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一位個案進行第八次治療幽告,這是一次不尋常的治療,我們一開場只是呼吸裆甩,定下來冗锁,就直接進入對視,一句廢話也沒有淑掌,目光鎖定蒿讥,就這樣在沉默中對視了二十分鐘。
以腦點來說抛腕,這是凝視腦點; 以家排來說芋绸,我是案主母親的代表,兩者皆為我所擅長担敌。
我在沉默中等待摔敛。這位案主平常動靜特別大,容易打嗝全封、嘔吐马昙,并且很難放掉她的頭腦和故事,今天她能二十分鐘不說話不打嗝刹悴,應該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行楞,我心里暗暗為她高興。盡管如此土匀,我必須集中精神為她臨在子房。我注視著她的變化,在排列的世界里就轧,她是在走向母親证杭,我們隔空交會,必須全神灌注妒御。我看到她的表情時而緊張時而放松解愤,我看到她的身體有各種顫抖、聳肩乎莉,并且時常撫胸來舒緩內(nèi)在的難受送讲,她的呼吸有困難奸笤,但是她似乎一次又一次自己克服了,再往前走一點李茫,就像在排列中那樣揭保,時進時退。我忍住不問她現(xiàn)在的感覺魄宏,因為只要我一開口就會打斷她內(nèi)在的過程秸侣,她好不容易進入狀況,我必須信任這個過程宠互。
二十分鐘后味榛,她終于閉上了眼睛,表情比較放松予跌,我的感覺像是她終于到達母親的懷抱里搏色,我感覺放松,像是母親在撫摸她的臉頰券册。當她再度睜開眼频轿,她說剛才感覺像在抱她早夭的女兒,她又說看我的表情似乎有些悲傷烁焙,我明白這是她在我的臉上看到她自己的悲傷航邢。
我 ( 以母親的代表身分) 說: 我一直在等你。我等了你好久 ......
她臉上的表情變了好幾次骄蝇,呼吸也變化了好幾次膳殷,突然間,她又在向后退九火,我看著她赚窃,突然有個感覺,我問:你的母親是不是曾經(jīng)想要殺掉你? 這句話一問出口我就知道答案了岔激。案主還想說故事勒极,我立刻打斷了她,時間太寶貴虑鼎,而且一進入頭腦能量就散了河质。
我說: 你只要說是還不是。
她說: 是震叙。
這是我已經(jīng)知道的答案,我以她母親的身分說: 我曾經(jīng)想要殺了你散休。
案主立刻有了反應媒楼,聳肩、打顫戚丸,又開始打嗝划址,吐痰扔嵌,我知道這些都是她在向后退的表現(xiàn),我繼續(xù)說: 我想殺了你夺颤。
她在這里停了很久痢缎。
我又有一個感覺, 我說: 你今天走得比之前都遠世澜,但是我們又卡在之前卡住的地方独旷。
她說: 我們之前做過這個了嗎?可能我沒有感知到寥裂。
我說: 這對你來說很難嵌洼。你可以在這里停一下,等到你有足夠的力量封恰,再往前走一小步麻养。
當我這樣說了之后,案主開始呼吸诺舔,能量似乎流動了一點鳖昌,但還是卡住,我感覺到她的憤怒低飒。
我說:你卡在憤怒上许昨。
案主又有了一些身體上的反應,但是她無法表達她的憤怒逸嘀。我說: 你不必擔心我车要,你可以說出來。
案主還是無法表達崭倘,于是我告訴她翼岁,說: 我恨你!
案主說了,她的情緒開始流動司光,有眼淚琅坡,但是很快她又閉上眼睛,進入她的故事残家。她說: 我恨你把爸爸留給我榆俺。
我又打斷她,我要她睜開眼睛坞淮,不要進入她的故事茴晋,就只是說: 我恨你。
她說了幾次之后回窘,我問她的手在什么位置诺擅,因為我感覺到我自己的手的緊張,我舉起拳頭啡直。
她說: 你這么一說烁涌,我也想攢拳苍碟。我要她攢起拳頭說我恨你。她終于感覺到更多內(nèi)在的感受撮执,但這令她很難受微峰,她向后仰,像是想要逃避這些感受抒钱。
我告訴她說:我想殺了你蜓肆。
她說:我想殺了你。
感受更強烈了继效,我看到她受不了的樣子症杏,我說:是的,但是這讓你很受不了瑞信,因為一個孩子的靈魂無法承受想要殺掉母親的沖動厉颤。
案主在顫抖,她說覺得混身打冷顫凡简。我注意到她嘴部的肌肉變化逼友,我說:注意你嘴邊的肌肉,你的情緒在那里秤涩。
她摸摸臉帜乞,我動一動臉頰和嘴,要她也這樣做筐眷,我說:你恨得咬牙切齒黎烈。
張力在那里,我鼓勵她把動作放大一點匀谣,說:我現(xiàn)在就想咬你一口照棋!
她說:我想咬你??我恨你。
我繼續(xù)張嘴武翎,感受她的張力烈炭。過了一會兒之后,她說:我不想這么說了宝恶。
她一直在揉眼睛符隙,但是沒有淚。
她說:我恨你垫毙!你為什么要把我生下來霹疫?
我想到她早夭的女兒,現(xiàn)在不是自憐的時候综芥。我又打斷她更米,要她說:我和你一樣。
她的眼淚出來了毫痕,她說:我和你一樣征峦,我們都不容易。
她的眼睛又閉上消请,我堅持要她把眼睛睜開栏笆,不要進入內(nèi)在的故事,只是簡單地說:我和你一樣臊泰。
案主很難受蛉加,想問為什么,也想說點別的缸逃,我不理會這些针饥,我感覺自己很嚴厲,想到索菲老師需频,我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氣丁眼,我也很想解釋,我多么想像別人一樣說得天花亂墜昭殉,讓案主如沐春風苞七,給我好評,但是我做不到挪丢,我的話就這么少蹂风,如果我得到的是老師的嚴厲,那就這樣吧乾蓬。
我看著她摸著胸口喘息惠啄,這是很難,我想做些什么任内,但是又沒什么可做的撵渡。
時間快到了,她終于自己平靜下來族奢。我說:明白了嗎姥闭?
她點點頭,小聲說:明白越走。
我知道棚品,她的頭腦很快就會讓她不明白,但是她的第一個動作是點頭廊敌,她的身體明白了铜跑,這樣已經(jīng)足夠。
我告訴她:你的母親一直在看你骡澈,她的眼睛從來沒有離開你身上過锅纺。
她看起來有點開心,我說:記住你今天收到的肋殴。
她說:我收到我母親一直在看我囤锉。
道別的時候到了坦弟,我明白我們不想分開,但這也是必須的官地,我又想起老師常說的那句:祝你一切都好酿傍。此刻,這似乎是唯一恰當?shù)脑挕?/p>
是的驱入,祝你一切都好赤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