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十二釵》的創(chuàng)作緣起
小時候喜歡讀《紅樓夢》的原因很單純苦蒿,就是覺得它美。特別是那些集美貌與才華于一身但又個性迥異的姑娘們渗稍,而她們之所以美得如此晶瑩剔透也許正是因為她們的身后有著最為陰暗的底色佩迟。似乎所有的美好都是悲劇性的,也許只有「短暫」才能「永恒」竿屹。而《紅樓夢》后半部的遺失又為它增添了許多耐人尋味的藝術魅力报强。多年后再讀《紅樓夢》,越讀越覺得美拱燃,越讀越覺得震撼秉溉,越讀越覺得無奈。作者以一種非常立體的寫作手法向讀者呈現(xiàn)出了一個詩意盎然的女兒世界碗誉,在這片純潔如水的天地里召嘶,落花也好,流水也罷哮缺,如大觀園里的一眾女子一般弄跌,所有你能看到的「美」都是轉瞬即逝的。
與我們所熟悉的那種歌頌「生」的哲學不同尝苇,在《紅樓夢》里铛只,所有或繁華埠胖,或璀璨,或動人的部分都如茫茫夜空里閃爍的點點星光一般格仲,逃不出暗夜的邊際押袍。死亡,本作為一個十分忌諱的話題凯肋,但在《紅樓夢》里卻一直作為最深沉的底色為「靈魂之美」的存在貫穿始終谊惭。正如小說的敘述方式一般,《紅樓夢》的特別之處既不是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侮东,也不是一部羅列歷史文化的百科全書圈盔,而是一部靈魂的自述。從藝術家的角度來說悄雅,面對這樣一部靈魂之作驱敲,僅僅因一種審美上的共鳴也值得我們傾盡全部心力去塑造這樣一群美麗的姑娘。
最難得是創(chuàng)作沖動
《金陵十二釵》是我們創(chuàng)作的第一組軟雕塑人物宽闲。在此之前众眨,我們只做過半浮雕的軟雕塑裝飾墻畫。但是我太渴望看到一種有情有景的全三維雕塑容诬,于是在我莫名自信的鼓動下娩梨,我的搭檔母上大人終于決定以此作為嘗試。按理览徒,以我們鐘愛《紅樓夢》的程度狈定,本不該在一開始就以《紅樓夢》為題材去創(chuàng)作一種全新的藝術類型。但是我和我媽都認為习蓬,創(chuàng)作的沖動和熱情其實比技藝要難得的多纽什,沒有情感的作品不足以動人,不動人的藝術做的再精也終會被時間淘汰躲叼。
后來也確實證明芦缰,我們當年的沖動是對的。即使已經過去了好幾年枫慷,但是每過一段時間再看這組作品依然覺得很激動饺藤,雖然在技藝及經驗方面有些地方并不是很成熟,但是我們都知道流礁,如果再做一遍,技藝當然是越來越精湛罗丰,但是一旦沒有了當初那種不確定的興奮與期待神帅,藝術品最有價值的那部分也很難被表達出來。
當然萌抵,在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找御,12件雕塑元镀,12個人物,我們還是把核心人物林黛玉和薛寶釵放在了最后去做霎桅。因為每一個人物都是在我們用心揣摩了很久之后一氣呵成的栖疑。特別是林黛玉作為小說中的靈魂人物,從創(chuàng)作之初到完成這個作品的整個過程滔驶,可以毫不夸張地說遇革,我媽是屏住呼吸制作,而我是屏住呼吸欣賞揭糕,生怕喘一口氣就把她吹化了萝快。
爭議的就是經典的
雖然《紅樓夢》已問世400多年,但林黛玉作為小說的女主人公卻依然是一個充滿爭議的角色著角,但我認為沒有不愛林黛玉的人揪漩,只有不理解林黛玉的人。正如沒有人會否認薛寶釵的才能吏口,但卻未必認同她的生存哲學奄容。與其說林黛玉和薛寶釵是兩個個性迥異但都才華橫溢的姑娘,不如說她們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價值觀的化身产徊,即「存在」與「生存」昂勒。林黛玉為了求真可以超越死亡的束縛以最自由的姿態(tài)藐視「生的規(guī)則」,而薛寶釵為了求穩(wěn)不惜放棄自由的權利以最賢惠的德行證明「死的虛無」囚痴。林黛玉帶給我們的是一種不僅震撼而且珍貴的「美」叁怪,而薛寶釵帶給我們的則是以犧牲這種「美」為代價的一聲嘆息。
有人曾說薛寶釵是最后的贏家深滚,無疑他是站在肯定「生」的立場上去得出一個他想要的結論奕谭。而于我個人而言,由于精神與審美的需要自然讓我更鐘愛林黛玉痴荐,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對薛寶釵是完全持否定態(tài)度的血柳。就如所有求真的人無法忍受虛假,而作假的人也痛恨較真的人不懂人生的無奈生兆。但是無論我們各自的價值取向如何难捌,作為一個人,「生存」與「存在」是永遠無法割離的鸦难。而《紅樓夢》的偉大之處恰恰是在于它講述的是一個沒有贏家的故事根吁。活著的人自然都無法回避「生存」的殘酷合蔽,然而沒有「存在」的人生又如何體現(xiàn)「生」的意義呢击敌?《紅樓夢》的悲劇性其實并不在于人,而在于一個時代拴事。
惜黛玉沃斤,嘆寶釵
「葬花」與「撲蝶」分別是描述黛玉和寶釵最經典的兩個橋段圣蝎,在創(chuàng)作《金陵十二釵》之前我并沒有細想為什么「葬花」與「撲蝶」會成為經典,只是隱約覺得這是她們二人最真實最動人的一瞬間衡瓶。后來在完成了所有的人物之后突然悟到徘公,也許之所以經典和動人的原因恰恰是因為這兩個橋段充分體現(xiàn)了她們對自己生命中所缺失的那部分的渴望,也是黛玉與寶釵作為一個「人」最真實的那部分哮针。
一個是才情無與倫比的詩魂关面,一個是賢德無人能及的閨秀。要說她們內心有什么渴望诚撵,當然莫過于黛玉對生的留戀以及寶釵對自由的向往了缭裆。黛玉葬花,葬的不僅僅是花寿烟,而是嘆息自己隱約可見的命運澈驼;寶釵撲蝶,撲的也不僅僅是蝶筛武,而是留戀作為少女本該擁有的天真缝其。
可嘆停機德,堪憐詠絮才徘六!
玉帶林中掛内边,金簪雪里埋。
因此也不難理解為什么林黛玉和薛寶釵的判詞為同一首了待锈。一個「嘆」字所暗示的無奈漠其,與一個「憐」字所透露出的疼惜,組成的便是這生亦難竿音,死亦無的悲劇人生和屎。
然而作者留給我們的卻是不滅的精神與永恒的靈魂。這也正是我們想通過視覺藝術去表達的一種意境春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