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扁眯,一段讓人看著讓人崩潰的視頻火了
一邊是老板要求加班回公司壮莹,一邊是女朋友催他送鑰匙,被交警攔下后姻檀,給哭著跪著認罰垛孔。
視頻中,當場崩潰的小伙手機一摔施敢,發(fā)了瘋似的跑向橋邊。
我壓力好大狭莱,我每天加班到十一二點僵娃,我女朋友沒帶鑰匙,要我去送鑰匙腋妙,我其實真的不想這樣的默怨,我真的好煩啊。
我記得在微博上曾見過這樣一句話骤素,
成年以后的男人匙睹,
時常覺得孤獨,
因為他一睜開眼睛济竹,
周圍都是要依靠他的人
卻沒有他要依靠的人痕檬。
1995年,我出生在河南一個普通的農(nóng)村送浊,雖然父母都是土生土長大字不識一個的農(nóng)民梦谜,但從小父母就教育我說,讀書是唯一不回家重點的方法袭景。
小學時候唁桩,我曾因為貪玩,和同學在去學校的路上掏鳥蛋而遲到耸棒,被兇神惡煞的班主任罰放學在學校站荒澡,這件事被父親知道后,父親一聲不吭的拿起了平時燒火的棍子對我就是一頓暴打与殃。
叫你不好好學習单山,將來想回家重點是不是碍现?
這是小時候我聽過父親說的最多的話。
村子里的發(fā)小大多中途輟學饥侵,而我像一句開掛一樣鸵赫,從村子里的小學,但鎮(zhèn)上的初中躏升,再到后來的縣城的高中辩棒。
你雖然是一個中不溜球,但是考個普通的二本還是可以的吧膨疏?
這是我高中的時候一睁,聽過母親說過最多的一句話。
然而命運卻并沒有將這種開掛的人生持續(xù)下去佃却。
2013年者吁,那年我高考實利。兩分之差錯失二本線。
我記得6月那個下午,我和父親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去縣里的教育局咨詢催跪。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被人看不起澡绩。
求人的事,父親見人就低頭哈腰,給人遞煙。
在教育局,一個穿戴整齊的男人走進了大廳髓棋,父親看到后跑著去追。誰知因為跑的太快惶洲,腳上穿的在集市買的劣質(zhì)涼鞋突然開了膠按声,父親還是一只腳穿這鞋,一只光著腳恬吕,攔住了那個男人签则,低頭哈腰給人遞煙,那個男人敷衍的回答的了兩句就匆匆的離去币呵,進辦公室前還滿臉嫌棄的看了看手中的煙怀愧,隨手丟進了垃圾桶。
父親或許是從那個男人輕描的回答中明白了寫什么余赢,拉著我的手說走要去二樓207芯义。
從207那個負責咨詢的女老師說,我能上大學妻柒,除非交得起每年一萬+的學費扛拨。
那段時間,雖然父母對我沒吵沒罵举塔,我卻更害怕他們這樣绑警,成年人的崩潰都是從默不作聲開始的求泰。那時候我滿腦子都是對自己深深的自責。
我還是沒有勇氣去復讀计盒。
2013年八月渴频,我踏上了南下的火車。臨行前北启,我和父親沉默無聲卜朗。在火車上翻行李時,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父親寫給我的紙條咕村。紙條里夾了五百塊錢场钉。
那一刻雖然周圍很多人,我還是沒忍住懈涛。我知道父親不會寫字逛万,紙條上歪歪斜斜的那一行:累了,就回來批钠。他應該練了好幾天宇植。
火車緩緩行駛,奔向遠方埋心。從小鎮(zhèn)到縣城当纱,從縣城到都市,從光明到黑暗踩窖,再到光明。
火車奔出站老家城市的時候晨横,外面一片黑暗洋腮,就像我的未來。一片漆黑手形。
大概那個未知的城市里啥供,藏著我想要的未來。
2010年库糠,淘寶和他的雙十一一樣伙狐,火的一塌糊涂。
隨著電子商務的興起瞬欧,沉寂多年的物流業(yè)也迅速發(fā)展贷屎。
而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一家快遞站當快遞員。
因為初來乍到艘虎,我對這個城市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完全是陌生的唉侄。在試用期,是一位比我大不了幾歲的大哥帶我熟悉了整個工作區(qū)域野建。
就叫他斌哥吧属划。
斌哥是個大學生恬叹,只不過不是重本,他當年高考剛過二本線同眯,來這做城市上了二本學校绽昼,其實說是二本也是為了好聽,在三本還沒取消之前须蜗,就是一三本學校硅确。他大學時候?qū)W的計算機,大學四年基本沒正經(jīng)聽過幾堂課唠粥,那時候?qū)W校查的不嚴疏魏,考試基本全靠代考。就這樣晤愧,四年沒學出什么樣子來大莫,畢業(yè)后,雖說不是什么好學校官份,室友們靠各種關系還都勉強找了份工作只厘。斌哥當初也進了一家小公司,可試用期沒過就被辭了舅巷。無奈之下羔味,斌哥靠著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四年,對每個地方都還算熟悉钠右,進了快遞這一行赋元。
快遞點每天早上十點卸貨,送貨是在下午飒房,基本上我們的工作也就全都在下午搁凸。七八月的南方正是火爐之時,即使是在偌大的城市狠毯,我們出貨時也是很難見到路上有行人的护糖。
開始是我和斌哥搭班,一星期之后我正式上崗嚼松。
有次出貨時嫡良,天不是很好。出貨前献酗,頭叮囑了我們帶雨衣寝受,但干這行的哪怕什么下雨啊。大家都沒怎么在意罕偎。不到四點的時候羡蛾,狂風暴作,雖然我已經(jīng)干過一星期,但看到這陣勢心里不免還是發(fā)毛痴怨。我掃了掃車里的貨忙干,大概還剩一多半。天公不作美浪藻,我只好找地方躲雨捐迫。
快到五點時,雨依舊肆意狂舞爱葵。不知所措的我把電話打給了斌哥施戴,說明情況后他披頭蓋臉的罵了我一句,臥槽萌丈,你傻嗎赞哗?下雨你就不能送了嗎?
