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拾遺專題精選推文
我曾經以為家鄉(xiāng)的那些帶著濃濃鄉(xiāng)土味的習俗會隨著我的遠離故鄉(xiāng)而慢慢在我的記憶中清除玻淑。然而截碴,隨著歲月的疊加忿偷,年齡的增長,那種種記憶像洶涌的波濤一樣翻滾而來仿荆,在內心激蕩澎湃贰您。
每當我看到身處的這個異鄉(xiāng)每到一個特殊的日子舉行的具有獨特地域特色的儀式,我就想到了承載著我整個的童年及少年時代的皖北大地會以怎樣的方式去慶祝歡度拢操,這樣的回憶先是如點點星光锦亦,緊接著就變成了浩瀚蒼穹中的星河,濃濃的思念和懷戀如江水般滔滔不絕庐冯。是詭異的歲月讓我明白了什么是“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孽亲,什么是“落葉歸根”。
小區(qū)里從昨天開始就掛起了紅紅的燈籠展父,大門口返劲,樹梢上玲昧,房檐下,大紅大紅的燈籠彰顯著喜慶篮绿。忙碌的日子讓我?guī)缀跬浟藭r間孵延,這樣的喜慶提示著我牛年的腳步近了,那只憨厚忠誠的老牛正邁著穩(wěn)健的步伐朝人間走來亲配。而今天尘应,就是小年了。在我的老家吼虎,這一天也是祭灶的日子犬钢。
在我的家鄉(xiāng),不同姓氏的人家祭灶的時間是不一樣的思灰。大部分人家是在臘月二十三玷犹,還有人家是臘月二十四。
我家的祭灶時間就是臘月二十三這一天洒疚。小時候總是聽家中老人說大戶人家才能在這一天祭灶歹颓,至于我們家是不是大戶人家幼小的我并不知曉,但是內心竟因此滋生出一種驕傲和愉悅感油湖。后來在書中偶然看到關于祭灶時間中國民間的確有"官三巍扛、民四、家五"的說法乏德,也就是官府在臘月二十三撤奸,老百姓在二十四,水上人家在二十五舉行祭祀喊括。
自我記事起寂呛,我們家族中似乎就沒有做官的,幾乎全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普通農家人瘾晃,至于我們李氏家族為什么會在二十三祭灶也就不得而知無從考究了。
這一天的到來對于還是孩子的我來說總是充滿了喜悅幻妓,因為從這一天開始我們就開始喜氣洋洋地為過年做各種準備蹦误,一年忙到頭的父母也放下了手中的各種農活給予我和哥哥全天候的陪伴。
這一天的下午肉津,勤勞愛干凈的爸爸媽媽總是給所有的屋子來個大掃除强胰,媽媽的干凈整潔和收拾房間的能力是在那個小村莊里出了名的,而且麻利的她做家務事的時候很少讓別人插手妹沙,尤其是我這樣做起事來拖泥帶水笨手笨腳的孩子偶洋,媽媽總是讓我到一邊玩去。
媽媽太勤快能干了距糖,而且不給孩子動手的機會玄窝,孩子有可能就會在那方面的能力會差些牵寺,我用自己的成長經歷驗證了這點。但是父母的言行在潛移默化中會熏陶孩子恩脂,那種品質越經歷歲月的打磨就越加明顯帽氓,就如現(xiàn)在的我看不得孩子們隨手亂放東西,也看不得家中的物品雜亂無章俩块,否則便會狂躁而焦慮黎休,我想正是因為在成長的時光中耳濡目染了媽媽的良好習慣,它們隨著歲月一點一滴烙印在了我的大腦里玉凯,成了我思維的一部分势腮。
那時候每家都會打掃衛(wèi)生,等到了快傍晚的時候漫仆,左鄰右舍的衛(wèi)生清掃工作都結束了捎拯,我總是發(fā)現(xiàn)自己家是最干凈整潔的,從屋頂?shù)慕锹涞阶雷由系奈锲窋[放歹啼,都是那樣清清爽爽玄渗。小小的心里又因此有了更多的幸福和驕傲,覺得自己的爸爸媽媽總是比人家的厲害狸眼。
晚上藤树,祭灶才真正開始。
