袱兒”啦霞势。在《黃鶴樓》里頭使“三翻四抖”烹植,有時就犯這個毛病,有這么說的:“不會呀愕贡,不會干嗎來啦草雕?”“會」桃裕”“會墩虹?”“會嘛我不唱?”“倒是會不會憨琳?”這么一說诫钓,“三翻四抖”滿沒有啦。原本這兒是個“包袱兒”:“你不會呀篙螟?”“不會我?guī)湍憔龋俊薄皶愠遍略【逅俊薄皶也痪统矄幔俊薄斑€是不會呀绪杏!”“不會我?guī)湍阆掠俊薄澳銜蕾久∈扑疲俊薄皶也痪统矄幔俊薄罢f了半天還是不會呀腔彰!”“不會我?guī)湍憬斜啵俊薄皶愠霹抛〈暧猓俊薄皶也痪统矄幔 钡竭@兒就緊啦杯拐,倆人頂霞篡,頂過去啦,這位就問:“你到底會是不會端逼?”“會呀朗兵≡复”“會姐刁?唱啊禀崖?”“他不是想不起來啦嗎礁鲁?”“還是不會呀盐欺!”這“包袱兒”就響啦赁豆。這“包袱兒”你們多會兒使也沒響,因為什么冗美?你們雖然是使“三翻四抖”魔种,可是沒“翻”也沒“抖”,不是那個勁兒粉洼。
常寶霆:我領會這“三翻四抖”不在這兒节预,是在最后:“會,你唱笆羧汀安拟?”“會不就唱啦嗎?”
張壽臣:這是兩個“包袱兒”:“會不就唱啦嗎挫剑?”“又來了去扣!”
常寶霆:“三翻四抖”就是捧哏兒的領會不到逗哏兒的話,翻來翻去樊破,到第三翻才領會到啦愉棱?
張壽臣:是呀。
全長保:我認為哲戚,不但對口相聲的捧哏兒的奔滑、逗哏兒的有“遲、急顺少、頓朋其、錯”,在單口相聲里也有“遲脆炎、急梅猿、頓、錯”秒裕。
張壽臣:不光是對口相聲袱蚓、單口相聲,甚至于仨人相聲几蜻,都離不開“遲喇潘、急、頓梭稚、錯”颖低,要是不“遲”、不“急”弧烤、不“頓”忱屑、不“錯”,就全一道湯啦,業(yè)余相聲演員學相聲莺戒,拿相聲本子念: ”人之初粱栖、性本善……”說去吧,觀眾不樂脏毯。因為什么呀?就因為他們沒摸著相聲的特點幔崖,要是把”遲食店、急、頓赏寇、錯”都擱到里頭吉嫩,一說管保樂。肉好吃嗅定,可是買塊生肉擱嘴里頭自娩?老虎行,人絕對不吃生肉渠退,吃了不是味兒忙迁。光把肉煮熟了吃也不行,還得加上各種作料碎乃。加上作料是不是好吃啦姊扔?也不一定,一個燉肉—個味兒呀梅誓,有好吃的恰梢,就有不好吃的。說相聲不掌握了這些特點梗掰,就等于吃生肉嵌言,那怎么吃呀?
趙佩如:捧哏兒的跟逗哏兒的及穗,這倆人的語氣快慢也是主要的摧茴。有時候兒捧哏兒的調(diào)門兒比逗哏兒的調(diào)門兒低一大塊,有時候兒捧哏兒的調(diào)門兒又壓著逗哏兒的調(diào)門兒拥坛。
張壽臣:該壓的得壓呀蓬蝶。
趙佩如:比如今天時間短,說的時候兒就得快一點兒猜惋,要是逗哏兒的快丸氛,捧哏兒的跟著也快,這聽不出來有什么不好的著摔。有時候兒逗哏兒的快缓窜,捧哏兒的往后墜,這塊活就出了毛病啦。
全長保:說相聲跟唱戲一樣禾锤,也有調(diào)門兒私股,也有尺寸,不過就是沒有板眼恩掷〕ǎ快也可以,慢也可以黄娘,該頓的地方必須要頓峭状,非快不可,一定要快逼争。比如《打百分》:“仨人的优床、四個人的、五個人的誓焦、六個人的胆敞、活朋友、死朋友……我全會呀!” “嘿杂伟,他記的滿熟移层!” 一定得快。
趙佩如:要是使完這句“……我全會呀赫粥!”捧哏兒的來個“頓”:“他滿熟哇幽钢!”這“包袱兒”就完啦。
全長保:這類“包袱兒”叫什么傅是?
