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外出實習在路邊吃飯,旁邊一位賣水的大叔非常熱情——
大叔:妮兒付魔,這涼皮好吃不聊品。
我:非常好吃,跟我們南陽那邊的口味非常像几苍。
大叔:啥翻屈?你是南陽咧?妻坝!咦~俺有個好朋友也是南陽哩伸眶。他是方城嘞。妮兒刽宪,你是南陽哪嘞厘贼?
我(邊吃邊回):啊,我是鎮(zhèn)平的圣拄。
大叔:鎮(zhèn)平離方城遠不嘴秸?
我:其實......我沒去過方城。
大叔:有時間嘍庇谆,給你們南陽全逛一遍兒岳掐。
我:嗯嗯,有機會一定饭耳,不過我們之前都在上著學了串述,某啥時間。
大叔:可是咧寞肖,你們現在還是上學要緊纲酗,主要任務就是把學上好,然后分配工作的時候去當個官(可能在大叔的認知里考上大學還是包分配工作的)新蟆,也不要求你們干多大的官了觅赊,最起碼比主席要小一點都管,你說我說了是不是安琼稻?妮兒吮螺。
我(頓時眼都睜大了):咦~叔,你可高看俺們了欣簇,俺這能為社會做點貢獻都中。
大叔:哈哈哈坯约,那也是熊咽,為社會做貢獻,要做文力貢獻闹丐,可別做農力勞動横殴。
我:叔,你不知道,俺們這學嘞都是地里的活(大叔聽到我這句話衫仑,突然眉頭緊蹙)梨与,就是搞一些農藥啥的,抓蟲子文狱,給莊稼治病的(直到聽到這里粥鞋,他才舒展眉頭,面露喜色)……
大叔(超級激動):懊槌纭呻粹!中中中!那可不孬苏研,弄農藥的可好啊等浊。妮兒,你是不知道摹蘑,現在這農民種個地有多難筹燕,國家要求嚴了,開車沒個證都不讓下地衅鹿,不容易嘞很吶撒踪。妮兒,你們可要好好學習啊塘安。
我:嗯嗯糠涛,好嘞叔。
……
吃完飯我走了兼犯,身后傳來那位大叔的吆喝聲忍捡,叫賣著他那一車的水。我回過頭望去切黔,大叔背對著我們砸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情,扭動著身體纬霞。室友說你看那大叔多熱情啊凌埂。我說是啊,很熱情诗芜,可是怎么感覺那么辛酸呢……
看見那位大叔瞳抓,我想起了許多年前,那個并不悶熱的夏夜伏恐,蟲鳴也不顯得聒噪孩哑,反而為這個“聲勢浩大”的夜晚奏響一場別開生面的田間交響樂。
那時候的夏夜不像現在的那么黑翠桦,天上掛著的月亮照得院子里横蜒、田野上、人眼中都是亮晶晶的,滿天的星星眨啊眨啊丛晌,像黑夜里潛行的護衛(wèi)仅炊,替太陽守護著世間萬物。
晚飯時間澎蛛,我家屋后的馬路上傳來了“轟轟——”的聲響抚垄,夾雜著小孩們的驚奇聲和大人的說話聲,像是什么“龐然大物”突然到訪了我們這個小村子瓶竭,隨之而來的督勺,也照亮了我家屋后的路和天。我激動地端著碗跑上屋頂去看斤贰,那兩輛收割機一前一后智哀,撅著它們尖利寬大的嘴巴,似乎要刺破這片原本靜謐的黑夜荧恍,神奇極了瓷叫。大人們討論著先從誰家的地頭割,幾點能輪到誰家送巡,租這幾輛收割機要花費多少錢摹菠,諸如此類......小孩兒們才不在乎這些,他們只會驚奇于這種每逢收獲季節(jié)才會降臨的神圣又奇妙的機器骗爆,只是跟在它的屁股后面或是并肩行走著次氨,就已經足夠跟小伙伴們吹噓一通了,要是有幸在它停下來的時候輕輕地碰上一碰摘投,那個驕傲的眼神就能讓其他小孩兒們羨慕好一會兒了煮寡。老爸匆匆扒拉了兩口,便趕忙追隨著那“龐然大物”去了犀呼,我在屋頂看著幸撕,他的身影最終只剩一個小小的白點,遠遠地只能看見昏暗的麥地里那一團光亮和周圍一片隱約閃現的“螢火”外臂。
