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抓穩(wěn)刊愚,我要開始追那輛拖拉機了鲸拥〕伲」哥哥說這句話的時候踏枣,打著「突嘟」、「突嘟」丸凭、「突嘟」節(jié)奏的拖拉機剛和載著我們的自行車相平行福扬,他加快了踩腳踏板的頻率腕铸,努力不讓拖拉機和自行車拉開距離。
「再蹬快點铛碑『莨」坐在后座上,感覺哥哥的腳輕盈得都快踩出個風火輪了汽烦。
曾祖母的家和奶奶的家之間大概相隔四百米涛菠,由一條馬路連接著,這段距離剛好是一個緩坡撇吞,曾祖母的家在地勢高的那一方俗冻。馬路的兩邊緊密分布著一座銅礦的家屬區(qū),居民們?yōu)榱顺鲂邪踩液唬诰徠碌纳掀绿幒拖缕绿幱描F板和水管自制了兩條減速帶言疗,我們兩家也剛好把減速帶夾在中間。
拖拉機對我們實施超車行為之前颂砸,我們剛吃完晚飯從曾祖母家散步回家,哥哥騎自行車載著我先走死姚,大人們可能才走出曾祖母的屋門人乓。等想起前方還有不到五十米就是減速帶的時候,我開始吼著讓哥哥停車都毒,「停車色罚!別把我的屁股簸壞了!」
「我今天必須追到那輛死瘟拖拉機账劲,敢超我們的車戳护。」拖拉機已經(jīng)快超過我們一個車身了瀑焦。
「停半缜摇!不停我跳車了榛瓮!」為了保護屁股铺董,我把雙手撐在后座的支架上,先把自己整個身體撐了起來禀晓,然后把自己往后一推精续,毅然決然選擇了跳車。
我抬頭看見哥哥騎到減速帶的位置了粹懒,又看見他的腳不再蹬腳踏板重付,而是弓著身子,腳踩在腳踏板上半蹲了起來凫乖,同時讓屁股離開了坐凳确垫。自行車從減速帶上彈跳起來滑行了一小段距離愕把,落地后他又坐在坐凳上開始瘋狂的踩踏起來,我甚至還能聽見鏈條空轉的呲啦聲森爽,同時也慶幸自己護住了屁股恨豁。
哥哥一直追到馬路的岔口,才又調頭騎著車回來看我爬迟。跳車的時候我直接在地上趴了一個厚重的「大」字形橘蜜,為了看他到底追沒追上那輛拖拉機,也沒顧上疼付呕,就急忙翻了個身坐在地上繼續(xù)看计福。下車后他把車放倒在路邊,一邊扶我還一邊說:「幸好你跳車了徽职,不然車子太重象颖,說不定還追不上那輛死瘟∧范ぃ」
「你根本就沒追上说订。」雖然在地上待了一會兒潮瓶,還挺疼陶冷,但我也來不及哭,只是單純的生氣毯辅。
「走埂伦,我去教你沖坡坡∷伎郑」等我再一次坐在后座上的時候沾谜,哥哥把車頭轉了向曾祖母家的方向。
「走嘛胀莹』埽」年少的心,總是滿盈著挑戰(zhàn)世界的熱情嗜逻,也總是容易被治愈涩僻。
我們將要征服的那面坡,并不是指追拖拉機這段路程上的緩坡栈顷,而是連接馬路至曾祖母家屋門口的那一面逆日,更陡更喜怒無常的坡。它只有約十米的長度萄凤,卻有著大于四十五度的坡度室抽,以前是一條條的階梯,后來舅爺家買了車靡努,就把階梯改成了水泥坡坪圾∠郏可就算是技藝高超的司機,在第一次試著把車開到坡下的院子里的時候兽泄,都覺得是一種挑戰(zhàn)漓概。
那面水泥坡臨竣工的時候,坡面上還有好多沒處理干凈的石子和水泥塊病梢,奶奶小心翼翼的往坡下走胃珍,說一路下坡就像腳踩在干湯圓上一樣,稍不留神就失控了蜓陌。
不僅如此觅彰,一旦下坡,前面就只有不到八米的緩沖距離钮热,再往前填抬,就是一棵需要兩人才能合抱住的大核桃樹,更往前一點隧期,就是曾祖母家的房子了飒责。
