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從民政局出來那天,白素素沒有再看那個人一眼活玲,出門跨上那座突兀到可笑的“情人橋”瞒津,過馬路左拐進入地鐵。直到列車門在“滴滴滴”的提示聲后關閉营罢,白素素攥著的拳頭像突然漏氣的真空袋里的海綿瞬間松懈赏陵,手腕那根筋被箍的生疼,張開手指關節(jié)嘎吱脆響饲漾,好不痛快蝙搔。又痛又快。
不到六個月考传,她跟著那個人又來了一次吃型,兩次的心情有相通之處,都是不知如何是好的茫然僚楞。是哪個說紅本本換綠本本的勤晚,明明還是紅色的,紅的像痛經(jīng)時流出的血塊泉褐。
臍下三寸陣陣痙攣赐写,一團團熱流沖向已經(jīng)超載的姨媽巾,白素素向列車門口移了移膜赃,用挎包抵住小腹挺邀,提了一口氣用力閉上眼睛。想起剛才那個經(jīng)辦人的問話:有沒有懷孕?白素素當時低頭戲虐地笑了一下繼而搖頭端铛,這個表情和動作泣矛,蓋章的女人看見了,他應該也看見了禾蚕。呵您朽,怎么可能。近一年來沒有一次身體糾纏换淆,大姨媽每月準時的幾乎一天不差哗总,懷孕?讓她跟誰呢产舞,有沒有這功能她都不確定魂奥,呢!
白素素對數(shù)字相當不敏感易猫,但上床這件事兒她卻記得清清楚楚耻煤。從讀書到工作,從第一次到最后一次准颓,和那個人整整七年哈蝇,真正行之有效的,十根手指數(shù)一遍都還多了攘已,鬼才相信是因為TMD異地戀炮赦。
二
怎么就到了這一步呢?
彼時样勃,白素素就是那些年里大多數(shù)的大學女生吠勘,是站在籃球場旁喊加油喊到嗓子啞都不會惹來男神側(cè)目的女孩子。如果非要贊美她一下峡眶,那么“可愛”這一通用詞匯就再好不過了剧防。
所以,起初白素素并不是那個人的理想型辫樱,那樣的人可都是為女神準備的峭拘。其實也沒有窮追不舍死纏爛打,就是稍稍主動狮暑,委婉表白就到手了鸡挠。可能真讓他說著了搬男,白素素有種讓人相處起來覺得舒服的特質(zhì)拣展,比他之前的女朋友讓人舒服。又或許缔逛,他所在的工科院校男丁過于興旺瞎惫,又只產(chǎn)出勤奮好學的女霸王溜腐,使得白素素這樣得過且過的“半瓶醋”趁機鉆了空子撿了便宜,她樂不可支地開始了城際間的穿越瓜喇。“風雨無阻”歉糜,那會她特喜歡這首歌乘寒。
三
畢業(yè)前的半年白素素忙于實習報告畢業(yè)論文和入職考試,課業(yè)繁重她有些焦躁匪补,他們之間開始有了摩擦和爭吵伞辛,有時會好幾天不聯(lián)絡。而每次冷戰(zhàn)結(jié)束都只局限于兩種方式:一夯缺,白素素主動道歉蚤氏;二,那個人大道理說到她啞口踊兜,無奈道歉竿滨。
那年圣誕節(jié)前又一次爭吵后冷戰(zhàn)。寢室里五個姑娘捏境,四個談了戀愛的三個人都收到了扎著精美蝴蝶結(jié)的圣誕蘋果于游,只有白素素沒有。沒錯垫言,那時候就流行這個贰剥,這種快樂的確是膚淺的。但她還是渴望著那個人能過來看她筷频,或者讓她過去找他蚌成,實在不行總可以打電話解釋一下×菽螅可是最后圣誕節(jié)都過了担忧,連一條信息也沒有,她忍不住打過去發(fā)了脾氣葵袭。結(jié)果涵妥,那天下午在宿舍樓的樓梯口,迎著冷風坡锡,白素素打了三個小時的懺悔電話蓬网。圍巾不停的被吹開,后腦勺冷到發(fā)木鹉勒,杯子里用來暖手的熱水早就涼透了帆锋,可比起她手上的溫度,它卻是熱的禽额。白素素不想去深究電話里的人能否聽出她冷得發(fā)抖的聲音和不停抽吸的鼻涕锯厢,想他更不知道掛了電話的她又站在風里好一會皮官,等著臉上的眼淚被吹干才若無其事的回去。
熱戀中的人總是很容易就忘了這些实辑,被刺傷的地方很快就被新鮮的皮肉覆蓋捺氢。他生日,白素素花去她當月三分之二的生活費買了塊手表送他剪撬,最后一周只剩下十一塊錢摄乒,饅頭榨菜的硬捱了過去。她還記得那個月的例假是等老媽打了錢過來才來的残黑,她贊賞地拍拍自個兒特有眼力勁兒的肚子馍佑,她真的連買衛(wèi)生巾的錢都沒有了。但她甘之如飴梨水。
白素素的原生家庭并不富裕拭荤,她也不是從小富養(yǎng)的女兒,可她就是難自持地熱切追求那個最奢侈的東西疫诽。如果愛情一定要有物質(zhì)作為依托才能枝繁葉茂舅世,她會毫不猶豫拿出全部家當換它的永不凋零。
就這樣踊沸,白素素樂此不疲的拿著四處采摘的鮮花任性的往她的愛情上插歇终,只是她沒想過那些沒有根的花是否都能成活,而這件事情她又能堅持到什么時候逼龟。
四
白素素畢業(yè)后就參加了工作评凝,有些投機倒把的來到了大陸最南端,而那個人毫無懸念的去了名校讀研腺律。
那時奕短,她仍不算漂亮,勝在年輕匀钧,或許黃河流經(jīng)的華北平原的麥田里倒也能孕育出雪白澄澈的小女子翎碑,不亞江南水鄉(xiāng)。頭頂上毒烈的太陽對她尚造不成威脅之斯,相對封閉的工作環(huán)境一時半會也難被污染日杈,對比這座與帝都、魔都比肩而立的城市中多數(shù)精銳俊逸的姑娘佑刷,小城里來白素素自然比不了莉擒,看著她那一半放生鄉(xiāng)野一半溫室圈養(yǎng)的模樣,倒也覺得蠻舒服瘫絮。
舒服涨冀,那個人曾對她無意間的一個形容,是褒義沒錯麦萤,卻總有種被位高權重之人打賞的感覺鹿鳖,但這種想法在當時的白素素松散不成形的意識里也只是一閃而過扁眯,被愛情侵蝕干凈腦髓的腦殼來不及思考就屁顛屁顛地跟上去了。
