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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婆婆來了三個多月帖汞,和兒媳婦劉佩爆發(fā)了第一場戰(zhàn)爭。
吵完架瘫絮,劉佩拎箱子回了娘家涨冀,兒子李安彬以加班為由在單位躲了三天,老娘的電話直接打進了經理室麦萤。
經理找李安彬談話鹿鳖,話里話外的意思是:一周之內如果處理不好家務事,就別來上班了——李安彬的崗位是個肥差壮莹,有不少競爭對手一直盯著呢翅帜。
胳膊擰不過大腿,心煩意亂的李安彬進了家門命满,屋里靜悄悄的涝滴,老娘的臥室傳來幾聲動靜。
不知道她這幾天身體怎么樣胶台,心情好些沒有歼疮,摸摸口袋里的錢,李安彬盤算诈唬,帶老媽下館子吃點好的韩脏。他嘴里喊著“媽”,推門而入铸磅。
門里的人被嚇了一大跳赡矢。
他媽李桂萍正坐在小凳上,左手拿鏟阅仔,右手拿筷吹散,面前的地上擺著一個電磁爐,爐子旁邊是裝著面漿的不銹鋼盆八酒,椅子上的盤子里摞了四五張煎餅空民。
李桂萍斜了一眼兒子,愛搭不理丘跌。李安彬訕訕著張嘴:“媽袭景,你在烙餅子把渥?真香耸棒!我都好久沒吃你烙的餅了荒澡。”
他伸手就捏起一張餅往嘴里送与殃,李桂萍在他手背上輕輕打了一下单山,見兒子一副惡狼樣,又心疼地嘆了一口氣幅疼,把餅子往他手邊推了推米奸。
吃完飯,母子倆開始干活爽篷,擦擦掃掃收拾到廚房門口悴晰,李桂萍死活不進去。嘴里顛來倒去念叨那一句:“你媳婦說了逐工,怕我在飯里下毒铡溪,以后你家的廚房,我再不會進泪喊!”
李安彬的頭又開始疼棕硫。
2
李安彬和劉佩結婚兩年多,生孩子的計劃提上日程袒啼。
倆人以前吃飯都是湊合哈扮,現(xiàn)在要備孕,自不能繼續(xù)胡吃海喝蚓再,要講究營養(yǎng)合理滑肉、葷素搭配。
劉佩是獨女摘仅,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赦邻,結婚前說得清楚,她不會做飯实檀,不進廚房,李安彬當時只想抱得美人歸按声,媳婦說啥是啥膳犹,割城失地,做了無數(shù)保證和承諾签则。
劉佩的爸媽還有一年才正式退休须床,自己的廚藝也僅限于把生米煮成熟飯,怎么辦呢渐裂,夫妻倆一商量豺旬,請老太太李桂萍出山钠惩。
請婆婆來之前,小兩口就把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都預計了一遍族阅,他倆自是文化人篓跛,李桂萍退休前也是車間分會主席,經常調解職工矛盾坦刀,想必也明事講理愧沟,應該不難相處。
但倆人都疏忽了一點:再有文化鲤遥、明事講理的人沐寺,遇到家務事也是掰扯不清的。
李桂萍來之前盖奈,是被鄰里們激將的夸了夯煳耄口的,她說要讓大家看看钢坦,都說婆媳是天敵究孕,看看她是怎么和兒媳處得和和氣氣,給大家做個樣子场钉!
