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性格隨和逝淹,不善言辭耕姊,印象中,她很少給我們講故事唱兒歌啥的栅葡。只是偶爾會跟我們說說她小時候的事兒茉兰,我很喜歡聽,感覺很新奇很有趣欣簇,好多雖然是很小的時候聽她說的规脸,但到現(xiàn)在依然記憶猶新。
印象最深的是媽媽講她十三四歲的時候和大姨去南臺兒山拉石頭的事情熊咽。那一年生產(chǎn)隊里搞基建莫鸭,要去南臺兒山拉石頭,各家都要出兩個勞力横殴。外公在外工作被因,外婆要在家看孩子,只好讓大姨和我媽去當(dāng)這勞力。
南臺兒山也叫牛心山氏身,離家大約20公里巍棱,她們姊妹倆要和大人們一塊兒拉著架子車一路朝南徒步走著去,到那里裝滿石頭再拉回來蛋欣。大姨比我媽大三歲航徙,當(dāng)時十六七歲,但大姨個子沒我媽高陷虎。去的時候一路空車到踏,大姨心疼我媽年齡小,讓我媽坐車上她拉著走尚猿;我媽心疼我大姨個子小窝稿,讓我大姨坐上她拉著走。
尚未成年的姊妹倆一路上互相心疼互相推脫著輪換著拉著車走凿掂,等到了地方伴榔,還要把車?yán)桨肷窖b石頭。別家大都是兄弟或夫妻倆庄萎,人家可以搬些不大不小的石頭放車上踪少,她倆年齡小搬不動,叔伯嬸子們就匆忙幫著給她們車上抬上幾塊大石頭糠涛。
下山的時候坡陡車重援奢,大姨和我媽加起來也壓不住車子的重量,架子車推頂著腳不沾地的她倆脫韁野馬似的沖下山坡忍捡。媽說得虧命大集漾,路上沒彎沒繞的,要是有個彎彎繞繞砸脊,那她姊妹倆肯定連人帶車翻下山去尸骨無存具篇。
每每想起她們拉石頭的事,我都很是心酸難過脓规,心疼當(dāng)年那倆無助的小姑娘栽连,十來多歲花一樣的年齡,卻要和大人們一起干這些如今光是聽著就感到累到不行的事情侨舆。
有心酸的秒紧,自然也有開心的事情。媽說有一年挨下,隔壁鄰居家養(yǎng)的大母豬不小心被挑麥秸的大叉叉死了熔恢,傷心之余,為了挽回的損失臭笆,鄰居在門口支了一口大鍋把賣不完的肉和雜碎做成一鍋肉片雜碎湯叙淌。媽說那香味兒隔著老遠(yuǎn)一個勁兒往鼻子里鉆秤掌,把她饞的不行,可那肉湯要賣五分錢一碗鹰霍,她沒錢闻鉴,就只能躲在墻角處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流口水。
大姨看到了茂洒,把她拉過來孟岛,拿出自己攢的兩毛錢,一人買了一大碗端到?jīng)]人的地方狼吞虎咽的吃了督勺。媽說那肉是真香真好吃啊渠羞,一碗里面多半碗都是肉,真解饞啊智哀。她說以后再沒吃過那么好吃的東西次询,再沒聞過那么好聞的肉香。
我后來總是想象那碗肉片湯的香味到底是怎樣美妙屯吊,能讓媽媽這一生都回味無窮。
我媽的性格有時候有點(diǎn)像外公摹菠,憨膽大,她初中畢業(yè)參加勞動后辨嗽,曾在生產(chǎn)隊里當(dāng)棉花技術(shù)員淮腾,雖說是技術(shù)員,但仍然啥活都得干谷朝。
