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子
哪能想到兩個中國的男子漢嚼酝、沒有約好卻要在美國一起生活一月有余?哪能想到會有這么長的與大海耳鬢廝磨的日子?都是花粉過敏“逼”的,眼腫鼻塞嗓疼边翁,醫(yī)學(xué)專家武廣華告訴我去海邊會好得多芽唇,也就逃離花粉紛揚的萊克星頓蛉鹿,來到了武術(shù)家王安林的昆西126號家。大海幾乎就在腳跟前蒲每,那天俺倆出了門就看時間纷跛,走到大海只用了一分鐘。就要結(jié)束這樣的日子邀杏,真有不少有趣的事讓我們幸福過贫奠、共鳴過、激動過,記下來好與親朋好友分享叮阅,也能在以后的難時苦時累時乏時拿出來曬曬刁品。
今晚的落日點燃了我們
讓大海落日興奮得大呼小叫。
從那群白樺樹旁邊一個豁口下得峭壁來到海邊浩姥,天海相交處有一道寬窄正好的明凈的晴空挑随,漲潮的大海正等待著飽滿的落日,夕陽就藏在這道晴空上邊大塊的黑云里勒叠。
黑色的云彩兜挨,被夕陽燒得微微露著血汁脈,并將那道明凈的晴空烤成金黃的液體一般眯分。
太陽幾乎是從云層里一下子就掉到了那道晴空里!天地盡燃拌汇,大海中的那道火龍直撲我的腳下,連我的整個身體與身體中的五臟六腑都被弊决,似乎都融化為透明的陽光噪舀,波士頓的那些高大的建筑物,全成了太陽手中隨意擺弄的積木飘诗。海邊一列列雖只有半人高卻崢嶸如起伏山脈的海石峰与倡,掛著海藻望著落日出神,連我們光起腳丫子往大海里跳也不能引開它們的入定昆稿。海灘上鐵灰的石頭纺座,都放著柔和的嫣紅;連身后的那面野性十足的懸崖,都現(xiàn)著出乎意料的鵝黃溉潭,仿佛有了天下最美的皮膚净响。最是懸崖之上的白樺們,每一棵都好象充了電似的白熾燈棍喳瓣,在海潮的交響中跳著生命的熱舞馋贤,如醉如癡。半天的黑云一點點漸變著畏陕,淺灰掸掸,淡黃,紅黃蹭秋,直到變成萬千飛翔的金鳥……我們倆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扰付,安林傻傻地笑著咋唬著,像個頑皮的孩子仁讨。世界竟能如此神奇羽莺,一下子全被夕輝重塑了。我則忘了自己是誰洞豁,向著大海說著山東話盐固,還爬上一塊懸石荒给,直直地跌停下,讓頭接通大海的那條金光大道刁卜,并幻想著已經(jīng)到達太陽跟前志电,好讓安林給我們照張合影。
該上車了還不忍上車蛔趴,扭著頭看那變幻的云彩挑辆。嗬!日落了,整個大海倒是都燃燒起來了!那道流動著熔巖似的晴空上面的云彩孝情,又變回濃重的黑色鱼蝉,只在臨海的邊緣處,生出一條長長的又細細的條狀的黑云——不是真黑箫荡,是在大火里燒紅了的黑魁亦,妙得不可名狀!回來的路上,我突然想通了羔挡,這條細細長長的妙云洁奈,一定是上邊濃重的黑云剛剛生下的小云,只是我這樣的凡夫俗子绞灼,無法辨別是男云還是女云罷了利术。
追白鷺
海邊沼澤多,有白鷺繁衍镀赌。我喜天鵝氯哮,是安林傳染得我也喜歡上了白鷺际跪。
發(fā)自內(nèi)心商佛,沒有一點渣滓,他那種喜愛姆打,一下子就感染了我良姆。兩個曬黑了的老爺們,就追著膽小又靈巧的白鷺幔戏,跑來跑去玛追,不亦樂乎。開著車闲延,他會小聲地提醒我痊剖,“看,左邊垒玲,一家子白鷺陆馁,多美”。其實車行著合愈,就是大聲說叮贩,恩愛的白鷺們也是聽不見的击狮,這時我就會暗暗地笑他。在海邊散步益老,那么多的海鷗彪蓬,他會突然說:“看,一只白鷺飛過去了捺萌,多美档冬。”
