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701公號《好姑娘客棧》推送)
01
直至忙活到深夜阔逼,老趙才拖著灌滿鉛塊一般沉重的雙腿兆衅,朝自己的家挪去。
天降暴雨,全市下水道大面積堵塞羡亩,作為打工人摩疑,老趙在連續(xù)疏通了十多個小時的下水道之后,身上已經(jīng)不剩二兩力氣畏铆。
彼時雷袋,他最迫切需求的,就是坐到自家桌前辞居,喝上一碗熱氣騰騰的菜湯楷怒,以驅(qū)走滿身的寒冷。
終于走到家門口瓦灶,他先把濕漉漉臟兮兮的外套脫在拐角處廢棄紙盒里鸠删,過后才瑟縮著脖子打開家門。
雖然外面路燈陰暗倚搬,但眼前更黑冶共,伸手不見五指,他摸索著打開電燈每界,正要往里走,突然家卖,一只茶杯迎面飛來眨层,擦過他左耳,嘭上荡,撞在他身后墻壁上趴樱,碎落在地。
如同掛在深秋的樹葉被寒風(fēng)襲擊酪捡,老趙不由自主地抱肩顫抖叁征,驚魂未定,只見繼子吳浩從茶幾旁站了起來逛薇,霍地躥到他跟前捺疼,一把攥住他的衣領(lǐng),惡狠狠地說:“狗肉上不得臺面永罚,你這個死樣偏偏讓小娟撞見啤呼,說,你是不是成心壞我好事呢袱?”
老陳被他勒得喘不過氣官扣,伸長脖子,徒有咳嗽的動作羞福,卻發(fā)不出咳嗽的聲音惕蹄。
這個時候,吳秀麗從臥室里慢騰騰地走出來,揉著惺忪睡眼說:“松手吧卖陵,弄死他你得償命恋昼。”
吳浩這才不情不愿地松開手赶促,老陳隨即咳成蝦狀 液肌。
02
終于緩過一口氣,老陳抹一把隨著咳嗽而來的眼淚與鼻涕鸥滨,對著吳浩喊起來嗦哆,“吃錯藥了,干嘛要無緣無故地打我婿滓?”
剛剛坐到沙發(fā)上的吳浩老速,又蹦起來對著老趙連環(huán)踢打,老陳疼得齜牙咧嘴凸主,那模樣讓人想到無能為力的老狗橘券。
吳菊花不去呵斥兒子大逆不道,反而朝著老趙大聲囔囔卿吐,“小娟要不是看見了你掏窯井那個鬼模樣旁舰,就不會跟小浩提分手,小浩有氣當(dāng)然要朝你發(fā)泄嗡官!”
“是你們兩個合伙欺騙小娟箭窜,跟我有半毛錢關(guān)系啊衍腥!”可這句話滾到喉嚨 磺樱,又被他咽了下去,好漢不吃眼前虧婆咸。
可盡管這樣竹捉,吳浩還是沒有放過他,
就在老趙扶著墻站起來準(zhǔn)備去廚房弄口吃的尚骄,吳浩飛起一腳踢在他屁股上块差,他撲通趴在地上。
老趙咬緊牙關(guān)乖仇,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憾儒,冬天深夜的寒冷徹頭徹尾地包圍了他。
老趙性格內(nèi)向乃沙,靠賣苦力討生活起趾,直到35歲才結(jié)婚成家嘗到女人的溫情【澹可好景不長训裆,不過兩年眶根,老婆跟著有錢人遠(yuǎn)走高飛,撇下他重回孤單寂寞冷边琉。
他不恨老婆攀高踩低属百,只怨自己沒有能力給老婆創(chuàng)造好生活,于是從此变姨,他風(fēng)里來雨里去族扰,一顆汗珠摔八瓣一人打幾份工 ,而且省吃儉用努力攢下每一分定欧,就是期望有一天老婆能回到身邊渔呵。
光陰似箭,五年時間倏忽過砍鸠,老婆杳無音信扩氢,來自山區(qū)丈夫因病去世的吳秀麗帶著兒子吳浩走進(jìn)他的生活。
因為是熟人牽線搭橋爷辱,吳菊花又比老趙年輕十歲录豺,老趙自然喜不自禁,正如饑腸轆轆間饭弓,恰好有人遞過來一碗美食双饥。