抱著這樣的想法蚊俺,李桂萍提前做了充分的準備,光各種孕期保養(yǎng)的書就買了三四本逛万,每天一有時間就戴著老花鏡逐字逐句研讀,重要的地方還用彩筆做上標注得封;
對懷孕有益的食物搭配被她用一筆秀氣的小楷工工整整抄在粉色A3紙上指郁,貼在廚房忙上,每天三頓、定時闲坎、定量供應。
親家媽來“視察”了兩回腰懂,非常滿意,放心地回去了绣溜。
婆媳倆你好我好大家好慷彤,親親熱熱過了一段時日,日子舒心得讓李安彬無數(shù)次為自己的英明決策洋洋自夸。
但是岁诉,事物的發(fā)展往往不是一帆風順的,有波折、有阻攔。一個不速之客的突然來訪属划,徹底攪亂了李家的平靜生活候生。
3
李安彬有個舅舅,也是李桂萍唯一的弟弟须蜗,我們就暫且叫他李小舅吧目溉。
李小舅比李桂萍小一輪還多,他出生時柿估,爹媽都五十多歲了陷猫,精力跟不上,李小舅可以說是李桂萍一手帶大的绣檬。
李桂萍供弟弟讀書娇未、幫他找工作、找對象零抬、成家立業(yè),可以說狠毯,李小舅人生中的每一個重要事件褥芒,都有李桂萍的參與。
他的突然到訪献酗,是為了三年前的一件舊事坷牛。
李安彬保養(yǎng)車去了,婆婆上超市購物京闰,外甥媳婦劉佩陪著李小舅在客廳寒暄蹂楣。
李小舅笑著從包里拿出一捆錢,看樣子痊土,至少十七八萬。面對劉佩驚疑不定的目光犯祠,李小舅意氣風發(fā)地說:“外甥媳婦呀酌呆,我這是給你們還錢來了!”
他從錢堆里拿出一沓子痰娱,“這一萬藤乙,你先收起來,你倆前年結婚而姐,舅當時困難划咐,也沒行啥禮,這錢政鼠,就當舅補給你倆的队魏,甭讓你媽知道万搔。你媽知道了官帘,肯定不讓要⌒锇疲”
倆人正說話涌哲,李桂萍開門進來。
李桂萍一看見滿面笑容和兒媳坐在一起的弟弟哪廓,臉色就是一變稍刀;再看見桌子上的錢,臉更陰了综膀。
她把手上拉的購物車靠邊一放局齿,失急忙慌把桌子上的錢全部劃拉進懷里,拉著李小舅就進了自己屋子讥此。
婆婆的表現(xiàn)又突兀又反常谣妻,劉佩心里不舒服,也好奇他巨,她見屋里沒人减江,高抬腿輕落腳走到婆婆房門口,這一下份企,把整件事情從頭到尾聽了個明明白白巡莹。
第二天甜紫,李桂萍送弟弟到車站棵介,劉佩和李安彬班都沒上吧史,吵了個天翻地覆唠雕。
4
到底咋回事呢?
原來钞脂,李小舅這人捕儒,心思特別活絡,喜歡投資阎毅,手里稍有點錢就四處踅摸有利可圖的地兒点弯。前幾年,他看中近郊的一個商業(yè)區(qū)狼钮,四十多平方的商鋪捡絮,當時總價才二十三萬。
銷售顧問說了涎拉,政府有意在五年內灵寺,把二環(huán)內的大型家具商場全部關閉遷移,到那時毁枯,這個集建材叮称、燈具藐鹤、陶瓷娱节、家電祭示、百貨等為一體的綜合性商場肯定是本市、不质涛、本省頭一份汇陆,商業(yè)前景非常可觀阅羹。
銷售顧問說了教寂,到那時,你再想按這個價位買穷躁,可就沒有嘍因妇。
心動不如行動。李小舅當即下定決心買狡忙,但是他把家底掏盡也只能湊出十萬址芯,那十三萬怎么辦?
借北专!
向誰借旬陡?
姐描孟!
就這樣砰左,李桂萍借給了弟弟十五萬——多的那兩萬场航,家里總得留點吃飯錢啊。
誰知道僻造,李小舅時運不濟孩饼,鋪子剛買沒過半年捣辆,市里的規(guī)劃調整了此迅,二環(huán)內的家具市場暫時不遷移了,這就嚴重影響了這個新市場的發(fā)展忍些,開發(fā)商的樓蓋了半截子坎怪,資金鏈緊張,干脆停工了嘁酿。
李小舅投進去的錢眼看要打水漂男应,他想出手,可別人也不是傻子游桩,沒人買耐朴。李小舅急呀筛峭,嘴里嘴外全是燎泡,跑到姐家哭蜒滩。
李桂萍心疼弟弟,說:“算了算了捡遍,先別想那事了画株,身體要緊!別錢沒了蜈项,把身子再給急壞了续挟。
那十五萬,你以后要是有錢了跑芳,想還就還直颅;沒錢功偿,就當沒這回事,姐不要了共耍⊙”
李桂萍送完弟弟進門時,劉佩正說道:“原來你家不是沒錢佃蚜!是把錢都給你舅買商鋪了着绊!
