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張大春評價袁哲生時說万皿,他總是“刻意把生命中原本具有高貴感的動機說得可笑不堪”摧找,書里“我”想約喜歡的女孩看展覽,于是給女孩的抽屜塞紙條牢硅,因為不想被同學(xué)發(fā)現(xiàn)蹬耘,小心翼翼的,卻像干了什么 “齷齪的事”减余。父親說指著月亮許愿综苔,月亮里的玉兔會幫你實現(xiàn)愿望,但代價是會被玉兔咬斷手指拿去搗藥位岔,“我”暗暗記住如筛,趁父親不注意,飛快地舉起手指抒抬,又立刻抽回來杨刨,好像真地以為能被玉兔咬斷似的。
總覺得袁哲生有一種“小丑精神”擦剑,文字里從不吝惜拿自己開玩笑妖胀,但小丑往往人前歡樂可免,幕后落寞,袁哲生用這種情緒掩飾著做粤,好像一個人心里越是在乎什么,就越要表現(xiàn)得很不在乎捉撮。不懂袁哲生的人很容易被他“騙”了怕品,但懂他的人一定會為這些自嘲感到心疼,藏在這些玩笑背后的是敏感巾遭、脆弱肉康。
#2
袁哲生總是窺探著死亡,開篇自序“靈魂的體重”引人遐想灼舍,讓我想起史鐵生談?wù)撨^的“靈魂的事”吼和,只不過史鐵生心里還有生,而袁哲生心里只有死骑素。袁哲生談到炫乓,曾有圍觀乩童做法的經(jīng)歷(類似西方的靈媒),從那時起就對乩童這個行業(yè)“產(chǎn)生了一種很親切的感受献丑∧┑罚”不僅如此,《送行》中袁哲生也曾把寫作比作招魂创橄、通靈箩做,且反復(fù)提及。這種暗示七個故事里也有體現(xiàn)妥畏,故事中的父子邦邦、夫妻、朋友醉蚁,每段關(guān)系都被生死牽動著燃辖。
看到很多人說袁哲生很“喪”,整本書看得很壓抑馍管,但是一個敏感郭赐、細(xì)膩、充滿想象力确沸,因為對未來悵然若失捌锭,表達(dá)出對寂寞的渴望、迷戀罗捎、無法自拔观谦,最終抑郁自殺的人,如果你理解他曾經(jīng)歷這樣的心理變化桨菜,也就能理解他的“喪”了豁状。世間皆苦需自渡捉偏,眾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3
“捉迷藏”里泻红,袁哲生說:“人天生就喜歡躲藏夭禽,渴望消失∫曷罚”所以讹躯,書中的“我”常常喜歡幽暗的角落,那是“我”的自洽缠劝。有一段文字這樣寫道:
“我總是對一些陰暗的角落特別感興趣潮梯,有時候,我會把小水溝上的木板蓋子掀開來惨恭,看著溝底一層墨黑的淤泥上秉馏,有許多細(xì)小的孑孓在盡情地扭動著。這些陰溝里的小生命真的非常迷人脱羡,像是一群在黑暗中狂歡的幽靈萝究。如果我用手電筒打一束光到水里,為它們升起一堆營火锉罐,它們便會像一大群印第安人那樣跳起舞來糊肤。我想,它們是那樣地喜愛黑暗氓鄙,所以實在沒有不熱烈慶祝的理由馆揉。”
“我”始終活在自我的世界抖拦,享受著寂寞的快感升酣。
還有一段司馬光砸缸的故事,被重新演繹态罪,只不過這個版本讀起來讓人不寒而栗噩茄。故事的前半部分沒有變,直到司馬光砸開水缸后复颈,故事發(fā)生了驚人的逆轉(zhuǎn)绩聘,被司馬光救出來的小男孩“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露出一雙空洞的眼球耗啦,他長得和司馬光一模一樣凿菩。”其實小男孩是司馬光的“鏡像”帜讲,司馬光看到的是自己在躲藏衅谷。最初我并不明白,后來聽到一種解讀似将,大意是作者喜歡用“鏡像”的概念获黔,第一部分“寂寞的游戲”中蚀苛,“我”從樹上向下看小伙伴,但小伙伴的面孔穿透了“我”玷氏,反映的也是同樣的意境堵未。
很多人喜歡最后一篇《木魚》,因為相比其他故事盏触,這一篇能明顯感覺袁哲生“手下留情”了兴溜,他沒有描寫得那么陰冷灰暗,而是讓故事多了一絲溫情耻陕。故事寫了一個中年男人,在一個星期天的上午刨沦,約了前妻去她那看兒子诗宣。中年男人的世界混沌、迷茫想诅、無助召庞,心里暗藏著一大把心事無人訴說。他厭惡自己越來越大的肚腩来破,也走不出對病逝母親的回憶篮灼,只有佛經(jīng)和木魚是他的安慰。故事里有五次出現(xiàn)了中年男人唱誦佛經(jīng)的片段徘禁,回應(yīng)著寂寞诅诱。這仍然是袁哲生的一貫風(fēng)格,一個深陷寂寞的故事送朱,但故事中的中年男人還有父子溫情娘荡,他拿出木魚,對兒子說:“平平你聽驶沼,這是木魚的聲音炮沐,好不好聽?”期待著兒子給出肯定的答案回怜,但四歲的兒子回答:“爸爸大年,我要看魚∮裎恚”一個試圖從孩童那里尋找共鳴的中年男人翔试,寂寞顯得更讓人心疼了,無處可逃的痛苦复旬,最終還是要獨自承受遏餐。
張大春說袁哲生的死令他驚駭,想必沒有人真正走進(jìn)過袁哲生的內(nèi)心赢底,他一直借著童年的陰影失都,不斷咀嚼寂寞的滋味柏蘑。作家的痛苦往往源自于此,不斷地向內(nèi)探索粹庞,直達(dá)內(nèi)心最痛的地方咳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