我也會問他:“怎么喜歡上白鷺的?”他不假思索互婿,便說:“多白捣郊,像雪,再遠我都能看見慈参,我的眼可厲害了呛牲。”這時驮配,我的心里會一動娘扩,真的,喜歡點交叉一塊了壮锻,多白琐旁,雪一樣。至于眼力猜绣,有一次我小聲告訴他:看灰殴,遠處海岸的拐彎處,有兩只白鷺掰邢。他瞭瞭牺陶,眼睛里閃爍起歡喜,夸我:你的眼力也這么好辣之。我會忍不住笑掰伸,說我戴著眼鏡視力很一般。其實心里還有話怀估,這樣醒目的白狮鸭,會往人眼里鉆。
一次早晨多搀,我們在一片樹林中的沼澤里發(fā)現(xiàn)了一對白鷺歧蕉。輕輕地接近它們,那細長的腿朦朧著康铭,仿佛是飄浮著的雪白惯退。安林投入地拍攝著,更加小聲解說著:你看它渾身的流線麻削,多完美蒸痹,脖子春弥,脖子,那是完美的S型叠荠,螺旋呀匿沛,這就是天地螺旋交媾的生命場!原來,他從白鷺的脖子體味出他的“安林雙螺旋生命場自愈修習(xí)體系”來榛鼎。
記得那次與白鷺的邂逅逃呼,大海退盡了潮,寬闊的海灘上全是碎了的五彩貝殼者娱,一大一小兩只白鷺與一只海鷗在遠處的淺海邊逗留戲水抡笼。我們相互囑咐:慢慢地靠近,能多近就多近黄鳍。連好撒嬌的海鷗都飛了推姻,白鷺卻不飛。只有三五米遠了框沟,我們都害怕得停下來藏古,它們卻一大一小地“不動聲色”著。這時忍燥,安林更更小聲地告訴我:大白鷺是媽媽拧晕,怕它的小孩危險,是在保護呢梅垄,所以不飛厂捞。果真,只是大的向著小的更加地靠近著队丝。突然靡馁,他們(她們)飛走了,而且是小白鷺先飛一步炭玫。
其實奈嘿,兩個老爺們的心中貌虾,還有都未說出的共同的感覺:白鷺的潔白吞加,有著女性的柔和與純凈。那就追吧尽狠,甚至為了追白鷺衔憨,兩個人可以脫掉鞋襪,蹚著黑泥袄膏,一步步深入到沼澤里践图,直到淤泥快沒到膝蓋才“知難而退”。
海邊的白樺林
說到白沉馆,不能不說第一章提到那片白樺樹码党。
都長在臨崖的崖邊德崭,于天之藍、植之綠揖盘、海之青里眉厨,靜靜地凸出著它們的白潔俊秀。與它們平行兽狭,你會于新綠墨綠翠綠青綠的濃綠中憾股,享受著它們單獨的銀白,像一條婉轉(zhuǎn)不定的小溪箕慧,導(dǎo)引著你不離開大海服球、也時時提醒你已經(jīng)距離懸崖很近。
這時颠焦,我們會靜默地走一會斩熊,穿行在白樺林里。偶爾伐庭,我說一句“真好”座享,他說一句“多美”,又是靜默地穿行似忧。這時渣叛,棵棵白樺都被我們崇拜著、愛憐著盯捌,就想問問它們有沒有什么需要我們幫助的淳衙。
循著它們指示的方向,慎妥地下到海邊饺著,落潮的大海一片寧謐箫攀,偶爾兩聲“啊啊”的海鷗叫,在半空里與一下下輕輕的退潮聲相應(yīng)和幼衰。這時靴跛,海灘與海面,都是一樣的平闊渡嚣,只有我們的心潮濺著脆脆的浪花梢睛。踩著退潮閃開后的貝殼灘,一路碎響著走向?qū)γ娴乃饺诵u识椰,直到一塊寫著“NO”的牌子才停下來绝葡,再回頭,心中脆響的浪花就會如漲潮時的波濤了腹鹉。扇形的濃綠小島上空藏畅,是次第展開的云扇,而那數(shù)十棵白樺功咒,還是那樣的令人觸目難移愉阎。那個時辰绞蹦,海與天,可也在靜靜地欣賞著這些白衣仙姑?
