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作者 流星白羽箭
最近網(wǎng)絡上出現(xiàn)一篇《舊時真本橫空出世,紅學大廈轟然坍塌》的文章型宝,引起了很多的關注猜揪,也讓所謂的《癸酉本石頭記后28回》又“火”了一把摘盆。(其后又稱《吳氏石頭記增刪試評本》,簡稱“吳氏石頭記”奏黑、“癸酉本”或“吳祖本”炊邦、“吳本”等等,網(wǎng)友戲稱為“鬼本”攀涵。既同出一源铣耘,為行文方便起見,本文一概統(tǒng)稱其為《癸酉本》)以故。
《癸酉本后28回》自2008年由化名何莉莉和劉俊俊的兩人在網(wǎng)絡上陸續(xù)“發(fā)布”蜗细,他們聲稱這個“抄本”(注:其原話如此,“鈔本”似更妥)屬于《紅樓夢》脂評本系列怒详,一共有一百零八回回炉媒,其“母本”成書于農(nóng)歷癸酉年,即公元1753年昆烁,比紅學界迄今發(fā)現(xiàn)的《紅樓夢》最早鈔本“甲戌本”的母本還要早一年吊骤!故命名“癸酉本”,且該書的作者是吳梅村而非曹雪芹静尼!
事關《紅樓夢》一書的任何線索白粉、物品传泊、資料,社會公眾和紅迷們都會給予極大地關注鸭巴,甚至恨不得將其拿到放大鏡下看個纖毫畢現(xiàn)眷细,何況是這種石破天驚的“新發(fā)現(xiàn)”《紅樓夢》古鈔本呢?尤其涉及到《紅樓夢》的作者不是曹雪芹和《紅樓夢》全本是一百零八回這樣的觀點鹃祖,這是足以讓整個紅學界各種觀點都要被顛覆的大事情溪椎!那么,讓有關專家鑒定一下鈔本實物的具體年代和其中內(nèi)容恬口,實屬必要校读。可惜祖能,《癸酉本》的后28回內(nèi)容在網(wǎng)絡發(fā)布迄今已逾十年歉秫,從不曾露出真容,不要說鈔本實物了芯杀,就連一張鈔本的實物照片或者影印件都沒有端考。除了幾張非常模糊的所謂民國“過錄本”照片外,一直只有網(wǎng)絡版文字揭厚,難免不叫人心存疑竇却特。
但這一點卻不妨礙《癸酉本》的整理者對發(fā)布的內(nèi)容每年來個推陳出新,其陸續(xù)出了多個修訂的網(wǎng)絡版“癸酉本周年紀念版”筛圆,至2011年《癸酉本》發(fā)布所謂的“三周年紀念版”網(wǎng)絡版時裂明,內(nèi)容已經(jīng)改動到了“凡第六版”(原文語)。在2014年3月其推出“六周年紀念版”的同時太援,通過九州出版社出版了《癸酉本石頭記后28回》的紙質(zhì)書籍闽晦,在封面注明作者是佚名,與曹雪芹并無關系提岔。
而另一《癸酉本》擁躉王曉豐2013年2月在網(wǎng)上發(fā)布《癸酉本石頭記后28回點評本》時仙蛉,認為《癸酉本》的作者是吳梅村和嚴繩孫,且提出這個“癸酉年”非甲戌抄本之前的“癸酉年”碱蒙,而是提前整整一個甲子荠瘪,變成康熙年間的“癸酉年”,即公元1693年赛惩。同樣由王曉豐整理哀墓、線裝書局2015年出版的《吳氏石頭記增刪試評本》,作者卻注為曹雪芹喷兼。同一人相差兩年篮绰,觀點變化如此之大,奇哉怪哉季惯?同源出的兩本書吠各,《紅樓夢》作者如此變化臀突,奇哉怪哉?這些改動有無依據(jù)走孽?是不是輕率了惧辈?
