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說驮樊,這個院門薇正,15號那天塌了片酝。
2017年7月15號,早上按計劃出門挖腰,帶侄子去北京天文館雕沿,剛到地方,就收到消息說外公過世了猴仑,內(nèi)心沒有特別意外审轮,因為外公93歲了,這個消息隨時會來辽俗,但也仍然有些意外断国,那個中氣十足、大嗓門的外公竟然走了……
于是迅速買好了票榆苞,按耐住情緒稳衬,陪孩子在天文館轉(zhuǎn)悠了一上午,終于在中午時分坐漏,飛奔回家取行李薄疚,然后趕上3點的高鐵趋距,7個小時之后瘾境,回到老家,特別怕等到第二天扮授,都來不及見外公最后一面躏筏。
上次見他板丽,是2月21號上午,我上飛機前去小姨家看他趁尼,外公坐在門口曬太陽埃碱,因為貪吃幾口粽子所以去醫(yī)院住了幾天剛回家,那時候精神狀態(tài)比較一般酥泞,不像過年時節(jié)和我們在一起時的興奮砚殿,我說外公你要自己多注意不要再吃多了,他說肯定的芝囤,以后不會了似炎,我囑咐他說要好好保重身體,他說好悯姊,我說等zk(我弟)結(jié)婚的時候我再回來羡藐,他說好,你去吧悯许。沒想到仆嗦,這就是我們最后的交流了。
我上中學(xué)之前岸晦,除了上學(xué)時間欧啤,基本都混跡在外公家及那個村子睛藻,還記得五六歲時,外公下河撒網(wǎng)捕魚邢隧,河有十來米寬店印,外公逆著水流往上走,我在岸上提著水桶跟著倒慧,因為岸上的桔樹按摘,還不時需要繞一下,但眼睛一直離不開外公和網(wǎng)纫谅。不記得捕到多少魚炫贤,但是那個收網(wǎng)的身影始終在我腦海里,后來那個漁網(wǎng)用的越來越少付秕,以致于最近幾年我在外公的老房子里已經(jīng)沒再見到了兰珍。而我,直到外公90歲生日時才想起來询吴,他下河網(wǎng)魚時也已經(jīng)有花甲之年了掠河。
外公比我大六十歲,我知道他年輕時當過兵猛计,但記住更多的還是他的隨和以及像孩子王一樣的帶我們玩唠摹。比如為了幾個小孩而在水田里種下的荸薺,收割的時候奉瘤,要放一把火勾拉,把上面的葉子都燒了,然后一個一個的挖出來……盗温,我一直記得那是冬天的事藕赞,南方總是陰冷的天氣,但也擋不住外公下地的熱情肌访。比如知了找默,還是小孩的我們,多熱都不怕吼驶,驕陽似火的大中午也會跟著表哥們出去爬樹釣魚釣青蛙抓知了,那時候常有人說小公主變成野小子店煞,但外公從沒說過我蟹演,每次回家,掏出逮到的知了顷蟀,外公外婆就會幫我烤了酒请,香香的,飄滿了我的童年鸣个。
外公做飯很好吃羞反,盡管我媽把我們教成右撇子還常常說左撇子多難看布朦,但外公是不折不扣的左撇子。左撇子外公做出來的飯菜特別好吃昼窗,每次去外公家是趴,從來不愁吃,總是可以想吃就吃澄惊,從來不擔心不夠唆途,哪怕我二十多歲再去外公家,也常常都只是打下手掸驱,外公主廚肛搬。有一次,外公炒粉干給我們吃毕贼,我們吃的肚皮溜圓温赔,還剩下些,外婆用開水洗過兩遍(外婆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因為生病而禁了鹽等各種調(diào)料)還連連咂嘴夸好吃鬼癣,然后一面又有點自責(zé)不該偷嘴陶贼。有時候,外公會突然提回來一捆讓人以為是木柴的粉條扣溺,然后可以把這個平時只能叫菜的東西當飯吃個飽骇窍。或者锥余,拎回來的是香蕉腹纳、葡萄、菱角等等好吃的驱犹,然后故意說“哎呀嘲恍,這東西你吃嗎?”那個帶著笑聲的大嗓門雄驹,一直陪著我佃牛。
夏天,沒想到外公選擇在夏天離開了医舆。以前的夏天是外公在竹躺椅上俘侠,我們在竹床上蹦跶和午睡,睡醒了就爬梯子去二樓翻箱倒柜蔬将,找出外公當兵的證件爷速,或者小姨上學(xué)時買的連環(huán)畫,然后一直看到外公外婆喊我們洗澡吃完飯霞怀。外公洗澡一定要去河里洗惫东,表弟們常常跟著外公下水,因為女孩身份而被爸媽禁止下水是我始終的遺憾,水里的美好時光廉沮,或許是表弟們和外公的特別記憶吧颓遏。
