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回老家剃诅,裝修房子預備以后可能結婚巷送。吃完晚飯出去散步的時候遇到阿三,路燈下光線有點黑矛辕,我仍然認出了他笑跛。我驚呆了,算起來我們已經(jīng)五六年沒有見面了聊品。
阿三皮膚黝黑飞蹂,目光依舊呆滯,走路的時候專心走路杨刨,吃飯的時候專心吃飯晤柄,你一打斷他他得過個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典型的看起來像個傻子妖胀。其實他并不傻,相反有點常人難以發(fā)現(xiàn)的聰明惠勒,額赚抡,我不是常人。
阿三是我的高中三年的同學纠屋,身高1.7涂臣,體重160,天生頭發(fā)自然卷,加上黝黑的皮膚赁遗,一次新來的體育老是點名時候驚訝的問他是不是印度人署辉,全班哄堂大笑,從此沒有人喊他大名岩四,都叫他阿三哭尝,印度阿三嘛!
除了到處跑跟到處跑著抽煙剖煌,阿三跟我沒有別的共同愛好材鹦,那時候真是TM的瞎窮跑,為啥耕姊?因為我跟他兩家父母鐵定認為男孩子一定要窮養(yǎng)呀袱,高中生活每個月生活費固定踱侣,多要一分錢爹媽就覺得我們大逆不道有敗光家產(chǎn)的苗頭。有次月末,我倆騎著破自行車接上溜達兴蒸,沒辦法真是餓壞了看看溜達能不能擋餓。實在是餓極了沽一,遇到一個騎三輪賣橘子的趋翻,老板吆喝著:“賣橘子啦,買橘子啦燃辖,不甜不要錢不甜不要錢鬼店。”阿三跑到人家面前唯唯諾諾的說:“老板黔龟,給……能不能……給我來斤不甜的妇智?”
沒想到老板還真給了他三個橘子,還很甜氏身。事后我才知道阿三可憐兮兮的騙老板說他媽最近在住院他爹把錢都給他媽看病了巍棱,自己生活費花完了不敢跟家里要錢好幾天都在餓著肚子,這么黝黑的憨厚小孩人家當然可憐加相信蛋欣。所以每次阿三跟我去網(wǎng)吧把生活費花干凈的時候航徙,我都一臉認真的說:“阿三,要不再找你橘子爹要倆橘子陷虎?”阿三每次都羞愧痛心:”日你娘到踏,橘子沒給你個吃?你個白眼狼都是這樣氣我的尚猿?“
那段貧窮的日子窝稿,現(xiàn)在想想都覺得我tm要笑死。
有次我倆真的就剩下六塊錢了凿掂,無奈餓了一天去買了兩個雞蛋灌餅伴榔,為啥吃雞蛋灌餅是有道理的,我們縣城那家雞蛋灌餅可以免費喝麥仁粥,我的天吶踪少!阿三喝了八碗粥塘安,郭德綱相聲里說有個人一根羊肉串喝八瓶啤酒的人我沒見過,但是這個一個灌餅喝八碗粥的人我認識援奢。
有次我跟阿三不知道啥原因就去了杭州兼犯,我上大二的一個寒假,他大一(高考他復讀一年)萝究。
那年杭州下了很大的雪免都,我跟阿三到了杭州去看西湖,我tm也不知道當時咋想的帆竹,兩傻帽大冬天去看西湖干啥绕娘?好像當初覺得天冷了也許人家就不要門票了?事實上西湖是無論啥時候看都不要錢的栽连,我倆傻了吧唧的到了杭州后坐著公交下了車险领,看到路邊一灘有些渾濁的水潭問當?shù)芈愤^的一個老爺爺西湖在哪?人家愣了愣你腳底下就是西湖呀秒紧!我倆當時一度覺得杭州人是真低調绢陌,湖邊都不寫西湖倆字顯擺顯擺?還要啊斷橋殘雪就是一個石碑上刻四個字熔恢?橋咋沒斷脐湾?哦哦阿三說可能早就修好了吧!
很難想象我們兩個北方人去了南方還會遇到這么大的雪叙淌,漫天的雪呀秤掌,嘩嘩的下跟不要錢似得,當然雪有多大只要我們這倆不撐傘的人深有體會鹰霍。雪不要錢闻鉴,但是我們吃住耍得花錢!去了沒兩天錢花的就差不多了茂洒。其實這些年我跟阿三的關系跟默契度很像我前段時候看的一部網(wǎng)劇《殺不死》里面林森跟邵帶妹的處境孟岛,兩個人互相坑逼,總之在一塊沒干成過事督勺,沒有一塊成功過渠羞,倒是一塊默契的跟著倒霉。
大城市就是好智哀,怪不得那么多人愿意去大城市堵未。你聽說過城市里得病或者出意外死的,但是你聽說過餓死的嗎盏触?沒有吧!所以我倆還真找到一個餓不死的地方赞辩,我倆跑到電子廠跟人家打寒假工了雌芽,好包住宿還管飯。唯一不好的就是杭州人管飯就只管米飯盒飯辨嗽,剛吃了幾頓還可以世落,慢慢就不行了,我想吃饅頭糟需,真的屉佳,就是不吃饅頭想的難受覺得米飯怎么吃都覺得對子是空的。但是我倆是真的沒錢了洲押,剛上班就圖他們這能住有飯吃不到時間人家也不發(fā)工資呀武花!
我現(xiàn)在想起來仍舊想笑,我tm怎么那么聰明呢杈帐?我還真找到了能找到錢隔三差五吃饅頭的錢体箕!是這樣有次我們趁著休息日去閑逛,路過一個一個河道磚砌墻的排水處挑童,水還很干凈累铅。一些建筑工地打工的女人們?yōu)榱耸∷M去經(jīng)常去那里洗衣服,一個大姐那天正洗衣服抖衣服的時候一個亮光一晃叮咚一聲一個硬幣掉水道里了站叼。水不深也不淺大概到我們肚臍那么深娃兽,女人咦的罵了一句可惜也沒去撿。
等她走了我跟阿三商量去把他一塊錢撈上了去買點饅頭嘗嘗尽楔,阿三嘴一咧投储!你想凍死我啊水這么深,我也不愿意下去撈那一塊錢翔试,琢磨了一會而就回上班的電子廠拿了快巴掌大的吸鐵石(磁鐵)轻要,用繩子系了起來,扔到洗衣服的水道里垦缅,我的天吶冲泥!我們吸了八次數(shù)了數(shù)竟然吸上來28塊3毛錢!15個一塊鋼镚兒壁涎,28個五毛硬幣凡恍,13個一毛硬幣!第九次撈上是一把碎鐵渣子怔球,回去的時候阿三高興的不得了嚼酝,說我的聰明趕上他的一半了多虧他的耳渲目染淳淳教導!
走的時候阿三賤笑了下竟坛,拿起一枚一毛的硬幣又扔進了河道:“告訴你個咱們老家的老話兒哈闽巩!這叫留個根兒钧舌,讓這一毛錢在這河道里生根發(fā)芽以后還能過來撈!”我只想著不用再天天吃饅頭了涎跨,哪管他那啥沒聽過的屁話洼冻。
想起這么多往事,阿三已從我面前走過隅很。我追上他拍了拍他肩膀撞牢,他驚訝的看著我“你好,有事嗎叔营?”
我算了算貌似已經(jīng)六年沒有見面了屋彪,我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绒尊,認錯人了畜挥。你們都長大了,我還停留在原地等著重拾往日舊情垒酬∨猷遥或許文章標題應該叫《我曾經(jīng)有個印度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