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房子的旁邊邮旷,原本是還有一間低矮的廚房的。在沒有蓋房子之前蝇摸,那間廚房便聯(lián)通著老房子的堂屋婶肩,從堂屋里走進(jìn),左右手邊是兩間臥房貌夕,再往里走便到了后門律歼,左手邊有一條過道,順著過道走啡专,便是那間廚房险毁。通往廚房的過道似乎有一盞燈,或許是因為我還夠不著開關(guān)的原因们童,那盞燈在我的記憶中始終都未曾亮過畔况,我總是要穿過那條漆黑的過道才能到達(dá)廚房。有一年的夏天慧库,我隨著一位年紀(jì)大我?guī)讱q的族叔去到一個極遠(yuǎn)的地方游玩跷跪,因為是背著父母偷跑出去,又樂于探險的刺激齐板,終于等到回來的時候吵瞻,我的父親難得的對我發(fā)了一回脾氣,讓我跪在那條過道里甘磨。我本來以為會受一頓皮肉之苦橡羞,跪在過道的中間,頭頂有一片玻璃夾在瓦片中間济舆,光線照射在我身上卿泽,竟然使得我不再害怕。
后來蓋新房吗冤,堂屋也就沒了又厉,兩邊的臥室也沒了九府,過道也沒了,獨獨留下那個低矮的廚房覆致,大概還是要用來做飯的侄旬。再后來,新房后面又有了新廚房煌妈,那棟原本聯(lián)通著老房子的廚房也就沒有了用處儡羔,便徹底的荒廢在那里了,用來堆放一些雜物璧诵。蓋新房的時候剩下一點泥土汰蜘,也堆在老廚房的邊上,一個小小的土堆之宿,就像一座小小的山峰族操。
大概是有一日的下午,天氣清爽比被,我正值十來歲的年紀(jì)色难,放了課便想出去找些玩意。我小跑著路過那座小小的山峰等缀,卻看見一只蜻蜓躺在山峰上枷莉,翅膀抖動了幾下,而又沉寂了尺迂。我在原地呆立了一會笤妙,有些奇怪,這里為什么會有一只落了單的蜻蜓噪裕。到了春天蹲盘,四處的蜻蜓總是會成群結(jié)隊的出現(xiàn),而往往它們又只在遠(yuǎn)一些的田地里才看得到州疾,特別是去放風(fēng)箏或者釣魚的時候辜限,總能遇見漫天飛舞的蜻蜓,隨手便能抓來一只严蓖,用手捧住,看一眼覺得十分歡樂了就放掉氧急,它們也是極少能讓我們這些孩子輕易就抓到的昆蟲颗胡,同時也是生命極其脆弱的昆蟲。它們的翅膀很薄吩坝,身體細(xì)的像一根小竹簽毒姨,而且沒有甲殼,便是稍一碰觸钉寝,就容易折了它的身子弧呐。而我在土堆上遇到的那只蜻蜓闸迷,顯然便是折了身子,我用手指碰了碰俘枫,已經(jīng)死去了腥沽。
每一件事物都有它最終告別的地方,大多的人類自然是知道自己最終的歸宿鸠蚪,他們可以為自己選擇一個安心躺下的地方今阳,就如他們到來時候那樣,再次回到一個未可知的地方茅信。若是還有許多話要講的盾舌,那么便刻在自己的墓碑上,總歸是有始有終蘸鲸⊙矗可是蜻蜓是沒有的。它只是這自然界中極為渺小的一類酌摇,若將所有生靈按照支配自然的程度進(jìn)行排序膝舅,它們也必然是處于最下層的階級。在復(fù)州小鎮(zhèn)上妙痹,每一件事情又都有它固有的道理和規(guī)矩铸史,就像蜻蜓總是會出現(xiàn)在放風(fēng)箏的路上,同樣的怯伊,死去的蜻蜓琳轿,往往會有一群螞蟻將其搬運(yùn)回家。無論是蜻蜓還是螞蟻耿芹,它們都是這片土地上比我更古老的住民崭篡,遵循著從古至今的生存法則,以保持著這片土地的活力吧秕。而作為萬物之靈的創(chuàng)造能力琉闪,使得還年幼的我本能的意識到,美麗的事物必須要有美麗的結(jié)局——我決定為它入土砸彬,為它搭建一個墳?zāi)埂?/p>
或許這對于我來說只是一件排遣無聊下午時光的玩意颠毙,但我也有對這玩意認(rèn)真的態(tài)度。首先我在土丘上找了一處還算平整的地方砂碉,挖了一個土坑蛀蜜,在土坑中埋入一塊石頭作為地基,然后將蜻蜓的尸體放在石塊上增蹭,再用幾塊小一點的石頭堆放在蜻蜓四周將它圍起來滴某,我想它出現(xiàn)的時候還是那么干凈的,即使是死去了,也不能讓泥土沾染到它的身軀霎奢,所以這些石頭的作用便是搭建出一個簡易的墓室户誓,搭建完成后再用泥土將墓室覆蓋住,這樣地下的部分就算完成了幕侠。但是如果只是這樣帝美,那么除了我就不會有任何人知道這里還埋葬著一只蜻蜓,循視一圈橙依,便看到周圍有許多的野草证舟,拔來一珠,插到墓上窗骑,似乎就合適了女责。
一柱野草,若是長在土里的创译,大概是能活許多時間的抵知,但是被我拔出來移至別處,自然沒有多久便忽然的湮沒了软族,而我也再沒有去理會刷喜。甚至于那土堆什么時候就沒了,或者那廚房什么時候也沒了立砸,如同那珠消失的野草一樣掖疮,早已記不得了。
多年以后颗祝,偶然的機(jī)會看到宮崎駿的《龍貓》浊闪,忽然就又從記憶的長河中拾回了這一個小小的蜻蜓墓,我童年的回憶大多完滿美好螺戳,賴于這許多蜻蜓墓的故事搁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