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國是””考
上赠潦、北宋篇
下、南宋篇
“國是”是宋代政治文化的獨有現象草冈,是權力結構中一個組成部分她奥。“國是”法度化起源于熙寧變法與黨爭怎棱、黨禁哩俭、偽學等重大政治事件常糾結在一起。
上拳恋、北宋篇
“國是”與士大夫與皇帝同治天下的意識分不開凡资。第一次出現于宋朝廷爭議,是在熙寧三年神宗與司馬光的一次辯論中谬运。孫書敖的“國是”之所以在此時引起神宗的注意隙赁,作者認為是士大夫回向“三代”的革新要求和“以天下為己任”參與意識的發(fā)展而起。此時的神宗有了“變法”的決心吩谦,于是為解決士大夫中革新與守舊之爭以及其他異議鸳谜,“定國是”成為必須首先解決的問題∈酵ⅲ“國是”便成為宋代政治系統(tǒng)中一個不可或缺的環(huán)節(jié)咐扭,一切政爭必自”國是“始。
作者從《邵氏聞見錄》以及《王珪傳》中的兩段記載分析滑废,神宗將”新法“定為“國是”之時蝗肪,”新法“便不再是王安石個人的關于改革的設計,而是神宗與士大夫們共定的“國是”了蠕趁⊙ι粒“國是”等于現代專制體制中所謂“最高國策”或“正確路線”,即便在王安石二次罷相后俺陋,神宗仍堅持推行“新法”(他親自肯定過得“國是”)豁延。元豐五年他親定的官制可加深對神宗“國是”執(zhí)著心理的了解昙篙,此時的神宗希望在變法改制上有自己的獨特貢獻,所以他據《周禮》遣意重定官制诱咏,而蔡確也深知神宗心理而以“國是方定”來阻止司馬光復出苔可,怕的就是司馬光的“異議”會動搖“國是”,“國是”變則宰相必將易人袋狞,這也造成了士大夫之間的黨爭越來越激化焚辅。在這里作者按時代先后舉了幾個最顯著的實例以資說明。當神宗死后苟鸯,宣仁“驛召司馬光同蜻,呂公著”,宣仁盡變神宗“國是”早处,但實際上是在宣仁后以“聽政”的身份發(fā)動的湾蔓,至此可再看出君權才是變法的政治源動力。元祐的“國是”也是宣仁后與大批“異論”士大夫共定的陕赃,此番推翻“國是”的舉動在宣仁死后立即爆發(fā)了“紹述”運動(鄧潤甫最早提出“國是”)卵蛉。哲宗也有了“紹述”神宗“國是”的迫切要求,之所以造出一個“紹述”的“國是”來么库,是因為君權和相權的合法性都必須有“國是”提供。
“國是未定“的兩遭變更甘有,第一是元祐朝诉儒,第二是哲宗死后,欽圣太后與徽宗同聽政時期亏掀,此時以”建中“為”國是“(”建中“是欽圣的旨意)忱反。但在欽圣死后,“紹述”始又抬頭滤愕。
借“紹述”以制天子是蔡京之弟卞温算,蔡卞的背景(王安石的女婿,收錄《日錄》孤本)使他對”新法“背景的闡釋普遍被接受间影,他是熙寧變法歷史“紹述”最具權威的專家(“紹述”即全面繼承神宗王安石的政治遺產)注竿,”新法“是皇帝與士大夫共定的”國是”』瓯幔“國是既定”也說明在皇帝與士大夫之間訂立了必須共同遵守的契約巩割,在“國是”觀念尚未成立之時,真宗尚可“且要異論相攬”付燥,但到哲宗和徽宗之時宣谈,兩人曾公開承認“紹述”為“國是”自然要受約束,所以蔡卞可“專托”“紹述”上欺下脅键科。由此可看出在“國是”法度化之后闻丑,無論是誰都不得有公然違背“既定國是”的舉措漩怎。也清楚地呈現了“國是”為君權相權提供了合法性。
在《士師八成議》中王安石以”守正“斥”異論“者為”邪誣”嗦嗡,知識意義上的錯誤已升級為道德意義上的邪惡勋锤。將“紹述”提升到“國是”的高度為執(zhí)政派以政治權力鎮(zhèn)壓反對派提供了合法的基礎,“正邪”也正式被用來界定士大夫的政治成分酸钦。
神宗所創(chuàng)立的“國是”觀念怪得,經過哲宗紹圣和徽宗崇寧兩度“紹述”已成為宋代政治系統(tǒng)中最具代表性的一大特征,“國是”是“紹述”的終極根據卑硫,也促使了元祐和建中靖國朝政的被推翻徒恋。
下、南宋篇
