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骚秦。
林之江锌唾,黃埔六期畢業(yè)缸剪,起先是軍統(tǒng)特務(wù)曹抬,而后是漢奸玛界,再以后重回軍統(tǒng)棵逊,他伤疙,大半生所做的都是殺人的勾當。
林之江心狠手辣辆影,但身上無骨掩浙,身份多變,所以他殺的就各色人等都有秸歧。
這其中既包括曾做過浙江偽省長的漢奸頭子周鳳岐厨姚,也有電影《色戒》原型,曾刺殺過76號特務(wù)頭子丁默邨的抗日女英雄键菱,鄭蘋如谬墙。
林之江自稱曾親手殺過二百多人,抗戰(zhàn)勝利后经备,他之所以還能活著拭抬,這當然都是因為他足夠狡猾。
抗戰(zhàn)勝利后侵蒙,本在槍斃名單之內(nèi)的林之江造虎,先是戴罪立功,帶著軍統(tǒng)抓捕漢奸纷闺,而后就席卷活動經(jīng)費算凿,和自己搜刮所得份蝴,一溜煙跑到香港去了。
那么多漢奸氓轰,那么多罪惡累累的人都被槍決婚夫、關(guān)押了,而唯獨林之江居然不但能夠活命署鸡,還能夠繼續(xù)在花花世界逍遙案糙,老天是不是太過寬容?林之江是不是太過幸運靴庆?
但是且慢时捌!有句老話說的好,不是不報炉抒,時候未到匣椰,殺掉林之江太便宜了,這世上還有另一種酷刑在等著他呢端礼。
1950年禽笑,移居香港的上海名醫(yī)陳存仁,在這一天忽然遇到了一名熟客蛤奥。
來人面色黧黑佳镜,一臉憔悴,來的時候身后還跟著二個人凡桥。
他一進門就問陳存仁蟀伸,還認得我嗎?
陳存仁自幼在上海生活缅刽、行醫(yī)啊掏,見人多,見鬼也多衰猛,一時沒有想起來迟蜜,來人于是就道,我是林之江啡省。
林之江澳染Α!上海灘大名鼎鼎的殺手卦睹!陳存仁見過啊畦戒,他立刻心中凜然。
日本人在的時候结序,陳存仁得給人家看病障斋,現(xiàn)在也還是得看。于是陳存仁在一番望聞問切之后,告訴林之江垃环,你沒事邀层,就是身體虛弱,有點胃病晴裹。
胃病,這林之江知道救赐,可是他不是來治胃病涧团,是來治死病的啊经磅;林之江一再請求陳存仁救命泌绣,陳存仁這才知道林之江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
林之江說:
我以前每天都要打死幾個人预厌,那時候不信什么鬼魂阿迈,越殺越痛快,根本不當回事轧叽,可是現(xiàn)在不行了苗沧。
我現(xiàn)在真要了命了,天天有好多鬼魂圍著我炭晒,它們白天不讓我安生待逞,晚上不讓我睡覺。
我要不是每天好多人陪著网严,一天都過不下去了识樱。
鬼啊震束?陳存仁趕緊告訴他怜庸,這世上哪有鬼,都是心理作用罷了垢村。
可是林之江說不對割疾,我實際上七八年之前就見到過了。那一次我殺了一個壯漢回來后嘉栓,就發(fā)現(xiàn)有個面目可憎的鬼魂一直跟著我杈曲。不同的只是,那時候就他一個胸懈,現(xiàn)在可是老多老多了担扑。
陳存仁趕緊又告訴他,你那是親眼見到死者的恐怖慘狀趣钱,印象印在腦子里涌献,一直沒法消除,這威脅變成幻覺啦首有。
你心中的幻覺燕垃,那就是鬼枢劝。
陳存仁這樣一說,林之江頓時覺得舒服多了卜壕,他隨后就拿著藥回去了您旁。可是不料轴捎,他剛剛?cè)チ艘煌砩虾缀校诙煲淮笤纾謥砹恕?/p>
不對啊陳先生侦副,我昨天聽你說的很對侦锯,暫時沒事了∏匮保可是我回到家沒多久尺碰,那個壯漢厲鬼就又來了。他纏了我大半夜译隘,本就嚇得我要死亲桥,可是這后面,其他的鬼也一個個魚貫而入固耘。
他們來了就都撞我两曼,這個撞完那個撞,沒完沒了玻驻。
它們是真撞了悼凑,你可別不信!我今天早上一起來璧瞬,就看到身上到處都是淤痕户辫,現(xiàn)在還這個樣子!不信你看看嗤锉,你看看渔欢!
