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rèn)識他的時候,從沒想過他會在我生命中盤踞那么久铆遭。我以為喜歡他的時候就默默喜歡硝桩,不喜歡時默默放棄就好了,悄悄來去枚荣,不留一絲痕跡碗脊。』
李云芷說這些時橄妆,正值大學(xué)文學(xué)課結(jié)束衙伶,老師布置了劇本作業(yè),那天我們聊到凌晨4點害碾,雞都叫了幾遍了矢劲,依然沒有睡意,后來我把它寫在了上交的劇本里慌随。那時我還沒猜到結(jié)尾芬沉。
若不是一轉(zhuǎn)眼你經(jīng)過身旁
那時,大學(xué)姐妹都在忙著寫信打電話儒陨。那時花嘶,一周兩封信,打空一張201電話卡正常蹦漠。
舍友說,云芷你也應(yīng)該打電話车海,不要死讀書笛园。
那么打給誰呢?
高三那年侍芝,一場雪后研铆,李云芷拎著從食堂剛灌滿的熱水瓶往教室趕,走臺階時腳下一打滑州叠,刺溜一下摔倒在地棵红,熱水瓶也翻了。她不管摔得疼不疼咧栗,也沒看熱水瓶碎沒碎逆甜,最先看四周有沒有人,如果沒有致板,就當(dāng)沒事兒人一樣站起來交煞。
不巧的是,這時平原和朋友剛好路過斟或,他們幾乎被嚇到了素征,想要過來幫忙,但李云芷擺擺手,輕輕巧巧地站起來說御毅,沒事根欧。
平原是理科班上學(xué)習(xí)最好的男生,氣質(zhì)文弱卻步履生風(fēng)端蛆,頗有人緣凤粗,女生緣。
李云芷屬于理科班的異類欺税,尤其物理老學(xué)不好侈沪。有次課間休息完畢,物理試卷發(fā)下來晚凿,別人的都胡亂地放在桌上亭罪,她的是反過來放的,上面還壓了一支筆歼秽,翻過來一看应役,老師用紅筆批著:28,滿分150的卷子燥筷。
同桌說箩祥,她卷子掉地上,路過的平原撿起來的肆氓∨圩妫可是平原實際上沒怎么跟她說過話。平原在她的畢業(yè)紀(jì)念冊里寫的是谢揪,希望以后能看到你出的書蕉陋。
舍友幫她撥通了平原宿舍電話,自報家門說是平原女朋友拨扶,李云芷氣得要去拔電話線凳鬓,正在這時平原過來接電話了:你誰啊患民?我什么時候有女朋友缩举,我怎么不知道?
舍友哈哈大笑匹颤,滿意地掛了電話仅孩,看著一旁羞紅了臉的云芷,得意地說惋嚎,『接下來你知道該怎么做了杠氢?』
她不知道,她不懂一點交流技巧另伍,不像舍友簡單的一句話就能不作痕跡地找到答案鼻百。更重要的是绞旅,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依然喜歡那個少年温艇,還是只是需要找人聊聊天因悲?
她不敢隨便招惹人,有時落花有意勺爱,流水無情晃琳;有時花隨水走,水載花流琐鲁。這個誰能說得清呢卫旱?