初來乍到的小姑娘翅帜,很多熱心腸或善八卦同事總喜歡湊過來打聽她的個人情況姻檀。每當這時,白素素總是讓人不察覺的清清嗓子涝滴,他們是如何認識恃慧,他們多有緣份菊匿,他是有多優(yōu)秀,他畢業(yè)后會過來這里找她等等皆愉。絲毫不加掩飾地滔滔不絕概作,直到最后問的人都后悔去問了腋妙。
白素素根本不知道,她的一些篤定的想法讯榕,有老港劇“大時代”里股市崩盤一樣的不確定性骤素,她自顧自堅持的信念,或者說是信仰愚屁,比接下來這個城市翻倍的樓市中隱藏了更大的泡沫济竹。她甚者都忘了,她那“完美”到十分的愛情霎槐,是她花了九分力氣得來的送浊。
她更是不曾想過,她如此堅如磐石丘跌,實乃把所有有意追求者的路給斷掉了袭景,再不做別的選擇。事實上白素素的做法沒有問題闭树,愛情本就應該是絕對忠誠的耸棒。可是一個沒有過感情經(jīng)歷沒有看過世界的小女子报辱,這對她來說絕對是場不留后路的豪賭与殃。
五
那個人畢業(yè)后真的過來會了他們的三年之約,白素素終于守得云開成了讓人羨妒的小女子碍现。而旁人不知道的是幅疼,這三年里,她有多少次在隔空爭吵后哭著睡著鸵赫,她有多少化不開的心結(jié)和委屈衣屏,她是怎樣用那走出校園就變了味兒的純美愛情一遍遍哄騙自己,固執(zhí)的堅持幸福和快樂是結(jié)局辩棒。
爭吵從來不是無端引發(fā)狼忱,沒有人要故意找茬膨疏,裂紋越來越大卻誰也不愿再去想著如何復原它。這不是一個人的問題钻弄,事實上這三年里白素素變了很多佃却。EQ墊底的職場新手經(jīng)過反復摔打總不至于像剛開始時動不動就眼紅流涕了,沒有騎士保護所以自己披上了戰(zhàn)甲窘俺,沒有可傾訴的對象所以她學會了閉嘴饲帅,沒有可依偎的肩膀所以自己站成了樹。
這樣一個冷瘤泪,靜灶泵,獨立的女子,她不可愛了对途,若用那個人的句式說就是赦邻,她不讓人覺得舒服了。不再事事以他為先实檀,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意惶洲,有了一定經(jīng)濟基礎,可以和那個人平視膳犹,渴望同等的愛或更多的愛.....
像兩個擁有不同軌道的星體恬吕,七年之久,他們的路徑終于合二為一须床。而這些年铐料,那些用距離粉飾的想念,用青春點綴的守望侨颈,釀成一壇魅惑的酒妻柒,在第七個年頭他們一飲而盡央渣。用加了鋼印卜朗、大紅背景、木偶一樣端坐的一張合影框住了兩個肉體,而靈魂卻游弋在外忙上。這么多年了箫柳,總要有個結(jié)果吧瞬欧。所以,他們不是在迎接未來唯鸭,只是為了畫上句號。
那不是婚姻該有的樣子,更不是白素素想象的樣子钠右。城市的對角線一周一次的見面褥芒,歇斯底里的慟哭和無動于衷罕偎,爭吵后的摔門而去,溝通卻找不到山闕捐迫,交流變得越來越奢侈。她不再是那個善解人意的小可愛惭墓,他也不再是要仰視的王子而姐,互不信任腊凶,相互嫌棄。最終他們選擇不管不問拴念,用永無止境的冷戰(zhàn)凍結(jié)一切钧萍。
白素素感覺自己就像是那個人從外面隨意帶回來的一個瓶子,本不是心愛之物所以從不顛倒把玩政鼠。她就整日立在那里划煮,不經(jīng)風雨卻里外蒙塵。不喜歡就不該帶回來的不是嗎缔俄,虛稱為她找了個安身之所,可她寧愿顛沛在外器躏,她不需要這種恩德俐载。沒有交流,語言的或身體的登失。擱置遏佣,是那個人對她處以的極刑。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揽浙,好像兩人都在期待著能有個強勁状婶、持續(xù)的第三者,好堂而皇之的徹底解脫馅巷。
六
不得不提的是膛虫,白素素和那個人之間的確有個“第三者”。
那是個玲瓏有致钓猬,保養(yǎng)得當稍刀,說起話來讓聽的人酥癢到骨頭里的女人,白素素第一次見她是在她兒子大學畢業(yè)典禮期間。她盈盈淺笑舉手投足間所流露出來的氣質(zhì)讓白素素緊張的要命账月,她甚至不敢對視她的眼睛综膀,整個會面她都在笨拙的奉承和討好。這就是他的媽媽嗎局齿,她的未來婆婆剧劝,一定要好好表現(xiàn)不能曝蠢出錯,白素素心里默默嘀咕著抓歼。
而整場會面下來讓白素素大跌眼鏡的是讥此,平日里的那個高冷男神在他媽媽面前竟變成了小嬰兒,夾菜锭部,倒水暂论,撥蝦皮,甚至幫他擦嘴拌禾,而他取胎,只是自顧自地吃。他沒有把白素素好好介紹給他的父母湃窍,作為聯(lián)絡起兩個原本互為陌生人的女人的人闻蛀,他是無法通行的橋梁。白素素的每一個話題都會帶上他您市,她希望他能把話展開緩解一下她的緊張情緒觉痛,希望他能幫她在他媽媽面前美言幾句,可是沒有茵休。他并不是心情不好不愿多說薪棒,他像是沒搞明白,這兩個女人能碰面自己在中間應當是一個怎樣的角色榕莺。
那次碰面后白素素對那個人的媽媽印象很不錯俐芯,溫柔體貼有涵養(yǎng)。對她有句重復說了兩遍的話更是印象深刻:我會像對親生女兒一樣對你的钉鸯。白素素當時真的很感動吧史,她的兒子也露出‘生活如此美好,我很驕傲’似的唠雕,很滿足的表情贸营。
“像對親生女兒一樣對你”。這句聽上去極為溫暖的話岩睁,讓白素素意淫了好幾年钞脂。直到幾年以后,徹底認清了她與她捕儒,媽媽和媽寶之間的關系之后芳肌,白素素才恍然大悟:你只是他的媽媽,我們本就不是母女,何以為“像”呢