陳存仁一看之下,可不是嘛瘟忱!林之江身上竟的確到處是青紫色的淤痕奥额。沒辦法,陳存仁只得還給他解釋访诱。
他說垫挨,你這是久病之后,氣血不調(diào)触菜,加上日夜受恐怖心理影響九榔,靜脈管擴張所致。
是嗎?林之江懷疑哲泊。
他說剩蟀,因為一直鬧鬼,我信過佛切威,尊過道育特,請過符,還曾到天主教堂懺悔過先朦。我中西合璧缰冤,可算是什么法子都用了,可是它們都只能暫時起點作用烙无。
陳存仁直言不諱:
你以前作孽太多锋谐,內(nèi)疚重重遍尺,開始時不過幻覺截酷,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錯覺;你精氣神都消失了乾戏,由神經(jīng)衰弱到神經(jīng)錯亂迂苛,再由神經(jīng)錯亂到精神病,再由精神病到神經(jīng)崩潰鼓择,最后則是神經(jīng)分裂三幻,那些東西怎么可能有用?
澳拍堋念搬?什么叫神經(jīng)分裂?
神經(jīng)分裂摆出,就是你現(xiàn)在變成兩個人了朗徊,你現(xiàn)在好好聽我說話的是一個人,回到家又是一個人偎漫。
耙摇?那怎么辦呢象踊?
只有一個辦法温亲,你身體雖然虛弱,但也要放棄現(xiàn)在的生活杯矩,用勞力去代替勞心栈虚。你只有身心正常了,病才能好史隆,鬼才能去节芥。
以前有個做過省主席的人,也是精神分裂,我就是這樣告訴他的头镊。結(jié)果他每天去當小工蚣驼,敲石頭,幾個月后相艇,就能吃能睡颖杏,什么毛病都沒有了。
嗯嗯坛芽,這法子大概能行留储。于是林之江這次又高興了,告辭而去咙轩。
陳存仁這之后一年多沒有見到林之江获讳,還聽說林之江的病情已經(jīng)好轉(zhuǎn),當然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了活喊∝はィ可是忽而有一天,林之江的家人又跑到陳存仁的診所來了钾菊,說林之江快不行了帅矗,您快去看看。
陳存仁這次拒絕煞烫,說你們應(yīng)該去看神經(jīng)科才對浑此,然而他到底沒架住林之江家人的一再請求,只好去了滞详。
在一家天主教醫(yī)院里凛俱,林之江說:
這家醫(yī)院說我只有胃部不良,不需要住院料饥,一直趕我走蒲犬,但我就是不走。
我怎么能走呢稀火?鬼魂雖然到這里也跟著暖哨,但總比在家里鬧騰得要輕啊。
陳存仁說凰狞,你又鬼話連篇了篇裁。
沒有!林之江很認真赡若,說达布,我這次肯定不是幻覺,都是真的逾冬。
你還記得中國農(nóng)民銀行的那次屠殺嗎黍聂?那指令就是我發(fā)出的躺苦。
那次我倒是沒有親自去,可是沒想到产还,那天晚上我卻做了個夢匹厘,夢見我外甥來跟我索命。
我第二天一查脐区,才知道被殺的那批職員里居然有我外甥愈诚!你說這事怪不怪?
這事已經(jīng)過去多年了牛隅,但是現(xiàn)在炕柔,他父親的鬼魂也來找我了。他每天都坐在我床頭罵我媒佣,還催我趕緊自殺匕累。
我實在是太痛苦了,要不是家人一直攔著默伍,我早就自殺了欢嘿。
對林之江的這些話,陳存仁還只能勸巡验,只能開導际插,說你這還是神經(jīng)分裂碘耳,必須養(yǎng)正祛邪才行显设。然而這樣的話林之江再也聽不進去了。
我除了跟你說話的時候辛辨,看到的都是滿屋子的鬼捕捂。我以前閉上眼睛才能看到鬼,現(xiàn)在睜著眼也能看到了斗搞。
完了指攒,陳存仁想,這個人身體衰敗僻焚,心里形成了一個鬼蜮允悦,整個被困住,是再也難以逃脫了虑啤。
身體上的病或許還可以治隙弛,心里的病沒法治,陳存仁因此安慰他幾句就離開了狞山。
此后不久全闷,陳存仁聽說,林之江日夜在醫(yī)院號泣萍启,老說被鬼打得渾身疼痛总珠。
醫(yī)生雖然診斷說這是神經(jīng)痛和血管栓塞屏鳍,但卻醫(yī)治不了,于是林之江漸漸半身不遂局服,就這樣筋脈抽搐钓瞭、言語模糊、兩目直視了一陣子淫奔,終于在一天夜里嘔血不止降淮,死掉了。
鬼纏身有沒有搏讶?沒有佳鳖。但是鬼纏心一定有。
殺手的心都足夠冷酷媒惕,足夠強健系吩,林之江作為殺手中的殺手,其心力自然更會超過一般人妒蔚,然而饒他是這樣喪心病狂的一個人穿挨,到末了,也終究沒能過去這一關(guān)肴盏。
這世上只有心里沒鬼的人科盛,才能百邪不侵。
(材料來源:陳存仁《抗戰(zhàn)時代生活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