她記憶里的他,只有高中時的樣子围段,他記憶里顾翼,可能根本沒有她。最終奈泪,他們還是通信了适贸,他先稱呼她李云芷,然后是云芷涝桅,她始終沒敢輕易變稱呼拜姿。
看到他稱呼云芷,她心動了動冯遂,卻也不敢再深想蕊肥,她不確定他的想法,也不確定自己的想法蛤肌,舊年的心動和稀罕未必能觸動今日的情緣晴埂。況且,她總是有一股自卑寻定,那種在理科班總是無法出頭的自卑,那種面對理科尖子的自卑精耐。
她說狼速,假期要去寧城玩,他說卦停,那兒離滬上不遠(yuǎn)向胡,你可以順便到我這兒玩。
這應(yīng)該算是邀約吧惊完,她沒肯定答復(fù)僵芹。
『我不回家,假期想盤下一間小店面小槐,看看能不能開個咖啡館拇派。對了荷辕,我還有很多煩心事,但現(xiàn)在不敢跟你說件豌,如果你來疮方,我再說給你聽。高中課文里李煜的詞你肯定還記得吧茧彤,我寫寫骡显,你看是不是這樣≡啵』
林花謝了春紅惫谤,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fēng)珠洗。 胭脂淚溜歪,相留醉,幾時重险污,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痹愚。
其實平原還寫了封信,那時已經(jīng)放假了蛔糯,他怕她收不到拯腮,直接寄到她家了∫响可李云芷沒機(jī)會看到這最后一封信动壤,那時她已經(jīng)出發(fā)去了寧城。
那封信的開頭是芷淮逻,當(dāng)然她不會知道琼懊。如果事先看到了,結(jié)局肯定不一樣吧爬早,她后來想過很多遍哼丈。
李云芷在寧城玩了幾天,在網(wǎng)吧給平原QQ留言筛严,告訴他坐晚上的車去滬上醉旦,早上5點到,不用接桨啃,自己找车胡。
第二天5點,她下了火車照瘾,還沒出站匈棘,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見了遠(yuǎn)遠(yuǎn)奔跑過來的平原析命。
『你怎么一下就看到我啦主卫?』
『你沒變疤幽!讓你別接队秩,怎么來了呢笑旺?』
『怎么可能讓你一個人找啊,我提前來的馍资,沒事筒主。』平原笑笑鸟蟹,接過包裹乌妙。
李云芷心里一陣溫暖,卻又有點說不出的異樣建钥。沒有變嗎藤韵?
平原好似以前那個平原,又不似平原熊经,就好像長大后的張無忌像小時候的張無忌泽艘,卻又是只是曾阿牛。殷離心里住著的是兒時的張無忌镐依,曾阿牛永遠(yuǎn)沒法走進(jìn)她心里匹涮。
那么平原呢?李云芷不知道槐壳,她為自己說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話臉紅然低。
可是平原不是這么理解的,他很高興务唐,既然沒有變雳攘,那他還是她默默戀過的那個少年吧?
出站七繞八繞的枫笛,他很有興致地讓她猜下一步左轉(zhuǎn)還是右轉(zhuǎn)吨灭。她每次都猜對,他忍不住夸她厲害刑巧。
看著他神采奕奕卻又掩飾不住的疲倦沃于,想起他為了接自己,提前就坐公交到了車站海诲,胡亂在候車室蜷了幾個小時,她心里滿是愧疚檩互。
人家這么周到體貼特幔,自己本該興高采烈歡天喜地,可為什么腳步卻那么沉重闸昨,心里滿是尷尬蚯斯,竟是想逃的心情薄风?李云芷為自己的心理活動難為情,既然如此拍嵌,當(dāng)初為什么要招惹人家遭赂?
她參不透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突如其來的情緒横辆,又不是網(wǎng)友見面撇他,根本談不上見光死,為什么會這樣狈蚤?
后來困肩,她把這看著命運(yùn)。
若不是一回頭燈火正闌珊
為了方便省錢脆侮,李云芷住進(jìn)了跟平原關(guān)系不錯的女生宿舍里锌畸。假期,宿舍只有三個女生為備戰(zhàn)英語考試沒回家靖避。也因為是三伏天潭枣,根本不用被褥,涼席就可以搞定幻捏,會少給別人添點麻煩盆犁。
說好,先休息粘咖,然后一起吃飯蚣抗,出去玩。可是李云芷躺下后就開始做各種噩夢前塔,一直醒轉(zhuǎn)不過來赫冬。
平原打電話喊她吃中飯,女同學(xué)說锭魔,她在睡覺呢?打電話喊她吃晚飯路呜,女同學(xué)說迷捧,她還在睡覺呢?