吃過飯后坐儿,我正欲“央求”老媽同意我跟去地里探一探那“龐然大物”割麥子的神圣一幕時,老爸急急忙忙地跑回來在條幾上找著什么東西宋光。我像個小跟屁蟲一樣緊緊跟在老爸身后貌矿,弟弟像個更小的跟屁蟲一樣緊緊跟在我的身后。不一會兒罪佳,我看見老爸拿出一團黑線和好幾個“大哥大”樣式的東西逛漫,不知道老爸在那個“大哥大”上按了什么,那“大哥大”里響起一陣嘈雜的電波聲菇民,老爸又拿起另一個樣式一模一樣的調了幾個按鈕尽楔,對著其中一個呼了兩口氣,另一個里面立馬傳出呼氣的聲音第练。我瞪大眼睛看著這兩個神奇的東西阔馋,老爸說這是對講機,讓我拿著其中一個跑到外面娇掏,看看能不能聽到他說話呕寝。我接過老爸手里的對講機,頓時感覺像是被賦予了什么神圣的使命一般婴梧,像一個虔誠的朝圣者下梢,捧著手里的圣物前去朝貢。我跑到門外塞蹭,激動地盯著這個對講機孽江,弟弟也在一旁呀呀呀的說著什么,興奮極了番电。突然一陣電流聲里夾雜著老爸的聲音岗屏,他問我能聽到嗎,我趕緊沖到屋里對他說可以聽得到漱办!可以聽得到这刷!老爸拿過我手里的對講機,又調了幾個按鈕娩井,對我說:“來暇屋,閨女,好好看著洞辣,我教教你這個要咋弄咐刨。就轉這個旋鈕是調頻的,那個旋鈕是調音量的屋彪,這個按鈕是開關所宰,你調到這個頻率就能跟這個對講機通話了,你出去試試畜挥∽兄啵”
調好頻度之后,老爸交給我一個“神圣”的任務蟹但,讓我時刻盯緊這個對講機躯泰,如果他在里面跟我說話,要趕緊通知老媽华糖。于是麦向,我趴在正間的桌子上,邊寫作業(yè)客叉,邊時不時地瞟兩眼面前的對講機诵竭,稍有一陣電流聲傳出话告,我便高度集中地盯著那個對講機......大概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從來沒見過那么漆黑的夜卵慰,久到周圍的熱鬧聲逐漸溺于黑暗沙郭,久到我的眼皮像掛上了兩個大石頭,用手也快掰不開了......我腦子里開始胡思亂想裳朋,這么晚了病线,大家都回家睡覺了,老爸還沒回來鲤嫡,該不會被那“龐然大物”給吃了吧送挑!不會吧,它應該不吃人吧暖眼?夜那么黑該不會被“黑老虎”給抓走了吧惕耕!老爸能打得過“黑老虎”嗎?那萬一老爸掉溝里了沒人發(fā)現怎么辦诫肠?……越想心里越焦急赡突,腦袋昏昏沉沉地不知是夢還是現實,我拿著對講機喊了幾聲老爸区赵,咋還不回來惭缰。無人應聲,我又不敢跟老媽說笼才,老爸是不是掉溝里了漱受,也不知他掉的是哪一道溝,只能焦急地等待骡送。過了好一會兒昂羡,對講機又傳來一陣電流聲,老爸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還沒輪到咱...家地摔踱,...你們...先睡吧虐先,......要到后半夜了......不一定......輪得到”。我如釋重負派敷,拿著對講機跟里屋的老媽匯報情況蛹批。后來不知怎的,我就睡著了......
第二天篮愉,天邊還未泛起魚肚白腐芍,我還在睡夢中,便被老媽給叫起來了试躏,大腦還在待機狀態(tài)時猪勇,耳邊傳來老媽的聲音,說輪到咱家地了颠蕴,趕緊起來收拾收拾去地里幫忙泣刹。我剛在迷糊中摸索著收拾好助析,就見老爸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拿了好些個袋子和工具椅您,又催促我們抓緊過去貌笨,便又趕忙走了。到了地里的時候襟沮,本以為能看見“龐然大物”在我家地里工作的樣子,可放眼望去昌腰,無處可尋它的身影开伏。天剛蒙蒙亮,只見“光禿禿”的田里攤著的大膠袋上堆起的麥粒遭商,揚起來的灰塵在空氣里蔓延固灵。大人們灰頭土臉地忙碌著裝麥子、運麥子劫流,小孩兒們熱火朝天地撿著麥穗巫玻、扒拉著地里的蟲子,也有相熟的人家在各家地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這是記憶里鮮有的關于農忙的畫面祠汇,后來村里的叔伯們都外出務工了仍秤,老爸也整年整年在外,我也因為學業(yè)繁忙很少回去可很,家里的農事便很少聽聞了诗力。只偶爾回老家聽大人們說天又旱了,糧食價格太低了我抠,打藥太貴了苇本,一年忙死忙活落到手里不了多少錢……也記得前兩年的一個星期天跟老媽打電話時,聽她說家里前段時間收麥子菜拓,她和弟弟大熱天站在太陽底下連干了兩三天農活瓣窄,可把弟弟給累壞了。要我操點心纳鼎,好好學習俺夕,以后千萬別做這種事情......
所以,我能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