為什么是仙姑不是仙子?這里的白樺與我們平素所見的白樺榜旦,真的不同坦辟,難怪安林這樣評價:這是些成熟的婦女。沒有一棵是筆直挺拔的章办,不管是枝與干锉走,全都有著彎曲,且不追求向上的高挑藕届,而是向四周展開的安穩(wěn)妥帖挪蹭。我特別贊同安林兄弟的印象,也說著我的感受:白樺休偶,在我心里那是少女的形象梁厉,清秀、潔凈踏兜、直捋词顾、簡明,而這里的它們碱妆,卻豐富肉盹、端莊、蘊藉疹尾、沉穩(wěn)。只是我稍稍不同于安林的印象纳本,感覺它們與身下的海崖的蒼老相比,倒有幾分持家數(shù)年的少婦的情致繁成。
我們沿著白樺的走向,從退潮的海邊一步步轉(zhuǎn)回開始的地方巾腕。就在即將回到入口的時候,島上的那棵最大的白樺撲面而來祠墅。只是它已經(jīng)死去歌径,枝干倒下,只有粗大的根還在懸崖上遠遠地伸展著回铛。也許它多了些好奇與浪漫克锣,太靠近懸崖,也就每天都要兩次面對漲潮時浪濤的沖擊;或者它太過美麗腔长,崖與海都在爭奪它——瞧袭祟,歪倒的白樺的根里,還抱著兩塊山崖的大石捞附,而那潔白圓通的冠巾乳,卻已天天兩次要落入在海潮中。它震撼到我了鸟召,我不能匆匆離開胆绊。停下來,細細地打量欧募,體會压状,再現(xiàn)它生時的時空。又鼓足了勁頭跟继,攀著一塊山崖巨石的淺凹處种冬,登上去,一直看到那兩條關(guān)系著它的生命的粗壯的根舔糖。此處土少石多娱两,不屈的根,當年就裸露著往島的深遠處使勁地扎與伸金吗,也才讓這棵白樺有了突出的生命谷婆。多少狂風(fēng)驟雨,多少雷電暴雪辽聊,多少驚濤駭浪纪挎,它長大著,也完成著一個罕見的美好跟匆。當然异袄,它倒下了。但是它死了嗎?我撫摸著它的由白覆著綠醭的干與根玛臂,再向空中看它伸展的枝烤蜕,就想到昨天剛從書中看到的薩特的話,“存在先于本質(zhì)”迹冤,它的存在不是在以另外一種形態(tài)活著嗎?活在上帝之外讽营,活在我們兄弟倆的眼中心上。
撿石頭與抓美景
單調(diào)的人類泡徙,其實只要稍稍對大自然打開點心扉,就會讓這種單調(diào)里多出些味道來挑围。
撿石頭當然是我們的常課杉辙,以我為主蜘矢。大海多厲害硼端,啥石頭沒有?關(guān)鍵在于用心珍昨,在于發(fā)現(xiàn)镣典。安林撿到一塊手心大小的薄石片唾琼,并馬上發(fā)現(xiàn)上面有一個人的頭像锡溯,而且中國數(shù)億人都認識他祭饭、還崇拜過他。我們凝神細看九串,而后對視猪钮,都在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驚奇胆建。就是這樣的一個小石片笆载,也是多義的,可不能單向思維一下了之魄懂。我悄悄地把玩闯第,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怪處:是個雙面人咳短,左右向咙好,且態(tài)義相反勾效、一莊一諧层宫。我使了好大勁憋著萌腿,至今還沒揭破“真相”抖苦,想湊個機會突然發(fā)布锌历,獲得意外的效果究西。
