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今天的長江已不是那些名句里的長江了儿惫,不見絕壁嗦随,沒有怪松列荔,猿聲也早已不再,全部被關(guān)到動物園去了枚尼,就連曾經(jīng)滾滾向東淘盡英雄的江水贴浙,也被那些大大小小的水電站斬了腰,現(xiàn)在早已沒了唐詩宋詞里那般奔騰氣勢署恍,就像一條無害的白蛇緩緩蠕動在江南的城市森林崎溃。
在那玻璃與鋼鐵筑成的森林邊緣上,有那么一排破破爛爛的舊民房盯质,與這個科技飛速發(fā)展的新時代格格不入笨奠,我的房子就在那里袭蝗,打漁人的房子也在那里。
江河湖海變小了般婆,里面能吃的魚也就變少了到腥,打漁自然成為了一個極其罕見的營生。現(xiàn)在還堅守在這長江邊上打漁的那些無非就兩種人蔚袍,一種是祖祖輩輩的漁民乡范,駛著最先進(jìn)的電力漁船在江面上來來往往,無論這個時代怎么發(fā)展啤咽,他們還是過著靠山吃山晋辆,靠水吃水的日子。還有一種就是那些生在城市里的老饕們宇整,不愿讓自己挑剔的口腹將就飯店里人工養(yǎng)殖的傻魚瓶佳,提上歐洲進(jìn)口的名貴魚竿,跑到江邊守候最新鮮的漁貨鳞青。
我住在這江邊的民房里有些年頭了霸饲,但和祖祖輩輩住在這里的人比起來我就只能算是剛搬過來。和所有住在這里的漁人一樣臂拓,我也有一條屬于自己的漁船厚脉。我的船和他們那些有著梭狀外形,噴涂著閃亮的銀漆胶惰,有著最新式的電力發(fā)動機(jī)的快速漁船不同傻工,我的船落后的像是博物館里的展品,只有橡木的船殼和竹子做的船蓬孵滞,連發(fā)動機(jī)都沒有中捆,能在江上行駛?cè)坷耍€有我的那兩柄長木槳坊饶。這艘船是過去的我送給我的禮物轨香。
這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的過去,他們都以為我就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傻老頭幼东。不在城市里好好享受我的天倫之樂臂容,跑到這個城中村花大價錢買了間下雨都能漏到飯碗里的彩鋼房。每天還要呼哧呼哧劃著那艘老漁船到江里漂一圈根蟹,美其名曰“打漁”脓杉,可就如同這里的所有人看到的那樣,別說多大的魚了简逮,我能撈著一條兩寸長的魚苗都算是有天大的運(yùn)氣球散,江上辛苦捕魚一天,晚上還要到別的漁民那買一條才能開鍋散庶。又因?yàn)槲倚战堆撸?dāng)?shù)厝私o我起了個外號叫“姜子牙”凌净。每當(dāng)我劃我的那條老漁船時,他們都會大聲的向我打招呼“姜子牙屋讶,又打漁去呀冰寻!”每當(dāng)這時,我都會想起那個在酒館排出五文大錢的孔乙己皿渗。
他們笑我太瘋癲斩芭,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天天劃著不知哪朝哪代的老漁船在江上“打漁”,重要的是還打不著乐疆。那我為何不能笑他們划乖,笑他們?nèi)杖找挂篂槊魅盏牟衩子望}在這江面上揮汗如雨,過著腥臭的日子挤土。笑他們不知道琴庵,我那漏雨的彩鋼房里的破床下面有一張銀行卡,里面的余額能把這個漁村開發(fā)成最豪華的別墅區(qū)仰美。他們捕魚為生存我注,我捕魚為生活迄靠,這是我們最本質(zhì)的區(qū)別肌幽。
