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是一個很美的女人,而且也非常愛美写半,從我記事起岸蜗,外婆在我的印象中頭發(fā)總是梳得光溜溜的,然后在腦后別個髻叠蝇,再戴上那個年代特有的金屬發(fā)飾璃岳,甚是好看。
外婆裹過小腳蟆肆,走起路來一搖一晃的矾睦,晃出了那個年代女人特有的遭遇,聽外婆說她小時候是童養(yǎng)媳炎功,七歲的時候就來到了楊家村枚冗,開始了她一輩子的辛勞。七歲蛇损,還是一個撒嬌的年紀赁温,即使那個年代不興撒嬌,但是至少還可以蹭蹭父母的懷抱淤齐,但外婆不能了股囊,她一個人從遙遠的象山村來到了楊家村,雖然公公婆婆待她不錯更啄,但離失了那熟悉的環(huán)境稚疹、離失了那些熟悉的親人,在每天的日出日落的時候祭务,她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呢内狗?這一點外婆從來沒有講起過,她念叨的最多的還是婆婆待她的好义锥,把她當女兒一樣養(yǎng)柳沙。細水長流中,外婆一天終于和外公成婚了拌倍,聽媽媽說外婆很苦的赂鲤,因為外公總是在外頭教書,一年中很少有時間在家柱恤,所以一家老小的口糧完全要靠身材嬌小数初,裹著小腳的外婆去掙,每天起早貪黑的去生產隊掙公分梗顺。這些都是我聽來的妙真。
小時候,每次去外婆家荚守,外婆都是搖晃著她那三寸金蓮忙碌著珍德,去自己種的菜園子里擇菜,去前面的小河溝洗衣服矗漾,去后面的山上撿干柴等等锈候,我總是跟在她后面聽她斷斷續(xù)續(xù)講述一些我聽不太懂的事情,有人生道理敞贡,有生活常識泵琳,更多的有家長里短的聊天,只要我稍作回應誊役,外婆總是有聊不完的興致获列。長大一些后,我慢慢地理解外婆了蛔垢,一個人生活的太久击孩,需要傾訴,哪怕聽到一點聲音也是溫暖的鹏漆。
外婆身體一直不好巩梢,經常會吐血,可能和年輕時生活太苦有關系艺玲。有一年夏天括蝠,小河溝的水干涸了,我陪外婆去后山上的小溪里去洗衣服饭聚,端著盆子外婆口里念叨著忌警,今年干得時間也太早了,往年都要到8月份秒梳,這幾十年里每年基本上都要去山上洗一個月的衣服法绵。我突然想起外婆今年都已經快八十的人了,從七歲來到這個村里算起來在這里已經生活了七十多年了端幼。這里的每一寸土每一寸地她都用那三寸金蓮丈量過啊礼烈。我問外婆:“外婆,您離開過村子嗎婆跑?”外婆笑了此熬,“傻孩子,我年輕的時候回過家鄉(xiāng)啊滑进,去看望過自己的爹媽啊犀忱,后來爹媽過世了,回去的次數也就少了扶关,近些年身體不好阴汇,也就不出門了〗诨保”“外婆搀庶,您喜歡這里的一切嗎拐纱?”“我在這里長大,在這里結婚哥倔,在這里生下你媽媽還有你舅舅他們秸架,在這里變老,也會在這里死去咆蒿,最后還會葬在這里东抹,你說我喜不喜歡這里……”我抬頭望了一眼這座大山,他郁郁蔥蔥沃测,巍然聳立缭黔,傲對碧空,茂密的林子里還活躍著一群歡快的鳥兒……
每次我和媽媽要回去的時候蒂破,外婆依然喘著氣馏谨,搖晃著小碎步,把我們送到村口寞蚌,我們走出好遠了田巴,回頭,她依然站在那里凝望挟秤。那目光的背后我不想去解讀壹哺,但她的身后,是那座靜默的艘刚,巍巍然的大山管宵。
外婆去世的時候我讀初一。記得那天送葬的隊伍很長攀甚,那個村子里所有的人箩朴,都出來了,為這位七歲就來到這個村子秋度,八十多歲離開的老人炸庞,為這個一輩子和這個村子相守相伴的老人。下葬的地點——巍巍然那座山
是啊荚斯,外婆活著的時候對這座山熟悉的就像熟悉自己的家一樣埠居,死后當然要葬于此地啊,這樣才有安全感事期,仿佛是去往另一個家滥壕。每年外婆都要上山來洗一個多月的衣服,每年外婆都要上山來撿干柴兽泣,每年外婆都要上山來摘點映山紅绎橘,外婆只要一打開家里的后門就是這座山。如今外婆和青山融為一體了唠倦,她忙碌了一輩子称鳞,她累了涮较,她要靜靜地躺在這兒去感受這兒的鳥語花香,我相信她依然用她那慈祥的目光注視著這里的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