這樣的伎倆怔揩,安林也有商膊。前天他抓拍到一張萬難再得的照片晕拆,海鷗為主材蹬,我是配角,題目是《自由》末贾,飛在空中的海鷗顯得比我還大拱撵,腳爪拴测、頭,擁抱一般打開的翅膀屿愚,仿佛都能聽到海鷗快樂地大叫;而我也在全神貫注地飛妆距,飛得雙腳懸空著;海鷗白蛹含,且毫羽畢現(xiàn),我則黑吸耿,呈朦朧狀——大小變異咽安,虛實相生妆棒,動靜諧一,堪稱經(jīng)典毅糟∧妨恚可他抓拍成功后,也是憋著不吭聲甚侣,直到兩人回到126號的家中殷费,他將照片發(fā)給我后宗兼,才大叫著:“哈哈,我這個攝影門外漢也有了經(jīng)典之作了!”還真把我震住了鹊漠,從二樓的“海石廬”騰騰下得樓來躯概,只見他頭枕著蒲團娶靡,仰天八叉躺在地上姿锭,啊啊地叫著伯铣,比劉備得了荊州還幸福還興奮。我當然也為他的這次藝術(shù)創(chuàng)作而高興焚鲜,卻不顯出來,故意壓低了聲音說:“低調(diào)凭语,低調(diào)叽粹。”他這才醒過來挽拔,臉上還是笑成面疙瘩螃诅,嘴上卻說著“收斂收斂”,一邊卻將照片發(fā)給了攝影家爾維克袭艺。
更多的時候,還是我們共同發(fā)現(xiàn)與欣賞大自然的奇妙叨粘。
譬如昨天的海上落日已經(jīng)讓我們驚訝得大呼小叫猾编,本該讓審美的疲勞也歇歇。誰知美不孤升敲、必成雙答倡,今天一早漫天的奇云又重新點燃起我們審美的熱情。黑灰白黃赤紫藍驴党,東天以黑云為主調(diào)瘪撇,有旭日壯膽;西天以白云為主調(diào),請藍天撐腰港庄。東云與西云倔既,各自從地平線處張開自己的萬里臂膀歼捏,輻射般占領(lǐng)著整個天空练俐。他在印弟安人的小島上練功賞景悯蝉,我在海石廬下邊的海邊撿石觀云蕉世,兄弟倆的目光哈误,在天宇間交會重荠。
哈佛的星期天上午
哈佛星期天的上午,是安林必須到達的時間,那里不僅有他的學(xué)生,還是他傳道的地方。他的“安林長生內(nèi)養(yǎng)功”,他的“安林雙螺旋生命場自愈修習(xí)體系”,他的太極,都有身心的完美展現(xiàn)與傾心傳授。安靜的校園,青蔥的草坪倍啥,花瓣般的陽光伍派,這些充滿著智慧并有著強大創(chuàng)造力的博士與學(xué)者們,都會從他的傳授里受益椒惨,并在這種教學(xué)相長之中,達到心靈的契合與精神的放松。他急需養(yǎng)家糊口唬涧,可是哈佛星期天上午的義工式教學(xué)狮荔,他絕不缺席,不管是人多人少巡雨,他必定按時到達愚隧,甚至在他的心上录煤,還有著一種神圣的感覺萝勤。不僅是哈佛這個名號纵刘,關(guān)鍵是他對這些個學(xué)生們的熱愛,是對自己這套體系必將有益于世界眾生的堅信香嗓。
雖然已是二十多年的朋友腋逆,只是在這次朝夕相處里露该,我才明確地感到他是得道之人。他是個武者第煮,從武者到武術(shù)家解幼,他經(jīng)過了一個漫長的過程,而從一個武術(shù)家到達悟道循道包警、知行合一的境界(雖然在知行合一上他還有一段相當長的路要走)撵摆,他走過更加艱辛的路程。他沒有哪一刻的頓悟害晦,而是一步步地向上向前特铝,一點點地開悟,并最終得到了那人跡罕至的“道”壹瘟。他固然是個武者鲫剿,沒有博覽群書,可他首先把自己的心性修持得善與美稻轨,將自己的道之根灵莲,深深地扎在一種大愛之中。