『她怎么老是在睡覺呢胀葱?』
『可能坐車?yán)哿藛h漠秋。』
她開始確實因為身體不舒服在睡覺抵屿,到了晚上真睡不著了庆锦,心里卻不想動彈。她恨自己為什么跟著了魔一般轧葛,明明應(yīng)該跟他一起吃飯搂抒,游玩艇搀,現(xiàn)在這般躺著算什么?是不知道該怎么往下走求晶,還是逃避焰雕?
她聽見女生在聊天,還有個人操著吳方言打電話芳杏。
『你要好好學(xué)習(xí)哦矩屁,明年姐姐帶你出來玩。現(xiàn)在不努力蚜锨,以后后悔也沒用了档插,你看我當(dāng)年的理想可是清華,就差那么一點……』
李云芷聽著不由得輕輕笑了亚再,姐姐都是這般喜歡教訓(xùn)人郭膛,她也跟妹妹說過類似的話,還說自己的理想是上北大氛悬。
打電話的女生掛了電話则剃,看著李云芷,『我叫海蓉如捅,你能聽得懂我的方言啊棍现,餓不餓?帶你吃點東西吧镜遣,我請你吃朝鮮冷面己肮。』她點點頭悲关,坐起來谎僻。
一起吃了飯,海蓉說寓辱,平原是你男朋友嗎艘绍?李云芷忙說,不是秫筏,就是同學(xué)诱鞠。
『聽說他們家在一個美麗的地方,那里有山有水这敬。他學(xué)游泳就是奶奶直接把他往河里一扔學(xué)會的航夺。』
『我也是聽說的崔涂,那里有點像汪曾祺《受戒》里小英子的家敷存,有桃花源的味道。』李云芷說完有點悵然锚烦,她沒去過平原家,但是看他信里寫過帝雇。他信里還說涮俄,小時候最喜歡跟妹妹一起捉蝴蝶,每次都是奶奶呼喚回家吃飯了尸闸,才戀戀不舍回家彻亲。
『嗨,這家伙人是不錯吮廉,就是又倔又怪苞尝。班里去西湖玩那次,我開了個玩笑宦芦,他一下把我帽子拿走扔西湖里了宙址。我花了不少錢呢,你說他壞不壞调卑?』
『他還有這樣的一面抡砂,我不知道√窠В』
第二天注益,終于再找不到理由。兩人一起吃飯溯捆,她卻覺得不自在丑搔,不知道怎么開始聊天,不知道他會說出怎樣的話提揍。他好像也一樣啤月,同樣的言不由衷,同樣的顧左右而言他碳锈。
出去玩顽冶,等公交,好久不來一輛售碳,李云芷說强重,別等了,換個地方吧贸人。平原說间景,再等五分鐘。不一會兒艺智,來了輛車倘要,她暗自責(zé)怪自己沒耐心。
看到景區(qū)的長凳,她一下坐上去封拧。他連忙說志鹃,起來,我先擦擦泽西。她大大咧咧曹铃,這凳子每天不知道多少人搶,不用擦捧杉。
他給她拍照時喊陕见,一味抖、二评甜、二點五,她噗嗤笑了仔涩,他抓下了那個瞬間忍坷。看到一些石頭红柱,他會不經(jīng)意地介紹承匣,那是屬于哪一種類別的。
在某個湖邊锤悄,她突然不經(jīng)意說韧骗,你記得王國維先生嗎?他是在頤和園的昆明湖自殺的零聚,口袋里只剩借別人的兩塊多錢袍暴。他聽了,唏噓不已隶症。
更多的時候卻是沉默政模,李云芷總是想,該說怎樣的話才合適呢蚂会?該怎樣開始才能順理成章發(fā)展下去淋样?可能發(fā)展嗎,自己是物理曾考過28分的人胁住,對方卻是理科尖子趁猴。想得越多,說得越少彪见。
『海蓉說我挺外向的儡司。』云芷試著說了一句余指,平原立刻反駁捕犬,『哦,沒看出來,你要是外向碉碉,那啞巴是不是也會說話了柴钻。』
