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上文說到,銀川那場驟降十度的大雨讓弟弟生了場病,第二天早上六點半久妆,弟弟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頭好暈啊〔匀眨”我摸了摸弟弟的額頭府喳,足以用“很燙”來形容。
第一次遇到在他鄉(xiāng)需要照顧一個病人的情況乒省,我百般焦灼巧颈,不知道去醫(yī)院會不會被隔離,不知道不去醫(yī)院算不算是不遵從防疫規(guī)定袖扛,也不知道溫度會不會繼續(xù)攀升砸泛。
弟弟說完頭好暈就繼續(xù)睡覺,我搜索附近的藥店蛆封,買了一根測溫計唇礁。
實不相瞞,這又是我第一次給人測體溫惨篱,從前給自己測體溫的時候從來都是依賴家里人垒迂,我搜刮著過去的經(jīng)驗,學著人家甩了幾下體溫計妒蛇,在五分鐘后看著這根被弟弟的腋窩夾著的體溫計長吁短嘆——把它轉了好幾圈我根本看不到它的讀數(shù)机断。
弟弟也嘗試了一下楷拳,水銀柱就仿佛隱形了一樣,最后叫阿豪從隔壁房間過來:“臥槽吏奸,38度9欢揖。”
想起過去那些發(fā)高燒把肺葉燒沒一半還渾然不知的真實例子奋蔚,因為肺葉上沒有神經(jīng)她混,一團隱形的火焰就在體內焚燒著。弟弟此前說不能給舅舅打電話泊碑,害怕下次的旅行以“自己不會照顧自己”而落空坤按,但此刻我不能再隱瞞了。
舅舅說叫我趕緊帶弟弟去附近最大的醫(yī)院馒过。我撂下電話臭脓,對著滿地鋪開的行李和昨晚阿豪買來的食物發(fā)愁。
十二點之前就要退房腹忽,必須要收拾好行李来累,而能不能在沙漠里住宿又是一個未知數(shù),于是我先把沙漠酒店的訂單取消窘奏,手忙腳亂地收拾自己和弟弟的行李嘹锁。
發(fā)燒需要喝熱水,但賓館的水壺又最臟着裹,我給出的解決方案是领猾,燒兩壺水給壺消毒后再把第三壺的水給弟弟喝。
我在處理這個矛盾的過程中骇扇,接了舅舅的三次電話瘤运,通話的主題就是“去醫(yī)院了沒?在干嘛匠题?”最后很遺憾拯坟,我只完成了消毒工作,因為在第三壺水還沒開始燒的時候韭山,我就已經(jīng)收拾好了行李郁季。
我和前臺姐姐商量把一大堆食物和三個箱子放在前臺旁邊,否則我們就要大包小包地去醫(yī)院看病钱磅。
放行李的時候真的很不好意思梦裂,笨重的三個箱子以及兩三個大塑料袋如何看起來都和原來空著的前臺格格不入。
在外面旅行盖淡,人在外面走看著新奇的景色年柠,所需的代價就是不知道今晚的住處,所以總覺得自己飄浮在天上褪迟,永遠沒有鞋子冗恨。這是一種比喻答憔,實際上我想表達的就是未知感,危機感掀抹,沒有在家的那種安心虐拓,就連去醫(yī)院都要花時間查哪一家是舅舅口中的“三甲醫(yī)院”。
到了醫(yī)院發(fā)熱門診傲武,我陪弟弟進去蓉驹,門口的人看了一眼我們的行程碼顯示是重慶旅居人員又把我們推去做核酸,我和弟弟做了單檢后回到發(fā)熱門診門口揪利,門口的人疑惑地問:“你們怎么又來了态兴?”
“不是你們讓我們做核酸去嘛,做完回來了疟位≌叭螅”
“回來干嘛?”
