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相信鬼神之說的弦聂,卻在最近常常夢見已經去世的親人。
外公去世的時候我還小氛什,應該是上小學莺葫。他是突然去世的,之前沒有任何疾病的征兆枪眉。外公去世的時候捺檬,我妹妹朵兒正在外公旁邊的柳筐里(北方的一種大號的搖籃,很粗的柳枝編的)贸铜。是的欺冀,外公去世前的時刻,正在帶我妹萨脑,二舅媽說隐轩,我們家這一輩子都欠我外公的。為什么妹妹是外公帶渤早,這又牽涉到90年代的計劃生育职车,暫且不詳說。
外公去世的時候鹊杖,農村老家正在從土葬到火葬的殯葬改革悴灵,那時候對老人的孝順就是就是土葬。我隱隱約約的記得骂蓖,外公出殯的時候是在夜里积瞒,好多人好多人,吵吵鬧鬧熙熙攘攘登下。我和爸媽連飯都沒有吃上茫孔,舅媽塞給了我一個夾著肉的饅頭,填了肚子被芳。后來缰贝,外婆說,我當時和媽媽站在一起畔濒,都不曉得哭剩晴,我媽掐了我好幾下,我才哭出聲來侵状。
對于外公的記憶戛然而止赞弥,那是一個個子高大毅整,不會像別的老頭一樣彎腰駝背,每次去他們家都會從床頭柜里掏出好多好吃的老人绽左。那也是我第一次接觸到親人離世毛嫉。我不知道,我永遠不會再見他妇菱,我也不知道承粤,他在我的記憶里會是那樣模糊。我還小闯团,我都不知道辛臊,那是一件悲痛的事情。
后來聽家人說房交,外公在我更小的時候(剛出生沒多久吧)彻舰,生了一場重病,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挺不過來候味,重癥監(jiān)護加搶救刃唤,才又活了過來。我所在村里的有些人白群,也都以為他那時候就去世了尚胞。重病之后,再沒有生過病帜慢。然而笼裳,卻如繃到極限的彈簧,突然崩斷粱玲。
我現在還記得躬柬,二舅媽說著我媽的名字,你一輩子都欠咱爹的抽减。我好像突然想起來了我媽哭的樣子允青。
奶奶的去世,我還在讀初中卵沉。奶奶生前臥病在床很久颠锉,我好像沒有她正常生活的記憶。模模糊糊的記得偎箫,爸媽去工作木柬,把我放在爺爺奶奶家皆串,爺爺做的飯就是煮面條放糖淹办,我覺得好難吃。很晚了恶复,我在他們家的床上睡著了怜森,迷糊中速挑,爸爸把我抱起來,抱到家里副硅±驯Γ昏暗的燈光,有些發(fā)黑的墻壁恐疲。夏日暑假腊满,躺在涼席上,奶奶用蒲扇給我扇風培己。我喜歡摸她腿上松松垮垮的肉碳蛋。考試卷子發(fā)下來省咨,先到爺爺奶奶家肃弟,給爺爺看。七八十分零蓉,爺爺覺得很不錯了笤受,別人家孫子六十分都不到。給爸爸媽媽看敌蜂,爸爸就說箩兽,離一百分還差那么多。
后來章喉,奶奶就臥病在床了比肄。我也常年住在外婆家,照顧妹妹囊陡。有一天中午芳绩,我忘記了是有人給我捎話讓我回家還是我想回家吃飯,總之那一天撞反,我回家了妥色。到我家院子前的那條街,一個堂嬸跟我說遏片,你奶奶死了嘹害。我就跑著回家去。奶奶家的院子人很多吮便,還有一個堂弟說我昨天在你們家吃飯了笔呀。我知道,是他爸爸幫忙處理事情髓需。
我應該當時就哭了许师,初中了,已經知曉死亡的含義。我那天穿了一件紅色的外套微渠。我在到家前搭幻,脫掉踪旷,把黑色的里子翻過來祟滴。我知道了,現在我不能穿紅色的衣服灿里。
印象最深的是云芦,大伯爸爸叔叔哭的樣子俯逾。很少看他們哭。我也跟著哭舅逸。猶記得戲班子吹著嗩吶震天響的情景纱昧,猶記得席面上大家喝酒的樣子。
奶奶去世前堡赔,沒有見過我弟弟识脆。她當時唯一的孫子是叔叔的大兒子。還好善已,生前有了孫子灼捂,彌補了這個遺憾。
爺爺以前常常給我講年輕時抗日的故事换团,說著鬼子拼刺刀的故事悉稠。我驚嘆,爺爺你好厲害艘包,都見過日本人的猛。還講起一些爸爸們小時候的事情和村子里的家長里短。讀大學和剛畢業(yè)那一年想虎,每次過年回家卦尊,爺爺都發(fā)壓歲錢給我們,不多舌厨,二十多塊錢岂却。我去學校前,總要跟他打個招呼裙椭,他塞幾百塊錢給我躏哩,讓我在學校里好好學習。