掛了電話辆雾,我也就心一橫肪笋,擰開電動車就往下一站跑。由于我當時心急開的太快度迂,路又太滑藤乙,小區(qū)街道的拐彎處一下翻車,車頂上的貨物飛了一地惭墓。還好我沒什么大事坛梁,趕忙把貨裝好。因為把貨弄濕腊凶,那些客戶沒一個會給你好臉色划咐,我只好一次一次給客戶解釋道歉,才免了差評的危險钧萍。
還有一件事尖殃,也讓我至今難以忘懷。
頭規(guī)定送貨必須上門划煮,那些住在小街小巷的客戶是最難伺候的。有次去一位這邊送貨缔俄,巷通巷弛秋,街通街,繞了很長時間也沒找到頭緒俐载。于是我選擇給客戶打電話蟹略,第一次,那位女客戶說了一半掛了電話遏佣。第二次挖炬,打電話時,那位女客戶極其不耐煩的說一個地址都找不到状婶,你們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意敛。然后就再也打不通馅巷。后來我拿著那貨上的地址問了好幾家人終于送了過去。
月底時草姻,因為被客戶投訴钓猬,頭把我開除。雖然他開除我的時候撩独,言辭很委婉敞曹,但我也明白,哪個公司也不會養(yǎng)那些沒有用的員工综膀。
我的第二份工作是在一家電子廠里澳迫,流水線的那種。沒有底薪剧劝,多勞多得橄登。
早上七點進車間,下午五點下班担平。每天復使示绊。
我所在的生產(chǎn)線是主要是加工電子表,而我的工作就是給那些流過我的半成品安上電子暂论∶婧郑看似很簡單的工作在每天的不斷循環(huán)中會讓人崩潰。剛干了兩天取胎,我看著那箱子里的電子就想往回跑展哭。一摸電子就想渾身打顫∥胖可我不在這匪傍,又能干嘛呢?這是我來到這第一個星期想的最多的問題觉痛。
就是在這樣的一次次的崩潰與自我認輸中役衡,我習慣了這分安不完電子的表、等不到下班的時刻薪棒、加不完班的工廠手蝎。
那時候,我有一個工友俐芯,就叫他老王吧棵介。老王四十多歲,至今未婚吧史。懶是我能找到可以描繪他的最貼切形容詞了邮辽。一到上班時間,老王就會找各種借口去廁所吸煙,在工廠吨述,吸煙是被命令禁止的岩睁。因為吸煙被檢查發(fā)現(xiàn),老王這月已經(jīng)被罰了塊四百塊錢锐极。老王除了吸煙笙僚,最大的愛好就是談論女人。
等額今年賺夠了錢灵再,回家找個女的肋层,打死老子也再不來這破地方。吸個煙都找不到幾把個地方翎迁。
這是我聽過老王最多的話栋猖。
和人開玩笑時,老王也總是離不開女人汪榔。
在安電子的時候蒲拉,老王總回咧著嘴笑著問我說見沒見過那個。我總是白他一眼痴腌,繼續(xù)干我的活雌团。然后老王就又會咧著嘴說,看你老實的很士聪,不知道心里想的球呢锦援。雖然他總是開這些無聊的玩笑,我始終不會在意剥悟。我知道灵寺,生活在工廠這個監(jiān)獄的男人,女人是最大的談資区岗。
2013年11月略板,是我在這個監(jiān)獄的第二個月,我之所以把他稱為監(jiān)獄慈缔,束縛住人的自由只是一方面叮称,但真正給關進監(jiān)獄的是人的思想,是在看表不到五點的一次次失望藐鹤,是在生產(chǎn)線上一步步被磨平的棱角瓤檐,是在一次次安電子時被蕩平的青春。
10月教藻,也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時光,在這段日子中右锨,我終于想明白了一切括堤。我現(xiàn)在的所有,都是在為了三十歲、四十歲悄窃、五十歲成為更加更加廉價的勞動力做鋪墊讥电。一輩子在這,可能我三十歲轧抗、四十歲或五十歲的時候也會像老王一樣恩敌,滿嘴大黃牙,張嘴閉嘴就是煙横媚,張口閉口就是女人纠炮。
于是,我下定決心復讀灯蝴,一切從頭再來恢口。
2014年6月高考成績?nèi)缙诠迹艘槐揪€十三分穷躁。
9月耕肩,我再次踏上南下的火車,這次依舊是廣東问潭。
大四那年猿诸,廣東十年愛情故事在網(wǎng)上爆紅,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的那晚狡忙,我哭的一塌糊涂梳虽。聽不懂的人嘻嘻哈哈,聽懂的人低下頭沉默不語去枷。
廣東哪有什么愛情故事怖辆,只有做不完的流水線,上不完的班删顶。
2017年竖螃,我碼下這段文字,寫寫刪
刪逗余。耳邊循環(huán)這那段熟悉的歌特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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