老婆孩子熱炕頭,心心念念的生活終于變成現(xiàn)實示启,老趙感到非常滿足兢哭,同時又十分珍惜,他把自己櫛風(fēng)沐雨掙來的錢毫無保留地上交吳秀麗夫嗓,同時對吳浩視如己出。
然而冲秽,生活不會一直叫人稱心如意舍咖,還有甩不掉的腌臜與齟齬。
03
隨著天長日久锉桑,吳菊花漸漸流露出好逸惡勞的一面排霉,先是辭了超市零活,之后熱衷于摸牌打麻將民轴。
老趙起初沒少嘀咕嘮叨攻柠,要她為吳浩的將來多做打算,可吳菊花把他的話全當(dāng)做耳旁風(fēng)后裸。
強(qiáng)按牛頭不喝水瑰钮,老趙對此也就作罷,不再多說什么微驶,畢竟他可以養(yǎng)活她母子浪谴,最叫老趙看不慣的开睡,就是吳菊花寵溺吳浩,兒子要什么就給什么苟耻,兒子要個頭她就給個撥浪鼓篇恒,舍不得罵一句。
“三天不打凶杖,上房揭瓦胁艰!”老趙一旦出手管教,吳菊花就像被蜜蜂蜇了一樣蹦噠起來智蝠,總罵他個狗血噴頭腾么,總是附帶而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好像她一朵鮮花插在了老趙這堆牛糞上寻咒,好像她母子吃了天大的苦受到了天大委屈哮翘。
老趙只好搖搖頭,嘆息著往后退毛秘。他是真怕吳菊花饭寺,怕她那張嘴罵起人來刀片一樣刮人皮肉,更怕她撇下他不管不顧叫挟,因為“離婚”二字她常掛在嘴邊艰匙,這二字又是殺手锏,一劍封喉抹恳。
久而久之员凝,老趙只負(fù)責(zé)在外掙錢,對于家中諸事奋献,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健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窮人家出貴子瓶蚂,吳浩學(xué)習(xí)成績一塌糊涂糖埋,卻喜歡追求吃喝玩樂,初中勉強(qiáng)畢業(yè)窃这,之后進(jìn)入社會游手好閑瞳别,成為名副其實的啃老族。
苦的是他老趙杭攻,全年無休祟敛,一分錢當(dāng)磨盤大,可即便這樣兆解,掙錢針挑土花錢水沖沙馆铁,吳浩經(jīng)常嫌錢少不夠用,就對著老趙吹胡子瞪眼睛痪宰,罵罵咧咧是家常便飯叼架。
有鄰居看不下去畔裕,暗地里提醒老趙長點心眼,白眼狼喂不飽乖订,不如摳點錢自己養(yǎng)老扮饶。
但老趙一貫老實,自認(rèn)為除了一身蠻力乍构,再無可取之處 甜无,只有通過掙錢才能把那對母子攏住,他真的害怕再回到過去那種冷鍋冷灶漫漫長夜一人苦捱苦熬的日子哥遮。
04
巴心巴肺地付出了岂丘,老趙以為人心不是石頭,總有捂熱的時候眠饮,可真實生活與他的想法南轅北轍奥帘。
吳浩二十歲那年,說長時間找不到好工作就是因為沒有一技之長仪召,所以要參加電腦培訓(xùn)寨蹋。
老趙明明知道他學(xué)習(xí)的熱度不會超過三分鐘,但倘若他一天不掏錢扔茅,吳浩就一天不罷休已旧,摔盤子砸碟子鬧得雞犬不寧,吳菊花也跟著一蹦三尺高問候他祖宗十八代召娜。
為了息事寧人识椰,他只得咬碎牙齒拿出壓箱底的八千元锥债。這也怪他自己嘴賤貌嫡,有一次吳菊花鬧著要離婚舆床,他為了哄她安心,就說出父母留給他八千元積蓄這事雅倒。
結(jié)果這八千元到手第二天嗦枢,吳浩就輸了個精光,是他自己酒后吐真言屯断,老趙為此后悔得背地里打自己好幾個嘴巴。
然而侣诺,后悔的事情殖演,還不止這一件。