爺爺跟我爸是兩種人揉燃,他勤快閑不住扫尺,不抽煙不喝酒。到我家院子里炊汤,總是拿起掃把打掃院子正驻,收拾收拾堆在一起的東西弊攘。爺爺患的是肺結核,一種靠飛沫傳染的傳染病拨拓。媽媽不讓我們和他親密接觸肴颊,后來他不能做飯在我和叔叔家輪流吃飯的時候氓栈,都是不和我們一個桌上吃飯渣磷。甚至春節(jié)和他生日,姑媽們都來家里時授瘦,也是分開吃醋界。姑媽們也表示理解。
想起這些提完,我總覺得心里隱隱難過形纺。媽媽是想保護我們,怕被傳染徒欣。老人家最想疼的孫子逐样,也是被媽媽告誡,不要離他太近打肝。
爺爺去世的那年春節(jié)脂新,回家的時候,爺爺剛出院回來粗梭,老人家叫嚷著身體痛争便,要爸爸們把他送到醫(yī)院治療。好像時隔一年断医,我離家時還能走能動的老人滞乙,已經躺在床上不能動彈。那一年的春節(jié)鉴嗤,我好像都沒看他幾眼斩启。他已經沒有意識,分不清和他說話的是誰醉锅。只知道叫我大伯的名字浇垦。父母對第一個孩子總是存在記憶最深處。
春節(jié)后的第四天吧荣挨,姑媽和表哥表姐們來走親戚男韧。爺爺在他的房間里叫嚷著身體痛,要去醫(yī)院看病默垄。大伯和姑媽們進房間和他說話此虑,我們這些小輩都沒有進房間。爸爸說你別進去了口锭,房間味道大朦前。
好像介杆,那個春節(jié),我都沒有走到過他的房間韭寸,都沒有見他最后一面春哨。
大伯姑媽們說,可能熬不過這個冬天了恩伺。
過完年要回東莞工作赴背。我說,爺爺這樣晶渠,我要不過段時間再回去凰荚。爸爸說,你先走吧褒脯,等也不是辦法便瑟。
復工之后的元宵節(jié)過后的那幾天,手機停機了幾天番川,有幾天沒給家里打電話到涂,總覺得有什么事情。趕緊讓同事幫忙交了話費工作時間給媽打了個電話颁督。寒暄了幾句践啄,媽媽平靜的說,你爺爺走了适篙,已經出殯了往核。寫到這里,我又想起了去年冬天的一個下午嚷节,也是在寒暄了幾句后聂儒,我媽哽咽著跟我說,你姥姥走了時的情景硫痰。眼淚頃刻之間飆出衩婚。
就是那種,已經沒有太多交流的親人效斑,你知道他的離開不會太大影響你的生活非春,但是一想到你這輩子再也不能見不到曾經親密的他們,你就止不住的傷心缓屠。
同樣的哭的像個孩子一樣的說奇昙,你為什么不提前告訴我。
爺爺去世后敌完,媽媽的原話是储耐,你爸爸他們說,在外面工作的孩子們都不要通知滨溉,回來太折騰什湘,老人不在乎這個长赞,你梅姐都沒有通知。
姥姥去世后的原話是闽撤,你舅舅他們商量了之后得哆,不要我告訴你。
寫到這里哟旗,我已經寫不下去了贩据。
姥姥的去世最讓我難過。
初中热幔,高中乐设,陪伴我最長時間的是她讼庇。甚至比我媽還相處更多時間绎巨。
今年春節(jié)回家,忘了是什么事情引發(fā)的蠕啄,我媽突然跟我說场勤,你姥姥走了,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歼跟。
關于姥姥的部分和媳,實在是寫不下去了。黑白電視機哈街,吱吱呀呀的吊扇留瞳,茄子豆角餡的餃子……
死亡是最不可避免的一件事,也是最讓人無能為力的一件事骚秦。
你知道她倘,最終,和所有的親人作箍,甚至是最親密的伴侶硬梁,都要經歷生離死別。記憶里的那個人會模糊胞得,所有的事情荧止,也會模糊。
離開他們阶剑,你一樣過得很好跃巡。如果真的有那個世界,他們會看著你牧愁,保佑你素邪。
我希望我不要再夢到你們,然后思緒紛亂痛苦的想递宅,你們已經不在了娘香,我再也見不到你們了苍狰。
我想忘記你們,忘記聽到你們不在的消息的一刻是怎樣的情緒崩潰烘绽。
我會過得很好淋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