欽宗禪繼后“國是”爭論重現欢伏。欽宗時入挣,朝廷上仍有激烈的黨爭。高宗(康王)帝統(tǒng)直接得之于“元祐皇后”硝拧,必推崇宣仁和元佑之政径筏。即位后“罷青苗錢”成為新政的最先措施≌咸眨皇帝與宰相皆公開袒護元祐“紹述”作為“國是”滋恬,在欽宗靖康這一年逐漸解體,但并沒有馬上徹底失勢抱究,元祐派與“紹述”派之爭是寄托在“國是”合法性上面的權利和職位恢氯。在南宋第一個提出“國是”問題的人是李綱。他所引“愿相國與諸侯鼓寺,士大夫共定“國是””直承神宗勋拟,認為“國是”是國家的最高政治綱領,有制度上的約束力妈候,朝廷不能任意改變敢靡,士大夫也不能再以“異論相攬”,但最終決定權仍在皇帝苦银。李綱的“國是”觀念具有超黨派性質啸胧,他是在“紹述”勢力瓦解,元祐派抬頭的形勢下墓毒,重提“國是”表明了“紹述”派以外的士大夫也承認了它的有效性吓揪。李綱在政治上偏向元祐舊黨,在南宋之始便提出了建立“國是”的大議論所计,也說明“國是”已深入士大夫之心柠辞,而非“紹述”派專利,證明了“國是”是宋代政治系統(tǒng)中的一個基本環(huán)節(jié)主胧。李綱的奏劄宣告南宋“國是”進入了一個全新的歷史階段叭首。元祐派的政治回潮與“國是”沒有關系习勤。他提出的和、戰(zhàn)焙格、守三策才是貫穿南宋的“國是”問題图毕。他的“國是”奏劄留存中書省,成為必須“遵行”的官方文書眷唉。高宗擇“和”為“國是”予颤,借口即為“為國謀”。
秦檜效仿王安石取得高宗絕對信任(三次“留身奏事”冬阳,兩次要高宗“思慮三日”蛤虐,又兩次強調“不許群臣干與”),作者認為南宋第一次定“國是”曾有意識的參考了北宋第一次定“國是”的前例肝陪〔低ィ“和”成為“國是”后,朝廷對于異議者可以名正言順的給予處罰了氯窍。
但是饲常,單憑秦檜與高宗私下商議的終歸要由皇帝與士大夫“共定”才能成為“國是”。他用大批附和和議的人(如勾龍如淵狼讨,施庭臣贝淤,莫將等)臺諫以制造輿論,所以在紹興八年“和”正式成為南宋的“國是”政供。
作者說在秦檜三次留身與高宗議“國是”時并未出現“國是”二字霹娄,但據此推論出來的論斷確有史料支持的。首先是朱熹為其父所寫的《朱公行狀》有云“國是已定”鲫骗,正是指八年的議和而言。第二是紹興十年五月踩晶,金人敗盟执泰,秦檜主和不棄“國是”,在《系年要錄》中有記載渡蜻,《宋史》中《秦檜傳》的記載也說明了相位完全建立完全建立在以“和”為“國是”的基礎之上术吝,也證明了秦檜的“留身”是議“國是”。第三在秦檜的《遺表》中“謹國是之搖動”
朱熹引《戊午讜論序》中所謂“定而不可破”的“和議”及秦檜所言“國是”茸苇,即第一次“定國是”必在紹興八年排苍。
在高宗的最后的一兩年,金南侵学密,和局已破淘衙,“和”之“國是”難持續(xù)下去,故禪讓于孝宗腻暮,此形勢打開了重定“國是”的門戶彤守。孝宗“銳意恢復”最根本的原因是高宗與大多數執(zhí)政大臣與士大夫都傾向于回到“和”的“國是”(頒給“沿邊將士”的詔書上可獲確證)毯侦。
在這一章,所引史事(熙寧的新法具垫、紹圣侈离、崇寧的“紹述”或紹興的“和議”)主旨都是為了探討法度化的“國是”在宋代政治系統(tǒng)中的關鍵功能◇莶希“時孝宗屢易相卦碾,國論未定”“國論”即“國是”。孝宗即位之始起宽,對于“國是”游移不定洲胖,宰相與之共進退,南宋“國是”爭論一直圍繞著李綱提出的和燎含、戰(zhàn)宾濒、守三個主題旋轉。在《王質傳》中屏箍,湯思退出秦檜名下绘梦,持“和議”為“國是”以保全相位,也證明了相權的爭取和維持都必須靠“定國是”做最后的保障(錢端禮援引“國是”取得相位也證明了這一點)赴魁。
朱熹在乾道元年《與陳侍(俊卿)書》中論“大患之本”卸奉,對宋代的“國是”問題做了一次系統(tǒng)的回顧和評論。他把南宋的“國是”上溯到熙寧新法颖御,特別強調“紹述”的影響榄棵,他說“國是”變成“劫制士大夫不齊之口”來批評“國是”的法度化的功能。在元豐元年潘拱,呂公著說“沮壞法度”是對“國是”公開提出異議疹鳄。朱熹說“主其偏見,濟其私心芦岂,強為之名瘪弓,號曰國是”表明他已看透“國是”的理想落在權力世界的必然結果,但實際上“國是”本質上就是為奪權與保權而服務的禽最,“及其私心”腺怯,宰相與“國是”共進退。朱熹最后也成為了“國是”的犧牲品川无,汝愚罷相呛占,慶元黨禁,與“國是”的關系在《慶元黨禁》中可見懦趋。韓侂冑通過臺諫官運用“國是”來壓制一切反對的議論晾虑。在《禁偽學詔》中“詔禁偽學”的對象有“權臣”趙汝愚,也有“倡為道學”的朱熹,罪狀即是“傾國是而惑眾心“走贪,導致其晚年生活之悲慘佛猛。在朱熹的整個歷史世界中,“國是”不容置疑的占據了一個樞紐的地位坠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