由《癸酉本》派生的所謂《吳氏石頭記》,因其植入性廣告的做法植入了作者非曹雪芹這個概念磕瓷,而且混淆了其不能自圓其說的1753年的“癸酉年”,2015年以后通過線裝書局出版了《吳氏石頭記增刪試評本》一書念逞。經(jīng)過有心人推波助瀾困食,通過公眾號等廣泛傳播,最近風頭很勁翎承。內(nèi)中曾有人下了大力氣研究明清史硕盹,梳理明末清初的各種史料、筆記叨咖、野史瘩例,把明末清初前后一百年間稍有名氣的文人來了個大排查,并據(jù)此排列出一個令人咋舌的“吳梅村+N”的所謂康熙年間《紅樓夢》文人創(chuàng)作集團甸各。為了驗證其觀點無比正確垛贤,不但在所謂《癸酉本》后28回情節(jié)里“再創(chuàng)作”(翻新),還對脂評本的前80回文本根據(jù)需要進行“加工”趣倾,(篡改文本聘惦,然后引申拓展轉(zhuǎn)為自己觀點的有利支撐)。前80回文本和脂批儒恋,凡與此派觀點不和的善绎,一律改之刪之,改不了的也會假托畸笏叟等人口氣假模假樣地謅幾句批語诫尽。由此禀酱,新版的所謂的《吳氏石頭記增刪試評本后28回》新鮮出籠了,估計前八十回的《吳氏石頭記增刪試評本(前80回)》的影印件正在炮制中牧嫉,可能還要很久“面世”剂跟,讓我們拭目以待。而原件那是萬萬不敢炮制的驹止,一來當時年代的紙張墨色的作偽技術還不達標浩聋,容易被高科技識破。二來會寫漂亮的蠅頭小楷又能俯身屈就《癸酉本》炮制這么大工作量的人才實在太少臊恋,所以只能在影印件大做特做文章了衣洁。
可是一個“試評”就露了怯,你“評”就“評”唄抖仅,那也不叫“試評”坊夫,就叫作“評點”砖第,第二次再“評點”就是“重評”,“再評”等等环凿∥嗉妫“試評”算什么,這不是不打自招么智听,說明“重評”本明顯在先羽杰,好,我做一個“評點”加塞進去到推,又不太自信考赛,就改了個模棱兩可的名字,叫做“試評”莉测,“試評”什么呀颜骤?難道一開始就知道或者計劃要“評點”幾次么?
筆者之所以不厭其煩的提這些所謂的《癸酉本》不同之處捣卤,就是想說明忍抽,這些所謂的《癸酉本》不僅稱呼不盡相同,標注的作者也不同董朝,而且其聲稱的作品年代竟相差一個甲子之多鸠项。筆者不禁想要問問《癸酉本》的擁躉們,假設真的有這么個“版本”的話益涧,既然所謂的鈔本實物還不曾公諸于世锈锤,就貿(mào)然出版相關的不同內(nèi)容的紙質(zhì)書籍,從學術角度看闲询,是否合適呢久免?
從《癸酉本》發(fā)布的先后時間這個縱向軸來看,其所謂的各本“周年紀念版”的文字改動相差很大扭弧。比如《癸酉本》“第九十回”的后半段阎姥,“三周年紀念版”比“一周年紀念版”增加了很多情節(jié),本回文字增幅達11%以上(文字竟增加957字之多)鸽捻『舭停可以說,各本是越改越流暢御蒲,而且前本一些常識性的失誤和錯別字都沒有了衣赶。
為何《癸酉本》各人前后“發(fā)布”的內(nèi)容和情節(jié)相差這么大?同一個人“發(fā)布”的內(nèi)容的也相差這么大厚满?《癸酉本》的擁躉們府瞄,請問這到底是在“發(fā)布”呢還是在“創(chuàng)作”呢?
另外碘箍,《癸酉本》除了不斷翻新變化遵馆、炒作其內(nèi)容外鲸郊,文本各方面也飽受垢病,與前八十回《紅樓夢》的凝練的語言風格相比货邓,《癸酉本》有著截然不同的現(xiàn)代化文風秆撮。試舉一例請諸君一看,如《癸酉本》第八十三回文:
王夫人躺了兩三天换况,省了人事职辨,也不叫嚷了,只是身上依舊發(fā)熱戈二。賈政在外頭請來一個名醫(yī)拨匆,開了方子給王夫人抓藥療治。王夫人不但沒有好轉(zhuǎn)挽拂,反加重了,那名醫(yī)也騙了錢卷鋪蓋跑了骨饿,不久王夫人便命絕氣休了亏栈。
賈府深知全是名醫(yī)所誤,百般尋他不著宏赘,恨的叫罵不止绒北,然又有何益?王夫人膏肓之際含淚拉著寶玉的手不肯放松察署,道:“我的兒闷游,為娘此去沒有其他可掛慮的,只是牽念著我兒未能功成名就贴汪,又怕日后荒廢了學業(yè)脐往,再沒人管你,可叫我怎么放心扳埂。又怕那促狹鬼嫉恨你业簿,得空便擰一下,掐一下阳懂,也沒有人護著你了梅尤,為娘怎不心痛?”
