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fù)試之后是漫長的等待录别,在可以查成績的那天中午我不停地刷新頁面朽色,一直登錄失敗。我很好面子组题,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葫男,跟舍友打著哈哈說算了不看了,就躺到了床上崔列。之后又偷偷用手機刷新頁面梢褐,沒想到就刷新了兩次頁面就出來了,我從床上蹦起來赵讯,然后把床頭的架子打飛了盈咳,故意的。我曾經(jīng)想過很多次這個場景边翼,我以為自己會很平靜鱼响,然后還是激動得顫抖,因為錄取我的學(xué)校是北大组底,北大的北丈积,北大的大。
我給媽打電話的時候哭了债鸡,她說她就知道我能考上江滨,說著說著也哭了,然后我說就是專碩厌均,學(xué)費貴點唬滑,不過我自己攢了點,她說不怕,你姐賺錢了現(xiàn)在间雀。擦干了眼淚回到宿舍后大家都起哄讓我請客悔详,我心情很好就連連答應(yīng)。其實為了省點錢當專碩一年四萬的學(xué)費惹挟,我已經(jīng)很久沒出去吃了茄螃,自己也有點想出去。一狠心取了三百塊錢连锯,請舍友吃了自助归苍,里面的劣質(zhì)啤酒是免費的,喝起來跟果汁一樣运怖,我們喝了很多拼弃。
出來之后一個舍友開玩笑說要不我們?nèi)W(xué)校后面的街上樂呵樂呵,我們都應(yīng)著好啊摇展,然后就往后街走去吻氧。后街是著名的紅燈區(qū),其實我們也就過去隔著玻璃看看那些小姐咏连,過過眼癮而已盯孙。
但是那天我看到了姐,起初我只是以為很像祟滴,然后經(jīng)過的時候姐還在攬客振惰,濃妝艷抹,跟別的小姐一樣垄懂。她轉(zhuǎn)身回店的時候看見了我骑晶,我一下子閃開了目光,瞥見了姐姐擠得鼓鼓的胸草慧,記得了胸上方紋了一朵花桶蛔,后面再也沒記住大家怎么回去的,他們說了什么冠蒋。
回到宿舍羽圃,我想媽媽一定很傷心吧乾胶,然后一邊想著一邊訂了回家的車票抖剿,想給媽一個驚喜讓她高興一下,她一定會在村里嚷嚷自己兒子考上北大了识窿。
進了家里院門的時候我竟然有點緊張斩郎,幸虧土路上腳步?jīng)]有聲音,我悄悄摸到阿爸屋子的窗前喻频,往里面看缩宜。阿爸正蹲在櫥子前吃東西,我輕輕推門進去,阿爸被嚇了一跳锻煌,手里的饃掉在了地上妓布,滾到了我跟前,硬的宋梧,干了好多天匣沼,阿爸蘸著熱水吃。
阿爸黝黑的臉紅了捂龄,紫彤彤的释涛。媽不在家,阿爸起初還撒謊倦沧,后來我全知道了唇撬,媽一直說的胃炎就是食道癌。家里借的錢都沒了以后展融,姐姐穿著媽給縫的布鞋去了后街窖认,沖進一件屋子就開始喊:誰能給我錢。老板娘起初是往外趕姐的告希,后來老板問姐還是閨女嗎耀态,再然后老板就讓姐接了第一單生意。我最親愛的姐姐暂雹,愛我的姐姐首装,第一次接客,兩千塊杭跪,老板扣下了一千仙逻。
這些都是村里人嚼舌根的時候說的,我聽見的時候并不氣急敗壞涧尿,因為阿爸系奉、媽和姐都不告訴我,事實上我渴望知道更多姑廉。
媽拒絕手術(shù)缺亮,要把姐給的錢留著交我的學(xué)費,姐給了媽一巴掌桥言,說自己敗壞自己是為了媽的命萌踱,不是為了這命也不敗壞自己。媽做完手術(shù)不久后竟不能進食了号阿,我預(yù)感到媽的決絕并鸵,因為她看我的眼神是渾濁的,姐姐來的時候就哭扔涧。
在我收到郵寄錄取通知書的前一天媽走了园担,姐知道村里人閑話多届谈,發(fā)喪前走了,發(fā)完喪后回來的弯汰,帶著一捧城里才能買回的白玫瑰艰山,其實那是月季。
回學(xué)校之后我不敢去看姐咏闪,婦女節(jié)之前大學(xué)里有個女生節(jié)程剥,那天我夢到母親,然后跑到后街汤踏,沖進粉紅色的燈光里抱著姐哭得痛不欲生织鲸;阿爸在那之后精神一直不好,從沒向誰說過一句他兒子考上北大了溪胶。姐送我去上學(xué)的時候是第一次去北京搂擦,她在天安門前顯得很興奮,竟然連叫好幾聲“毛爺爺”哗脖,還敬了一個禮瀑踢,我口袋里裝著姐給的錢,學(xué)費才避,全是現(xiàn)金橱夭。我很自私,不想哭桑逝,也說不出一句你別干了棘劣。
快到北大西門的時候,西門就是那個寫著“北京大學(xué)”的楞遏,大家都在那拍照的門茬暇,姐說我不進去了,你自己走吧寡喝,怕給我丟人糙俗。我沒敢說“不丟人”之類的安慰話,抱了一下姐后扭頭就走了预鬓,真不是怕丟人巧骚,我怕自己哭成一條狗。
我坐在教室里的時候格二,我的同學(xué)劈彪、同學(xué)、同學(xué)和同學(xué)都坐在教室里蟋定,我們享受著一樣公平的對待和禮遇粉臊,交過同樣的學(xué)費草添,付出過相同的努力驶兜,然而我們終究是不一樣的,他們的背后是自己命運的選擇,我的背后是他人命運的折損抄淑。
未名湖邊我常常思考這究竟是為什么屠凶,看著紙幣思考錢究竟是什么,不過后來我不想了肆资,我夢到了母親矗愧,她說她是胃炎,不是啥大病郑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