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志輝成為了村里唯一的大學生凯肋,于是他獨自一人來到省城上大學谊惭。轉眼間,四年過去了侮东,他也如愿以償地在省城找了個好工作圈盔。
志輝的父親走得早,全靠母親把他帶大悄雅。兒行千里母擔憂驱敲,那個時候手機還不普及,所以母親每個月都會寫一封信寄給志輝宽闲。這不众眨,母親的信又來了。?
在初來城里的日子里容诬,因為人生地不熟娩梨,母親的信成為了志輝唯一的心理慰藉。他總是焦急地等待著母親的信览徒,一收到信姚建,便急不可待地拆開,貪婪地讀著吱殉。
半年以后掸冤,他已是沒精打采地拆信了,臉上已沒有任何激動的表情友雳,顯得波瀾不驚稿湿,因為母親的信總是千篇一律,信中那老一套的內容押赊,不消看他也早知道了饺藤。
母親的信是怎樣的呢?信的開頭總是一成不變:“我親愛的寶貝兒子志輝流礁,早上(或晚上)好涕俗!這是媽媽在給你寫信,向你親切問好神帅,帶給你我最良好的祝愿再姑,祝你健康幸福。你在那邊一定要吃飽穿暖找御,沒事多出去交交朋友元镀,我在老家一切都好绍填,你不用擔心,你好好上學(上班)栖疑,不忙的時候希望你回一封信給媽媽讨永,讓媽媽知道你一切都好,媽媽就放心了遇革∏淠郑”
信的結尾也沒有什么區(qū)別,“最后萝快,好兒子比原,我希望你在外面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別跟壞人在一起杠巡,不要做違反犯罪的事量窘。要好好學習,尊重師長氢拥,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蚌铜,好好保重自己。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嫩海,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冬殃,那我肯定活不成了。信就寫到這里叁怪。盼望你的回信审葬,好兒子。最愛你的媽媽奕谭』辆酰”
因此,志輝每次只讀信的中間一段血柳。一邊讀一邊無奈地搖搖頭官册,對媽媽的生活興趣和絮叨的敘事風格感到不可理喻。按他的話來說:”盡寫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难捌,什么鄰居張大姨家的貓丟了膝宁,什么對門的李大爺去世了,什么二姑的兒子結婚了在村里擺酒吃席根吁,什么村口的商店里上新了一批新款雪糕很好吃——這種雪糕在這里员淫,在城里,要多少有多少击敌〗榉担”
志輝把看過的信都扔進床頭柜,床頭柜里面已經塞滿了厚厚的一疊信件愚争,然后就忘得一干二凈映皆。最初志輝還會很認真的回信挤聘,到后來回信的間隔越來越長轰枝,直到現在志輝基本不回信了捅彻,理由是平時工作太忙了。因為他知道不管他回不回信鞍陨,母親的信還是會照例寄來步淹。
志輝把今天剛收到的信塞進衣兜,穿過下班后變得喧鬧的宿舍走廊诚撵,走進自己的房間缭裆。今天單位發(fā)了工資,志輝的幾個同事約他出去喝酒慶祝一下寿烟,志輝拒絕了澈驼。他鎖上房門,洗個了澡換了身衣服筛武,坐到桌前缝其,從抽屜里拿出記事本和鋼筆,翻開空白的一頁徘六,沉思起來内边。
一個鐘頭以前,他在回宿舍的路上遇見一位從家鄉(xiāng)來的親戚待锈,那是他的遠房表弟漠其,來城里打工。相互寒暄幾句之后竿音,表弟問了問志輝的工資和生活情況和屎,便含著責備的意味搖著頭說:“你應該給咱姨寄點錢去,冬天眼看就到了春瞬,家里得買煤眶俩,要燒炕,還要多備些菜快鱼。你母親腿腳不好颠印,也沒啥經濟來源,只靠她那一點點養(yǎng)老金抹竹,很難過生活的线罕。你是知道的∏耘校”
志輝自然是知道的钞楼。他咬著嘴唇,在白紙上方的正中仔仔細細地寫上一欄:工資總額700元袄琳,然后由上到下畫了一條垂直線询件,在左欄上方寫上“支出”燃乍,右欄寫上“數目”。他沉吟片刻宛琅,然后在左欄寫上:還債刻蟹,右欄寫數字300元。接下去就寫得快多了:買衣服褲子——50元嘿辟,請客吃飯——200元舆瘪,隨禮——50元,看電影——50元红伦,剩余——50元英古。
志輝皺緊了眉頭,50元昙读,給母親寄去這么少的錢是很不像話的召调,村里人準會笑話。他摸了摸下巴蛮浑,毅然畫掉“剩余”二字唠叛,改為“零用”。心中嘀咕著:“等下個月領到工資再寄給母親吧陵吸,反正冬天還早玻墅。”
他放下鋼筆壮虫,把記事本放進抽屜里澳厢,伸了個懶腰,想起了母親的信還沒看囚似。他打著哈欠剩拢,看了看時間。從兜里掏出信封饶唤,拆開徐伐,抽出信紙,當他展開信紙的時候募狂,一張50元的紙幣輕輕飄落在他的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