咱倆結婚時,我媽說象征性給點彩禮洲脂,你媽就到處嚷嚷,說我家賣女兒往果!氣得我媽不但一分彩禮沒要一铅,還貼錢給咱買了這套房潘飘!
你現(xiàn)在咋說?你咋說戈擒?”
李安彬對當年的事也是一知半解艰毒,被劉佩懟得說不出話來,劉佩得理不饒人凯傲,想到倆人結婚時,父母因為婆婆那句話幌缝,為爭一口氣涵卵,受的那些難處,氣更不打一處來典鸡。
“我看呀坏晦,你媽對你舅,比對你這兒子都親球碉!不知道的人仓蛆,還以為你舅才是你媽的親娃呢看疙!”
“你閉嘴V狈堋施禾!”兩個聲音同時喝出拾积。
李安彬被劉佩的胡說八道氣得額頭青筋直跳,“嘴”字音落斯碌,就要去擰劉佩的嘴肛度,房門口卷過一陣風承耿,“啪”一聲,一個耳光響亮地打在劉佩臉上凛辣。
劉佩下意識地捂住半邊臉职烧,面前站著被氣得全身都在冒火的婆婆——李桂萍。
5
劉佩知道自己的口不擇言闖了大禍蝗敢,千不該萬不該這句話被婆婆聽見足删,她心一虛失受,無理更要攪三分,氣沖上頭峻厚,忘了尊卑谆焊,嘴里嗚哩哇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么辜王。
只影影綽綽記得不知道咋扯到請婆婆來做飯呐馆,她說以后再不敢吃李桂萍做的飯,怕有毒什么的续膳,李桂萍也被氣昏了頭收班,揚言:“我要再進你的廚房摔桦,就是地上爬的!”
婆媳倆撕破了臉鸥咖。
劉佩拎著箱子就回了娘家兄世。
兒媳婦一走御滩,稍稍冷靜下來的李桂萍卻不準備就這么回老家,為啥?原因有三:
一是她來時在鄰里們面前夸下耗粕埽口花沉,現(xiàn)在回去肯定沒面子碱屁;
二是冷靜下來后,李桂萍覺得赵誓,這件事她多少也有些問題;
兒子娶媳婦幻枉,女方要點彩禮也是應當?shù)墓铗眩龥]錢就算了蔓罚,不該嘴一欠,說人家是賣女兒郑象,逼得親家為爭一口氣核无,掏凈家底給自己女兒買房团南,為這,本來身體不好已經內退的親家母掙扎著又回去上班了正歼。
三是局义,一旦她就這樣回去冗疮,和兒媳婦的梁子就算結下了术幔,就算她以后不上門,兒子夾在中間也難做四敞。冤家宜解不宜結拔妥,即使回没龙,也得把這事處理好再回缎玫。
但是碘梢,作為婆婆伐蒂,她真是忍不下這口氣逸邦。
李家母子表面上看著和平常一樣,其實雷客,心里無時無刻不在想下一步究竟該怎么辦桥狡。沒等他倆想出個眉眼裹芝,劉佩的父母找上門來了。
周六一大早兄朋,李安彬家的門鈴“叮咚叮咚”響了颅和。門開了缕允,岳母障本、岳父和劉佩三人,齊刷刷站在門口。
撥開開門的李安彬寄悯,岳母大聲叫李桂萍:“親家母,親家母堕义,我來找你了——”
李桂萍正在客廳準備早飯猜旬,抬頭看清來人脆栋,手里拿著鍋鏟就迎上去,臉上表情秒速轉換洒擦,帶了十二分的笑容椿争。
都是成了精的人,劉佩媽臉上的表情早做了個十足十熟嫩,倆老太太秦踪,你拉我手,我扶你肩掸茅,笑容親切,溫和有禮昧狮,仿佛兩國元首會晤景馁。
李安彬和劉佩爸,分別站在兩人身后逗鸣,一個咋舌合住,一個苦笑搖頭。
經過半天多的“雙邊會談”撒璧,即兩個老太太的各種解釋透葛、各種道歉、各種暗打機鋒沪悲、各種戲精上身的精彩表演获洲,之前的一場婆媳大戰(zhàn)造成的矛盾總算化解了一大半。
除了李桂萍還是堅持死活不進廚房殿如。
李安彬看見岳母悄悄杵了一下劉佩贡珊,劉佩紅著臉在口袋里摸啊摸,半晌涉馁,摸出一張紙门岔,她向著婆婆,上前一步烤送,話未出口寒随,眼淚先流。
劉佩說:“媽帮坚,對不起妻往。我那天真不是故意的。我前天去了醫(yī)院才知道试和,我懷孕了讯泣,快兩個月了,醫(yī)生說阅悍,懷孕初期好渠,孕婦的情緒極不穩(wěn)定昨稼,媽——”
“啥拳锚?你懷孕了假栓?”李桂萍驚呼著打斷了劉佩的話,她蹭一下站起身霍掺,雙手扶住劉佩匾荆,上下打量,目光在兒媳的肚子上多繞了幾圈抗楔。
“真的棋凳?”
