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钦讳,都說父親像山一樣矿瘦,我看著父親瘦削的身材,佝僂的脊梁滿臉的鄙視愿卒。
自打我有印象以來缚去,我的父親就是干巴巴的,雖然是個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琼开,卻長得白皙易结。真不像是個每天下地干活的農(nóng)民,只是他那極盡的吝嗇的穿衣打扮,又不難看出是個農(nóng)民了搞动。那時躏精,我的虛榮心都漲到一瓦房高了。這也是我小時候特別不喜歡他的原因鹦肿。
除卻我爸的身材矗烛,我覺得我爸年輕的時候是一個帥氣的人,雖然歲月已經(jīng)在他臉上留下了無數(shù)道溝壑箩溃,但也整整齊齊的排列瞭吃,沒有雜亂之感。似乎上帝不想他變成一個看起來特別邋遢的人碾篡。
從我記事以來虱而,我們兄妹三個只要犯了什么錯誤,都是我媽來懲罰我們的开泽,數(shù)不清打壞了幾個笤帚了牡拇。小時候,我對我爸留下的印象不深穆律,幾乎都是我媽的惠呼,我媽的笑,我媽的哭峦耘,我媽和我爸上演驚心動魄的打架我都沒記住我爸的臉剔蹋。可能印象里我媽扔的東西太多了吧辅髓,什么油漆啊泣崩,碗盆子啊,現(xiàn)在迎門墻上還有一片黑色印記洛口,前兩天通過電話才知道老家里的迎門墻已經(jīng)從新用水泥灰了一遍矫付。
我爸不是英雄男子主義,不打老婆的人第焰。小時候經(jīng)常聽我媽說买优,我爸打她。以我個人來看我是非常認同的挺举,我媽早些年身材小且瘦肯定不是我爸的對手杀赢,應(yīng)該是能拎起來吊打的。現(xiàn)在可要另做考量了湘纵,155的身高脂崔,足足140斤,我想我媽這些年是有些膨脹了梧喷,不光嘴上厲害脱篙,武力值好像也提升了不少娇钱,雖然現(xiàn)在迷上了廣場舞,那一身頑固的肥肉可怎么甩不下“砝В現(xiàn)在我媽嘴越來越凌厲文搂,跟我爸爭執(zhí)從來沒輸過,所以顯得我媽現(xiàn)在在我家地位很顯赫秤朗,儼然一把手的做派煤蹭。這樣你以為我媽現(xiàn)在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不是的,家里的財政大權(quán)都是在我爸的手上取视。
我家有三個孩子硝皂,按當時計劃生育要求,我是超生的作谭,因為我的出生稽物,在1994年罰了我家800塊,在那個年代的農(nóng)村里已經(jīng)不少了折欠,現(xiàn)在我媽還經(jīng)常調(diào)侃我說:你的到來讓咱們家經(jīng)濟倒退兩年贝或。小時候聽到這話還生氣,現(xiàn)在聽起來卻沒有了當時的感覺锐秦。
我一手抓住一個大大軟軟的東西咪奖,往嘴里塞,就要啃.....這是我記憶中大約一歲的時候抓我爸腳啃得記憶酱床,很清晰羊赵,雖然事件真實度有待考證,但就像真實發(fā)生過一樣扇谣,那般真實昧捷。我還記得他在咯咯的笑,非常得意的樣子罐寨,那樣子和現(xiàn)在竟是一個模樣料身。
在我小的時候,家里也想過做些生意改善家庭生活衩茸,但都失敗告終了,我記得我爸跟我媽一起賣土豆贮泞,還搞過草料楞慈,養(yǎng)過豬,都算是保本生意啃擦,折折騰騰到不再年輕囊蓝,現(xiàn)在踏實起來就開始種地了,我的學(xué)費都是他們勤勞的雙手掙來的令蛉,每次我鄙視農(nóng)民這個職業(yè)的時候聚霜,我媽就說狡恬,你長這么大,讀這么多書都是我跟你爸彎著腰一點一點爬叉來的蝎宇。
我爸寫的一手好字弟劲,我經(jīng)常問他有沒有上過學(xué),上過幾年級姥芥,為什么不去上學(xué)等等兔乞,他告訴我們他只上過一年級,看見他的字凉唐,我覺得自愧不如庸追,我怕是白上了個大學(xué)。
我奶奶生了包括我爸在內(nèi)一共5個孩子台囱,老大我爸淡溯,老二我叔,剩下三個就是我的大姑簿训、二姑和三姑咱娶。那時候是真的窮,干活掙工分發(fā)糧票煎楣,養(yǎng)活這么多孩子是真的難豺总,我想,我爸的節(jié)儉可能都是那時候的影響择懂,饑一頓飽一頓怕是給他的童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喻喳。