公車上垢粮,他坐前面顿颅,她坐后面,有時候看著窗外悠忽而過的風(fēng)景足丢,看著他的頭,短短的頭發(fā)庇配,黑又倔強(qiáng)斩跌,她忽然有種摸上去的沖動,幾次伸出手捞慌,又縮回來耀鸦。她知道一旦伸上去,就代表著什么吧啸澡,她還是不確定或者說她不想先確定袖订。
下了公車,兩人一前一后走嗅虏。第三日洛姑,李云芷說,準(zhǔn)備過幾天回去皮服,讓他陪著買返程票楞艾。
『怎么這么快走,不多玩玩龄广?』
『想回了硫眯。』
真的想回去嗎择同?不過看他是否挽留两入。但他只說,好吧敲才,然后陪她去火車售票點訂票裹纳。
『臥鋪好嗎?』
『不归斤,坐著回去痊夭,人多,熱鬧脏里∷遥』
買好票,她忽然輕松許多。海蓉抽出一天時間陪她到各個高校玩番舆,給她講班里的趣事酝碳。
『平原有個妹妹,你見過沒恨狈?』
『聽說過疏哗,沒見過哎『痰。』
『一個大眼睛的小姑娘返奉,蠻可愛的,到我們學(xué)校玩過吗氏,立志上北大哦芽偏。』
『那很好啊弦讽,把咱們這些有遺憾的人的愿望都實現(xiàn)了污尉。』
云芷走的前夜往产,不甘心被碗,為什么不堪的一面都留給了他,好的一面卻一點點沒展現(xiàn)出來仿村。如果開朗一點锐朴,明艷一點,哪怕只是坦然地多說幾句奠宜,他會更主動吐露心跡嗎包颁?
她把一周的事顛過來倒過去想,還是想不透压真,不明白倆人怎么就這樣了娩嚼。都太倔強(qiáng),太被動滴肿,她一個人的怯懦自卑岳悟,還是雙方都有?
想不明白泼差,就寫信贵少,她打著手電寫到凌晨兩點,寫了滿滿幾張堆缘,把那些想說不敢說的滔灶,想問沒問出口的都寫在了信里。
趕火車那天吼肥,海蓉和舍友們也要去送录平,但看著平原走在前面麻车,大家送到校門口都知趣地回去了。
等公交斗这,倆人沒說話动猬,轉(zhuǎn)地鐵依然沒說話,地鐵上有個空位表箭,平原過去占著赁咙,喊她去。她不愿免钻,說留著給需要的人吧彼水。
排隊檢票,她說极舔,『你回去吧猿涨。』他說姆怪,『我送你到站里≡杓ǎ』
臨上車稽揭,他說,『我不能上去了肥卡,你自己小心啊溪掀。如果有人站了你的位置,禮貌地喊他們讓一讓步鉴,不要不說話揪胃。』
『知道了氛琢『暗荩』她心內(nèi)嘀咕,又不是沒出過門阳似,這些事我會不知骚勘?上車前,她像影視里演得那樣把信交給他撮奏,『等回到宿舍再看俏讹。』
上了車畜吊,果然有人占了位置泽疆,她禮貌地讓別人讓一下,放好包玲献,坐下來殉疼,開始淚飛如雨梯浪,流得滿臉都是。
車快要開時株依,李云芷不經(jīng)意往窗外一看驱证,平原居然還在窗外,默默地看著她恋腕。她連忙做個讓他回去的手勢抹锄,他往返程方向一指,消失不見了荠藤。
李云芷更加任性地哭起來伙单,她忽然有種預(yù)感,這一別可能就是永別哈肖,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吻育。
回家,李云芷看到了平原寫的信淤井。語氣儼然已把她作為戀人布疼,向她訴說生活和學(xué)習(xí)上的事,最后一句是币狠,快點來好嗎游两,不要不確定,很想見到你漩绵。
她忽然明白了贱案,為什么見面時他也那么沉默,他是在等她回應(yīng)止吐”ψ伲可是,她壓根不知道這封信的內(nèi)容碍扔,她在等他表示瘩燥,等他說出心里話。
也許該責(zé)怪那個沒有手機(jī)不同,沒法發(fā)短信颤芬、打電話、傳微信的年代套鹅,也許該責(zé)怪彼此的內(nèi)斂和畏首畏尾站蝠。