這個漁村有著關(guān)于“刀魚”的暴富傳說蛛株,隨便問起一個漁民蜘犁,他都會向你講他有哪個遠(yuǎn)房親戚因?yàn)椴渡蟻硪粭l多大的刀魚翰苫,賣出了多么高的天價,從此過上了富裕的生活这橙∽嘁ぃ或者向你形容那刀魚的鮮美滋味就如同龍肝鳳髓。這個小村子所處的水域是刀魚為數(shù)不多的棲息地之一屈扎,每年的秋天村外都會守候著一群愿意為滿足口腹之欲而付出天價的食客埃唯,這里的所有男女老少都以捕上一條刀魚為目標(biāo)而奮斗著。
刀魚鹰晨,我再熟悉不過墨叛。在我來到這個漁村之前的那幾十年的日子里,總有那么幾條刀魚擺上我的餐桌模蜡,但價比黃金的長江秋刀魚在我偌大的餐桌上并不是一個亮點(diǎn)漠趁。江刀被稱為長江第一鮮的主要原因在于它那恰到好處的脂肪均勻分布在魚肉中,給人一種入口即化的美妙口感忍疾,但時過境遷闯传,物是人非,這種美妙口感的記憶只存在于深埋底下的死人嘴里卤妒。長江刀魚完美的脂肪分布來源于它的生活特性甥绿,湍急的長江水讓它們不得不保持高速游動字币,為了繁衍生息還要在每年的春天逆流洄游,足夠多的鍛煉和危機(jī)意識讓江魚的肉質(zhì)變得緊致細(xì)膩共缕,不加雜一絲多余的脂肪∠闯觯現(xiàn)如今長江水都不再滾滾奔騰,更何談江水里的那些魚兒〗竞簦現(xiàn)在那刀魚的鮮美共苛,只存在于人們口中對其的吹捧,和記載里那長江第一鮮的美談蜓萄。
秋刀魚不再鮮美隅茎,但老饕們還是趨之若鶩,這個社會的第一消費(fèi)原則并不是物美價廉嫉沽,而是物以稀為貴辟犀。就像曾經(jīng)在收藏市場上風(fēng)靡一時的手串,崖柏绸硕,檀木堂竟,或者是價高黃金的蘭花和核桃,它們并沒有什么避災(zāi)增福玻佩,或者起死回生的本事出嘹,他們的價格如此之高只是因?yàn)閿?shù)量稀少加上人為炒作。你問我為什么知道這些咬崔,因?yàn)槲夷乔鞍肷臉s華富貴都是靠炒這些玩意兒賺出來的税稼。
我并不想過多的回望過去的那些云煙霧靄,那些阿諛奉承垮斯,那些紙醉金迷郎仆,那些勾心斗角。我曾無數(shù)次把自己推入欲望的深淵兜蠕,曾在無數(shù)個夜晚被那些投資人的電話折磨的頭痛欲裂扰肌,無數(shù)次從我那百層大廈的天臺向下凝望,也無數(shù)次與死神招手熊杨,我想尋求解脫曙旭。我本以為兩腿一蹬,往三尺黃土下一埋晶府,再壓上個百十來斤的大石牌子就是我最后的歸宿桂躏,結(jié)果我沒等到那一天。
我等到了一個帶著貝雷帽的導(dǎo)演郊霎,他對我的一切了如指掌沼头,我的生意,我的過去,甚至向我規(guī)劃了未來进倍。這個世界上土至,只有一無所有的人才不怕死,越是什么都有的人猾昆,越是貪生怕死陶因。我的財力不敢說是富可敵國,但也夠數(shù)百人揮霍一生垂蜗,我能買到所有我想要的楷扬,我貪戀著金錢帶給我的滿足,貪戀著異域女孩的酮體贴见,貪戀著所有人對我畢恭畢敬的態(tài)度烘苹,貪戀著我數(shù)不清的跑車豪宅私人飛機(jī),哪怕那時我已經(jīng)是個六十歲的糟老頭子片部,我不想死镣衡,但我想擺脫那些不擇手段的競爭對手,利欲熏心的銀行家档悠,站在我背后陰影里的殺手廊鸥,還有盼望我死的那兩個狗兒子。我渴望睡一個不會被驚醒的囫圇覺辖所,渴望獨(dú)自一人出現(xiàn)在陽光之下惰说,渴望著不被人監(jiān)視的自由,我真的不想死缘回。
