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初,一紙通知書把我弄到了東北尖昏。
記得剛去東北仰税,八月十五還穿著短袖在籃球場瞎蹦噠,可過了幾天抽诉,居然下雪了陨簇。真是不客氣,說冷就冷迹淌。
冷就冷唄河绽,可有一天傍晚,幾輛裝滿大白菜的大卡車駛進校園唉窃,學校緊急動員耙饰,全體往地下室搬運白菜。我們一個挨著一個排成隊纹份,白菜一顆顆從我們手里往下傳苟跪。大家默默的喘著粗氣,重復著機械動作蔓涧,好像卓別林件已。每顆白菜都像壯碩的冰棍,在我們的手里滑過元暴,起先感覺很冷篷扩,時間一長便冷得沒有知覺了。
冬天太冷了茉盏。星期天去逛逛商場或者去書店買本書看鉴未,掀開厚厚的布簾子枢冤,迎面一股熱氣撲來,眼鏡片瞬間蒙上白霜铜秆。只好摘掉眼鏡進去淹真,可是呆的時間一長,卻又熱的渾身冒汗羽峰,嗓子干干的趟咆,到大街上見到賣冰糕的便忍不住要買。
學校的大澡堂很好梅屉。洗完澡值纱,我們一邊用手理著頭發(fā)一邊聊天往外走坯汤,出了門虐唠,走著走著,突然感覺頭發(fā)硬硬的惰聂,原來頭發(fā)被凍住了疆偿,滿頭冰喳子。以后再去洗澡搓幌,大家都有了經驗杆故,洗完要先弄好頭發(fā)再出來。
有許多關于冬天用手去摸水管的故事溉愁,說是會把手凍住处铛。好奇心驅使,我還真的找到一處裸露的水管拐揭,伸手握住撤蟆。一陣冰涼襲來,我下意識的松開手堂污,只聽“滋啦”一聲家肯,手倒是沒事,聲音挺嚇人盟猖。
滑冰是冬天最主要的體育活動讨衣。到處是厚厚的積雪。足球場上澆上水扒披,就變成了鏡面一樣的冰場值依,一上體育課,老師便把我們轟到冰場邊碟案,要求大家去溜冰,學就學唄颇蜡,怕什么价说×究鳎可穿上冰鞋弄幾次,我腳脖子差點折了鳖目,腳后跟甚至還磨掉了一大塊肉皮扮叨,到最后連站都站不起來。算了领迈。老子不學滑冰了彻磁。
走出校園來到大街,一片銀白世界狸捅。房子上是厚重的白色衷蜓,房檐上掛著一排排的冰,公交車像喝醉了一樣尘喝,找不到步調磁浇。穿過兩條街道來到南湖公園,到處是白茫茫的朽褪,分不清是地面還事湖面置吓。夏天里那些綠草瑩瑩的蔥籠去哪了?那碧波蕩漾的湖水哪缔赠?只有那幾棵松樹還孤零零的站在那兒衍锚。
一陣風從湖面刮來,濃重的霧氣夾著雪花和冰渣呼嘯而來嗤堰,那一瞬間戴质,你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你只覺得像掉到了冰窟里梁棠,蒼涼無比置森。
我們的宿舍是雙層窗戶,每年一入冬符糊,要把里外兩層的窗戶縫用漿糊和紙條封死關好凫海,只在上面留一個二十公分見方的透氣窗,每個宿舍住六個大小伙子男娄,喝水漱口行贪、脫衣放屁都在宿舍,加上臟衣服臭襪子的味道模闲,可以說每個宿舍都是一個厭氧高壓倉建瘫。
哥兒們每天都把宿舍的地板拖得能照見人影,把被子疊成豆腐塊尸折,每天回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透氣窗換氣啰脚。可再強壯的身體也敵不過毒氣彈啊实夹。我終于病倒了橄浓,而且每年冬天都病倒粒梦,我的喉嚨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班里一個南方同學荸实,一直往家里寫信匀们,歷數了天氣的惡劣和度日如年的窘境,堅決要求退學回家准给。家長想必在當地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泄朴,力勸其再堅持堅持,好歹等拿了畢業(yè)證露氮,回家可以安排稱心如意的工作祖灰。那老兄苦笑一下,怏怏作罷沦辙。想起來夫植,他倒是有點像電影《南征北戰(zhàn)》里求救的張軍長。
那時候最幸福的事是上課油讯,我趴在課桌上详民,胳膊緊挨暖氣片,眼睛呆呆的望著核桃般大小的雪花砸在地上陌兑。每天上課都想睡覺沈跨。
最郁悶的事是被老師趕去實驗室認石頭,滿桌的石頭兔综,你要指出來哪個是礦石饿凛,哪個又是巖石,還有一大堆的模型软驰,叫斷裂啊涧窒,褶皺啊等等。
最氣憤的事是锭亏,隔壁藝術學院的運動會居然在我們的操場上鬧騰纠吴,那些千挑萬選的騷男浪女,在我們這些理工男面前打情罵俏慧瘤,真是豈有此理戴已。不過,也難怪人家妖里妖氣锅减。我們的女同學長得是有點不負責任糖儡。
最好笑的事是,開學兩個月怔匣,學校食堂居然實行的是份餐握联,我們每人手里捏著“早餐、中餐、晚餐” 券去打飯拴疤,老子一米八的個子跟班里一米五的女生吃一樣的飯永部,尼瑪独泞,每天餓得老子眼冒金星呐矾。
最過癮的事是每周一次吃包子,食堂里每次都擠成一團懦砂,每次我們哥兒幾個都抱成團往里沖蜒犯,每次都大勝而歸。別說荞膘,包子就是比高粱米飯好吃罚随。有幾次還和外班的人打起架來,打就打唄羽资,又不是沒打過淘菩。
最迅速的事是,畢業(yè)以后我毫不猶豫的決定屠升,撤離東北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