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寒舟
(1)
近兩年蠢棱,我開始很少挑五一、十一這樣的節(jié)假日回家甩栈,盡管彼時親朋好友才能更多地聚集泻仙。可像是漸漸發(fā)現(xiàn)自己內(nèi)向的性格量没,于是離群索居一般玉转,喜歡一個人待著。
實際上并不會做什么有意義的事殴蹄,只是獨自待著究抓,看手機、聽歌袭灯、睡覺刺下、吃飯、發(fā)呆稽荧,僅此而已橘茉。
常常會被父母嫌棄是豬一樣的狀態(tài),也懶得辯駁姨丈,只內(nèi)心認定畅卓,我只是在變得更成熟,變得可以享受孤獨构挤。
前段時間呆在家里辦一些事髓介,天氣好的時候,坐在院子里同爺爺奶奶閑聊筋现。
奶奶還是一如既往說些地瑣碎的事情唐础,不時詢問要不要吃什么箱歧;爺爺也坐著,很少說話一膨,記憶里他似乎一直如此呀邢,并不多話,從來都是安靜的坐在一旁豹绪,而如今价淌,更多的沉默是因為他的聽力已經(jīng)下降到幾乎不能聽見我們正常音量的交談內(nèi)容。
我從來沒覺得他們是有什么改變的瞒津,衰老到一定程度蝉衣,面貌的細微改變是不會被在意的,至少這么多年來我一直覺得他們就是現(xiàn)在這幅面容巷蚪。
然而這些影響正常視力病毡、聽力、行動力的器官的老化所帶來的改變是明顯的屁柏,他開始變得遲鈍啦膜,變得不能參與我們,而只能靜坐一旁淌喻。
聽奶奶說僧家,東邊的一個年老的大爺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過門了,因為他的雙腿已經(jīng)不能走太長的路裸删,這包括從他家走到那些老人時常聚集的西邊八拱,不過兩三百米的距離。
以前回家涯塔,經(jīng)常會碰見他乘粒,一個人拄著手杖,顫顫巍巍地走著伤塌,但是精神不錯灯萍,有時還會晃悠著去買饅頭。我猜他并不記得我是誰每聪,但是總是會在迎面碰上的時候旦棉,問我一句回來了。
還有斜對門的老太太药薯,永遠都梳得一絲不茍的齊耳灰白短發(fā)绑洛,干干凈凈的,沒有一點兒老人的衰敗之氣童本。然而后來也很久沒再見過她出門真屯,聽人說起,她病重已經(jīng)不能出門穷娱,后來就走了绑蔫。
年輕的人開始變得不愛出門运沦,對什么都提不起精神,高喊著孤獨和無聊配深,卻在有趣的事物面前卻步携添,然后漸漸開始說我享受孤獨。
反而是這些老人篓叶,他們經(jīng)常會聚集在一處烈掠,哪怕每天說著同樣的家長里短,偶爾時髦一點的能說出些聽來的年輕人們說的新鮮事物缸托。不必刻意相約左敌,各自忙完瑣事就出門,倘若誰今天沒來俐镐,必然是要問一句的母谎。
(2)
有一次去吃飯,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京革,才想起來是周六。
所幸不是正飯點幸斥,看有兩張桌子上各自是坐了一人匹摇,就請老板協(xié)商讓他們拼在一桌上。如此我們?nèi)齻€剛好可以坐一起甲葬。
于是三三兩兩的一桌廊勃,都像是各自結伴而來。
在周一到周五上班的時間经窖,孤獨的感覺并不強烈坡垫,因為上班下班的忙碌會讓你忘了或者無所謂是不是一個人。但是在這樣熱鬧的周末画侣,你連吃個飯都要給別人讓桌子的時候冰悠,那種沒有陪伴的感覺會被放大十倍。而我們所以為的享受孤獨配乱,不過是獨處時也能獲得輕松愉悅溉卓。可當置身于這樣喧鬧的人群的時候搬泥,你還是不能太坦然自若的桑寨。