有一次父親騎著從叔叔那兒借來的摩托車載著我去還車,在坡道半程處摩托車突然加速了厌秒,我只記得引擎轟鳴了一聲读拆,身體往后一仰,再反應過來的時候鸵闪,我和父親已經(jīng)側倒在坡下路邊的田里了。幸運的是那塊田地里當時堆了好多人工菌的培養(yǎng)包暑诸,倒在上面就像倒在一堆濕鋸末上一樣蚌讼,人車平安。如果不轉彎而再往前一米个榕,就是那棵大核桃樹了篡石,若是父親反應遲鈍一些的話,我們不是掛在了樹上西采,就是直接撞開圍墻開進了曾祖母家里凰萨。
「先從簡單的開始⌒倒荩」哥哥和我把車推到了還差大概兩米就到坡底的地方胖眷,然后他跨上車,輕松的滑行了下去霹崎。
然后是是半坡上珊搀。「這下要捏剎車了尾菇【澄觯」他繼續(xù)說囚枪。
最后他把車推到了坡頂,捏著剎車緩緩滑行了下來劳淆。然后把車推給我链沼,「你去試一下∨嫱遥」
我學著他的樣子括勺,一步一步的試。到半坡的時候谒臼,騎上車子突然覺得身子往前傾著朝刊,氣都喘不上來,坐在坐凳上就像隨時可能會倒下去一樣蜈缤∈懊ィ可是捏著剎車,我做到了底哥。
「我們現(xiàn)在就是騎士了咙鞍。」我最后從坡上沖完全程順利抵達哥哥旁邊時趾徽,哥哥扶著車把手豪情萬丈的向核桃樹宣告了這個事實续滋。
我們又輪換著沖了幾次陡坡,最后他載著我回家了孵奶。
過了沒多久疲酌,哥哥回他家去了。家里吃完晚飯散步的時候了袁,我一個人騎著車先往曾祖母家去了朗恳。夜色將至,視線也不如白天那么清晰了载绿。我騎到路邊粥诫,停在陡坡的坡頂,俯瞰著不遠處的核桃樹和曾祖母家的房子崭庸,像是古代的帝王巡視著自己的江山怀浆。
捏住剎車,我開始了第一次獨自沖坡的冒險怕享。
自行車的角度剛開始轉變执赡,我的身子剛開始隨著坡度變化自然的往前傾。坡下傳卻來了有人說話的聲音熬粗,而且天色已晚搀玖,我看不清說話的人在哪里,只知道那是曾祖母的鄰居一家驻呐,也是吃完了飯出來散步灌诅。
「讓一下芳来,讓一下〔率埃」我沖著坡下吼著即舌,慌了神,也不清楚剎車捏了幾分緊挎袜,總之是以精準的加速度撞在了核桃樹上顽聂。
曾祖母聽見聲音了,出門來看外面發(fā)生了什么盯仪,發(fā)現(xiàn)我躺在樹邊紊搪,可能車輪子還歡快的旋轉著。走在后面的母親和奶奶沒一會兒也到了全景。我被抱進屋子里耀石,鼻子不停的流著血,用紗布和干蒿草硬塞了好一會兒才把血止住爸黄。在止鼻血的過程中他們把我的褲子也扒了滞伟,大腿撞烏了好大一片,曾祖母又去煮了幾只土雞蛋剝了蛋殼給我熱敷炕贵,本來大腿都不疼的梆奈,讓蛋一敷,把我疼得嗷嗷叫称开∧吨樱「我再也不騎車了,再也不騎了鳖轰,啥子瘟喪車子嘛径荔,撞得好痛哦〈圉」我哭得一邊流鼻涕一邊懺悔,全然忘了自己是騎士這回事狈惫。
撞車事件之后睛蛛,曾祖母叫我每天去她家吃雞蛋,把流的鼻血補回去胧谈。那段時間可能是我吃雞蛋最多的一段時間了忆肾,以至于后來對雞蛋的各式各樣的烹飪手法都失去了興趣。那輛可憐的好孩子牌美洲豹豹紋自行車菱肖,在撞歪的龍頭被扳正變形的前輪被修好之后客冈,沒過多久就被送給了外婆家的妹妹。
母親說我長大了稳强,是時候換一輛自行車了场仲。有一天晚上和悦,院子里果然送來了一輛自行車,而且比以前那輛大渠缕,還是新的鸽素,泛著閃閃的銀光。又沒過多久亦鳞,我還知道了馍忽,那是一輛女式自行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