那是像鐵三角一樣穩(wěn)固的三口之家亿笤,彼此相愛翎迁,白素素無論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都顯得多余。即便那個人真的來了這個城市到了她身邊净薛,而她也只能作為他在原生家庭伸出去的多余的小尾巴汪榔。
而那個氣質(zhì)出眾的中年女性才是真正的厲害角色。老公是她不敗的戰(zhàn)利品肃拜,兒子是她最得意的杰作痴腌,這兩個男人是她的扯線木偶,她是絕對權威的掌控者燃领。她善用母親的身份和女性的柔弱士聪,她像會施展巫術的法王,隨時能把她脫離母體二十幾年的兒子重新變成自己身上的一塊肉來感知她的喜怒猛蔽,為她支配剥悟。而這時,她的兒子即便有再高深的知識體系也會成為不辨是非曼库、不論對錯的傀儡区岗。她做出來的溫柔是架在他兒子肩上的軟刀子,他隨時肯為他媽媽對抗一切毁枯,他不會左右為難慈缔,因為他是根本沒有方向性的。而白素素种玛,她對那個人的好藐鹤,在十月懷胎這一王牌跟前,九牛一毫赂韵。
白素素很想發(fā)狠的大聲控訴:你是從她肚子里出來的沒錯娱节,可你也進來過我的肚子;她哺育過你右锨,可你也留戀過我的乳房;她體驗過分娩之殤碌秸, 我也承受了最初難避免的一陣痛绍移;她教你蹣跚學步,我也曾作為你的學校讥电。你這個上床是個成年雄性下床就變巨嬰的人蹂窖!你是不是也應該維護一下我,叫我一聲媽恩敌!
這些有違倫理綱常的話白素素只會在心里嘶吼(此橋段為寫作需要瞬测,不代表作者觀點,如有不適請海涵),她要傾瀉的是這些年的青春帶給她的癢痛月趟。這種癢痛不在肌膚而在內(nèi)臟并深入骨髓灯蝴,她拼命抓撓卻于事無補。她像一個暗夜里吸毒者孝宗,瞪著空洞的眼睛看著鋁箔上的白色粉末穷躁,沾染過就不可能淺嘗輒止,痛苦因妇,掙扎问潭,看不到希望…
七
沒有太明顯的導火索,也不用像第一次去還要選日子婚被,隨便約了個時間狡忙,說離就離了。雙方都沒有吊炸天的格局址芯,所以做不成朋友灾茁,此后就是老死不相往來了。
白素素花了很長時間仔細總結(jié)了這一段感情是复,它太長删顶,長的讓她覺得回頭看時,那就是一生淑廊《河啵或許從最開始她火熱的一意孤行就是錯誤,一個使三分力氣就能搞定的女人沒有人會使七分季惩;不對等的付出根本就是隱患录粱,或者說,就應該把這種不對等進行到底而不應該輕易倒戈画拾;沒有有效的溝通啥繁,沒有共同的成長;時間青抛,它改變了一切…
世上有那么多聾子旗闽、瞎子、傻子蜜另,對他們适室,以心換心根本行不通,而要用兵法举瑰〉妨荆或許,他根本就是偽裝的假貨此迅,以他的頭腦怎會不識她的好汽畴,他只是視而不見裝聾作啞旧巾。
或許在那個人看來,白素素已然變成一個俗不可耐的女人忍些。我都來赴約了鲁猩,也用一紙婚書兌現(xiàn)了承諾,可你怎么還想要鉆戒要婚禮坐昙,你怎么那么不懂事绳匀!我都娶了你了,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炸客!這就是那個人的邏輯疾棵,他能過來,白素素就要感恩戴德燒高香痹仙,而她先前幾年的等待都不能再提是尔。一個戒指一場婚禮,她白素素就成了俗不可耐开仰、不懂事的女人拟枚,那房子、車子众弓、存款呢恩溅,這些她若要求了豈不是等于撅了他家祖墳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谓娃!他并不是低估了白素素肯陪他吃苦的決心脚乡,他根本就是認為白素素理應陪他吃苦。而他來到這個城市滨达,是有幾分奔著這段感情奔著白素素奶稠,有幾分奔著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不得而知捡遍。他當然有他的未來規(guī)劃锌订,但他的愿景里沒有她,也許在某天画株,他甚者可以利用她辆飘,犧牲她……
一段感情的破裂肯定少不了身體交流的殘缺。白素素不知道大部分年輕情侶或夫妻的日常都是怎樣谓传,但她知道他們之間很不正常蜈项。的的確確是屈指可數(shù),這當然和他們頻繁的爭吵不無關系良拼。而那個人是傲嬌到骨子里的充边,在這方面他更是不允許對方對他有質(zhì)疑”崦剑或許正是他覺得這樣同時讓兩個人都滿意太費時間又太搭功夫聋亡,所以更愿意自己解決际乘。在這件事情上白素素遠不如追求他時主動,從前覺得是因為他課業(yè)繁重或清心寡欲脖含,最后她明白了罪塔,他是不愛才會對她不感興趣养葵。七年,她和那個人佃蚜,對彼此的身體還是很陌生着绊。的確,身體才是最誠實的洲脂,即便最親密最縱情的時候他們之間也是從來都隔著一層乳膠薄膜靶擦。是白素素堅持不允許玄捕。這簡單說是種自我保護,或許也足可以證明馅闽,在剝離外物赤裸相對時馍迄,面對那個人攀圈,她仍說服不了自己完全接納、絕對坦誠现喳。人與人之間的愛與信任都是相互的,在感受不到同等的愛與信任的狀態(tài)下冰单,她的心也像身體一樣灸促,對那個人浴栽,從來不是毫無保留。
八
這個城市的夜晚讓人迷醉甩挫。繁華的CBD椿每,臟亂的角落里,無數(shù)的紅綠相揉亦渗,水乳交融法精。白素素單身的兩年里沒碰男人痴突,她不確定自己某方面的感知力是否還健全辽装。她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潔身自好,她只是無法接受和一個無感的人交合云雨殉挽。她已經(jīng)不覺得婚姻是必需品拓巧,她不需要一個男人為她準備屋社和溫床肛度,她需要的是一個能為她的心撐傘的人。除了生孩子這一項她一個人無能為力冠骄,其它的全部可以自理,她希望有那么一個人可以助她把她的獨家基因遺傳下去,做她的孩子生物學上的父親蟀给。