“我弟他發(fā)燒了啊献汗「叶”
“誒呀王污,早說的呀罢吃!發(fā)熱不用做核酸的≌哑耄”說罷尿招,遞給我一根溫度計。
我很納悶阱驾,它明明寫著發(fā)熱門診就谜,不發(fā)熱還來這干嘛呢。
溫度計顯示38度2里覆,總算降了些溫丧荐。醫(yī)生帶我和弟弟去發(fā)熱門診單獨的一棟樓,在進大門的時候把我隔在了大門外喧枷。
接著門口的第二位醫(yī)生把我們近七天的游走軌跡全都詳詳細細地問了一遍虹统。包括從哪個機場到哪個機場幾點幾分什么航次經(jīng)停什么機場,去了哪個賓館什么房間隧甚,于是我們幾乎一天換一個賓館的歷史就像寫一篇長篇小說那樣车荔,在那位全副武裝的醫(yī)生筆下記了二十多分鐘。
主要是交流的過程也極其艱難戚扳。
例如忧便,我弟說:“我們從重慶江北機場坐飛機∶苯瑁”
醫(yī)生:“哦哦重慶珠增,四川省重慶市超歌。”
“不是切平,重慶是直轄市握础。”
例如悴品,我弟說:“在湖南岳陽經(jīng)停禀综。”
“哪個yue苔严,哪個yang岸稀?”
“丘山岳届氢,陽是陽光的陽欠窒。”
“哦哦退子,經(jīng)停的下一架飛機航次號是多少搬?”
“經(jīng)停就還是原來那架飛機寂祥,不是轉機荐虐。”
再例如丸凭,我弟說:“高崎機場福扬。”
“哪個qi呀惜犀?”
“一個山一個奇铛碑。”
“哪個qi呀虽界?”
我在外面等得已經(jīng)像一盆涼水潑在心臟上汽烦,完全沒有剛到醫(yī)院時候的急迫感。好不容易記錄完了行程軌跡莉御,弟弟脫離了我的視線撇吞,被帶到其他房間了。
過了一會颈将,帶我們進樓的醫(yī)生對我說:“你先回去吧梢夯,他等會會被轉移到衛(wèi)生院,留院觀察六小時左右晴圾,等到核酸結果出來就可以被放出來了颂砸。”
“哈?還要隔離人乓?”
“不是隔離勤篮,叫留院觀察∩#”她非常嚴謹碰缔。
“他還小呢,我是他姐姐戳护,讓我陪著他唄金抡!”
“病人已經(jīng)十五歲了,已經(jīng)具備自理能力腌且。你就回去給他拿點吃的就可以了梗肝。”
我心想去他媽的十五歲铺董,小孩子就喜歡把自己說大點巫击,08年的不才十四歲嗎?
可是不管我怎么說精续,醫(yī)生都不讓我進去陪弟弟了坝锰。我和阿豪打車回賓館,前臺此時已經(jīng)換了另外一個姐姐重付,估計在她的想法里我們應該是回來取行李了顷级,但我們在前臺的灼熱目光中從袋子里分出一半食物,扔下一大堆行李又揚長而去堪夭。
我們打車又回到醫(yī)院愕把,給弟弟送完食物之后拣凹,我們兩個流浪漢一樣打算去網(wǎng)吧消磨時間森爽。
在網(wǎng)吧里我一共用了三臺電腦,第一臺壓根打不開嚣镜,第二臺耳機聲音小爬迟。
第三臺電腦,我花了20塊錢在里面茍活了四個小時菊匿,看了《居家男人》和《大圣娶親》付呕。
正好看完兩部,三點半左右跌捆,弟弟說他可以出來了徽职,我和阿豪立刻打車去衛(wèi)生院,那個地方可以說是鳥不拉屎的程度了佩厚,大馬路上經(jīng)過的零星車輛全是冒著煙的大卡車姆钉。
弟弟出來的時候一只手拎著一個大口袋,那是免費體驗的800元的CT。而那個衛(wèi)生院潮瓶,在做完一系列檢查之后陶冷,整棟樓只有他一個人,我說如果是我的話毯辅,絕對在腦海里腦補了一場驚悚電影埂伦。