介錯人吆视,馮導(dǎo)演告訴我只是他們組織的名字,我第一次聽說切诀,正想打開手機(jī)在百度上搜搜看揩环,馮導(dǎo)及時的制止了我搔弄,他告訴我他們活在這個世界的陰影里幅虑,如果百度都能搜到,他們也就不復(fù)存在顾犹。我非常懷疑他的目的倒庵,畢竟我見過的形形色色的騙子太多了,有想讓我投資的炫刷,也有找我捐款的擎宝,甚至有直接過來詐騙的。我與他們不一樣浑玛,不管我愿不愿意绍申,所有人都可以在網(wǎng)上搜到我的大部分故事,這就是網(wǎng)絡(luò)時代的至高綁架,無論你有多么的位高權(quán)重都得順應(yīng)這個時代极阅。我完全可以把這位自稱導(dǎo)演的男人當(dāng)成一個騙子胃碾,然后叫我的安保經(jīng)理把他拖走,但是我沒有這么做筋搏,他為我提出的未來太誘人了仆百,我仿佛已經(jīng)感受到了長江獨(dú)有的潮濕氣息,仿佛已經(jīng)脫下了這枷鎖班的西服奔脐,仿佛逃離了我親手蓋出的鋼鐵大廈俄周,我的新生活仿佛就寫在那個導(dǎo)演的劇本里。
我不得不承認(rèn)“介錯人”這個組織的行動效率和工作水平髓迎,在我和馮導(dǎo)談好條件的第三天峦朗,我就被我自己的死訊刷屏了,每一條新聞報道我因?yàn)榫駢毫^大排龄,從我那百層大廈上一躍而下甚垦,甚至都不打馬賽克的配上了那張血肉模糊的照片,我的葬禮被各大網(wǎng)絡(luò)平臺直播著涣雕,我清楚的看到了靈堂上擺的那張黑白照艰亮,那張照片上我笑的很開心,那是馮導(dǎo)演親自為我拍的挣郭,我還看到了我的那個不孝子迄埃,他哭的可真?zhèn)陌 _@一切新聞都在真真實(shí)實(shí)的告訴我——我死了兑障,我甚至在某個瞬間都有點(diǎn)懷疑我自己侄非,然后下意識的摸了摸我的那張臉,那是完全陌生的感覺流译,逞怨。我差點(diǎn)忘了,這張臉從昨天開始就不是我了福澡,那個金醫(yī)生的手術(shù)可真妙啊叠赦。
我雖然還是一個糟老頭子,新?lián)Q的老臉皮膚不如我本來的光滑革砸,上面全是褶子除秀,我原本臃腫的身體也被他們變的干瘦,我有了新的身份算利,身份證上的名字和我毫不相干册踩。我和過去唯一的聯(lián)系便是那張有我之前大半積蓄的銀行卡。我拖著我的老漁船效拭,捕著那些捕不到的魚暂吉,偶爾偷偷進(jìn)城胖秒,用我的積蓄小小揮霍一把,競爭對手不再關(guān)注我慕的,我的影子里也不在藏有殺手扒怖,也不再有煩人的騙子打擾,更沒有那個好逸惡勞业稼,等著拿遺產(chǎn)的不孝子盗痒,這就是我的新生活。
酒瓶總有空的時候低散,宴席也有散的時候俯邓,我就算開始了一段新的生活,也逃不開這無處不在的自然規(guī)律熔号,在我打漁的第十八個年頭稽鞭,我感覺到我的日子到頭了。我的關(guān)節(jié)會在陰雨的天氣隱隱作痛引镊,被尼古丁侵蝕大半輩子的肺也時常鬧著要罷工朦蕴,我整日咳嗽,腰彎成了蝦米弟头。我想做點(diǎn)什么吩抓,不是為我,而是為了那些時代活在長江里為數(shù)不多的刀魚赴恨。