其實,外公一直身體都很好滞时,尤其是他那宏亮的嗓門叁幢,真正的先聞其聲后見其人。中學(xué)以后再去外公家漂洋,不像小時候那樣長住了遥皂,總是當天去當天回,每次去也不用打招呼刽漂,去橋頭演训、麻將館、老年活動中心贝咙,總是能找到他样悟。那個時候,外公已經(jīng)早上出門散步到幾公里外的隔壁村或市集回來了庭猩。外公一直身體很健朗跟他的鍛煉也很有關(guān)系窟她,這一點,我媽還有我這一輩都很贊同和驕傲蔼水。哪怕七八十歲時的外公早上散步然后坐個車去幾十里外的市里玩一圈再回家震糖,或者跟大家說報名旅游團去哪里玩,大家也很少擔心趴腋,比如八十歲爬上八達嶺長城最高烽火臺吊说,也更多的是讓我們自豪。事實上优炬,外公從來沒有出過意外颁井,直到86歲那年為了扶旁邊老太太而讓摩托車撞傷了腿,恢復(fù)之后蠢护,雖然仍然腿腳利索雅宾,但外公就不再外出旅游了,散步也不再走很遠了葵硕,常常就只在村里轉(zhuǎn)悠眉抬,慢慢的麻將館就去的多了。有一次自己爬樓梯修電燈摔了下來懈凹,雖然沒受傷吐辙,但對外公內(nèi)心的打擊應(yīng)該是有的,用我媽的話說“該服老了”蘸劈,那時候,我第一次感覺到尊沸,什么都不在話下的外公威沫,似乎有點年紀大了贤惯。
但我也還是不怎么承認外公年紀大的,他一直生活自理棒掠,一直還到處走走孵构,一直還會去打麻將,我甚至從來沒想過他會離開烟很。我的孩子出生時颈墅,外公還抱著她照相,然后再大一點雾袱,一歲多的悅小妞兒很怕他恤筛,因為他耳聾嗓門大,再大一點芹橡,兩歲多的悅小妞就很喜歡和太公玩了毒坛,過年那會兒,外公用面團給她捏了個小人兒林说,悅悅開心的只嚷嚷要跟著學(xué)煎殷。直到91歲那年冬天,特別冷的那個冬天腿箩,我們在悅小妞奶奶家過年豪直,外公突然就進了ICU,還一直住在醫(yī)院過年珠移,媽媽說外公被捆綁在床上時弓乙,大家都擔心他挺不過去,還好剑梳,外公足夠堅強唆貌,但同時醫(yī)生也明確表示,外公的各項器官都老化了垢乙。得到這個結(jié)論的時候锨咙,內(nèi)心充滿無奈,那個無所不能的外公追逮,難道真的老了酪刀,真的隨時就有可能要離開我們了?外公出院后钮孵,我再見到他說骂倘,雖然他還是能談笑風(fēng)生的說自己的身體,但說起肺部基本全部老化時巴席,他也明顯的停頓了一下历涝,然后又繼續(xù)告訴我們,老了,總得有那么一天的……
我從來沒想過外公會在炎熱的夏天離開分衫,總擔心的是南方寒冷的冬天场刑。意料之外,外公去世那幾天蚪战,天氣一直特別熱牵现,天天都是39-40度的高溫。炎熱的天氣里披麻戴孝確實相當不舒服邀桑,但每每想到這是對外公能盡的最后一點力瞎疼,大家就都堅持了下來,按照習(xí)俗概漱,重走著外公生前常走的那些路丑慎,我總在想,外公上一次走在這里是什么時候瓤摧,那時候的他是不是仍然走路快的帶風(fēng)竿裂,還是會走一段歇一會,這些年在外面照弥,我已經(jīng)沒有再陪外公走過這些路了腻异,我們上一次一起,或許已經(jīng)是十幾年前了…
我沒想到这揣,我們最后一次在一起悔常,居然是在火化場,看著外公被推進火化爐给赞,眼淚就那么一直一直往下掉机打,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悅小妞陪我跪著片迅,眼巴巴的望著我残邀,后來,再有人問她太公去哪里了柑蛇,她會說“被燒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芥挣,外公走的特別安詳,媽媽說外公1號就接到我們家了耻台,因為肺積水空免,3號去醫(yī)院一直住到11號才回家,醫(yī)生說老人家很好了盆耽,一周后來復(fù)查就可以蹋砚,奶奶說看外公回來后還開玩笑說這次回來要活到120歲了扼菠,14號晚上,爸爸媽媽都弹、奶奶娇豫、外公還有說有笑的在聊天,媽媽幫助外公擦洗完才去屋里睡覺畅厢,沒想到早上起床發(fā)現(xiàn)外公已經(jīng)安詳離去,就像平常睡著那樣氮昧,以至于媽媽最開始只是以為他要多睡會兒框杜。
再聊起來,是外公出殯之后袖肥,大家忙完喪事坐下來咪辱,仍然唏噓感嘆,我想著椎组,雖然沒有陪在外公身邊到最后一刻油狂,但至少外公生前我們都盡量對他好,我每次回家都會去看他寸癌,帶點吃的帶點紅包专筷,弟弟妹妹們也一樣,爸爸媽媽則是隔三差五就過去看他蒸苇,外公到我們家住時磷蛹,爸爸媽媽也是用心的安排飲食起居,或許爸爸媽媽最大的遺憾還是這次外公出院后忙于地里的莊稼而陪外公聊天的時間少了溪烤,我想味咳,外公應(yīng)該是放心和安心了,我想我們的付出應(yīng)該可以彌補留下的小遺憾了檬嘀,所以外公才選擇在大女兒家槽驶,在夜里,自己一個人安然離去鸳兽。
那個中氣十足掂铐、笑聲朗朗的外公走了,那個八十歲來北京爬長城還不忘給我?guī)б淮蟠劢鄣耐夤吡嗣惩莻€做得一手好菜的左撇子外公走了堡纬,那個會到處逛游會在麻將館打麻將會坐在門口曬太陽的外公走了,那個我們都沒來得及說再見的外公走了……愿外公一路走好蒿秦,愿外公外婆早日團聚烤镐,愿來生我們還能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