張壽臣:“急”呀匪燕。“錯”是什么喧笔?就是說錯了又找回來帽驯,不是真說錯了,而是故意說錯的书闸。
趙佩如:捧哏兒的比逗哏兒的難尼变,就在這地方。比如說:今天逗哏兒的上場說錯了浆劲,要是捧哏兒的不理他嫌术,觀眾一聽就知道是說錯了。捧哏兒的要是有經(jīng)驗牌借,當時把這碴兒接過來度气, “哎,你說的不對膨报,杜十娘磷籍?杜十娘是《三國》上的嗎适荣?不懂你拿起來就說呀!那是‘聊齋’上的院领〕诿”這就是捧哏兒的技術,不但“包袱兒”出來啦比然,觀眾一聽丈氓,還以為是逗哏兒的故意說錯啦。
全長保:其實是真錯啦强法。
趙佩如:是真錯啦扒寄,不過能把這個錯給填補上,不讓觀眾聽出錯來拟烫,這不容易。
張壽臣:剛才我說的迄本,逗哏兒的掉溝里頭硕淑,捧哏兒的能夠把他拽出來,可是在臺上嘉赎,并沒掉溝里呀置媳?說錯了就是掉溝里啦。要是掉溝里沒人管公条,不是老在溝里嗎拇囊?讓捧哏兒的一拽,逗哏兒的不就出了泥溝啦嗎靶橱?
趙佩如:剛才說捧哏兒的站在臺上凈琢磨修理鐘表寥袭。也有這種情形,逗哏兒的話說出來啦关霸,捧哏兒的還不知道哪传黄!
張壽臣:這都是精神不集中。
全長保:不單捧哏兒的要盯著逗哏兒的队寇,逗哏兒的同樣也要盯著捧哏兒的膘掰,這樣才能作到珠聯(lián)璧臺。
趙佩如:楊寶森唱《伍子胥》佳遣,等戲唱完识埋,他問:“今天小鑼兒少打了一下呀?” 《伍子胥》那是多么累的活零渐,小鑼兒少打—下就能聽出來窒舟,這是好演員∷信危可是有的呀辜纲,連自己的命還顧不過來笨觅,更甭說小鑼兒啦,自己說錯了耕腾,自己能不知道见剩。有人一說; “你說錯啦扫俺!”“是嗎苍苞?沒理會±俏常”連自己的錯兒都不知道羹呵,這是精神不集中。
全長保:咱們相聲演員疗琉,有很多不會聽相聲的冈欢,有很多人不愛自己的藝術,在行嫌行盈简,這是不對的凑耻。應當在行愛行,得鉆研柠贤,得學習香浩,得懂得聽咱聲。
趙佩如:聽懂相聲才能學相聲臼勉。
張壽臣:提到學相聲邻吭,我想起一件事,這是很要緊的宴霸,關系到咱們相聲這個行業(yè)的前途囱晴。是什么呀,就是收徒弟瓢谢。從前當老師的是站在剝削立場上速缆,或是為擴充自己的勢力,或是為剝削別人恩闻;收個徒弟吧艺糜。給徒弟趕出幾塊活來,明兒好拿份兒呀幢尚,這是錯誤破停。因為他凈為自己打算,就耽誤人家子弟啦尉剩。從前我也收徒弟真慢,不過我不負耽誤子弟的責任。我收了三個徒弟理茎,固然我也拿錢黑界,可是這三個徒弟管嬉,學完之后,出臺表演朗鸠,哪個也行蚯撩,我沒有耽誤徒弟,我把作老師的責任盡到了烛占。再說我收徒弟不是胡收胎挎,必須夠條件才收。拜門兒的不算忆家,你不收他犹菇,他不是也說相聲嗎?得啦芽卿?爬地上磕個頭揭芍,就是徒弟吧,說到學卸例,他也學称杨,我出教,可是得我有工夫才能教币厕。