至少我很少一個人的時候去那種炒菜的店子,基本上都是在商場負一樓的美食廣場忿檩,位置很多尉尾,可以隨便坐,即便這樣燥透,我也還是大多數(shù)會選擇單人位或者兩人位的沙咏,確保不會有人過來跟我說能不能跟我們調(diào)個位置辨图。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隔壁的男女結賬走人芭碍,老板娘剛收拾好桌子徒役,一個大概有75歲以上的爺爺坐了下來。
我往他身后看了看窖壕,沒有其他人忧勿,就是他自己。
我以為他會是來吃蓋澆飯的瞻讽,因為一個人吃飯大部分人都是吃快餐鸳吸。
可是我猜錯了。
先上來了一份麻婆豆腐速勇,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晌砾,拿水壺的手都有些哆嗦。然后他拿著勺子慢慢吃起來烦磁。吃了幾勺养匈,他跟老板娘要了一碗米飯,同時上來的還有一盤炒筍都伪,他總共點了兩個菜呕乎。
因為年老的關系,他動作很慢陨晶,看上去很像是在慢慢地品嘗猬仁。
但我還是忍不住去猜測,是否他的子女不在身邊先誉,老伴兒也沒了湿刽,是個真正的孤家寡人,所以他獨自來吃飯褐耳。
反觀那些獨坐的年輕人诈闺,我從未有此種感覺。他們或是低頭一語不發(fā)玩地手機铃芦,或是笑著講電話买雾、聊微信,通訊工具的陪伴杨帽,讓他們獨自一人也看上去有些熱鬧漓穿;哪怕沒有在玩兒手機,迅速地吃過飯注盈,然后離開晃危,都有幾分獨來獨往的瀟灑。
也或許這個老人真的只是單純地想吃這兩樣菜了,就像我們有時也會一個人興起獨自去吃想念已久的美食僚饭,可是這感覺到底是不一樣的震叮。
(3)
后來忽然記起很多年前參加的葬禮上,一群上了年紀鳍鸵、頭發(fā)花白的老人扶著棺材哭得情真意切苇瓣,反而邊兒上的女兒輩的幾個婦人不過是做樣子地干嚎,從頭至尾沒有掉過淚偿乖。
那幾個老人击罪,哭著說著什么,聽不太真切贪薪。但模糊可辨是“你怎么就走了”媳禁,語氣被哭腔掩蓋,但仍能聽出里面的遺憾画切、不舍甚至不信竣稽。
我當時覺得難過,卻不是為那個逝去的人霍弹,而是為這些還活著的蒼老的人毫别。
于她們而言,衰老讓她們不能再自由地來去典格,也不能熟練地操作通訊工具岛宦。往日的好友,甚至老輩的姐妹兄弟钝计,他們也是一別多年不見,音信只能輾轉從子輩那里聽來齐佳,再見卻是在葬禮上私恬。這眼淚的含義唯有她們才懂,可能是為逝者炼吴,可能是為再見不能的悲傷本鸣,也可能是為自己也不知會逝于哪一日的悲切?。
我一向以冷漠自居硅蹦,不喜歡小孩子荣德,到現(xiàn)在不喜歡太熱鬧的場合。甚至旁觀著并不覺得子孫滿堂是一種多大的幸福童芹,認為自己哪怕老去涮瞻,也一定會喜歡獨自呆著,一個人做所有的事假褪,肢體和表情都處在最自然的狀態(tài)署咽,非常愉悅和享受孤獨。
然而看著這些老人,卻忽然生出害怕的心理宁否,因為我沒有辦法覺得那樣緩慢遲鈍的步子踽踽獨行是一種享受窒升,盡管此刻我仍是更喜歡這樣的狀態(tài),可我怕蒼老后的我看上去顯得可憐慕匠。
他們讓我覺得饱须,只是因為我還年輕,我有能力台谊、有精力去參與那些熱鬧蓉媳,可出于天性的內(nèi)向和羞澀使我更喜歡獨自一人;只是因為年輕青伤,我敢于獨自穿梭于人群督怜,敢于旁觀那些成群結隊,敢于在深夜一個人將回憶翻開尋覓狠角,敢于說我享受孤獨号杠。
可就像從來都不喜歡戲劇,很多年老的人說他們年輕的時候也是如此丰歌,人上了年紀就會喜歡了姨蟋,我不知后來的那個自己會不會也如此喜歡。只是我似乎又有了一丁點的明白:他們喜歡的或許不是戲劇立帖,而是對年少慣于孤獨時缺失的一種熱鬧的彌補眼溶,那樣咿咿呀呀的熱鬧能將他們重新帶回那時的記憶,憶起那個年輕的也曾只身走遍五湖四海的自己晓勇,然后憑借著這追憶緩緩度日堂飞。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