返校很久,李云芷都沒等到平原的信卓鹿。三個多月后終于來了一封躏精,事隔多年窘面,李云芷還隱約部分字句。
前一段時間去野外實踐识樱,剛剛回來碟渺,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外面竟然起了一層薄冰,竟不知天已經(jīng)如此冷了,你那里想必更冷了碘勉,注意身體。
有些想說的話桩卵,隔了一段日子验靡,發(fā)現(xiàn)沒了說的必要。都是我不好雏节,我不能給你帶來快樂胜嗓,就這樣吧,以后不開心的時候就聽聽《忘憂草》吧钩乍。
不辞州,她想聽的根本不是這些,她要的根本不是這些寥粹,也不要聽什么歌变过。她一怒之下,撕掉了他的地址涝涤,學(xué)校的電話牵啦,刪掉了QQ,斷了所有的聯(lián)系妄痪。
若不是那一場醉過的短暫
可是刪掉聯(lián)系方式,并不會把一個人從心底刪去楞件。姐姐妹妹按部就班戀愛衫生,男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不斷試錯土浸,只有李云芷罪针,一直沒遇到合適的人。
是壓根沒想遇黄伊。大家輪流幫她介紹泪酱,一個都沒成功。她說还最,不想將就墓阀,其實她沒敢說,怎么辦拓轻?看到誰都會拿他跟平原比斯撮。
可是當(dāng)年平原那樣站在她面前時,她又怎么做了呢扶叉,還不是任他走開勿锅?
他現(xiàn)在在哪里帕膜,和誰相愛,過怎樣的生活她根本不知道溢十,也沒有想要知道垮刹。她有時幻想,會不會哪天平原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张弛,一臉陽光荒典。
掏心掏肺的朋友說,『你不要這么傻乌庶≈值』她何嘗不知,不止傻瞒大,還犯賤螃征。
后來海蓉再見李云芷,聊起平原透敌,說了句盯滚,『平原這小子有點慫⌒锏纾』
『慫是什么意思?』云芷問魄藕。那時,這個字用的還沒這么頻繁撵术。
『慫就是——』海蓉白了她一眼背率,『慫你都不知道,我也說不明白嫩与,算了寝姿,不說他。反正我跟他也早斷了聯(lián)系划滋,不說也罷饵筑。 』
這些年,她跟他沒聯(lián)系处坪,卻跟他的同學(xué)投緣根资,多么諷刺。
一個人的青春能有幾年呢同窘,眨眼五六年過去了玄帕。
后來,每次去上海想邦,李云芷都想把當(dāng)年平原帶她走過的路線一個人走一遍桨仿。那些從學(xué)校到景點,從景點到學(xué)校案狠,從學(xué)校到火車站的路服傍,她夢里已經(jīng)走了無數(shù)回钱雷。
她知道自己陷入了一個迷陣,想要逃離卻一直沒法走出來吹零。她經(jīng)常做同樣的夢:敵人在后面追趕罩抗,她終身一躍跳到了不到一米深的旱渠壕溝,匍匐前進(jìn)灿椅,就這樣一次次逃過敵人追擊套蒂。
一位電臺的姐姐說會解夢,她把夢說出來茫蛹,那位姐姐說操刀,『說明你目前在自欺欺人,該放下了婴洼」强樱』
她放不下,更多時候是自責(zé):該了解他時沒花時間了解柬采,該遺忘時記憶卻那么清晰欢唾,該念他缺點時,卻想著他的好粉捻。越是不見礁遣,越?jīng)]音信,他就越完美肩刃。