那個年代,吃得飽就是奢侈的事情困曙,因為孩子多表伦,我奶奶就決定把我二叔過繼給她沒有孩子的兄弟家。由于奶奶身體不好慷丽,爺爺需要掙工分蹦哼,看孩子的任務(wù)就落在我爸的身上,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去照看三個孩子要糊,再后來奶奶因為身體原因去世了纲熏,后來就是我爺爺和我爸把他們拉扯大。
到了結(jié)婚的年齡锄俄,對于窮人家來說局劲,娶個媳婦都是非常難得,為了幫助待娶的我爸娶個老婆奶赠,就開始換親鱼填,為了完成換親成功,也得需要待嫁的二姑毅戈,她也是這場換親游戲的一環(huán)苹丸。換親的意思是男方娶一家的方愤惰,然后男方妹妹或者姐姐嫁到男方娶的媳婦那家。換親可以兩家或者三家甚至更多家進行赘理,那個時候宦言,我們村進行換親的不在少數(shù)。
在當時感憾,能娶到媳婦就不錯了蜡励。還有一些人,因為窮阻桅,錯開了結(jié)婚的好時候凉倚,有骨氣的會一直單身下來,成了人們口中的老光棍嫂沉,這樣的人稽寒,在村民眼里都是不健全的;還有些人,為了傳宗接代趟章,買一個傻媳婦杏糙,或者殘疾的,或許這也是很多婦女被拐賣的原因蚓土,有利益可圖宏侍。雖然不得提倡,但也屢禁不絕蜀漆。
在我眼里谅河,我爸最厲害的就是吹胡子瞪眼了,他生起氣了來是臉紅脖子粗确丢,然后嘴里就是碎碎念绷耍,抱怨埋怨無師自通,婆婆媽媽的樣子讓我們四個非常討厭鲜侥。如果褂始,我們吃飯時遇到我爸生氣,我媽就指著我爸鼻子罵描函,罵的實在狠了崎苗,我爸就把碗往桌子上一扔,氣沖沖地跑到里屋鎖上門舀寓,自己就睡悶氣覺胆数。下午氣沒消會一直睡到晚上,這時我媽總會讓我敲門叫我爸吃飯基公。大多數(shù)他還是會給面子順著桿子往下爬的。
因此宋欺,我覺得我爸肯定是個軟骨頭轰豆。
我們?nèi)齻€怕我媽那是因為被打怕了胰伍,不想再折了新編好的笤帚,但我們也怵我爸酸休,倒不是他能打骂租,說實話我爸到真沒打過我們?nèi)齻€,也不是嚴肅斑司,就是自然而然的的令人心生畏懼渗饮,我覺得可能是因為我爸大多數(shù)不茍言笑,和我們沒有什么交流的原因宿刮,小時候想要零花錢都不會找他要互站。
我爸雖然很少打我,但我記憶中有兩次被打僵缺,至今記憶猶新胡桃,那是二年級的冬天,雪下的很大磕潮,那雪高的都能蓋過我的大腿翠胰,我想要去上學(xué),我爸覺得不能去自脯,就在我撒潑爭執(zhí)中之景,在我屁股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很疼膏潮。另一次具體我就忘記了锻狗,但兩次被打的數(shù)目卻是真的。
我爸愛干凈戏罢,最喜歡洗澡屋谭,因為年輕的時候沒注意,落了風(fēng)濕龟糕,每每陰天下雨都會錐心噬骨桐磁。可是我爸卻經(jīng)常買止疼藥來吃讲岁,從不去治病我擂。
我哥是家里的老大,爸媽一直希望他能上學(xué)找份體面的工作缓艳,但是初中的時候他就開始不怎么學(xué)習(xí)了校摩,到后來也放棄了學(xué)業(yè),四處打工阶淘。自從他退學(xué)后衙吩,我和我姐就是我家上學(xué)的兩個孩子,我姐一直很挺好溪窒,也真是應(yīng)了那句坤塞,家里的老二是最沒個性的冯勉,老大和老幺把父母的視線都搶走了,她算是家里被忽視最嚴重的那個摹芙。但好在她善良灼狰,并沒有叛逆。
后來家里蓋了新房子浮禾,為了張羅我哥娶媳婦交胚,掏空了我爸媽的半輩子積蓄,為了怕女方嫌棄我們家的兩個小姑子盈电,我媽讓我姐戳了學(xué)蝴簇,那時候我還小,從來沒想到這件事竟是會改變一個人的命運挣轨。后來聽我姐說军熏,她和我媽哭了很久。這好像是我不知道私房話卷扮,后來我又從我姐嘴里知道了很多事情荡澎,都是我媽說的,但是從來沒告訴過我晤锹,我想我真的不是一個能夠信任的人摩幔。
這里面沒有我爸的正面出場,我也在好奇在我姐人生的軌跡中鞭铆,我爸到底扮演怎樣的角色或衡,我也不得而知。
慢慢的長的了车遂,也褪去曾經(jīng)的天真封断,漸漸地該明白的不該明白的都似乎敞亮了,就像一只勇往直前的蟲子終于知道原來不止前面一個方向舶担。
后來坡疼,我們?nèi)齻€離爸媽也越來越遠,哥哥尋了一個還算體面的工作衣陶,在外面按部就班的生活;姐姐也嫁作他人婦柄瑰,生了兩個可愛的孩子,過得很幸福;我也在外獨自闖蕩剪况。大家的重心漸漸離開了爸媽教沾,不知道他倆的吵架聲現(xiàn)在會不會余音繞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