這是拜門兒的徒弟⊙刻冢可是對于授業(yè)的徒弟旦装,我就不能說有沒有工夫,我既收他當徒弟摊滔,就得盡力教他阴绢,我是老師,就應當負起當老師的責任來艰躺。從前在咱們相聲界里呻袭,有的人凈收徒弟,可是對于徒弟不負責任腺兴,他收徒弟的目的就為的是要錢左电,凡是這種主兒有一個算一個,完全錯啦页响。往后要是收徒弟篓足,首先得考察考察這人的條件夠不夠。拿現(xiàn)在說闰蚕,有許多相聲演員不夠條件栈拖,他原本不能說相聲∶欢福可是愛惜相聲涩哟。這是怎么回事索赏?比如聽戲,喜歡聽贴彼,準能唱戲嗎潜腻?如今有什么什么牌的汽車:“這汽車好啊锻弓!”你會造嗎砾赔?所以,不夠條件的千萬別收青灼,要是收進來暴心,一方面耽誤人家子弟,另外對于相聲這行只有摧殘杂拨,沒有好處专普。
常寶霆:學習相聲得具備哪些條件啊弹沽?
張壽臣:頭一個檀夹,眼睛小了不行,眼睛小了策橘,說的多好也做下場活炸渡,做不了正場活。站在那兒掛鬼臉兒丽已,這不成蚌堵,就象×××,要是我沛婴,把我勒死我也不收他吼畏,因為什么?他一上場臉就黑啦嘁灯,氣兒滿撞上來泻蚊,這不夠條件。嘴里有毛病不成丑婿,可別瞧×××性雄,他雖然是大舌頭,大舌頭不煩惡羹奉,能找出“包袱兒”來毅贮。
常寶霆:嘴里有毛病,什么毛病哪尘奏?
張壽臣:咬字兒滩褥,說半句讓人猜半句,這不成炫加。
常寶霆:倒口行不行瑰煎?
張壽臣:據(jù)我看不行铺然。因為相聲是北京的地方曲藝,北京人說出來才好聽酒甸。別處啊魄健,連天津話都不夠條件。天津人要學相聲插勤,首先得把北京話練好了沽瘦。我贊成李少卿,他原籍是天津农尖,可是跟他說一年話析恋,也聽不出一個天津字兒來。我是北京人盛卡,在這兒說話你們聽著是北京味兒助隧,可是我在天津呆了少四十年啦,現(xiàn)在我要是回北京滑沧,說出話來就許有樂我的并村。因為什么?說錯啦,不是天津味兒滓技,也不是北京味兒哩牍,是武清縣的味兒——天津,北京當間兒的令漂!李少卿說的是北京話膝昆,其實他是天津人,人家那功夫是怎么下的洗显?說慢慢兒學外潜,你學原环,學不好別出來說挠唆。學兩句北京口,還是天津味兒嘱吗,更難聽玄组!說學北京話學不了,學不了谒麦?怎么學外國話來俄讹?學外國話怎么說起來那么流利呀?北京離天津才二百四十里绕德,北京話學不了患膛?要是不下決心是學不了。要是把自己的工作看重耻蛇,下苦功夫踪蹬,沒有學不了的胞此。如果吊兒郎當,那不行跃捣,多會兒也學不會漱牵。
白全福:一九五二年我跟×××一塊兒說《黃鶴樓》。他是倒口——山東人疚漆,一問:“你是哪兒的酣胀?”他說:“我是北京的娶聘,科班兒闻镶!”大伙兒全樂啦。
張壽臣:他是山東人趴荸,愣說是北京的儒溉,觀眾一聽就糟糕,那還不樂嗎发钝?可以這么說:“我是山東人顿涣,在北京呆過≡秃溃”這不是一樣嗎涛碑?有這一句話就扭轉過來啦。要是愣說是北京的孵淘,可是說話是山東口音蒲障,這是在藝術上不明白。這么說瘫证,×××是山東口音揉阎,是不是他就不能說相聲啦?其實照樣兒說背捌,有一句話就帶過來啦毙籽,就是“接線頭兒”,先說是山東人毡庆,然后再說在北京呆過坑赡,這個線頭兒就接上啦。要是學嘴學舌么抗,一字一板毅否,那就錯啦。