但她仍會相親阳堕,或是為了以上想法掩人耳目恬总,或是好奇自己這顆“大蘿卜”的品級和如今的市場行情,又或是對愛情間歇性賊心不死的毛病拭卿。
新一期的相親對象據(jù)說是個土豪界的清流贱纠,白素素饒有興趣地去赴約谆焊。那人矮胖,穿了件和他很不搭調(diào)的白襯衫辜王,領口解開了一枚扣子卻還箍緊著他短粗的脖子呐馆。眉毛八字莲兢,眼睛卻吊稍怒见,像組裝反了的玩具。他帶著一副金邊眼睛闺阱,眼鏡架嵌進太陽穴的肉里舵变,好似正在辛苦地榨他腦殼里的油。他鼻梁塌陷扛或,鏡托卡在兩只肥大碘饼、油滋滋的鼻翼上艾恼,為防止眼鏡繼續(xù)下滑鏡片粘住臉,他時不時的翹起小手指舆声,用戴著大螺絲似的金戒指的中指去扶眼鏡媳握。
很顯然這不是白素素喜歡的類型磷脯,而出于禮貌争拐,她耐著性子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直盼著今天的相親節(jié)目趕緊結(jié)束隘冲。
白素素問他眼鏡多少度的展辞,他用他那肥到關節(jié)已經(jīng)凹陷的手指撓撓頭罗珍,不好意思的說:“是平鏡脚粟,他們說我戴眼鏡更帥核无,”,隨后用他那剛沾了不知是頭油還是發(fā)膠的胖手拿起茶壺給白素素加水噪沙。白素素眼瞅著他留在茶壺手柄上的手印正歼,咽了下唾沫。
正愁下個話題喜爷,他突然問到:“素素,你希望的家庭是什么樣的穷绵?”白素素本不習慣不熟悉的人不帶姓氏的叫她特愿,再加上他一開口就談及家庭揍障,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那人倒是很快幫她解了圍:“我希望是錢學森和楊絳那種”癌蚁,并作出一副暢想未來的模樣努释。白素素愣了兩秒咬摇,心想肛鹏,他應該說的是錢學森和蔣英在扰,楊絳和錢鐘書吧,可是這兩對夫妻沒有太多共同點爸蛭浴总放?看白素素發(fā)愣,他恍然大悟似的:“不是念jiang嗎甥啄,難道是xiang蜈漓?”白素素告訴他他的讀音沒有錯融虽,他便作出一副“我就知道如此”的模樣灼芭,接著說:“他們兩個人彼绷,既有感情寄悯,又有情調(diào),又懂得生活中的樂趣脆栋,……”白素素沒有聽他后面講什么筹吐,只聽到從頭到尾的“楊絳”秘遏、“錢學森”……
她不忍心擾了他的興邦危,怎么說對方也是土豪里難得的淌文藝這道渾水又那么熱愛生活的一個人倦蚪,這個必須給予肯定〔蒙可是在這之后聊疲,白素素感覺自己的面部肌肉在不停的抽搐获洲,肚子上似乎要憋出馬甲線來。她不敢再吃東西更不敢喝水最爬,她怕她實在控制不了自己噴他一身爱致,她實在太怕了…
其實上面那位還算不錯的寒随,有一張嘴煙臭味就撲面而來讓人窒息的牢裳,有特別實誠上來就坦白自己得過性病的蒲讯,有唾沫橫飛大罵前妻的判帮,有含沙射影離婚女人是殘花敗柳的…
白素素不當這是一個個敗績溉箕,反正她也沒在相親上抱什么希望肴茄。她拾起了丟了幾年的閱讀習慣寡痰,并開始動動筆寫幾句不知所云的小詩,也成了健身房里的沉铮客入热。周遭不少的同事朋友相繼結(jié)婚生子勺良,大部分人都是在走人生這一過場,也有極少數(shù)的相親相愛終成眷屬幅垮,每天由不同的人上演著喜劇悲劇或鬧劇忙芒,大家相互觀望或嘲弄呵萨,好不熱鬧潮峦。
年近三十歲的離異女勇婴,活到這個年紀這個份兒上耕渴,白素素真的開始覺得她這一輩子不是一定要怎樣橱脸。以前內(nèi)心那么敏感脆弱的一個人現(xiàn)在越來越皮實添诉,反正吃穿用度住行禮一概不愁,那就無味蘑斧,無畏竖瘾,也無謂了
九
地鐵口新開了家很大的蛋糕店碍舍,一樓蛋糕甜品钓辆,二樓咖啡書屋,裝璜極為考究罐农。白素素第一次進去就喜歡上了這里催什。蛋糕和咖啡根據(jù)原材料和制作工序繁簡有不同價位蒲凶,適合學生旋圆、上班族等各類人群灵巧;不是千篇一律的造型和名稱,每款都新穎獨特別具匠心瓤球;店員熱情周到著裝干凈整齊卦羡;大廳里的音樂和二樓的書可以看得出老板的品位不俗虹茶。這可算稱了白素素的心,一周有三四天她會在下班后來這里坐坐步清,她睡眠不太好不常喝咖啡虏肾,蛋糕是必點的封豪,甜軟滑糯能幫她驅(qū)散所有的不愉快吹埠。
有一次,白素素竟然聽著音樂靠在沙發(fā)一邊睡著了廓推,醒來時已接近午夜樊展,身上蓋著一塊毯子堆生,她頓了好一會才記起自己是在哪淑仆。店里的大燈熄了糯景,留了夜燈蟀淮,沿著樓梯下來她正要喊怠惶,看見亮著燈的制作間的櫥窗里,那個平日里笑起來能把人暖化的男生正彎著腰專心的點綴一塊成品蛋糕脓魏。白素素玩味地打量起他:身材瘦高茂翔,皮膚白凈珊燎,眉毛像頭發(fā)一樣濃密悔政,工裝上衣的袖口翻到肘部谋国,小臂外側(cè)附著著細長條的肌肉芦瘾,皮下的血管向下延伸到手背,彎起的小手指很是可愛逢勾。他專注著臺面上的蛋糕溺拱,眉心微鎖眉尾上提迫摔,額頭被擠出淺淺的紋路句占。
不笑也蠻帥的嘛~白素素嘀咕了一句纱烘。興許是午夜的空氣太過安靜擂啥,不想這句細碎的話竟然嚇到了他哺壶,猛地抬頭一臉驚恐山宾。當看到對方是白素素资锰,立馬恢復到平日一臉無邪:“姐姐旬盯,你醒啦胖翰!”