分析如下:
一岩调、這里出現(xiàn)了一個清宮戲常見的稱謂:“為娘”巷燥,經(jīng)檢索《癸酉本后28回》,王夫人和李紈等人頻頻自稱“為娘”号枕,一共有10處缰揪,令人反胃。而檢索前八十回所有的鈔本《紅樓夢》和程高系列印刷本的《紅樓夢》堕澄,則是一個“為娘”都沒有邀跃。
二霉咨、上述引文中還有個詞語“卷鋪蓋”,這個詞也出現(xiàn)的很晚拍屑,經(jīng)檢索最早見于清末李寶嘉所著《官場現(xiàn)形記》第五回:“叫他去開銷蔣福途戒,立時三刻要他卷鋪蓋滾出去”,不知《癸酉本》整理者對此作何解釋呢僵驰。
三喷斋、從上述引文第一段來看,三句話里有四個“王夫人”蒜茴,整體段落上行文啰嗦星爪,而且“膏肓之際”也疑似病句,這些特征都與前八十回《紅樓夢》的用詞凝練的特征截然不符粉私。
另外顽腾,《癸酉本》還有很多令人捧腹的情節(jié),比如诺核,有武俠小說的痕跡:
衛(wèi)若蘭也拿著寶劍急忙趕來抄肖,大喊道:“狗賊莫逃,吃我一劍窖杀!”邢夫人哭道:“老爺已被環(huán)兒這孽障殺死了漓摩,快把賊婆娘和賤兒子殺了,給老爺報仇入客!”眾人都燃起一腔怒火管毙,奔到強盜群里和賊人拼殺了起來。只見劍光閃處桌硫,幾個賊人倒地(見《癸酉本》九十二回)夭咬。
再如,有現(xiàn)代同人文的痕跡:比如提到賈寶玉和蔣玉菡倆人搞龍陽之好鞍泉,“話說寶釵掀簾子進來皱埠,見寶玉和蔣玉菡在炕上緊抱著翻滾,捂著臉嗔道:“作死啊咖驮,羞殺人了边器。”(見《癸酉本》一百零三回)這么寫實且直白托修,辣眼睛忘巧,這還是《紅樓夢》么?
還有一些對話的用詞令人啼笑皆非睦刃,比如:
例一
賈蕓砚嘴、小紅急忙趕上去笑道:“諸位混的威風了也不理老鄉(xiāng)了,也幫襯幫襯咱們〖食ぃ”藕官乜斜著眼道:“可是胡說耸采!我們和你們又不熟,只是認識而已工育,談何交情呢虾宇?”小紅笑道:“看在認識的份上就幫幫咱罷!咱是誠心來投奔眾位大哥的如绸,討碗飯吃嘱朽,諸位就忍心看俺夫妻倆餓死?”(見《癸酉本》九十五回怔接。)
先不說“十二官”們能否有戰(zhàn)斗力作“強盜”搪泳,且說“老鄉(xiāng)”這個如此現(xiàn)代、僅存在于《現(xiàn)代漢語詞典》的詞語扼脐,竟然也在這里出現(xiàn)了岸军,不知說什么好了。
例二
夏金桂半夜調(diào)戲賈寶玉:“又見他松挽著頭發(fā)瓦侮,披著衣裳凛膏,打扮得妖調(diào)非常,露出雪白肩膀脏榆,拿眼忒斜著笑望著他√ǖ……金桂道:‘自家人何必說這些套話须喂。嫂子關心你,你難道不領嫂子的情趁蕊?’寶玉道:‘嫂子請回吧坞生,我要吹燈睡覺了。果子放著我一會兒吃掷伙∈羌海’金桂忽然一把抓住了手道:‘你嫂子現(xiàn)在死了男人,守著活寡任柜,日子難熬的很卒废。兄弟就跟我離了這里,咱們到外頭度日去吧宙地∷と希’說著硬往外拽≌啵”(見《癸酉本》一百零一回)
這段倒有些許《二拍》的感覺了参袱。
僅僅看其以上幾段摘錄的《癸酉本》情節(jié)文字,對話語氣,遣詞造句抹蚀,再隨意選擇前八十回《紅樓夢》任何一回的文字讀一讀剿牺。我想,任何一個讀過《紅樓夢》一遍以上的讀者环壤,都不難得出結論晒来,哪個真哪個假。要說這樣粗制濫造的本子“絕大部分還是作者的原筆原意镐捧,文氣一以貫之潜索,情節(jié)與前回毫無脫節(jié)之感,更重要的是人物判詞和“畸笏”等人的批語大都得以驗證懂酱,當屬真本無疑”(此語出自《舊時真本橫空出世竹习,紅學大廈轟然坍塌》一文),實在是貽笑大方列牺,指鹿為馬了整陌,更不用說什么契合脂批了。