他用一個愛字殴俱,統(tǒng)領(lǐng)起老莊政冻、佛陀、儒與《易》;他聰明地利用哈佛這個平臺线欲,從科學(xué)家與這些博士學(xué)者那里將自己的道與世界的生命科學(xué)接通明场,并利用自己罕有人能與匹敵的內(nèi)功,保障道的體現(xiàn)與豐富询筏。他還有人們難以明了的另一條得道之途榕堰,那便是大自然。一棵小草嫌套,一朵小花,一只小鳥紧帕,甚至一片樹葉痒谴,他都會以深長的愛憐去探索去喜歡去發(fā)現(xiàn)碾篡。在他生計最為困難、甚至身體出現(xiàn)大的不好狀況的時候痹筛,他更會與大自然親近,從它們走上忘我與解放的境界。
得道的安林又是寂寞的帚稠。他的家鄉(xiāng)谣旁,還會以一個武者的身份去看他;而武與太極的江湖上,他又對已經(jīng)司空見慣的騙術(shù)與撈錢術(shù)深惡痛絕滋早。他只想以自己的道有益于人類的身體與精神榄审。我已經(jīng)對這樣的江湖不抱希望(包括一些打著雙修旗號的禽類),那里太假太黑杆麸,他們打著得道的幌子搁进,卻背道而馳,為了錢昔头,為了欲饼问,什么惡都敢作,甚至不惜毀壞了眾生的健康與青年的前途揭斧±掣铮“五四”正在迎來它的一百周年,可是當年魯迅先生痛批過的“烏煙瘴氣”讹开,更加變本加厲了盅视。
感謝哈佛,能夠認知安林萧吠,給他平臺左冬。今年十月,在哈佛大學(xué)世界周的重大節(jié)日里纸型,哈佛大學(xué)將以“哈佛大學(xué)安林太極武道協(xié)會”拇砰、“東方傳統(tǒng)文化科學(xué)研究協(xié)會”為主體,隆重推出東方文化的系列活動狰腌。我期待著他的雙螺旋生命場自愈修習(xí)體系能夠被世界上更多的人所認識除破,并期待他的長生內(nèi)養(yǎng)功為眾生帶來幫助。
還記得一次哈佛星期天上午的活動過后琼腔,我們一起看到的那雙手瑰枫,一對八十開外的老年夫婦,將手緊緊地攥在一起丹莲,相扶著走過一個路口又一個路口光坝。我們也跟著走過一個路口又一個路口,都被感動著甥材,雖已是風(fēng)燭殘年盯另,可他們手里卻攥著多少有權(quán)者有錢者所沒有的愛。兩個中國人洲赵,兩個中國的魯人鸳惯,在哈佛大學(xué)里邁著堅定而自信的步伐商蕴,因為他們心里也都盛滿著熱乎乎的愛。
在古堡的草地上打滾
一個傍晚芝发,我們奔去波士頓海邊的一個古堡绪商,當年華盛頓的一個司令部。古堡閉門辅鲸,周圍更好格郁,落日將大海與與古堡都罩在一片紅潤里。我悄悄地瞎想:天似穹廬瓢湃,海如明鏡理张,怎么有點婚禮的殿堂一般?
古堡在一個草坪漫坡的上面,灰蒼蒼與綠油油對比成一幅油畫绵患,而一群孩子正從漫坡上打滾而下雾叭。我們倆不約而同地快步邁到坡頂:咱們也打個滾!草坪如毯,大海無際落蝙,霞云祥瑞织狐。他五十五,我六十七筏勒,年長十二歲移迫,當仁不讓,還有什么說的管行,我躺下厨埋、抱頭,翻滾而下!接著捐顷,安林也是躺下荡陷、抱頭,翻滾而下迅涮。安林開始就滾歪了废赞,一路歪邪而去,哈哈哈叮姑,海天之間騰起著我們的笑聲唉地。
“老夫聊發(fā)少年狂”,他五歲传透,我六歲耘沼,我們蕩舟在少年的河流里。
視頻剛發(fā)朱盐,國內(nèi)的朋友馮志敏評論:“這是什么式?玩瘋了!”我回答:“驢打滾式耕拷,回國就去岱莊(那里有一所著名的精神病院),您有熟人嗎?”