這一句“姐姐”叫的白素素有點不好意思萨咳,訕訕地點頭笑笑培他,“你還不下班舀凛?”猛遍,但問完這句白素素就覺得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懊烤。
“嗯嗯腌紧,我在設計蛋糕”壁肋,他回答浸遗。
但白素素卻好像聽見他在說:因為你太能睡了乙帮,所以我才走不了察净。
“不好意思啊氢卡,你應該叫我的译秦。加班到這么晚筑悴,改天見著你們老板我讓他給你加薪阁吝!”白素素大言不慚的說。
“哈~謝謝姐姐装盯!”他頭一歪迄损,張著兩只胳膊微微聳肩海蔽,那笑容党窜,簡直要把白素素酥到扶墻幌衣。
這是個極快樂的大男孩兒豁护,白素素想。
十
那天以后欲间,白素素和他越來越熟絡楚里,每次去他都在店里,好像從來不休息的猎贴。有時聊幾句更新的書和音樂班缎,有時試吃品評一下他的創(chuàng)意甜品。期間她渴,白素素又有幾次不小心睡著,醒來的時早時晚趁耗,可每一次他都在沉唠,都他在。之前說好的見著他們老板要美言幾句苛败,但有可能是這個品位高雅的老板性情寡淡不會輕易露面满葛,所以這件事就擱在了一邊。
他說他叫“黛仲融”的時候罢屈,白素素一本正經(jīng)的自作聰明:“你姓黛嘀韧,你排行老二,你老爹希望你搞金融儡遮?”他聽完笑的前仰后合乳蛾,岔氣之前一邊雙手豎起大拇指,一邊啄木鳥似的點頭鄙币。
白素素莫名其妙地瞪著他肃叶,自己的這句話哪里有沒毛病了?隨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十嘿,努力咽下去嘴里差點就噴出的蛋糕因惭,憋紅臉強忍住笑:“我姓白,你姓黛绩衷,我們倆站一順兒就是蹦魔,白帶…”他愣了一秒,隨后人仰馬翻…哈哈
白素素的生活因為平地萌出的這家蛋糕店而變得甜蜜不少咳燕,只是勿决,因為過于貪戀那些高熱量的好吃的蛋糕,她不得不花費雙倍的時間和精力跑健身房招盲。
有次低缩,白素素正在跑步機上上氣不接下氣,背后冒出熟悉的聲音:“姐姐曹货,這樣跑很傷膝關節(jié)”咆繁,
是黛仲融,白素素猛的回頭差點沒摔倒顶籽。與平日里的干凈清爽不同玩般,他應該是剛運動完滿臉通紅,頭發(fā)上還滴著汗礼饱。一件運動T恤緊緊包裹著他的腰身和手臂坏为,不是很發(fā)達的那種肌肉男,但基本上沒有多余的脂肪镊绪,皮膚飽滿細膩久脯,整體看上去很有型。下身是一件寬松短褲镰吆,褲腰卡在腹外斜肌下方帘撰,后身被挺翹的臀部撐起,小腿精瘦跟腱很長万皿。
白素素承認看到這樣的黛仲融她臉紅了,忙不迭地看向別處蹬耘,目光卻總撞到他凸起的喉結(jié)和鎖骨减余,很局促综苔。
黛仲融跟她講的正確的跑步姿勢以及適當?shù)牧α坑柧毸y(tǒng)統(tǒng)不記得如筛,她已經(jīng)變成了一只嗜血發(fā)作的吸血鬼堡牡,正極力控制著自己不會發(fā)瘋一樣沖他頸動脈撲上去……這是一種源于身體的,很原始的吸引晤柄。
十一
白素素和黛仲融日常的交集越來越多赚抡,她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沉溺于兩人之間的靠近盾计,但她反過來又告誡自己闯估,是因為單身太久了所以才“饑不擇食”。一連幾天她一遍遍翻閱著通訊錄想從以前相親的人里找一個可以試著重新接觸的男人吼和。
“陳涨薪,油膩,胖子”炫乓,“王刚夺,口臭,猥瑣”末捣,“許侠姑,娘炮,噴口水”箩做,“梁莽红,媽寶,抖腿”……看著這些姓氏后的備注邦邦,白素素自個兒忍不住笑起來安吁,不是故意詆毀,這樣設個備注更印象深刻一目了然燃辖。也許她在別人那里也有備注鬼店,平胸?自命清高黔龟?還是奇葩妇智,怪胎滥玷?