吳浩25歲這一年年鸳,要帶女朋友小娟來家里見家長趴久,因為“下水道疏通工這個行當(dāng)太拿不出手”,便要老趙裝作國企職工搔确,每月退休工資還不低彼棍。
老趙一貫實誠灭忠,內(nèi)心十八個不愿意做這種欺騙人的事情,但又經(jīng)不住那母子胡攪蠻纏座硕,只好在飯桌上配合演戲 弛作,要是他不答應(yīng),就等于攪了吳浩的婚姻大事华匾,這個帽子太重他戴不住映琳。
假的真不了,小娟見家長之后半個月蜘拉,天降大雨萨西,她和吳浩喝完咖啡來到路邊打車,剛好看到老趙從窯井口伸出腦袋掏垃圾旭旭,跟國企職工風(fēng)馬牛不相及谎脯。
小娟罵了一聲吳浩騙子,當(dāng)即拂袖而去持寄,吳浩追不回女友源梭,就把一腔怒火發(fā)泄到老趙身上,并在他深夜回家時际看,拿茶杯砸他咸产,用腳踢他。
掏了十幾個小時下水道仲闽,回到家不但沒有吃上一口熱飯脑溢,還無緣無故地挨打,老趙躺在床上赖欣,感到遍體生寒屑彻,如同置身冰窖之中。
傾盡全力養(yǎng)大的繼子顶吮,居然無情到張口就罵動手就打社牲,往后還能指望他養(yǎng)老送終?他原本指望著跟吳菊花過一生一世悴了,可看她眼前這個德性搏恤,一旦他掙不來錢,不把他當(dāng)做垃圾一樣扔出去就不錯了湃交。
是繼續(xù)給人當(dāng)牛做馬累到吐血熟空,還是一拍兩散各走各路?他頭腦里一片混沌搞莺,下不了決心息罗,拿不定注意。
05
一夜未眠才沧,天亮了迈喉,他硬撐著起床绍刮,還得外出干活,小車不倒盡管推挨摸。
日升日落孩革,朝來夕去,時間不會為任何人而停滯腳步油坝,這天傍晚嫉戚,老趙精疲力盡地走進(jìn)家門。
桌上擺著豐盛的菜和酒澈圈,母子兩個一左一右彬檀,笑語盈盈地迎上來。燈朦朧瞬女,人朦朧窍帝,他揉揉老花的眼睛,莫非自走錯了地方看錯了人诽偷?
吳浩破天荒地主動給他倒上酒坤学,自己先干為敬,接著為之前的打罵賠禮道歉报慕,吳菊花也是小雞啄食一般地點頭附和深浮,同時不停地往他碗里夾菜。
母子兩個有多久沒有這樣熱氣騰騰地對待他了眠冈?老趙一時間感到手足無措飞苇,但兩杯酒下肚反倒冷靜了下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蜗顽,果不其然布卡,吳菊花滿臉堆笑地開了口。
“經(jīng)過兒子再三再四的道歉雇盖,小娟終于回心轉(zhuǎn)意忿等,但前提必須買套新房。你看啊崔挖,我們把這套老破舊賣了贸街,再加一些貸款,就可以換一套學(xué)區(qū)房狸相,不就兩全其美匾浪?”
老趙慢悠悠地問了句:“那房產(chǎn)證上寫誰的名字?”
“這還用問卷哩,當(dāng)然是兒子和小娟的名字,以后我們還指望他們養(yǎng)老送終呢属拾!”
一句“養(yǎng)老送終”猶如一記鋼針将谊,狠狠地戳在老趙心上冷溶,可能老房子一出手,等不及養(yǎng)他老尊浓,先給他送終逞频。
吳菊花之前有過幾次,要把他們母子的名字加到他的房產(chǎn)證上栋齿,他頭腦沖動之下苗胀,還真想這么做。
幸虧見多識廣的表弟勸阻了他瓦堵,父母留下的這套老房子也值個七八十萬基协,畢竟不是三瓜兩棗,不得慎重考慮菇用?
能怪他后來多個心眼澜驮?這二十年來,他含辛茹苦惋鸥,老黃牛一樣地出力流汗杂穷,而他們母子吃他用他住他,反過來還嫌棄他瞧不起他卦绣。
這種人毫無知恩圖報之心耐量,他真要傻到把房子拱手相讓,連棲身之地都沒有了滤港,那跟無家可歸的老狗還有什么區(qū)別廊蜒?