有次去上海出差祟霍,去海蓉家玩。海蓉從來沒有問過她盈包,是不是喜歡過平原沸呐,可是她一定是有所暗示的。她邊做飯邊說续语,『我最近聽人說平原也在上海,老婆是蘇州人厦画,對了疮茄,物理老師。平原對老婆孩子可好了……』
海蓉還在說根暑,李云芷腦袋卻轟地一下力试,透亮清醒了:這么多年自己耿耿于懷,別人兀自過著自己的生活排嫌。自己念念不忘的不過是一場錯過畸裳,一個美化過的人,一段沒發(fā)生過的感情淳地。
醒悟終不算晚怖糊,她遇到了意中人帅容,歡天喜地籌備婚禮。那天傍晚伍伤,她從宜家買了些杯子并徘、靠墊在地鐵站等愛人。正在這時扰魂,電話響了麦乞。
『云芷,平原走了劝评,事故姐直。我在車上,回頭再跟你細(xì)說蒋畜∩罚』電話是海蓉打來的。
李云芷一下懵了百侧,她希望自己聽錯了砰识。事故也不一定非要離開,她采訪過很多事故現(xiàn)場佣渴,幸存者很多辫狼。
這么多年,她想象過有一天會見他辛润,還想是悄然躲開膨处,視而不見還是笑著說點什么?
她想象著可能就在書店砂竖,在車站真椿,在咖啡館,在同學(xué)會乎澄,在擁擠的大街上不經(jīng)意就能看到他突硝。
她想了無數(shù)種可能,就是沒想到這一種置济。
她抓緊靠枕解恰,呆坐在露天地鐵站的長椅上,在昏暗的暮色下浙于,滿臉是淚护盈。她想起,十年前那次車站分別羞酗,他看她流淚腐宋,輕輕揮手再見……她耳朵里徘徊的居然是李宗盛的那首《我終于失去了你》。
李云芷見慣了別人的生死,卻沒法面對這一個胸竞。海蓉和大學(xué)同學(xué)去平原家做了最后的送別欺嗤,回來后跟李云芷打電話,說著說著哭了:他家人以后怎么辦撤师,年邁父母我都看不下去剂府。你知道嗎,當(dāng)年我們野外實踐時他妹妹生病走了剃盾,那次他父母受打擊很大腺占,他也長時間一蹶不振……
海榮還在說,芷云忽然想起了什么痒谴,她打開塵封的柜子衰伯,找到他寫的最后一封信,一遍遍聽《忘憂草》积蔚。那首曾在最無助時安慰過他的歌意鲸,一定唱在了他心里,可惜她都不知道尽爆。
讓軟弱的我們懂得殘忍
狠狠面對人生每次寒冷
依依不舍的愛過的人
往往有緣沒有份
誰把誰真的當(dāng)真
誰為誰心疼
誰是唯一誰的人
傷痕累累的天真的靈魂
早已不承認(rèn)還有什么神
美麗的人生
善良的人
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
來來往往的你我遇到
相識不如相望淡淡一笑
忘憂草忘了就好
夢里知多少
某天涯海角
某個小島
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擁抱
輕輕河畔草
靜靜等天荒地老
后記:往往怎顾,有些事聽到了,看到了漱贱,哪怕經(jīng)歷了槐雾,寫出來卻是另一番模樣。這不僅是文字的局限幅狮,心內(nèi)的惶恐募强,相信有些東西一定是誰也沒法弄懂的。無意間聽到小曲兒的《相見歡》崇摄,竟有契合心境之感擎值,小標(biāo)題來自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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