最后白素素選了那個備注為“金,謝頂巍棱,”的外科醫(yī)生重新聯(lián)系惑畴。對方學歷、收入拉盾、談吐都算上乘桨菜,除了頭上毛發(fā)稀少似乎沒有什么不妥豁状,興許那還是人家荷爾蒙爆棚的標志捉偏。她可以是獨身主義,但她還沒有六根清凈四大皆空泻红。
白素素約他的地點選在黛仲融所在的蛋糕店二樓咖啡室夭禽,她也不知道為什么非要選這兒。那天谊路,外科醫(yī)生裝扮的很正式讹躯,看得出他對白素素的再次邀約受寵若驚,規(guī)規(guī)矩矩的介紹自己缠劝,翻著花樣找兩人感興趣的話題潮梯,又是陳情表態(tài),又是暢想未來惨恭。白素素突然覺得對比起對方如此有誠意秉馏,自己很不道德,她的出發(fā)點不是在找對象脱羡,她僅僅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饑不擇食萝究。,呃
那天送走外科醫(yī)生锉罐,白素素長舒了一口氣帆竹。她有了結(jié)論:無論戀愛還是上床,她都做不到人盡可夫脓规。那她想接近黛仲融是出于什么栽连?以往她并不喜歡小鮮肉、小奶狗的扒扔摺秒紧!她有點不懂自己了…
十二
“還不錯”。兩天后态罪,白素素正巴巴的看著蛋糕店新推出的一款鮮奶布丁的時候噩茄,黛仲融在她身后突兀的來了一句。
“嗯嗯复颈,今天就要這個”绩聘,白素素轉(zhuǎn)身坐在她的老位置沥割。
“我是說,那個人凿菩,還机杜,不錯…”黛仲融把布丁放在了她面前,坐在了對面衅谷。
“額椒拗,你是說那個“地中海”获黔?你蚀苛,看見了?”白素素一下有點尷尬玷氏,不好意思的莞爾堵未,她以為那天他不在店里本來還很失落。
黛仲融沒有回答盏触,用很柔和的表情看著她渗蟹,“吃吧,布丁赞辩,還不錯”雌芽,聲音淡淡的。
白素素感覺自己被嘲笑了辨嗽,這又像是無聲的說教世落,瞪了他一眼胡亂的來了句:“你還不去忙你的,小心被你老板逮到了罰你薪水”召庞,然后酒壯慫人膽似的趕緊低頭吃布丁岛心。
“素素,你要擦亮眼睛看好了再做決定”篮灼。過了好一會忘古,黛仲融留下這么一句話沒等她反應過來起身走了。
“素素”诅诱,這是他第一次這么叫她髓堪。一直以來聽習慣了他喊她“姐姐”,白素素很別扭娘荡。
屆時的白素素早已經(jīng)不是傻白甜干旁,有了前車之鑒,她當然明白要擦亮眼睛炮沐,可他哪里知道争群,她心里越是明鏡高懸,越是對男人失望大年,對愛情絕望......
十三
八月初的一天换薄,剛下過一場大雨玉雾。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曖昧轻要,讓人禁不住想起電影“春光乍泄”里的肉和欲复旬。
“我家XX花1東1613”,白素素想說的是“我在家冲泥,XX花園1B棟1613號”
“姐姐驹碍?”黛仲融莫名其妙。
“我沒發(fā)錯凡恍,來我家志秃,來...”,白素素不想再打字咳焚,扯著嗓子直接發(fā)了語音洽损。
黛仲融聽出她可能喝了酒庞溜。
“你兄弟什么size革半?”,沒等他回應流码,白素素突兀的來了一句又官。
一時沒反應過來,正要問她什么意思漫试,又收到一條語音:“算了六敬,我不想下樓了你帶上小雨衣”。
此時已接近午夜驾荣,黛仲融收拾妥當關燈正準備下班外构,白素素的這句語音像女鬼的來電讓他驚恐,一瞬間他感覺眼前的手機屏幕變成了操作間的烤箱播掷,他的臉像剛出爐的面包被烤的滾燙审编。他愣愣地站在那兒盯著和白素素的聊天窗口,左手大拇指顫抖著再次點擊了剛剛的那條語音歧匈。
這次他聽清楚了垒酬。
“唰”,突然又來一條件炉!黛仲融無意識的將右手掌靠近了左胸腔勘究,他想平復一下再去點開但又迫切的想馬上聽到。像面對著一個難纏的客人斟冕,一方面怕她提出更過分的要求口糕,一邊又想盡可能的滿足。而他更為擔憂的是磕蛇,他按照對方的要求什么都做好了景描,客人卻說:算了券时,我不要了……
“我想吃那個繽果甜心,你帶過來好不好伏伯,嗯橘洞,還是要最高甜度,對说搅,還想要一杯熱牛奶朱古力”炸枣。整句話斷斷續(xù)續(xù)。
“繽果甜心”全名“純美繽果無敵小甜心”弄唧,是一款芝士酸奶爆漿水果蛋糕适肠,多出的那五個字是白素素加上的,說是能體現(xiàn)制作者的格調(diào)(啊呸)侯养。
黛仲融突然很想笑,他收聽這條語音前都已經(jīng)做好迎接狂風巨浪飛沙滾石頭的準備了澄干,結(jié)果突然畫面被切換逛揩,白素素把他引進了桃花源~
十四
提著新鮮現(xiàn)做的蛋糕和朱古力站在白素素家門口的時候,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十二點過五分麸俘,他就那樣愣愣地面對著她家的防盜門陷入終極斗爭辩稽。他沒有去“7-11”。
“人呢从媚,怎么還沒來”逞泄,白素素拖著長長的音兒。
像是真的遇見了女鬼拜效,黛仲融被嚇得抖了個機靈喷众,這聲音離他很近,明明就是緊貼著門傳出來紧憾,緊接著他的手機發(fā)出收到信息的響聲到千。從頭到腳的驚慌,還有稻励,糗…
門被猛的打開(我的天呢父阻,終于見著面了,哀家也很著急啊哈哈~)望抽,白素素光著腳癡笑著站在他面前加矛。什么話也沒說,她附身麻溜的接過他手里的東西煤篙,轉(zhuǎn)身跌跌撞撞的往里走斟览,叮叮當當踢到滿地的易拉罐,一屁股坐在客廳的軟墊上辑奈,拆了包裝就開始吃苛茂。
到此已烤,黛仲融這一晚上的情緒橡皮筋似的一會兒緊一會兒松,他仍站在門口妓羊,像一只得不到允許就進不來門的吸血鬼胯究。
白素素自顧自吃了幾口蛋糕有點噎,喝朱古力的間隙看見他仍站在門口躁绸,一邊發(fā)出“唔唔”的聲音一邊高舉著手臂沖他揮手示意進來裕循。