關于CT也算是寧夏特產(chǎn)了。
我們在網(wǎng)上訂車回賓館思恐,期間司機抱怨為什么接了一個這么偏遠地區(qū)的單子沾谜,到了賓館,終于在前臺姐姐的凝視之下把一大堆行李拿走胀莹,前往沙漠类早。
11
在車上,我把沙漠酒店重新訂回來嗜逻。
因為美團上顯示沙漠酒店距離金沙海景區(qū)800米涩僻,于是我給了司機金沙海景區(qū)的地址。開了二十多公里栈顷,快到金沙海的時候逆日,司機要求給酒店人員打個電話詢問一下具體位置。
不問不知道萄凤,一問嚇一跳室抽,離大譜,酒店根本不在寧夏回族自治區(qū)靡努,人家在內蒙古境阿拉善盟坪圾。
我以及車里剩下三個人都石化了——美團上的地址的的確確給的是中衛(wèi)市沙坡頭區(qū)。
這依舊是騎虎難下的故事惑朦,只能前往內蒙古了兽泄。
在過關口的時候,我看到了這輩子以來最嚴重的一場大堵車漾月。
各種車輛病梢,應有盡有,司機們都像是伸長脖子曬太陽的小動物們梁肿,左探探頭蜓陌,右探探頭,對著前面的車海望眼欲穿吩蔑,后來我們的司機干脆下車和其他司機聊起來钮热。而車上的乘客都一窩蜂地在關口那里注冊內蒙古健康碼,登記烛芬,行程碼隧期,核酸檢測痴奏,順便遇到幾個脾氣不太好的大叔和工作人員批判排隊沒有分清先來后到的制度。
我艱難地往陰影里縮厌秒,盡量讓紫外線避開我的皮膚读拆。
經(jīng)過了一系列的工作,我們三個回到車上鸵闪,司機開始在一眾車輛里像一只蛇來回鉆著空子向前爬行檐晕。
過了內蒙古關口,又開了十多分鐘蚌讼,終于看到了沙漠的售票處辟灰。
掃碼付車費的時候,沒有信號篡石,我們三個手機電量總和不超過60芥喇,幸好我手機殼后面常備了100元現(xiàn)金才得以收場。
我們去的是騰格里沙漠腹地凰萨,基本上沒有信號继控,售票處有WI-FI,但是斷斷續(xù)續(xù)的一個大嘆號胖眷。
此前武通,我曾擔心過這個問題,我打電話問過珊搀。
“酒店有信號嗎冶忱,有網(wǎng)嗎?”
“有網(wǎng)境析,有信號囚枪。”
“有充電的地方嗎劳淆?”
“有链沼。”
“有獨立衛(wèi)浴嗎憔儿?”
“有有有忆植》趴桑”
聽起來挺美好的五星級大酒店哈谒臼,但實際上,我們進了一個實實在在的帳篷耀里,里面有兩張單人床蜈缤,其實那并不叫床,只是放在地上的兩個床墊子冯挎,軟臥的寬度底哥。充電的地方是兩個可移動的燈,上面有充電口。
而獨立衛(wèi)浴根本不是我們這400多一宿住的級別可以擁有的趾徽,而是一排小別墅续滋,所謂獨立衛(wèi)浴,也只是一個屋子旁邊一個露天馬桶孵奶。
沒錯疲酌,露天馬桶,沒有任何遮擋與圍欄了袁,孤零零的赤裸裸的一個馬桶在沙子里面佇立著——它真的很獨立朗恳,我從沒有見過這么獨立的馬桶。
感嘆了一下被欺騙得好凄慘载绿,以及馬桶真獨立之后粥诫,我們三個就爬沙子山打算看日落。
那是我這輩子爬過最艱難的山崭庸,我四腳并用地在沙子里爬怀浆,害怕手機掉在沙子里報廢,也害怕軍訓小白鞋一命嗚呼怕享,又因為看到沙子里的爬蟲嚇得嗷嗷直叫揉稚,最后阿豪在下面架著我,我弟在上面拉我熬粗,才把我整個人拖拖拽拽勉強弄上去搀玖。
真是一言難盡,后來還是在第二天早上看日出的時候驻呐,我才知道那個沙山坡度30多度灌诅。