正如《紅樓夢學刊》微信訂閱號2018年3月5日刊載的《毀三觀的吳氏石頭記》一文提到的那樣瞎领,《癸酉本》無論文字和情節(jié)泌辫,毫無《紅樓夢》的神韻。
綜上九默,這個起先流傳于網(wǎng)絡的《癸酉本》震放,根本不是什么“舊時真本”,無論情節(jié)和文字驼修、詩詞都是在網(wǎng)絡上用簡化字一步步完善的殿遂,從它逐年發(fā)布的內(nèi)容變動便可發(fā)現(xiàn)這點。這無疑是現(xiàn)代人寫出來的網(wǎng)絡惡搞文乙各,假托古人之名來混淆視聽墨礁,沽名釣譽。
梅節(jié)先生曾說過耳峦,紅學有一條行規(guī)必須遵守恩静,就是不得作偽。紅學如允許“造馬”蹲坷,紅學就變成“哄學”驶乾。誠哉斯言!而所謂的《癸酉本》卻將造假進行到底循签,一而再轻掩,再而三的挑戰(zhàn)紅學研究者和廣大讀者的忍耐極限,是可忍孰不可忍懦底。這樣造假的本子唇牧,根本不是《紅樓夢》罕扎,更不是曹雪芹的《紅樓夢》,而是徹頭徹尾的當代網(wǎng)絡式贗品丐重、裸本盖彭、子虛烏有的本子诱咏」每恚《癸酉本》擁躉們編織了第一條謊言尿扯,就要再編織一百條謊言來圓第一條謊言。我甚至可以斷言崖蜜,無論《癸酉本》或者什么《吳氏石頭記》浊仆,永遠都不會有什么所謂的“舊時真本”面世,《癸酉本》擁躉們之所以把這個所謂“版本”來源說的神乎其神天花亂墜豫领,就是要保持它的神秘性抡柿,讓謊言一直流傳下去。
但謊言終究是謊言等恐,終究會被明眼智者揭穿洲劣。作為一名《紅樓夢》的愛好者,決不能允許他們這樣恣意妄為课蔬,也希望廣大讀者能擦亮眼睛囱稽,識別并遠離這個所謂的“舊時真本”。
[網(wǎng)易安徽省阜陽網(wǎng)友]
我2010年加了這個群二跋,群主自稱就是發(fā)現(xiàn)者战惊,這個群整天都在吹捧這本續(xù)書有多么牛逼≡矗可是样傍,我2009年在阜陽師范學院上學,畢業(yè)論文寫的就是紅樓夢問題铺遂,當年從沒聽過論文指導老師提過這個本子,按道理講茎刚,既然是個新續(xù)本襟锐,那意義重大啊,可是不僅阜師院本地學術團體不說膛锭,09年我在寫作論文時候查閱的當年紅樓夢的學術論文粮坞,更是沒有人提過!還是畢業(yè)后一年才在貼吧里聽說的初狰。這個所謂的本子原稿莫杈,只有群主本人發(fā)的兩張模糊不清的照片,其中的封面繪圖還是非常拙劣的畫風奢入,整個群里的討論全是基于群主當時每隔幾天發(fā)在自己空間的日志筝闹,美其名曰整理。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研究文學作品关顷,起碼得有正規(guī)的文本糊秆,研究紅樓夢,不說一大堆抄本的影音本议双,起碼你得有一本人民文學出版社的校訂本吧痘番?我問過群主,你們猜他怎么回的平痰?“本子太珍貴汞舱,不能輕易拿出,”后來說什么被親戚帶回臺灣了宗雇!呵呵昂芜,諸君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貨色逾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