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給家里打電話饶氏,聊了一個多小時蔼卡。
我爸出門去了,有個親戚去世了,我媽自己在家。離開家很多年谈喳,這是她第一次在電話里跟我聊這么長時間赏僧。
說的都是家長里短驾中。這一次的主題是“死亡”持痰。
說是一個還在上班的人患雏,50多了,頭一天還好好上著班呢攻人,睡了一覺就再也沒醒過來蓬坡。平時也沒病沒災(zāi)的杖爽,說沒就沒了。
還有一個遠(yuǎn)房表妹。跟我一般大,小時候一起玩過的棋电。今年年初的時候撕攒,還帶著孩子去看過我媽脊阴,給我媽兩百塊錢人情(我媽那兒的風(fēng)俗备徐,去看長輩要么給錢答朋,要么帶東西)印屁,我媽不要。兩個人支來支去。最終我媽沒擰過人家。
她力氣可大著呢叹洲!我媽嘆氣运提。
嗓門又大癣丧,又愛說話,她的孩子在前邊飛快地跑鳞尔,她在后邊飛快地追糕韧,兩母子都有勁得很萤彩。
誰承想愚墓,前兩天說议经,查出來得了白血病习绢。家里條件本來就很一般,這樣的病根本不可能治好,一個好好的家行拢,說沒就沒了祖秒。
唉。我媽嘆氣剂陡,我也跟著嘆氣狈涮。
兩個人沉默一會兒狐胎,我媽又跟我說鸭栖,另一個老人的故事。我們那里握巢,說死人不說死晕鹊,說“老人””┢郑或許是人老了溅话,就得死吧?
還有一個村里的人歌焦,跟我媽年紀(jì)差不多大飞几,前兩個月村里開選舉會,還跟我媽有說有笑独撇。前段時間村里修水庫屑墨,他們家屬于搬遷戶躁锁,得到了100多萬補(bǔ)償,剛剛過上了好日子卵史。
可沒高興幾天战转,身體就開始不舒服。兒子女兒都在外邊打工以躯,她也沒跟人說槐秧,也不舍得花錢看病忧设,就在家里自己熬著。直到有一天倒在了坡里见转,被村里人發(fā)現(xiàn),兒子女兒趕回家把她送到醫(yī)院檢查斩箫,肝腹水晚期吏砂,沒得治了。
兒子女兒哭天搶地乘客,媽啊,你怎么不跟我們說啊易核,我們有錢,我們給你治病啊牡直。
她躺在床上缀匕,只是訕訕地笑,治什么治啊碰逸,一把老骨頭了乡小。那個錢是留給孫子孫女上學(xué)的。
沒過幾天满钟,老人去了。死的時候很痛苦湃番,但也很安詳吭露。
她還講起我一個同學(xué)的爸爸吠撮,年紀(jì)也不大讲竿,五十多择浊。能吃肉能喝酒。去年忙著殺年豬的時候琢岩,突然就倒在了旁邊的肉案上师脂。到醫(yī)院一檢查,腸癌吃警。查出來一兩個月,就走了酌心。
我媽在農(nóng)村,見過太多死亡安券。村子里的老人一個個過世,再正常不過鹦筹。我們老家的風(fēng)俗址貌,這樣的自然死亡铐拐,是要載歌載舞的练对。我媽不說自然死亡,只說那些非自然死亡螟凭。說一個,嘆一口氣挟憔。
她說钟些,我早看開了。人嘛汪拥,一輩子,總歸會死的迫筑。所以我現(xiàn)在該吃吃該喝喝宪赶,活得很舒服脯燃。我已經(jīng)活到這歲數(shù)了,老了也該敲鑼打鼓了辕棚。
我知道她說的老,是死的意思扁瓢。我有些害怕起來,急急忙忙地轉(zhuǎn)移話題:媽引几,您才五十多,一點(diǎn)都不老伟桅,年輕叽掘!
她說,怕什么够掠,這又不是什么忌諱的事兒。
晚上掛完電話疯潭,我悵然若失,自己一個人愣了很久竖哩。掐指一算,我離開家又已經(jīng)三個月了遵绰。我離開家的時候增淹,雪還沒融化呢椿访,我媽一臉嫌棄,說宴咧,趕緊滾回去上班哭当,看你現(xiàn)在猪腕,胖成什么樣了钦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