為了使祭灶更加虔誠拓萌,更能為我們的小家庭祈福岁钓,祈得來年的風調雨順,平安健康微王,爸爸媽媽各有分工屡限。爸爸鄭重地把前幾天就從集市里買的灶爺爺和灶奶奶的貼畫貼在廚房里靠近灶臺的墻面上,他總是一邊貼一邊真誠樂呵地說:“灶爺灶奶炕倘,我們一家把你們給請來了钧大,一定保佑我們一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罩旋!”貼畫上慈眉善目笑容和藹的灶爺爺灶奶奶真是讓人感覺喜氣洋洋又心生歡喜啊央。
而媽媽那邊呢,一直忙著祭灶的晚飯涨醋。晚飯?zhí)貏e簡單瓜饥,幾乎每年如此——媽媽親手搟的面葉子。其實家里一年中大部分時候的晚飯都是媽媽做的面條浴骂,而小年的晚上不知道為什么家家都是用面葉拜祭灶爺灶奶乓土。
媽媽對面葉的要求極高,因為不僅僅是給我們一家人吃的,更重要的是要獻給能夠保佑一家人趣苏,給一家人帶來好運的灶爺灶奶狡相。她總是把面和得軟硬適中,揉面的時間不長不短拦键,面片切得整齊好看谣光,此時面葉成了她手中的藝術品。爸爸和小孩子們在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是不能插嘴的芬为,比如我如果好奇地問:“媽萄金,這個面葉灶爺爺灶奶奶會喜歡吃嗎?”媽媽就會趕緊嚴肅地說:“小孩子不要亂說話媚朦!”可是我實在是沒有亂說話呀氧敢!而現(xiàn)在,當我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突然明白:我想询张,那是媽媽對護佑一家人的灶爺爺灶奶奶發(fā)自內心的尊重和虔誠孙乖,擔心孩子的話會冒犯了這兩位可愛的神仙老人。
媽媽做飯爸爸燒鍋的時候份氧,我和哥哥就會四處亂竄唯袄,那時候每家每戶都敞開著大門,孩子們想去誰家也不用打招呼蜗帜,直接去就好了恋拷。家家都是炊煙裊裊,炊煙從煙囪里慢慢升騰厅缺,隨風輕舞蔬顾,村子被籠罩在一片安詳和靜謐中。再過一會湘捎,各家迎小年接灶神的鞭炮聲在小村莊里噼里啪啦地響起诀豁,此起彼伏,處處洋溢著熱鬧和喜慶窥妇。
這時候舷胜,各家大人大聲地喊著自家孩子們的名字回家吃飯,比如:“小飛回來吃飯啦活翩!”聲音悠長逞带,又極具穿透力。孩子們大聲回應著“哎……我回去了”纱新,聲音同樣悠長而極具穿透力。
回到家里穆趴,媽媽已經盛好了六碗面葉脸爱,除了我們一家四口的,還有灶爺爺灶奶奶的未妹。她總是恭恭敬敬地把筷子整整齊齊地擺在灶臺上簿废,等候一會空入,然后才讓我們端起碗,拿起筷子開始吃族檬。
臘月二十三這一天的祭灶儀式到此就全部結束了歪赢。而這些我曾經似乎并沒有過于在意和期待的,竟然在歲月的沉淀下越發(fā)的有了生命力单料。我慢慢從時光的長河中把它們打撈起來埋凯,竟然散發(fā)著沁人心脾的芳香。
此刻扫尖,在城市里這樣的一個傍晚白对,已經到了該放鞭炮迎灶爺爺灶奶奶的時候,可是四周一片靜謐换怖,廚房奶白色的瓷磚上也沒了那兩位慈眉善目笑容和藹的老人的影子甩恼。不知道爸爸媽媽今天是否打掃了衛(wèi)生,是否依然還在廚房里貼了貼畫沉颂,是否準備好了鞭炮条摸,搟了面葉?
而我準備在今天晚上和先生一起铸屉,再叫上孩子們钉蒲,給家里做一次大清掃。一邊大掃除一邊告訴孩子們我的村莊里的那些熱鬧的鞭炮聲抬探,那些裊裊上升的炊煙子巾,那張姥爺貼在墻上的灶爺爺灶奶奶的貼畫,那碗姥姥搟出來的好吃的面葉——童年時光里那些祭灶的往事小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