常寶霆:相聲的臺詞應當用普通話——群眾語言蝇刀,說出來讓觀眾能熟悉的話螟加,要是到外埠去,最要緊的是“進鄉(xiāng)問俗”,我哥哥他們到濟南或是到唐山捆探,先問:“這兒的土語都是什么呀甸昏?”比如我們叫“顛兒”,到唐山叫“找丁”徐许,都打聽好了施蜜,在場上說出來才能響,因為群眾都熟悉雌隅。
張壽臣:說相聲離開了群眾語言翻默,到哪兒也不能受歡迎。
常寶霆:這次我們到上海演出恰起,上海話劇團找我們?nèi)ブv:相聲演員為什么吐字清楚修械,為什么每一個字都能送到觀眾耳朵里去。您說說這個检盼。
張壽臣:我們相聲演員有一個根本條件肯污,就是北京人,因為我們說的是普通話吨枉。有的相聲演員說出來觀眾愛聽蹦渣,有的相聲演只說出來觀眾不愛聽,有的說話能抓住人貌亭,有的說話就抓不住人柬唯,這原因在哪兒呀?就在于發(fā)音上圃庭,唇锄奢、齒、牙剧腻、舌拘央、喉,說哪個字书在、發(fā)哪個音灰伟,都弄明白了再說。發(fā)音還得有條件蕊温,有喉嚨發(fā)音的袱箱,有胸口發(fā)音的遏乔,有丹田發(fā)音的义矛,喉嚨發(fā)音老得喝水,這場活下來盟萨,就成水臌啦凉翻;胸口發(fā)音累,觀眾離他遠了聽不見捻激,離他近了吵的慌制轰,說上幾年就離吐血不遠啦前计;最好是丹田發(fā)音,觀眾離多遠也聽得見垃杖,離多近也不吵得慌男杈,并且演員說著很自然,使活也不費勁调俘。丹田發(fā)音是天生來的條件伶棒,丹田要是沒有勁,說相聲白費彩库。
蘇文茂:我們老前輩說相聲的有沒有女的肤无?
張壽臣:沒有。
蘇文茂:以后能不能有女的骇钦?
張壽臣:女的說相聲宛渐,她哪兒也不夠條件,相聲不是女的說的眯搭。別的部門都可以有女的窥翩,開火車,開汽車鳞仙、駕駛拖拉機鳍烁,工廠工人,學校教師繁扎,機關干部幔荒,都有女的,唯獨女的說相聲梳玫,能說都不成爹梁。這是為什么呀?因為她往場上一站提澎,挺漂亮的姚垃,一使相兒她寒蠢,把人緣滿糟蹋啦盼忌。
常寶霆:學習相聲积糯,貫口活有很大幫助,師父教的時候兒谦纱,每一個字都得讓觀眾聽清楚了看成,這就有了基礎。有這個基礎跨嘉,再學別的活就容易川慌。有些人咬言咂字,這怎么辦?
張壽臣:咬言咂字就不夠條件梦重。
常寶霆:有人在私下里愛耍貧嘴兑燥,說話老是那么哏兒,老愛逗琴拧,這人能說相聲降瞳?
張壽臣:不成。說相聲不是耍貧嘴蚓胸。我最反對這個:“您收吧力崇!這孩子哏兒著哪,這孩子可合格赢织×裂ィ”他們認為合格,我最膩味這個于置!
全長保:兩個人——逗哏兒的跟捧哏兒的怎么找調(diào)門兒茧吊?
