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是一個很喪的人瞄勾,一周崩潰五次,無時無刻被小失望包裹著那種弥激。然而進了大學进陡,好像也沒有什么外界的影響,我突然就很少再喪了微服,我總是積極地面對生活趾疚,有什么活我都搶著去做,我做什么事都要寫提綱寫計劃以蕴,要做一件事就全心全意去做糙麦,喜歡一件事就全心全意去投入。我每天嘴角上揚丛肮,在朋友圈發(fā)那些積極向上的文字赡磅,打網球,寫想法宝与,吃的水果焚廊,和朋友聚餐,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在健康生活习劫,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咆瘟。我拒絕悲傷拒絕消極。我和家里打電話說诽里,我覺得我長大了袒餐,因為我不再喪了,喪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我以為我會一直積極樂觀下去灸眼,遇到困難也能從容一笑卧檐,什么事都可以理性解決。我以為我不需要談戀愛幢炸,因為我一個人就能過得很好泄隔,我追求著效率,直接宛徊,邏輯佛嬉,秩序,我過得好像還挺不錯的闸天。
但是你知道嗎暖呕?我昨晚夢見雨了,成都夏天的暴雨苞氮,像一種神跡湾揽,總是在夜深人靜心靈和身體最脆弱的時候悄然來臨。我想起我窗前的那棵大樹笼吟,我給它拍了好多照片库物,從光禿的樹枝到發(fā)芽到綠葉成蔭,然后在一個陽光照亮葉子的早晨我走進了高考考場贷帮。我還夢見我回到了小時候戚揭,躺在那張木板床上,外面竹影重重撵枢,山像陰森森的巨獸民晒,我害怕得睡不著,敞開著門聽客廳里的掛鐘kituokituo地響锄禽,山谷里有火車呼嘯而過潜必。我突然覺得我過得并不好,往日的積極樂觀就像一個糖油果子沃但,它不斷膨脹磁滚,表面光鮮,實則油膩不堪宵晚,一戳就破恨旱,里面空空如也。今天早晨起床時我覺得我好難過坝疼,外面的天氣搜贤,人的交談,洗漱池里冰冷的水钝凶,都和我無關仪芒。柏拉圖是什么唁影,洞喻是什么,我覺得或許有時理性也不能解決所有問題掂名,人不可能一直樂觀下去据沈。我盯著課本。咬緊牙關饺蔑,但一呼一吸好像還是會在下一秒就牽出眼淚锌介。
我覺得我變了。以前我會把別人對我的好像收集糖果一樣裝起來猾警,用閃亮亮的糖紙一顆顆包好孔祸,裝在一個小罐子里,沒事拿出來搖一搖发皿,聽著叮叮咚咚的響聲就像看見樹葉縫隙里漏下的陽光一樣歡喜崔慧。一句贊美,一點理解穴墅,一張感謝的小紙條惶室,偷偷喜歡的男孩子的一個微笑。現在我在我心里開辟了一片花園玄货,里面荒蕪一片皇钞,我把我的歡喜和我的煩惱埋葬在一起,到底歡喜是煩惱是歡喜還是歡喜是煩惱松捉,反正我都不想去想夹界,煩惱來自于歡喜,而歡喜就是患得患失的煩惱惩坑。我在睡前花一點點時間掉盅,把它們放進一個大木箱也拜∫允妫總是大箱子,因為太沉重太占地方慢哈,我把箱子釘上蔓钟,永遠不打算再打開。然后我挖土卵贱,一鏟又一鏟滥沫,挖開我的絕望我的靈魂,深深的键俱,沉重的木箱墜到底兰绣,我填埋,填埋编振。如果我有馬缀辩,我就讓它們在新土上跑個十遍八遍,就像古蒙古人的墓葬。但我沒有臀玄,我只能坐在一邊瓢阴,等著大風把新土吹得暗淡,然后健无,我忘了這件事荣恐,繼續(xù)無悲無喜地活下去。
我覺得我現在很可怕累贤,我只看到事物好的一面叠穆。,有人傷心我就去安慰畦浓,有人悲觀我就去鼓勵痹束,我說話從來不敢太大聲,我老是用“我覺得”讶请,我總是在說“啊……”祷嘶,我好害怕傷害到別人。但我呢夺溢?我沒考慮過自己的感受啊!我以前可不是這樣的论巍。17歲時總擔心自己這樣悲觀的人會不會不被社會接受,總懷疑自己對于這個社會是不是個合格品风响。然而我現在卻是無縫貼合了這個社會嘉汰。我覺得畢業(yè)后就找工作也沒什么,組建家庭生孩子也沒什么状勤,領著菜籃子和小販討價還價也沒什么鞋怀,變成自己以前討厭的利己主義者也沒什么。我說充實多于快樂持搜,我說忙碌對于有意義密似。我不知道什么是快樂。我模糊覺得自己想要的東西還在那里葫盼,但我好像摸不到了残腌。
所以到底是現在的我不再喪了?還是現在的我徹徹底底地喪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社會不歡迎喪的人贫导,沒有人愿意和喪的人做朋友抛猫。或許這是我的進化?我想跑到大西洋上去哭一場孩灯。
我決定要每天拉琴了闺金,盡管我還只能拉四個音,但四個音也足夠讓我的靈魂停泊一下峰档。我學習美學败匹,我想找到介于神圣與庸俗之間的東西匣距。我在努力地自我救贖,喪也是哎壳,我覺得喪也沒什么不好毅待,沒有人可以一直一直積極樂觀下去。人生下來就是一個孤獨的個體归榕,我想喪也是我抱抱自己的一種方式尸红。
我現在很珍惜這樣喪的時候。我覺得刹泄,我又從那個粗神經的人變回來了外里,我自己,碰到棉花都會疼的自己特石。它像一只小貓盅蝗,很乖很乖,但偶爾偶爾姆蘸,也需要我陪它一下墩莫。我們一起鉆進一個小小的紙箱。我們一起看暴雨閃電逞敷,女巫北極熊狂秦,我們坐在我的樹下吹風⊥凭瑁或許或許裂问,以后會有人加入,那時我們需要一個更大的箱子牛柒,我要帶他去看我的那棵樹堪簿,那棵占滿我手機相冊的樹,我們一起在樹下吹風皮壁,然后去茶卡鹽湖椭更,住在小火車里∩帘耍或許呢甜孤?有一天打開紙箱协饲,我看到的不是客廳畏腕,就是照應著天空日光的茶卡鹽湖呢?
有可能茉稠,有可能哈描馅,未來的有一天,我真的不會再喪了而线,我真的成了行走的正能量铭污。我想那時我也會很想念這些還會喪還可以喪的時候吧恋日。我想我可能會在一個自己的廚房里,外面有小孩子在堆積木嘹狞,鍋里燉的湯咕嘟咕嘟響岂膳。我一邊打著雞蛋,一邊懷念這些喪的日子磅网,懷念暴雨谈截,我的樹,我的小貓涧偷。然后一瞬間積木倒了簸喂,門開了,我在圍裙上擦擦手燎潮,走進門廳的燈光中喻鳄。我們擁抱,像曾經在箱子里一樣确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