黛仲融脫了鞋像她一樣光著腳,她拍拍旁邊的另一個軟墊讓他坐下净刮,繼續(xù)專心地吃喝剥哑。不一會兒她好像想到什么突然停下來,轉(zhuǎn)而把眼前的“繽果甜心”推向他淹父。
剛剛還發(fā)語音的那個人好像變成了個啞女株婴,他竟也被帶入了這個不能發(fā)聲的環(huán)境,房間里單曲循環(huán)著一首歌暑认,很熟悉一時間想不起來是什么困介。他打量著這個平素穿戴的整整齊齊的女人,他認識的她風格多變穷吮,有時白襯衫白裙子逻翁,有時又花里胡哨的像只火烈鳥,但無論哪一款捡鱼,都和這會兒的她實在聯(lián)系不到一起。她細細的頸上的腦袋讓他想起電影“情癲大圣”里阿Sa的造型酷愧,她穿著一件布滿小草莓的淡粉色棉紗睡裙驾诈,領口、肩膀和下擺都有一圈褶皺花邊溶浴。
她沒有穿內(nèi)衣乍迄。
黛仲融發(fā)誓他不是有意偷窺她。是因為他坐在她的身側(cè)士败,她手肘支在茶幾上闯两,而她的睡裙是無袖的并且過于寬大……
“......姐姐,喝酒傷身,以后不要喝那么多”谅将,黛仲融有點糾結(jié)這個時候該怎么叫她漾狼,更糾結(jié)怎么提醒她收起這香艷的場面。
“我是素素”饥臂,白素素仰起臉斜著眼睛賊笑著糾正逊躁,放下吃的差不多的蛋糕搖搖晃晃地起身:“你等我一下”,進了洗手間隅熙。
黛仲融不知道她要干嘛稽煤,跟著站起來核芽,覺得不合適又坐下,看向桌上她吃剩的蛋糕酵熙,上面還有兩顆小櫻桃轧简,小櫻桃…他腦袋里的橡皮筋再次拉緊,臉上再次發(fā)燒…
不一會兒洗手間的門打開匾二,白素素雙腳并攏站的筆直吉懊,低著頭雙手背在身后,一副小女生告白時的的模樣假勿。她已經(jīng)理順了頭發(fā)散在身后借嗽,擦干凈了嘴角的芝士奶油,并涂了正紅色號的口紅转培。黛仲融無措的起身恶导,移不動腳也開不了喉,這個穿著棉紗粉裙卻涂了魅惑口紅的女人浸须,像呈上來的一道黑暗料理惨寿,她獨特的混搭造型讓人很想嘗嘗她的味道……
白素素走了過去,她腦袋仍然很混沌删窒,努力的找平衡裂垦。兩人面對面的站著,她的鼻尖幾乎要觸到他的胸口肌索,她很想證明自己是個淡定且有魅力的女人蕉拢,可她這會卻不知道手該往哪放。喝的太多或是距離上次太久诚亚,她似乎忘了接下來該進行怎么個流程晕换,雙手上下比劃了兩下然后撓頭。
此刻站宗,黛仲融感覺自己的心臟幾乎要跳停闸准,強烈的撞擊聲像是要退掉他的保護色,徹底剝裸他梢灭。香水夷家、奶油、巧克力敏释、酒精幾種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侵入他的鼻息库快,最大限度地擴張他的肺活,他的手腳有些發(fā)麻颂暇,他想活動一下又生怕驚擾了她…
“小雨衣缺谴!”,白素素突然抬頭輕呼,像個向大人要糖果的孩子湿蛔,黛仲融分不出她臉上的表情是嬌嗔還是怪罪膀曾,“姐...素素,我……”
“不可以阳啥,你休想”添谊,以白素素這會的邏輯,以為他想“親密接觸”察迟,習慣性的拒絕斩狱,跨開兩步歪倒在沙發(fā)上,雙手懶散的高舉過頭扎瓶,眼神迷離地瞧著他所踊。
黛仲融本想說他沒買,可轉(zhuǎn)念他反問自己:你怎么就沒有買…
白素素徹底閉上了眼睛不再吭聲概荷,這時的黛仲融才敢無所顧忌的看她秕岛。她的臉小而精致,單說五官并不突出误证,但組合在一起就恰到好處继薛。皮膚雪白愈捅,手臂內(nèi)側(cè)更甚遏考,腋下一小片稀落落的毛發(fā)。他看向她胸部的位置蓝谨,只是一個大致的輪廓灌具,還不及她頂起睡裙的髖骨突出。
但是他卻很想去撫摸她像棘,抱抱她稽亏。他看向她的嘴,很想缕题,吻她……
突然,白素素哭了起來胖腾!黛仲融又被嚇了一跳烟零,他幾乎認為她已經(jīng)睡著了。今晚上咸作,從收到她的第一條短信開始锨阿,這種反反復復的驚心動魄就沒停過。開始白素素只是嚶嚶的哭记罚,沒一會就變成了憋喘的慟哭墅诡,蓋過了房間里的音樂:
“一個我 需要夢想 需要方向 需要眼淚
更需要 一個人來 點亮天的黑
我已經(jīng) 無能為力 無法抗拒 無路可退
這無聲的夜 現(xiàn)在的我 需要人陪..."
黛仲融一下有些慌,他不曾想還有這個版本的白素素桐智。緊接著她像是被嗆到開始劇烈咳嗽末早,然后忽的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捂住嘴奔向洗手間烟馅。黛仲融剛到門口白素素就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她歪坐在地然磷,整個上身匐在馬桶上郑趁,頭發(fā)四散,像是要爬進馬桶的貞子姿搜。
十五
把白素素抱上床安置妥當寡润,黛仲融看了下時間,凌晨三點舅柜。床上的人很快呼吸均勻梭纹,偶爾會哼哼兩聲。她已經(jīng)熟睡致份,明天一早醒來又會變成平日里那個女子变抽,他并不需要像電視劇里一樣為她守夜,離開會讓她更安全知举,他想瞬沦。簡單收拾了一下地上的瓶瓶罐罐還有嘔吐物,帶上門離開雇锡。
黛仲融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店里逛钻,靠在白素素經(jīng)常打瞌睡的沙發(fā)上,有些累卻全無睡意锰提。一個多月前也是大概這個時間曙痘,白素素發(fā)信息給他說想吃他們店里的冰淇淋,料她發(fā)信息時也不會想到剛好他那天在做開業(yè)后第一個季度總結(jié)還沒有回家立肘。十分鐘后边坤,她就那樣踢拉著拖鞋站在門外喊他名字并用力的向他揮手,他看著這個逆光而立的女人谅年,她身后的影子很長茧痒,光線照亮她的臉和嘴唇,中間的那道玻璃門成了鏈接他們所在的兩個世界的通道融蹂,輕而易舉就能推開旺订。