我沒費(fèi)什么力氣疹娶,就找到了馮導(dǎo)演,他們非常關(guān)注他們組織的“售后服務(wù)”伦连。我問他雨饺,你們“介錯人”能讓人出“意外”而“死”,那能不能讓這刀魚也“滅絕”惑淳?馮導(dǎo)回去考慮了兩天额港,他具體答我沒記住,只記得大概意思是歧焦,他雖然沒干過這類事移斩,但他喜歡戲劇性的挑戰(zhàn),之后就再也沒有和我聯(lián)系過倚舀。
江南的冬天是沒有雪的叹哭,或許曾經(jīng)有過忍宋,但之后不會再有了痕貌,這兒的春天來的一年比一年早。刮了一夜的春風(fēng)吹綠了漁村的柳樹糠排,吹開了路旁的梨花舵稠,以白襯綠,煞是好看。不用楊柳和梨花的提醒哺徊,我也知道刀魚多災(zāi)多難的季節(jié)到了室琢。今年的漁村比往年更加熱鬧,來漁村搶購刀魚的食客們擠滿了城中村的小旅館落追,就連梨樹下的空地也搭滿了五顏六色的帳篷盈滴,與這江南春色格格不入。
第一艘捕魚的船回來了轿钠,守在岸邊的人們一個個豎起了脖子巢钓,像極了等著喂食的小雞,站在船頭的老大無力的向人群擺了拜手疗垛,向所有人展示了空空如也的漁網(wǎng)症汹,守候著的人便又低著頭,繼續(xù)沉浸在手上那個發(fā)著亮光的方寸世界贷腕。接著是第二艘背镇,第三艘,第四艘泽裳,他們都一無所獲瞒斩,守候著的人群哀嘆了起來:“這刀魚不會被咱吃沒了吧′套埽”突然人群中發(fā)出一聲驚叫:“長江刀魚滅絕了济瓢!國家滅絕動物院說的!”岸上的人們瞬間躁動起來妹卿,打開自己的電子設(shè)備開始查找那條新聞旺矾,一聲聲哀嘆接二連三的從人群中傳出,慢慢的有人開始退出了這場饕餮聚會夺克,一輛接一輛的車緩緩從漁村開走箕宙,回到了他們來的地方,那座鋼鐵森林铺纽。魚都滅絕了柬帕,還在這干等什么,等著吃西北風(fēng)嗎狡门?也有人不甘此行陷寝,也不相信那條關(guān)于刀魚滅絕的新聞,還苦苦守候著下一艘漁船的到來其馏,就像是海岸邊上孤零零矗立的燈塔凤跑。
又有一條漁船回來了,岸上的人卻對他們沒有多大的興趣叛复,畢竟已經(jīng)失望過太多次了仔引。又一個疲憊的船老大站在船頭扔仓,望著岸上不多的人們,他的眼睛里寫滿了興奮和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咖耘,他像展示自己的獎杯一般將一個透明水箱高高舉起——那里邊游動著三條奄奄一息翘簇,如匕首般的刀魚。
岸上的人們又一次躁動起來儿倒,我看見那些食客把音樂聲放到最大版保,看見他們向船老大大聲歡呼,看見他們像在迎接一個蓋世英雄凱旋歸來夫否。這些食客們把那個不大的水箱圍的水泄不通找筝,都想看看那三條兩寸多一點(diǎn)的刀魚,他們有人忙著拍照慷吊,想昭告天下刀魚沒有滅絕袖裕,有人心里已經(jīng)打好了算盤,想著花多大的價錢把這條魚買下來溉瓶,還有的人已經(jīng)在心里把這三條刀魚一條清蒸一條紅燒一條碳烤急鳄。我看見那船老大望著那些狂熱的食客,就仿佛是一個將軍在審視自己剛抓的俘虜堰酿,他等著這些口腹之徒爭相出價疾宏,他要用這三條刀魚換自己的新房子,新汽車触创,新生活坎藐。