趙佩如:我個人體會:捧哏兒的調(diào)門兒比逗哏兒的調(diào)門兒稍微低一點兒,到翻“包袱兒”的時候兒八毯,捧哏兒調(diào)門兒再提高搓侄,跟逗哏兒的調(diào)門兒一般高。捧哏兒的調(diào)門兒比逗哏兒的調(diào)門兒高话速,這不好讶踪,整個壓住了逗哏兒的調(diào)門兒啦,逗哏兒的發(fā)揮不出來呀泊交∪榧ィ可是倆人的聲音差著一大塊也不行,比如說廓俭,逗哏兒的在九上云石,捧哏兒的在八上,這行研乒;要是逗哏兒的在八上汹忠,捧哏兒的在十上,壓住了逗哏兒的聲音雹熬,這活不好使宽菜。要是問話聲音高,答話聲音低竿报,這調(diào)門兒好找铅乡。
常寶霆:馬三立跟張慶森倆人說話的調(diào)門兒就合適。
全長保:舞臺上的調(diào)門兒仰楚,跟咱們私下里談話—樣隆判,比如兩個人談話,一個聲音高僧界,一個聲音低侨嘀,聽著也別扭,要是私下談話不能找調(diào)門兒捂襟,到舞臺上和不上調(diào)門兒咬腕。
常寶霆:新相聲也好,老段子也好葬荷,是不是要體會故事內(nèi)容涨共,體會人物感情?
張壽臣:這是最要緊的宠漩。內(nèi)容不明白,絕對說不好。說一段相聲质和,你得知道它的主題在哪兒隶垮,政治意義在哪兒,是在于諷刺雕崩,是在于表揚魁索,這都得明白。拿《夜行記》說吧盼铁,這是諷刺不遵守交通規(guī)則的人粗蔚。這個活我全明白,可是我說不了饶火。因為什么呀鹏控?這樣不遵守文通規(guī)則的人,象我這大年紀的沒有肤寝,決沒有六十來歲的人騎自行車在馬路上胡撞的吧牧挣?我這模樣兒不象。再說醒陆,我不會騎自行車瀑构,關于自行車的事——什么零件呀,車燈啊刨摩,我都不懂寺晌,沒有這個生活,上場絕對說不好澡刹,再舉個例子:《窩頭論》呻征,這個段子完全是文言的,如果要說罢浇,首先得考慮演員本人象不象陆赋,咱們拿老前輩李先生——李麻子說吧沐祷,李麻子說相聲說得好,字寫的也不錯攒岛,四書赖临、五經(jīng)背的熟著哪,在咱們相聲界里可算是頭一個有學問的人灾锯,就是一樣兒兢榨,只要他一說文言段子就沒人聽,這是為什么顺饮?因為李麻子撇唇咧嘴吵聪,搖頭晃腦,外表不象念書人兼雄,其實他的學問是真的吟逝。唐尚如說文言段子觀眾就愛聽,因為他的外表好赦肋,站在場上是個書生模樣兒澎办。再比如;小力笨兒不能使家庭事的活金砍,象《粥挑子》都不能使局蚀,因為他不象,觀眾一聽就知道是假的恕稠。
常寶霆:要這么說琅绅,演員如果相貌不對路,這活干脆別學啦鹅巍。
張壽臣:要學千扶。這段子我們說不了,說不了也要學骆捧,因為是相聲界的產(chǎn)業(yè)澎羞,你說不了,你可以學敛苇,以后你如果收徒弟妆绞,這徒弟他要是夠條件,你教給他呀枫攀。如果你不會你不學括饶,他不會他也不會,咱們這點兒遺產(chǎn)慢慢兒不就沒有啦嗎来涨?
全長保:一塊活必須得練熟練了再說图焰。
張壽臣:得體會好了,要是體會不好蹦掐,光練熟練了也是白費技羔,比如《不離婚》僵闯,這捧哏兒是正面人物,不但得練熟練了藤滥,還得掌握住了人物性格鳖粟。
常寶霆:表演相聲,是不是跟觀眾不能失掉聯(lián)系超陆?
張壽臣:跟觀眾失掉了聯(lián)系牺弹,就等于電燈把電門關了浦马。
常寶霆:老段子里頭有沒有不參加觀眾的时呀?
張壽臣:沒有。
常寶霆:老段子里頭常有這個:“您聽見沒有晶默,他說得象話嗎谨娜?”