此前我沒有看過沙漠,說實在含末,我覺得在阿拉善看到的沙漠也不夠原生猜拾,我的鏡頭里面不可避免地充斥了小朋友,帳篷佣盒,越野車挎袜,以及人工湖。
(或許仔細看肥惭,你可以發(fā)現(xiàn)獨立馬桶)
當一天中最后的陽光慢慢下沉盯仪,把游客們歡脫的心也漸漸搖落下來,我們共同在領略著“大漠孤煙直蜜葱,長河落日圓”全景。
對面的沙坡上,有兩個人和兩只狗牵囤,在落日的光芒之下呈現(xiàn)純黑色剪影爸黄,那種夸張的金黃色和黑色的輪廓形成很強的張力和神秘感滞伟,于是我在不知不覺中致敬了黑澤明導演,果然地球人都心有靈犀可以領會到大自然的美感炕贵。
和鷗的聊天記錄
日落后梆奈,很快就是夜晚。
我對于爬山已經(jīng)恐懼称开,只好由阿豪和弟弟下去把帳篷里的小桌子和前一天晚上買的好吃的搬上來鉴裹。
在沙漠里吃自熱火鍋喝啤酒我可以銘記好多年,雖然在沙子里坐著并不舒服钥弯,又潮又濕径荔,我們穿著外套感受到越來越?jīng)龅目諝猓m然移動燈吸引來好多蟲子一起眉飛色舞脆霎,雖然沙漠里的爬蟲隨時隨地出現(xiàn)在視野范圍內总处,雖然自熱火鍋并不是山珍海味,但是睛蛛,我相信那種高考后毫無壓力的釋放鹦马,那種此刻只有夜色、啤酒忆肾、火鍋與快樂的日子荸频,不可多得,分外珍貴客冈。
弟弟后來睡著了旭从,身上披了三層衣服,我和豪想拍出天上的星星——在城市里被燈光奪去光芒的星星场仲。
它們在我們肉眼不可見的地方一直在堅持不懈地發(fā)光啊和悦,生生不息。
我們都很想用相機把那時的夜空記錄下來渠缕,奈何鏡頭在夜晚像是得了夜盲癥鸽素,只能拍下百分之五十的星星,剩下的因為沒能發(fā)出耀眼的光淘汰在鏡頭以外亦鳞。
你該不會認為沙漠里只有浪漫吧馍忽,還有血淋淋的現(xiàn)實——上廁所怎么辦?
獨立馬桶是肯定伺候不了我了燕差,于是茫茫無際的大沙漠都是我的廁所遭笋。
話雖這么說,但上廁所肯定要找一個背人的地方谁不,于是我跟阿豪又爬了一座沙子山坐梯。想要上一趟廁所都要翻山越嶺,這個世界就是這么現(xiàn)實刹帕。
其次吵血,在漆黑的沙漠里,還要拿著手電筒上廁所偷溺,后來我整個人在沙坡上斜著蹲下去蹋辅,一邊蹲一邊往下滑,蚊子像沒有眼睛一樣往我屁股上撞挫掏,我又因為視線之內看到一個爬蟲而尖叫侦另。
上個廁所上出了探險的氣勢,真——魔幻現(xiàn)實主義尉共。
夜晚十二點 褒傅,因為打算第二天四點二十起床看日出,我們打算去睡覺了袄友。
那真是好難熬的四個半小時殿托。
我和弟弟擠著睡一張床,弟弟因為還在生病期間剧蚣,把被子全部包裹在身上支竹,我不敢拽,只能直挺挺地像個尸體躺在旁邊鸠按,無數(shù)次醒過來礼搁,把腳慢慢伸到被子的一甲里取暖。
后來我拽了兩件自己的衣服目尖,一個蓋在上半身馒吴,一個蓋在下半身,但是根本于事無補瑟曲。
還不止是冷募书,帳篷里潮極了,我不小心伸手碰到近在咫尺的帳篷內壁测蹲,全都是綿密的水珠莹捡,而我的枕頭也像是頭發(fā)沒干就直接躺下去睡覺一樣難受,渾身上下就是那種出汗的粘膩感扣甲,伴隨著像是躺在冰里的透心涼篮赢。
凌晨一點半,我睜著眼睛看著白白的帳篷琉挖,聽著四周傳來的震耳欲聾的呼嚕聲启泣,那聲音真的很大,就仿佛十個大叔同時發(fā)力的環(huán)繞3D示辈。
我還聽到外面還沒睡的熬夜游客說:“外面好漂亮的北斗七星寥茫!星星可大了!”