我看見饑餓的食客蠢蠢欲動,正當(dāng)他們準(zhǔn)備為這三條刀魚的價錢亮牌競價的時候哼绑,我聽見了人群中突然傳出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這不是長江刀魚岩馍!”我望著聲音傳出的方向,那是一個年輕的小伙抖韩,感覺有點(diǎn)眼熟蛀恩,好像在哪見過。人群有一次躁動起來茂浮,他們有人質(zhì)問双谆,有人嘲笑,也有人懷疑席揽,有一個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哈哈大笑顽馋,他說他年年都來這買刀魚,刀魚是真是假他能不清楚幌羞?那年輕小伙一言不發(fā)寸谜,默默掏出自己的手機(jī),打開了百度詞條新翎,把上面的刀魚圖片放大程帕,人們唰的圍了過去住练,看看那圖片地啰,再看看水箱里的刀魚愁拭,還真的不太一樣,百科上的很多描述都和這箱子里的魚對不上號亏吝。人群不再那么狂熱了岭埠,他們出現(xiàn)了分歧,常來的食客拍著胸脯保證這三條魚的身份蔚鸥,第一次來的人默默的翻開百科上的圖片惜论,原本英雄一樣的船老大像一個小丑一樣守在他的水箱旁,他想解釋幾句來證明止喷,但他沒有底氣馆类,他也是第一次捕上來這所謂的“刀魚”,更別說吃了弹谁。他反而成了人群中最沒有話語權(quán)的那個人乾巧。
我突然看見了一頂熟悉的貝雷帽,他緩緩撥開人群预愤,站到船老大的身邊沟于,“大家都別爭這個刀魚是真是假了,這刀魚素稱長江第一鮮植康,我今天花五倍的價錢買下來這三條魚請大家嘗嘗旷太,是真是假大家一嘗便知∠觯”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供璧,他們雖然為追逐口腹之欲而瘋狂,但五倍于之前的價錢怎么來說也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冻记,更何況他做出來也會讓大家嘗嘗嗜傅,也算是了了他們一個心愿。
長江刀魚的做法越簡單檩赢,越能體現(xiàn)其鮮美吕嘀,少許蔥姜加上豬油,放到蒸籠里片刻即好贞瞒。三條天價刀魚做出來也不過是一小盤而已偶房,岸上剩下的十來個人也只能分手指那么大一快。我望著盤子里那一小塊雪白的魚肉军浆,不知馮導(dǎo)如何收場棕洋。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乒融£蹋”這原本形容雞肋的句子放到這刀魚肉上毫不為過摄悯,缺少脂肪的魚肉變得干柴澀口,難以下咽愧捕,丁點(diǎn)大的魚一半是魚刺奢驯,別說長江第一鮮了,飯店里的飼養(yǎng)魚都比這強(qiáng)十倍次绘。人群就在此晚散去瘪阁,長江刀魚自此“滅絕”。
我老了邮偎,確實(shí)老了管跺。我沒聽過國家有一個“滅絕動物研究院”,但我知道百度詞條人人可編輯禾进。網(wǎng)絡(luò)時代就是這樣豁跑,不論你愿不愿意,你都會不知不覺被他綁架泻云,被他影響艇拍。我不知道馮導(dǎo)的這一次“介錯”是一時還一世,畢竟未來不可期壶愤。
日子過得飛快淑倾,有到了梨花開的季節(jié),我已經(jīng)劃不動我的老漁船了征椒,但我還是每天要到碼頭去看看娇哆,我看見去年那個船老大出海歸來正在碼頭挑揀漁貨,他從漁網(wǎng)里隨手拎起兩尾刀魚勃救,厭惡的把它們丟進(jìn)了海里碍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