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這已經(jīng)是在大學任教的第七個年頭刻伊。七年的時間盒至,可以讓熱血而有夢想的年輕人,逐步放下對大學理想的堅持窗骑,慢慢地為某些世俗化的考察標準和名利追求而充斥自己的生活。在大學中時常遇見的“教學”與“研究”的爭論漆枚,大致便是如此:是花費心思認真?zhèn)湔n提高講課技巧以孕育學生创译,還是全身心投入自己的課題研究以期早出成果而揚名立萬,時常成為大學中爭論不休的話題墙基。
事物總是不能走向極端软族,“執(zhí)中而行”是老祖宗智慧的結(jié)晶刷喜,可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中庸”的結(jié)果往往可能就是兩頭不著岸立砸。對于大學老師來說掖疮,只有在科研上保持銳氣和突破,才能給學生帶來前沿的知識和思想的沖擊仰禽;但自己“有料”以后氮墨,如何能夠在課堂的九十分鐘里保持學生高度的專注度,讓學生可以跟隨自己的思路尋找到摸索知識的途徑與方法吐葵,同樣是不亞于課題研究的難度规揪。
許多知名的優(yōu)秀學者,學問做得很好温峭,卻未必擅長課堂教學猛铅。“古史辨”的顧頡剛先生被傅斯年稱贊“在史學上稱王”凤藏,但因為有口吃的毛病奸忽,上課的時候急得說不出話來,干脆就在黑板上把要說的內(nèi)容寫了出來揖庄。據(jù)說朱自清先生一見下面有女生就臉紅栗菜,說不出話來;還有一位周作人蹄梢,講起課來很不善言辭疙筹,一口很不好懂的浙江口音,走上講臺后常常有點手足無措禁炒,許久才站定而咆,然后把兩手分別插入棉袍的兜兒里才慢慢講下去,吞吞吐吐幕袱,且說且噎暴备,只是對了講稿小聲地念……所以西南聯(lián)大當年的學生曾回憶說:我也這么大年紀了,不再顧忌什么们豌,老實說涯捻,俞平伯的課,我實在聽不出有什么好望迎。不但俞平伯障癌,顧頡剛、朱自清擂煞、張申府……都不會講課混弥。
當然趴乡,不少著名學者的講課技巧对省,在當時也是被眾人稱道的蝗拿。例如胡適先生,在留美時即十分重視自己的演講技能蒿涎,擔任北大的教授后哀托,他以“演講式”的課堂教學,吸引了不少學生劳秋。柳存仁先生在其《記北京大學的教授》文中寫道:胡先生在大庭廣眾間講演之好仓手,不在其講演綱要的清楚,而在他能夠盡量地發(fā)揮演說家的神態(tài)玻淑、姿勢嗽冒,和能夠以安徽績溪化的國語盡量地抑揚頓挫。并因為他是具有純正的學者氣息的一個人补履,他說話時的語氣總是十分的熱摯真懇添坊,帶有一股自然的傻氣,所以特別能夠感動人箫锤。另外贬蛙,如近代著名學者劉師培先生,他開的課是“中國中古文學史”谚攒,上課既不帶書阳准,也沒有一張卡片,而是往講臺上一站馏臭,隨便談起野蝇,頭頭是道,所引古文資料位喂,常常是隨口背誦浪耘,學生都很佩服。這大概便屬于學問既做得好塑崖,又能把平生所鉆研的心得七冲,與學生進行溝通分享的老師類型。
坊間對大學老師的關(guān)注與質(zhì)疑规婆,大概來自于某種悖論式的緊張:學生既想要“為往圣繼絕學澜躺,為萬世開太平”,又希望在四年的學習后“住洋樓養(yǎng)蕃狗”抒蚜,所以一方面對大學教育中的功利化不遺余力地批評掘鄙,但另一方面卻又批判大學生眼高手低不能適應社會發(fā)展的需要。民主往往帶來一種無所適從的效果嗡髓,而缺乏獨立堅定和理性判斷立場下的行政決策就容易為社會輿論所左右操漠,朝令夕改一旦冠以各種高歌猛進的口號,更容易讓人迷失在不知所措的矛盾之中。
習慣了上課眾生態(tài)之后浊伙,漸漸容易把授課的激情變成一種義不容辭的責任撞秋,往往是同學們的一些課后感想,會令我重新?lián)焓澳贻p時對教育的夢想嚣鄙。有位同學在本周的課后給我發(fā)來一條微信吻贿,里面有一段是這樣說的:“在今天的課上,您播放了《中國人哑子,你要自信》這一視頻舅列,而后有許多學生主動舉手表達自己的觀點。說實話卧蜓,這是我上大學以來覺得最像我理想中大學的一堂課了帐要!有專家觀點,有學生參與并表達自己獨到的觀點弥奸,最后老師的點評宠叼,完整流暢,給我很大的沖擊其爵!我今天上了一整天的課冒冬,但到了深夜,我還是對您早晨上的課感觸最深摩渺,并不時在走路简烤,甚至其他課堂上回想起來∫』茫”老實說横侦,這是身為一名普通教師最大的滿足感,當學生不是將上課當成一種必須完成的任務绰姻、而是能夠在自己有限的引導下去思索和求知自己需要的東西枉侧,才是大學教育里最為珍貴的一種學習經(jīng)歷。
自從考入大學狂芋,便沒有離開過象牙塔的生活榨馁,難免在言行之間帶有一種理想主義的習氣。然而我始終認為帜矾,師者翼虫,不僅是傳道受業(yè)解惑的職責,還應該有一份對“教”的虔誠和學生受“學”的自我滿足屡萤。在一個轉(zhuǎn)型日漸的時代里珍剑,能始終與年輕的激情和熱切的求知欲相伴,是作為一名教師最大的幸運死陆,也是我始終覺得這是最適合自己的一種存在招拙。
僅以這點瑣碎的左思右想,寫給即將到來的自己的第七個教師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