有一年在老西灘稻子地里割稻子,稻子壕里有好多又肥又大的青蛙圆凰,休息的時候,她和其他工友就捉青蛙专钉,捉到后直接握著青蛙腿挑童,在青蛙大腿關(guān)節(jié)處咔嚓崴斷跃须,然后連皮帶著上半截撕下來扔掉,只留一對兒剝了皮的青蛙大腿菇民,用稻子桿兒拴成一串兒拿回家煮了吃投储。
我說青蛙是益蟲,你們真殘忍阔馋,媽說那時候缺吃少穿的,也不知道啥益蟲不益蟲呕寝,大伙兒都那么捉著吃勋眯。我問她好吃嗎,她說也不舍得用油炒壁涎,就放水里煮煮凡恍,沒啥味兒,能吃飽就行怔球。
外公年輕時在棉花廠當(dāng)廚師嚼酝,天一暖和,成堆的棉花包上會爬出來好多棉花蟲子竟坛,一條條小小的軟軟的闽巩,外公會把它們都掃起來,用袋子裝了帶回家担汤,少放點(diǎn)油炒干撒上鹽面兒涎跨,給孩子們當(dāng)零嘴兒吃。
媽說外公有時候會一下子帶回來半袋子棉花蟲崭歧,能炒一大臉盆隅很,她去學(xué)校時用報紙包上一大包分給要好的同學(xué)們吃,他們都羨慕我媽有吃不完的棉花蟲率碾,這一度讓我媽在同學(xué)們面前很有面子叔营。
還有一件事,聽過之后直接給我留下心理陰影所宰,成了我的童年噩夢绒尊,因?yàn)楹ε轮两裎疫€從來沒對別人說過,甚至從那之后我晚上從來不敢在關(guān)燈后看屋門口仔粥,直到結(jié)婚成家后才有所好轉(zhuǎn)婴谱。
媽說她們小時候住在前門兒老家,老家的院子又窄又長躯泰,坐東朝西一溜幾間土胚房谭羔。外公常年不怎么在家,我媽每天都和外婆小姨擠在一個床上睡斟冕。一床被褥里口糕,外婆攬著年幼的小姨睡一頭,我媽自己睡在面向屋門的另一頭磕蛇。
那是一個冬天的夜晚景描,屋里還點(diǎn)著煤油燈十办,外婆安頓好小姨就要吹燈睡覺,我媽還沒來的急脫完上衣鉆進(jìn)被窩超棺,她叫嚷著讓外婆晚點(diǎn)吹燈向族,可外婆沒聽她的直接吹滅了煤油燈。
就這一瞬間棠绘,媽說她看見屋門口一個白頭發(fā)的老太太掀開竹簾子探進(jìn)頭來件相,拿著一根長長的竹竿笑著敲她的頭,嚇得她哭喊著鉆進(jìn)被窩蒙住頭氧苍,一個勁兒的埋怨外婆吹燈太早夜矗。
事隔多年,我早已分不清這事兒是真是假让虐,是我媽自己記錯了還是我的記憶錯亂了紊撕,我甚至想著或許是我媽小時候做的噩夢被她記錯了对扶,但又清楚的記得她說的就是事實(shí)不是夢境浪南。反正不管怎樣漱受,絲毫不影響這件事留給我的可怕陰影,現(xiàn)在想來喷众,依然有著絲絲恐懼紧憾。
我媽童年時期赴穗,也就是上世紀(jì)五六十年代膀息,農(nóng)村普遍物質(zhì)匱乏缺衣少穿,媽說那時候白面饅頭基本屬于奢侈品甸赃,普通人家過年才能蒸上幾個冗酿。外婆家平時連糊涂面條也喝不上络断,要等到上高中的舅爺星期六回家才能做頓紅薯葉糊涂面條貌笨,還要先給舅爺撈碗稠的襟沮,剩下的外婆和孩子們才能喝。媽說就算如此她還是最盼著過星期膀跌,一到周六下午固灵,早早的就拉著大舅抱著小姨去路口接舅爺,就為了早點(diǎn)喝到那一碗還不是白面的糊涂面條暑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