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堡文化研究 第235期
作者:和谷
編輯:秦隴華
多年前寫過石磨憶歼争,現(xiàn)在寫石磨祭铃慷。
在這座民間博物院的后院,幾片梯田上展姐,安置了成千上萬石磨盤躁垛。早先來觀瞻時剖毯,石磨一排排一行行地擺放著,面積有幾十畝大教馆。原先種莊稼的土地逊谋,在博物院自然成了露天觀覽區(qū),種上了石磨土铺。這莊稼夠沉甸甸了胶滋。
種一片石頭,石頭會發(fā)芽嗎悲敷?有過藍田種玉的傳說究恤,玉就是好的石頭。
這石磨的群落后德,是與農(nóng)耕時代打過交道的石頭部宿。它被石匠鏨成圓形,且上下兩扇瓢湃,一天一地理张,一個太陽一個月亮。有兩只眼睛绵患,鐫刻出斜紋狀的牙齒雾叭,在旋轉(zhuǎn)中嚯嚯地響,磨碎了一季又一季的麥粒藏雏。磨道是一個永遠走不到頭的圓的途徑拷况,牛馬騾子毛驢拉動石磨,眼睛是被蒙住了的掘殴,說是怕牲畜暈旋赚瘦。人也拉磨,不用蒙眼睛奏寨,只要有糧食吃飽肚子便是幸福起意。祖輩人曾經(jīng)吆牲畜上北山荒原,馱上磨盤病瞳,換回一點玉米揽咕,苦度災(zāi)荒年饉。爾后有了電套菜,有了電磨亲善,省工又便捷,石磨便被棄之逗柴。人們有了新居蛹头,石磨成了累贅,只好遺留在故居。故居塌了渣蜗,石磨便被黃土埋葬屠尊。
這里的主人念舊,從方圓幾百里范圍內(nèi)耕拷,收攏了這成千上萬被遺棄的老石頭讼昆,祭在這高臺上。它們來自哪里骚烧?一副石磨當(dāng)初是一家人甚至一個家族一個村子的重要家什浸赫,眼前的石磨群落,該聚集了多少家族多少農(nóng)人的體溫止潘?一切都過去了掺炭。過去了的東西,讓它過去吧凭戴,這是自然規(guī)律涧狮,誰也擋不住現(xiàn)代文明的腳步。石磨的一代代主人逝去了么夫,也許早已化作了泥土者冤,而他們使喚守候過的老石頭依然堅硬地活著,珍藏著往事档痪。
后人似乎與它無關(guān)涉枫。真的無關(guān)嗎?它是與你的根脈連在一起的腐螟,你身上流的血液愿汰,有老石頭主人的血液。除非乐纸,你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衬廷,但也與石頭相關(guān)。眼前的石磨群落汽绢,讓瘋長的野草覆蓋了吗跋。讓它們安息吧,也許會在某個季節(jié)宁昭,這老石頭生根發(fā)芽跌宛,長出新錚錚的石磨的后代來,嚯嚯地歌唱积仗。
恍然如夢疆拘。當(dāng)初因為有了沉重而簡單的石磨,當(dāng)今時代才會有輕巧而繁復(fù)的芯片寂曹,惠及眾人入问。舉重若輕丹锹,亦舉輕若重,可曾聽到歷史的腳步聲芬失?
本文原刊于《西安晚報》2013年11月13日 終南·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