從古堡回來的路上托享,我們還沉浸在打滾的沖動里骚烧,也讓我想起童年與童年的魯西南。小孩子們可喜歡看驢打滾了闰围,它們就在土地上赃绊,稍踡著四蹄,一次次的打羡榴,常常一次兩次打不過去碧查,要滾三次四次才能滾過去,弄得周圍醭土杠煙校仑。我們一群小伙伴會拍著巴掌歡笑著慶祝忠售,打滾成功的毛驢也會噗棱站起,不顧我們的歡笑迄沫,甩甩頭稻扬,旁若無人般,只管幸福地“啊……啊……”地長嘯兩聲羊瘩。但是后來泰佳,俺村的毛驢打不動滾了,記得是1959年的冬天尘吗,生產(chǎn)隊的毛驢已經(jīng)瘦得刀刻一樣逝她,它沒勁打滾也沒有了打滾的情緒。那時睬捶,草都快被人吃凈了黔宛,它們的食料也就艱窘異常。一天夜晚我與堂哥去隊里牲口棚偷吃飼料擒贸,卻看見隊干部們剛撂倒那頭最會打滾的毛驢臀晃,正用繩子草草地拴了它的腿⌒锼危“瘦得沒驢樣了积仗,反正也是個死”,“還得喂它料蜕猫,與社員爭食”寂曹,“殺了熬禍骨頭架子湯,興許能救幾個人”回右,干部議論著隆圆。最后大隊書記拍板似地作結(jié)論:“殺吧,我去公社匯報是病死的翔烁∶煅酰”瘦成一副骨頭架子的毛驢幾乎沒有了掙扎的力氣,長著干草樣毛的耳朵顫栗著蹬屹,布著眥屎的大眼睛里滿是淚水侣背。
我們的柴米油鹽
兩個老爺們白华,也不能靠露水活著,我們有我們的柴米油鹽贩耐。
先說門弧腥。都住二樓,門對著門潮太,中間是衛(wèi)生間管搪。雖然門對門,卻是常關(guān)著門铡买。門一關(guān)更鲁,各是各的世界,各人在各人的世界里遨游奇钞。不干涉澡为,不打擾,就是上衛(wèi)生間蛇券,也都會想到對方是否在休息缀壤,會輕手輕腳。
次說碗纠亚。一個一個海碗——不是在海邊就用海碗——這個碗不比盆小塘慕,我量過,平常用的半大碗蒂胞,這一海碗可盛四常碗图呢。碗大內(nèi)容多,想不到吃飯上我們那么一致:鍋里放上水骗随,燒著的工夫蛤织,就加進去了大米小米地瓜竽頭蘿卜土豆肉,快熟時還有豆腐蔬菜或者魚往里填鸿染。這是主餐指蚜,兩頭的飯就好說了,雞蛋水與菜面條涨椒。有一回吃著飯夫人非要視頻摊鸡,好吧,視吧蚕冬,正端著碗喝里面的湯免猾,只聽那夫人問“臉怎么不見了”,邊問邊笑得不能再說話囤热。也會常常地改善生活猎提,后院里長著兩棵香椿,地上還種著幾畦韭菜旁蔼,全是有機的锨苏,配上雞蛋一炒疙教,那個香呀,給個青島上合的國宴咱也不換蚓炬。
再說說饅頭松逊。美國人不知道山東人有多么愛饅頭,連中國南方人也不明白北方人咋咋那么愛饅頭肯夏。兩個人不謀而合,有面有酵母犀暑,哪愁沒饅頭驯击。這個活是我包了。捋起袖子和上面耐亏,四十分鐘就會發(fā)得頂開蓋子徊都,將發(fā)了的面揉得勁道起來,一個個的揪開广辰,再揉成團團的饅頭暇矫。鍋的蒸氣才頂上來幾分鐘,饅頭的香味就開始飄搖而起择吊,誘人得很呀!掀鍋如收割李根,白生生、胖乎乎几睛、香噴噴的饅頭房轿,看一眼幾乎就能通宇宙除百病(又受了國內(nèi)江湖騙子的傳染),咬一口更是暄津津所森、甜滋滋囱持,把魂兒都能勾了去。一次蒸三屜焕济,每屜六個纷妆,三六一十八,五天吃不完晴弃。寫到此處掩幢,接到安林從對門屋里發(fā)來的微信:“莊子說‘樸素而天下莫能與之爭美’,樸素的文字肝匆,樸素的語言粒蜈,樸素的功法,樸素的人品旗国,都是人世間無與倫比的大美枯怖。”
?尾 聲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能曾,兄弟倆快要到了離別的時候度硝。
只是我擔(dān)心周圍的美國鄰居會不會懷疑我們是同性戀肿轨。好在我夫人來看過我兩次,而他的夫人也馬上就要到了蕊程。但是我們都相互囑咐著:兩個男子漢的幸福生活可別給夫人諞椒袍,她們會嫉妒的。
(2018/6/22下午寫于昆西海石廬)
作者簡介:
李木生藻茂,山東省散文學(xué)會副會長驹暑,中國孔子基金會講師團成員。寫過300萬字的散文與300多首詩辨赐,所寫散文百余篇次入選各種選本优俘,曾獲冰心散文獎,首屆郭沫若散文隨筆獎掀序,首屆泰山文藝獎等帆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