那天他了解到她并不是想吃冰淇淋,而是停電了超燃,她怕鬼区拳,怕黑,而她有開夜燈睡覺的習慣意乓。這倒是很符合她的特質(zhì)防嗡,她本就是一個隨時讓人驚愕的矛盾復合體艘希。說起話來有時扯著嗓子聲情并茂有時又輕的幾乎聽不到,上一秒還熱情洋溢圣猎,一段音樂響起可能又突然沉默不語菩颖,她對甜品的喜愛程度像毫無招架之力的孩子晦闰,可她眉眼的風情和她身上的味道又的的確確是個嫵媚的女人。
黛仲融想起她躺下的模樣跪妥,細瘦的脖子声滥,深深的頸窩,整個身體薄薄的像一條松散的“毛巾卷”纽疟。白素素四肢圓潤身上卻沒什么料憾赁,這從健身房第一次看見她時就知道◇∷粒可他就是覺得比起那些千篇一律的凹凸有致晦款,她尚留有一絲嬰兒肥的臉搭上她發(fā)育不徹底的身材倒是有種獨特的美感。想起她說要練成霹靂嬌娃時信誓旦旦的表情黛仲融忍不住想笑蛇损,他發(fā)現(xiàn)認識她之后坛怪,自己的審美跟著變了,他成了只能看見她一種顏色的色盲。
他想起來了毁涉,白素素房間里的音樂是王力宏的“需要人陪”,他想象著她一個人呆在在房間里穆壕,一邊灌著啤酒一邊單曲循環(huán)。她已不是個小女生缨该,她的眸子是一種經(jīng)歷波瀾起伏后的平靜川背,誰曾有幸擁有過她的青春,誰曾在她的故事里撒野膨更,她從不曾提起過的事他越發(fā)想知道缴允,那些與她有過交集的人,讓他嫉妒的抓狂矗漾。她并不是真的要找人上床薄料,可能她只是需要有個人感受她的孤獨,為她將這難捱的感受嫡锌,遣散驅(qū)逐琳钉。
“地中海”啦桌,呵及皂!那人他算個什么玩意兒,就憑他那賊兮兮的德性也想追求白素素验烧。那天黛仲融呆在咖啡機后面不間斷地瞟著白素素那桌碍拆,她背對他坐慨蓝。沒多大會端幼,她就一手支起了下巴,不斷側(cè)身整理頭發(fā)此熬,她直挺挺地背已經(jīng)躬起來了滑进,這些細節(jié)表明她累了,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峡碉,可那家伙還在喋喋不休噴個沒完驮审。他瞄到白素素送走那個人后長舒了一口氣還不易察覺的翻了個白眼,那是她不爽時的微表情地来。黛仲融臉上一閃而過的邪惡熙掺,暗暗地嘖嘖了兩聲,突然他有點可憐起那哥們兒蜡秽,他沒戲,他確定芽突。
就是在這個夜里董瞻,黛仲融更篤定了他一年多前不顧所有人反對的一意孤行。白素素猜的沒錯钠糊,他老爹確實希望他留學回來幫他打理家業(yè),可誰也沒想到艘刚,一個名校畢業(yè)的有著遠大前程的金融系高材生硬是要去做蛋糕昔脯、賣咖啡,他所學知識竟要用在稱重食材云稚、計算卡路里上沈堡,他本可以運用在一個企業(yè)財務管理上的能力卻去給一個小小的蛋糕店做報表诞丽,分析收益鲸拥。他也曾懷疑過自己的選擇僧免,可當他認識瘋了一樣喜歡著甜品的白素素后懂衩,這個懷疑就慢慢開始土崩瓦解了。他慶幸自己做了這個選擇牵敷,慶幸在這個地方選址法希,慶幸她來店里吃到的第一口蛋糕吸引住了她。
呵苫亦,她還說讓他老板給他加薪屋剑,她還擔心半夜偷跑進來吃冰淇淋害他會被炒,她以為他只是這里的一個學徒或幫工趁桃。就讓她先這么認為吧卫病,這些都無關緊要典徘。
而緊要的事情…
那個叫白素素的女人,他不會再給她機會去相親幽告,和別的男人裆甩。
十六
第二天早上白素素被手機發(fā)出的響聲吵醒嗤栓,是黛仲融的信息茉帅。她想也不想的點開,“素素擂错,早餐在你門口”钮呀。
這幾個字突然就刺激到了白素素的神經(jīng)行楞,她繼續(xù)向上翻看信息。十秒鐘后证杭,被子里發(fā)出一陣悠揚婉轉(zhuǎn)的慘叫…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口紅涂到了外面,有些還粘在門牙上送讲,一條眉毛畫反了似的飛起來,沒有穿內(nèi)衣…她昨晚就是以這樣一副死樣子發(fā)了那樣不知羞恥的信息給他……白素素感覺自己維護了將近三十年的形象徹底崩塌了…
一場赤裸裸的勾引异希,并且沒有成功称簿。
白素素被自己氣的想哭父虑,她跺著腳抽抽嗒嗒的開門取回放在門口的早餐。包子和白粥,黛仲融了解她北方口味骄蝇,沒整些亂七八糟的九火。
一口包子一口白粥的吃著册招,昨天晚上的事全都記起來了。滿地的易拉罐,撒潑一樣的哭炫彩,還吐了……爛泥似的趴在馬桶起不來,他打橫抱了她杉允,…
白素素沒羞沒臊地吃了個干凈,四仰八叉的靠在椅子上瞪著眼睛。人生糗到此處反而刺激了她的厚臉皮的進一步生長寥裂,如果說昨天是因為她喝醉了屬于無意識的行為麻养,那現(xiàn)在她是清醒的。她身體里沉寂了許久的一顆種子也跟著伸了個懶腰许昨,醒了。
她就知道速那,她的心沒有死絕田藐,感覺對了茴晋,只需要一個小手指的力道就能喚醒啡直。大他幾歲怎樣撮执,他是個蛋糕店的小弟怎樣,她有過婚史又怎樣仗扬,那個叫做愛情的東西早芭,它從來都是不循章法的调炬。
她并不知道黛仲融對她有沒有感覺黎烈,但是她有她一貫的風格武翎,大不了死皮賴臉窮追不舍。這項她遁世多年的秘籍如今更是修煉的爐火純青了,呵!
十七
“早餐吃了嗎膀藐?”
“吃了,量太少,沒飽傲醉《⊙郏”
“素素,晚上出來,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吃飯挪丢?素素要不要打扮漂亮?”
“把‘要不要打扮’幾個字去掉死嗦≌瑁”
白素素著魔似的在房間里狂舞起來,她應該是還沒有酒醒护锤,或者,她又醉了~~~
后記
兩年后,一部署名為“白黛”的小說問世巡通,小說的名字叫做《蛋糕店的女主人》宴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