還有一個女生很小聲地說:“喂矾麻!嘿嘿纱耻,上廁所哇0盘荨!”
我很想去外面看一眼閃耀的北斗七星弄喘,因為十一點多回來的時候星星或許還不夠亮玖喘,我們只看到了星星的半成品,但是當時實在是又冷又潮蘑志,出去走一圈又要灌一鞋沙子累奈,于是就繼續(xù)睜著眼打算睡覺。
第二天四點二十急但,鬧鐘響澎媒。
在沙漠里的不安感讓我提前五分鐘自己醒過來,我在褲子的外面又套了一層褲子波桩,在沖鋒衣的外面又套了一個羽絨馬甲戒努,沙漠的晝夜溫差真的很夸張。
弟弟說要繼續(xù)睡突委,于是我和豪在沒有亮天的沙漠里灰頭土臉地繼續(xù)往上爬柏卤。
前一天聽到導游說五點日出,在手機上查五點五十日出匀油,我們最終誰也不缘缚,在四點二十毅然決然地迎接太陽。
喝著前一天晚上剩下的一罐啤酒敌蚜,我們在山上坐了半個多小時桥滨,月亮還高高懸掛著沒有任何要下班的跡象,我抱怨著早起一個半小時只為了看三五分鐘的日出弛车,阿豪說看日出是一個過程而不是結果齐媒。
五點出頭,天開始蒙蒙亮纷跛,從東方撕出一個大口子喻括,傾瀉出粉色的朦朧夢幻的光芒。
這段朦朧的光持續(xù)了四十多分鐘贫奠,演變成紫色唬血,橘色,紅色唤崭,明明整片天空都已經(jīng)亮了拷恨,但我們還是沒看到日出,正在我和阿豪都以為東方的那一片血紅就是日出的陽光被霧氣稀釋的痕跡谢肾,太陽突然探出紅色的腦袋頂腕侄。
我想起藝考的題目說談一談日出和日落的區(qū)別,我們當時只覺得這道題在為難人,日出日落誰能看出差別冕杠?但經(jīng)歷了這次看日出和日落的事情微姊,我知道這道題目是在考驗一個學生觀察和發(fā)現(xiàn)美的能力。
整個日出過程僅僅在三分鐘之內發(fā)生拌汇,三分鐘后柒桑,紅色的小圓完全升起來弊决,開始肆無忌憚的發(fā)光噪舀。
日出和日落到底有什么區(qū)別呢?日落的太陽更像是一個碩大的火球飘诗,吝嗇地收著自己的余力与倡,像一盤打翻的溏心雞蛋莉给。而日出的太陽很小很紅交煞,像是一顆被燒紅的鵪鶉蛋被遺落在天邊。
六點零五导盅,我們下山溉潭,叫醒弟弟净响,準備出發(fā)。
出發(fā)不是我們決定的喳瓣,是把我們從售票處拉到營地的司機決定的馋贤。
在前一天晚上,弟弟和一個工作人員約定好在六點半送我們出營地畏陕,但是第二天六點半我們到達約定的地點配乓,那地方卻還沉浸在清晨的睡意中。
我看到了昨天坐在門口的小哥睡眼朦朧從員工帳篷里走出來惠毁。
“有什么需要犹芹?”
“我們等會要趕高鐵,出租車七點在售票處等我們鞠绰,我們需要出營地腰埂。”
小哥點點頭蜈膨,回員工帳篷里和司機說了幾句話屿笼。
我們三個在外面直著脖子等,都以為司機在穿衣服起床丈挟,過了五分鐘十分鐘刁卜,司機還不出來,秒懂曙咽,司機竟然他媽在睡回籠覺蛔趴!
在同一時間,出租車司機給我打電話叫我們盡量趕早不趕晚例朱,否則進寧夏境內的關口他不知道是什么情況孝情。
我和阿豪也顧不上“員工宿舍 游客免進”的牌子了鱼蝉,直接在門口敲門。
“師傅箫荡,我們等會要趕高鐵魁亦,麻煩您送我們出營地了師傅「岬玻”
“辛苦您了洁奈,實在是趕高鐵太著急了,太謝謝您了绞灼±酰”
我和阿豪差點把這輩子學的禮貌用語全應用上去了,帳篷里總算傳出來起床氣的聲音:“誒呦低矮,昨天為什么不說印叁?”