06
那吳菊花舌燦蓮花哄了他半天,見他仍然一聲不吭蜗搔,于是軟的不成來硬的劲藐,開始重復(fù)過去的調(diào)門,控訴起他來樟凄。
自此聘芜,他不答應(yīng)賣房,母子兩個就不肯罷休缝龄,配合著表演各種戲碼汰现。一會兒笑臉相迎,一會兒臉拉八尺長叔壤,比川劇變臉還快瞎饲,老趙被他們攪得不能安生,尤其月黑風(fēng)高雷鳴電閃的夜晚炼绘,他變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嗅战,成了驚弓之鳥,生怕自己死于非命。
由于整天擔(dān)驚受怕驮捍,造成神思恍惚疟呐,好幾次鉆下水道的時候差點一腳踩空,后怕之余东且,終于下定決心提出各走各路启具。
有地方白吃白喝白住,吳菊花母子自然不愿意離開趙家珊泳,一聽說要叫他們走鲁冯,首先吳浩上來對著他一通拳打腳踢,然后吳菊花一屁股坐在地上色查,哭天抹地薯演,“趙衛(wèi)家,你良心叫狗吃了综慎,我們母子沒早沒晚地伺候你二十年涣仿,現(xiàn)在居然想一腳把我們踢開,沒有五十萬示惊,誰也不想打發(fā)我們走好港。”
老趙被打得動彈不得米罚,加之一天天吃不好睡不好钧汹,開始咳嗽不止,甚至咳出了血塊录择,他要吳秀麗帶他去醫(yī)院拔莱,吳秀麗則充耳不聞。
他預(yù)估不到他們是否會出爛招逼迫他簽字賣房隘竭,也不想就這么病怏怏地死去塘秦,就想打電話給表弟,可摸索了半天动看,也沒有找到手機(jī)尊剔,難不成手機(jī)被吳菊花收走啦?
也許天無絕人之路菱皆,這天下午须误,吳菊花打麻將走得著急沒有鎖門,恰巧工友來找他拿工具仇轻,就一邊送他去醫(yī)院京痢,一邊打電話給他表弟。
老趙住院治療期間篷店,都是表弟陪伴在側(cè)祭椰,吳菊花母子頭影不露。
十天之后,表弟把老趙從醫(yī)院送回家吭产,同時拿出一紙診斷書侣监,告訴吳菊花,老趙已經(jīng)肺癌晚期臣淤。
那女人卻一臉嫌棄看也不看,好像連診斷書上都蟄伏著癌細(xì)胞窃爷。
07
表弟當(dāng)著吳菊花的面勸老趙賣房子治病邑蒋,因為他已經(jīng)身無分文,老趙身體孱弱按厘,卻把頭搖得異常堅定医吊,“這套房子是娘老子留給我的唯一念想,打死我都不會賣逮京,我死了之后卿堂,這套房子留給趙家后人,再說懒棉,這個病已經(jīng)晚期了草描,治也白治,何必人財兩空呢策严!”
表弟見說不動老趙穗慕,也只有唉聲嘆氣地勸他,“病到這種程度妻导,確實沒有動手術(shù)的必要逛绵,不如安安靜靜地離開!”
吳菊花聽到這兒倔韭,不但沒有安慰老趙一句术浪,反倒坐地上一拍大腿嚎喪起來,“我怎么命苦啊寿酌,嫁了這么個糟老頭胰苏,福沒享多少,盡跟著遭罪了份名,現(xiàn)在又要被他拖累……”
突然間吳菊花止住哭聲碟联,一骨碌爬起來,緊緊抓住表弟的胳膊僵腺,“他表叔你得勸勸老趙趕緊賣房子治病鲤孵,只要有錢,我保證鞍前馬后地伺候他……”
老趙趴在床頭辰如,再次強(qiáng)調(diào)普监,就是眼面前即刻死去,也不會賣了父母留下的老房子。
趙家老房子鐵定不賣凯正,老趙又病入膏肓毙玻,再也不能掙錢養(yǎng)活別人,還成為別人的累贅廊散,那女人失卻所有的指望桑滩,于是向老趙提出了離婚,“前半生被你糟蹋了允睹,后半生不能再跟著你陪葬运准,我要跟你一刀兩斷!”
老趙氣得拍打床板缭受,“這二十年胁澳,我嘔心瀝血供你們吃供你們花,現(xiàn)在我身體不好了米者,你們翻眼無情韭畸,就想拍拍屁股走人,真是狼心狗肺禽獸不如啊……”
吳菊花呸了他一聲蔓搞,然后撅著屁股急速離開胰丁,并且在接下來的日子再也不走近老趙房間一步,仿佛他是牛鬼瘟神败明,任由他自生自滅隘马。
老趙饑渴難耐的時候,只有拖著病體自己搗鼓一些茶水妻顶,聊以茍延殘喘酸员。
只是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是盡頭讳嘱?
