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門口對面的那座山上又多了一塊墳頭篙程。
那是外公的她奥。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瓮增,習慣性地望一望那座山,如今已變成了不習慣哩俭,因為怎么也沒? 想到那座山竟然會成為外公最后的歸宿绷跑。
雖然生前的外公和外婆老 是吵架拌嘴,即使外婆嘴上仍說怨恨他凡资≡夷螅可是當一個年過七旬的老太太要獨自一個人住在這一棟空蕩蕩的大房子的時候,什么怨恨也會 支離破碎 隙赁,剩下的只有孤獨和恐懼垦藏。你知道當夜幕降臨時寂寞襲來的可怕嗎?你找不到任何一個人說話伞访,廚房掂骏,客廳,睡房都被寂靜給包圍著厚掷。那一丁點的燈光在那座山的“庇護”下顯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弟灼。
你無法抗拒。
客廳里電視時常一大早就在播著冒黑,老人家總是很醒睡田绑,每天都早早地起床了,怕寂寞 于是便把電視開了抡爹,顯得不會那么清靜 掩驱,有人氣 。外婆從小的時候沒上過學,所以不識字欧穴,更不用說是普通話了民逼,電視對她來說就相當于一劑安慰藥。她能接收的信息也只有畫面上出現(xiàn)的人物罷了?苔可。
有一次外婆對我說她在電視上看到我了缴挖,我很驚訝地看著外婆袋狞,心想這怎么可能焚辅,不過一個想法馬上提醒了我,外婆是因為太想我了吧苟鸯,才會把別人看成是我同蜻,我的心不由地為之一震。于是她便從這些人物的外貌上尋找與“兒子媳婦”相似的地方 早处。? 因為他們都離開了這個被他們認為是“破地方”的地方湾蔓。
電話對于外婆來說也是高科技,睡房里雖然有電話,可外婆不會按數(shù)字,所以她只能默默地等著從外邊打來,即使她想誰了也只能看著電話機發(fā)呆,只要接到遠方孫子孫女打來的電話,她就會高興得像個小孩,語言中無不透露著欣喜∑霭穑可是她那個嘴里掛念著的小孫子從小就在城里長大只會講普通話,所以每次有電話回來都說不上話,外婆千方百計地向別人學了一句:"你吃飯了嗎?"外婆便開始在這一頭絮絮叨叨起來,小孫子在另一頭聽著一頭霧水,半天都答不上一句來,最后外婆失望地放下了電話,靜靜地坐著,坐著……
我每次打電話給外婆,仿佛電話里的那頭時時向我傳達著一種寂寞,一種思念,難以言狀,都說思念是一種病,外婆的各種思念褪去了她那只剩一點黑的頭發(fā),眼睛也深邃了,但那眼角隱隱約約的淚更是讓人不忍心去看,而她總是會在我們沒注意的時候側(cè)過身體輕輕拭去默责。而我最傷感的是為什么外公的生命就這樣戛然而止了,完全出乎我們所有人的意料,先前的他身體還是很健壯的,沒事的時候就會上山采靈芝和挖筍,還經(jīng)常和一些叔叔伯伯的打麻將,真是世事難料啊。
外公的離開讓我們每個人都很傷心,但我想最傷心的應(yīng)該還是外婆吧咸包。雖然外公生前經(jīng)常和外婆吵架拌嘴,外婆常罵他干嘛每次都那么晚回來,干嘛吃飯還要人叫,各種挑剔,但他們還是有感情的桃序。那天外公大半夜還沒回來的時候,外婆開始慌了,她便開始到處找起來:我們家的老頭子在不在你那阿?還拜托外面的幾個年輕后生幫忙找,于是大家便敲著鑼在山上開始找起來了,發(fā)現(xiàn)外公的時候,他已經(jīng)全身都冰冷的,身上也只穿了一件衣服,媽媽便在那廝聲力竭地叫著,還給外公喝了一點糖水才醒。在送去醫(yī)院的第二天,外公還是離開了人世烂瘫。外婆也只見到他最后一眼,也沒說上話媒熊。
從此,那座房子只有外婆一個人在住了。
外婆說她最怕的是晚上,萬籟俱寂,那種孤寂幾乎要吞噬整個人坟比。就這樣,一天天地過著芦鳍。外婆如今還在那個叫昂湖的小自然村里,偶爾只是出門望一望那座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