“昨天我們告訴了一個工作人員,但是我不知道為什么沒有通知到您军掂,實在是對不起了轮蜕,辛苦您了』茸叮”
過了三分鐘跃洛,司機師傅耳朵上夾著一根煙走了出來,一臉怨氣:“我昨天三點才睡覺喲玛追,我就睡了三個小時税课。”
于是我們又一頓說好話痊剖,在外面生存韩玩,我們要么卑微要么有錢。喂喂喂陆馁,有錢就直接給他二百塊錢叫他閉嘴啦找颓!
在我一頓好話攻擊之后,師傅自認倒霉沉默不語叮贩,一邊抽煙一邊一腳油門一腳剎車地開著越野車击狮,在地勢起伏的沙漠里,我們三個連著行李都在車內反復橫跳益老,心臟已經(jīng)有了失重感彪蓬,我相信如果沒有棚的話,準能飛起來捺萌。
就這么開了三公里档冬,終于看到了出租車師傅開著后備箱等我們,最后成功提前一小時到達火車站。
灰頭土臉不太行酷誓,在火車站披坏,我掏出行李里的洗漱用品開始洗臉洗劉海,男廁所女廁所是相對的盐数,于是我和阿豪就像門神一樣一左一右地涂洗面奶棒拂。
洗漱之后坐了一小時高鐵。坐完高鐵去坐飛機玫氢,我和弟弟在機場告別了帚屉。
說真的,每次和弟弟的告別在心里都異常隆重琐旁。有一次是春節(jié)后涮阔,弟弟拿著偶然找到的剩下的摔炮在我家樓下歡送了自己一波猜绣,然后在大雪里嬉皮笑臉地跑走了灰殴,跑出了我的視線之外就到了東南沿海的城市廈門,離我?guī)浊Ч铩?/p>
但其實和弟弟的告別不是最傷感的事情掰邢,最傷感的事情是我們的飛機因為哈爾濱的雨天在天空上方盤旋了兩個小時之后備降長春牺陶,全機的乘客在飛機里空著肚子干巴巴地又坐了三個小時,最終本來兩點半到哈爾濱五點到大慶的事辣之,硬生生變成了九點到哈爾濱十一點半到大慶掰伸,屬實和來的時候“如出一轍”“首尾呼應”了。
但或許比來的時候更勝一籌怀估,你應該體會不到手機電量岌岌可危飛機里卻沒有充電口那種絕地求生的感覺狮鸭,更不巧地是,豪哥一上飛機就瘋狂看小說打發(fā)時間多搀,以為“不就兩點就到哈爾濱嗎”歧蕉,但總會有意外發(fā)生——在座位不太好的情況下,我們看著十米處很小的屏幕里播放的電影康铭,聽不清聲音惯退,看不清字幕,像兩個又盲又聾又無聊的殘疾人从藤,而耳邊卻還環(huán)繞著小孩哭喊聲3D催跪。
等到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夜十二點。
這段畢業(yè)旅行夾雜著驚喜與遺憾夷野,自由與成長懊蒸,到這里畫上了句號。我說的有些太文藝悯搔,但是在我的腦海里骑丸,這段旅行就是籠罩著青春的濾鏡,就是中國那種演繹著“北方青年去南方”的文藝片的色彩。
這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旅行者娱,帶著青春末期的橫沖直撞抡笼,初到一個城市聽不懂地方語言的彷徨不安,去面基筆友的一次新奇的經(jīng)歷黄鳍,學著在不舒服的環(huán)境逼著自己入睡推姻,仔仔細細看過日出日落與星空,我相信這些對于我的未來都產(chǎn)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以及“蝴蝶效應”框沟。
這篇游記或許犧牲的是不止能看五部電影的時間藏古,但去完成它的過程讓我完整地回憶這段旅行,字里行間也很自然地夾雜著一開始打的雞血忍燥,與后期對于碼字的倦怠拧晕,不過總算是——完成了。
假如有人看到這里梅垄,我也對屏幕前的你說一聲“謝謝你可以看到現(xiàn)在厂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