08
那天凌晨幔嗦,門外突然傳來“咚咚咚”打砸的聲音,吳菊花剛把門打開一條縫沥潭,兩個彪形大漢已直撲進(jìn)來邀泉,嚷嚷著找吳浩要賭債。
那吳浩聽到動靜钝鸽,早就躲到床鋪底下汇恤,嚇得抖如篩糠,之前所謂賣老破舊換學(xué)區(qū)房拔恰,不過是他套錢還賭債玩的騙術(shù)因谎。
兩大漢找不見吳浩,就把瘦骨嶙峋的老趙從床上拎起來颜懊,再扔到地上财岔,要他子債父償风皿。
見老趙氣息奄奄,再也榨不出來一句話匠璧,這才放下他桐款,并且撂下狠話,“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夷恍,三天之內(nèi)要是見不到五十萬回頭魔眨,就拿吳浩雙腿作抵償!”
待來人氣勢洶洶地走后酿雪,吳菊花母子癱到了地上冰沙,半天緩不過魂來。
不等天亮执虹,吳浩就開始收拾衣物準(zhǔn)備逃之大吉,這是慣常的躲債逃債路徑唠梨。
姜還是老的辣袋励,吳菊花一把扯住吳浩,“身無分文当叭,連車票都買不起茬故,往哪兒逃?”之前老趙掙的錢已被他們霍霍得一分不剩蚁鳖。
于是磺芭,吳菊花拿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離婚協(xié)議,“趙衛(wèi)家醉箕,只要你拿十萬元給我們母子作盤纏钾腺,我就簽字走人,從今往后老死不相往來讥裤》虐簦”
老趙張嘴罵不過吳菊花,動手打不過吳浩己英,沒有辦法可想间螟,只有打電話請表弟幫忙。
天亮后损肛,表弟提著十萬元進(jìn)屋厢破,那母子得著了錢,立刻簽字走人治拿,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摩泪。
望著吳菊花母子急匆匆離去的背影,老趙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忍啤,“終于把瘟神送走了加勤!”
表弟喜笑顏開地拍拍他的肩仙辟,“想不到你還是一個好演員■罚”
沒錯叠国,活到六十多,為了自保戴尸,為了不被那對母子啃得渣都不剩粟焊,老趙不得不做一回演員。
09
自從那天他掏下水道到深夜孙蒙,吳浩動手打他時项棠,吳菊花對此袖手旁觀,他就對這對母子徹底絕望了挎峦。
回想這二十年香追,他們吃他的飯還砸他的鍋,對他敲骨吸髓了還嫌棄他丟人現(xiàn)眼上不得臺面坦胶。
最可惡的是透典,母子兩個居然把腦筋動到他的房子上,騙他賣房還賭債顿苇,這種人吃人不吐骨頭峭咒,指望他們將來養(yǎng)他老,要么他腦子里裝滿豬大腸纪岁,要么日出西邊江水倒流凑队。
他不得已提出離婚想圖個眼前清凈,可他們不但像狗皮膏藥一樣死死黏在他身上幔翰,還在他生病在床無能為力的時候打罵他漩氨。
表弟送他去醫(yī)院,他終于逮著機(jī)會导匣,老淚縱橫地請求表弟出手相助才菠。
他因為咳嗽吐血,被診斷出支氣管擴(kuò)張贡定,需要住院治療赋访,表弟將計就計,找人模仿出一張肺癌晚期診斷書缓待,外行人即便仔細(xì)看也不會發(fā)現(xiàn)端倪 蚓耽,何況那對母子對他的診斷書嗤之以鼻。
得了絕癥旋炒,喪失所有的勞動能力步悠,又身無分文,這樣的老趙在他們眼里連個百無一用的老狗都不如瘫镇。
于是鼎兽,他們巴不得立刻溜之大吉答姥,好盡快找個免費吃住的老實漢,可又不甘心兩手空空谚咬。
這個時候鹦付,表弟踢了臨門一腳。
他早就打聽到吳浩沉湎賭博欠下賭債择卦,也多次提醒過老趙捂緊口袋敲长,奈何老趙太老實,根本狠不下心來把吳浩母子掃地出門秉继。
在老趙從醫(yī)院回來祈噪,他就找人給債主遞消息,說吳浩準(zhǔn)備跑路尚辑,于是辑鲤,終于發(fā)生彪形大漢上門追債一幕。
為了保命杠茬,那母子拿了十萬元逃得比兔子還快遂填,老趙也情愿破財消災(zāi)換個晚年清凈。
至于表弟借給老趙的十萬澈蝙,不出兩年必能還清,老趙對此很有信心撵幽,因為他做事實在灯荧,掏下水道的活根本做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