張壽臣:這有觀眾啦,是跟觀眾說話磺陡,這是“瞪趴梢、諞、踹币他、賣”呀坞靶。
常寶霆:新段子《買猴兒》,一個是百貨公司的采購員蝴悉,一個是到百貨公司買東西的市民彰阴,這個段子如果加上觀眾不合適,要是不加觀眾拍冠,倆人不是跟演話劇一樣啦尿这?
全長保:《買猴兒》里頭也有觀眾。比如“猴兒毛織毛線庆杜,織毛衣射众,那得多少猴兒哇?”這就是跟觀眾說的晃财。
蘇文茂:《買猴兒》是敘述叨橱,也是有觀眾。
全長保:《買猴兒》的捧哏兒的就是觀眾的代表断盛,有觀眾雏逾。
張壽臣:剛才提到“進鄉(xiāng)問俗”,這是要緊的郑临,不管到哪個碼頭栖博,首先得學習當?shù)氐耐猎挘瑔柈數(shù)啬木湓捰行α舷岫矗即蚵牶昧顺鹑茫プ扇c擱到段子里典奉,這活說起來才能響,可也不能亂擱丧叽。一個段子的“包袱兒”大致分三個部分:以先卫玖、中間、中末踊淳。以先——在百分之五這兒的“包袱兒”假瞬,因為是當?shù)氐耐琳Z,當?shù)赜^眾一聽就懂迂尝,一說脱茉,就把觀眾的神氣領過來啦。要是忽略了當?shù)厣显掃@一點垄开,上場凈說北京話琴许,當?shù)厝寺牪欢蔷蜎]有“包袱兒”啦溉躲,觀眾的神氣就領不過來榜田,這場活也就打不住,壓不住場——人家不聽啦锻梳。中間——百分之五十這兒箭券,得有個大“包袱兒”,這個“包袱兒”是保護這活的疑枯,要沒有這個“包袱兒”辩块,以先有多好的“包袱兒”,到這兒也泄勁啦神汹。不但如此庆捺,中間要是沒有“包袱兒”,后面有多好的“包袱兒”也就不響啦屁魏√弦裕—個段子從開始到中間是兩個“包袱兒”,兩個“包袱兒”中間最好有小碎“包袱兒”氓拼,多多益善你画。到百分之七十可以有小“包袱兒”,大“包袱兒”用不得桃漾,百分之八十這兒坏匪,小碎“包袱兒”有幾個不要緊。百分之八十以后撬统,到百分之百最忌有“包袱兒”适滓,如果有,那就違反了相聲的規(guī)律恋追。這段活快完了凭迹,不是越樂越好嗎罚屋?不是,因為百分之八十以后一有了“包袱兒”嗅绸,觀眾—樂脾猛,樂乏了,到最后“底”這兒就不樂啦鱼鸠∶退“底”沒響,演員不能下場啊蚀狰。百分之八十以后忌有”包袱兒”愉昆,就為的是保護“底”≡旃“底”有“包袱兒”撼唾,大的也好廉邑,小的也成哥蔚,就是平常的“包袱兒”演員也能下得了場。乍出手學相聲蛛蒙,覺得“包袱兒”越多越好糙箍,把什么笑料都抓過來用,其實不是牵祟。剛才提到深夯,有的相聲演員說出來觀眾愛聽,有的相聲演員也是這么說诺苹,可是觀眾非但沒樂咕晋,反而站起來走啦。這是怎么回事呀收奔,那是因為掌呜,雖然語言說對了,可是神氣不對頭坪哄。要是神氣跟語言結合在一起质蕉,把觀眾的精神領過來,觀眾跟演員的精神都一致了翩肌,這時候兒模暗,就是讓觀眾走,他也不走念祭。
常寶霆:《拴娃娃》里頭的“眼珠子”這個“包袱兒”怎么使兑宇?