“嗯×铮”劉佩把手里的紙遞給李桂萍剩岳。
李桂萍看見“診斷書”三個字已經完全相信了。她高興地揉了把眼睛入热,說:“太好了拍棕!太好了!咱李家總算要有后了勺良!”
心念一轉绰播,又補了一句“你放心,不管男娃女娃尚困,媽都一樣疼蠢箩!”
李桂萍把診斷書仔仔細細又看了兩遍,手背抹了把眼淚事甜,一擰身回房去了谬泌。
在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的時候,她懷里摟著一包東西又出來了逻谦。
她把那包東西塞給劉佩掌实,說:“這是你小舅那天還的錢,他說那個商鋪那塊要修地鐵邦马,他們那棟樓被征用了贱鼻,他按2倍得了補償款,給咱還的錢比本錢還多兩萬滋将,你拿著邻悬,以后給娃用∷婷觯”
劉佩和她爸她媽父丰、包括李安彬都有點驚訝,她們沒想到李桂萍能這么舍得橱脸,那可是十幾萬按∶住!
李桂萍又說:“你那句話也不差添诉,你小舅只比彬彬大四歲屁桑,從小是我一手帶大,就像我另一個孩子栏赴,手心手背都是肉蘑斧,我當時實在是同時顧不了兩頭。
你們這邊多筆錢是錦上添花须眷,他那邊這筆錢就是雪中送碳竖瘾,所以,我只好先顧著他了花颗〔洞”
劉佩心里尷尬得很。
最后扩劝,她到底也沒收那筆錢庸论。
她沒法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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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和婆婆吵架回娘家棒呛,向爹媽訴苦時聂示,她才從老爸嘴里悄悄知道,去年她爸拿私房錢做杠桿投資簇秒,虧了一大筆鱼喉,要不是李安彬背著自己和倆媽,用身份證辦了四五張信用卡來回倒騰趋观,老爸的網貸可能到現(xiàn)在也還不上扛禽。
要知道,那可是利滾利的高利貸安鹉凇旋圆!
老爸陪她在院子里散步告訴她時,還心有余悸呢麸恍!
老爸說了灵巧,不讓她問李安彬,免得婆婆知道又起波瀾抹沪。但是這事刻肄,到現(xiàn)在,李安彬在她面前提都沒提過一句融欧。
這么好的男人敏弃,上哪兒找去!
能教育出這么好的兒子的婆婆噪馏,上哪兒找去麦到!
“這都是你的福绿饵!要惜福!”老爸說瓶颠。
臨走前看著劉佩又露出笑顏的劉父拟赊,這天晚上總算睡了個安穩(wěn)覺。
這世上粹淋,哪有真正對抗得過孩子的父母呢吸祟!愛得越深的一方,頭低得越早桃移。
為了女兒的幸福屋匕,他們不介意先上門,向李桂萍拋出求和的橄欖枝借杰,不介意向對方低頭过吻、道歉、賠罪蔗衡。
他的心里現(xiàn)在只有一個想法:希望佩佩這個傻囡疮装,真能聽從自己的話,不要去問李安彬偷偷幫自己還高利貸的事粘都,因為廓推,那其實是一個謊言。
但是翩隧,如果重來一次讓他選擇樊展,他仍會說這樣的謊話,畢竟堆生,父母們的面子再重要专缠,也比不上兒女們的幸福重要啊淑仆!
可憐了天下的父母心涝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