張壽臣:這個“包袱兒”是從我這兒說出來的,你們以前都沒使對粱坤,可是我多會兒說隶糕,觀眾也得樂祝钢;我是這么說:“他們家老親哥兒五個,就這么一個孩子若厚,千頃地一棵苗啊拦英,獨生子呀,頭一個兒测秸,他大爺要他繼承他疤估,絕次不絕長。他二大爺也要要霎冯,他爹爹行三铃拇,老叔還要兼祧,這不成寶貝兒啦沈撞?心尖兒一樣啊慷荔,眼珠兒一般哪!您算缠俺,哥兒五個就一個眼珠兒显晶!”到這兒就響啦。你們張嘴就說“眼珠兒”壹士,那甭打算響磷雇。前頭得鋪平墊穩(wěn),不鋪平墊穩(wěn)就愣往前邁步躏救,那響不了唯笙。
常寶霆:我說使不對哪!
張壽臣:現(xiàn)在我們有的相聲演員盒使,有時候兒還提到抽白面兒崩掘,扎嗎啡,我覺得這種“包袱兒”可以不使少办。那么在我說的節(jié)目里頭苞慢,有沒有抽白面兒的?《偷斧子》里頭的老道就抽白面兒凡泣,這沒有關系枉疼,因為我說的是舊社會的事。而現(xiàn)在說的是新社會的事鞋拟,新禮會沒有抽白面兒骂维,扎嗎啡的。雖然這就差一句話贺纲,可是分別就大啦航闺。
常寶霆:相聲和戲曲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表演相聲還應注意些什么?
張壽臣:如果說相聲的表演跟戲曲表演完全不同潦刃,這錯啦侮措;要說跟戲曲完全相同,也錯啦乖杠。不同的地方是:相聲表演不化裝分扎,全憑口說,而且說出來的話不上韻胧洒。相同的地方是:內(nèi)容同畏吓、精神同。比如《失街亭》的諸葛亮卫漫,到什么時候兒得使什么表情菲饼,派馬謖鎮(zhèn)守街亭,諸葛亮得鼓勵馬謖列赎;到王平送來地圖宏悦,這是一驚;怎么想法兒對付司馬懿包吝,這得費點兒腦筋饼煞;四門大開,倆老軍害怕漏策,諸葛亮得拿話把他們穩(wěn)住了派哲;到坐帳斬謖臼氨,諸葛亮的氣大啦掺喻,后來趙云回來,又把氣壓了下去储矩,跟著接趙云感耙,到什么時候兒得有什么表情。我們說相聲持隧,這個活說到什么地方即硼,演員的精神得跟活結合,咱們常有這時候兒:挺大的一個“包袱兒”屡拨,馬上要響只酥,可是沒響,這怎么回事呀狼?就因為演員的精神散啦裂允,演員精神—散,觀眾的精神也跟著散哥艇,這“包袱兒”不管怎么火它也響不了绝编。還有這個時候兒,如果今天這個節(jié)目是排在末四、五十饥,在觀眾席里窟勃,這兒進來幾位,那兒又喊人逗堵,這一方比如有十位秉氧,只要一位一亂,那幾位跟著精神就散啦蜒秤。觀眾那兒精神散啦谬运,可是演員精神別散,精神別放到這十個人這兒垦藏,可以往別處移梆暖,別處不是還有好幾百觀眾嗎?如果演員的精神朝這十位這兒來掂骏,全場好幾百位觀眾都往這兒來轰驳,結果這活使不好。說相聲比演戲難弟灼,戲里頭有八個角兒级解,就是八個人扮,相聲就是兩個人說田绑。比如過去說《粥挑子》勤哗,姥姥來啦,演員得代表姥姥掩驱,孩子磨人芒划,得代表孩子;女人鬧脾氣欧穴,得代表女人民逼;賣粥的跟打官司的問官,里頭還有好幾個居中人涮帘,說到哪兒得表演到哪兒拼苍。拿張先生——張麻子使的《豆腐房》說,他能代表多少人调缨。相聲既是單人劇疮鲫,可又不是劇,要演出劇里那意思來弦叶,這段相聲滿完俊犯。說相聲就是跟觀眾在一塊兒閑聊天兒,聊著聊著湾蔓,“叭”瘫析!出來個“包袱兒”,是這么個場合。相聲演員在場上就是跟觀眾交朋友贬循,如果拿觀眾當上級咸包,一緊張,這活說不好杖虾;如果拿觀眾當學生烂瘫,這是給人家上課來啦?都不是奇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