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后方(1)逃難途中 諸多艱難重險阻
后方(2)沅水舟上 幾多歡聲掩國難
后方(3)柳樹灣里 九曲九彎尋湖大
后方(4)抵足中宵 一夜嘆息話文夕
后方(5)梅花村旁 群賢畢至訪馬公
后方(6)天子墓前 立志興學慰先君
后方(7)酒席筵中 片言觀色嘆黨爭
后方(8)清香留內 妓院送信救匪首
后方(9)警報聲下 數柱濃煙感凄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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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龍頭垴先遇到的是唐教授翰绊。
聽說是要來辰溪教書的先生复旬,鄉(xiāng)民對鹿先生格外的熱情汽煮,碼頭處一個青年后生在身旁老者的支使下,直接將他送到了龍頭垴湖大的新校址所在,有后生帶路樊展,一路上省了不少時間购城。
村子不大,卻看得出擁擠刨疼,在村屋之間的空地上泉唁,星星點點地打了些帳篷,村后的山坡上還有不少工人來來往往運送石材木料揩慕,雖是日頭將盡亭畜,卻依然一派忙碌。后生指著村后平緩的山坡:“那就是筆架山迎卤,大學就是修在那邊的坡上拴鸵。”
后生見鹿先生不說話止吐,接著說:“上禮拜我在這里做門路宝踪,大學給的工錢比這邊的都多,這里的后生家都愿意來做碍扔。只是學校說了瘩燥,每個人出六天工就要休息一個禮拜〔煌”鹿先生愣了一下才明白厉膀,估計是要做工的人多溶耘,只好用這個法子輪著,大家都有點事做服鹅。后生顯然對這里很熟凳兵,直接帶著鹿先生進了一間村屋,對屋里的人說:“來了位先生企软,要找人庐扫。”
屋內昏暗仗哨,屋內人抬頭形庭,猶豫著說:“是……大義兄?”
大義是鹿先生的字厌漂。鹿先生剛進屋萨醒,還沒適應屋內的昏暗,看不清楚苇倡,上前兩步富纸,驚喜地說:“唐教授,你是唐教授旨椒!”說罷兩手緊握住唐先生的手晓褪,使勁搖了搖。
“幾年不見钩乍,瘦了很多啊辞州。”唐藝青也緊緊握著鹿先生的手:“早就聽拱辰說你要來寥粹,怎么拖到今日才來变过?”拱辰是任先生的字。
一句話勾起鹿先生一路而來的磕絆心酸:“這一路涝涤,不好走懊恼!”一路而來阔拳,除了那個從軍的湖南師專學生姜炳齡崭孤,再無叫得出名號的熟面孔,驟然遇到多年的老友糊肠,鹿先生心思激蕩辨宠,一陣燥熱上涌,差點流下淚來货裹。不及細說一路的風塵嗤形,張口問:“賤內該于幾日前便到,怎么不見人影弧圆?”
“嫂夫人……赋兵?”唐藝青顯然沒想到鹿先生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笔咽,語氣中透著疑惑。
鹿先生于是將路上遇到姜炳齡霹期,讓妻子搭乘便車的事說了一遍叶组。
唐藝青對姜炳齡并無印象,略一思索历造,拍了拍鹿先生的肩:“辰溪有兵工廠甩十,你這學生軍務在身,難說就有時間專程來送吭产,八成是載著嫂夫人去了兵工廠枣氧,大義兄且放下心來,嫂夫人遲一兩日定能來的垮刹。”
鹿先生一問之下张弛,才知道來時路上經過的諸多盤查荒典,正是因為有兵工廠在,路上同行了一段的陳思成吞鸭,很可能是去了兵工廠寺董。見唐教授說得入理,鹿先生心中沒了先前的燥熱慌亂刻剥,才想起不見任先生遮咖。
唐藝青見鹿先生心下稍安,有意將話說得輕松:“拱辰教務在身造虏,哪得空在這整日和木石打交道御吞,這幾日每天來看看進度,就去了麻家灣漓藕,那邊已經開課陶珠,也虧得他身體好,每日兩頭奔忙享钞!”
“麻家灣在哪揍诽?遠不?”鹿先生急切地問栗竖。
同來的后生嬉笑著接過話來:“說遠也不算遠暑脆,反正不近就是『”
得知任先生住處添吗,鹿先生就要去找,唐藝青再三挽留不住处坪,對后生道:“你若有空根资,就帶鹿先生去麻家灣架专,給你算工錢,如何玄帕?”后生笑:“不要工錢部脚,你下禮拜多給我?guī)兹臻T路做就可以了】阄疲”唐藝青笑著應了委刘。
鹿先生著急去見人,腳下不由自主加快步子鹰椒,即便如此锡移,到地頭時,已是日影西斜漆际,太陽懶洋洋地嵌在遠處起伏山頭中的一個凹處淆珊,紅果子似的。
到麻家灣時奸汇,任先生剛下課施符,正在一棟木房子前的曬谷坪上與幾個學生端著碗吃飯,一邊同鄉(xiāng)民說話擂找。見面自是一番親熱戳吝,到說起妻子還沒到辰溪,任先生的推測和唐藝青教授所說一般無二贯涎,因任先生料事每中听哭,鹿先生這才放心。
老鄉(xiāng)中有一個是房子的主人塘雳,辟出一半租給學校陆盘,見任先生來客,熱情地招呼粉捻,又跑到灶屋盛了一碗飯菜出來礁遣。鹿先生跑了一天,肚皮正餓肩刃,道了聲謝祟霍,端起碗就吃,菜又咸又辣盈包,礙著主人的面子不好說出來沸呐,臉已辣得通紅。
任先生大笑呢燥,起身用竹筒舀了一筒水遞給鹿先生:“我剛來時崭添,也是辣得吃不下飯,這些天倒吃出些味來叛氨,你試試這酸蘿卜呼渣,酸脆可口棘伴,正是下飯的好菜!”
鹿先生接過涼水屁置,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焊夸,仍覺得舌尖火辣,看著米飯上的幾片蘿卜不敢下口蓝角。
當晚鹿先生和任先生同睡阱穗,兩個年過半百、華發(fā)染鬢的人使鹅,從少年往事說到日寇進犯揪阶,時喜時悲,似是回到在湘陰求學的少年時光患朱。
說到西遷辰溪鲁僚,任先生浩然一嘆:“拱辰、拱辰裁厅,我的字中有個‘辰’字蕴茴,沒想到原來是應在此處〗阒保”
任先生名凱南,字拱辰蒋畜,少年時和鹿先生同在湘陰求學声畏,而后為著共同的“教育救國”的理想,同在教育界姻成,即便是任先生在武漢任教插龄,彼此間的聯(lián)絡從未中斷。
鹿先生習慣性的將雙手枕在腦后科展,覺得手臂冷均牢,又縮回被子里,放在胸前:“四月的敵機投彈才睹,加上文夕大火徘跪,湖大西遷辰溪,乃是存文脈之舉琅攘,拱辰此來功德無量翱迓!”
任先生冷笑一聲:“文夕大火坞琴,好個焦土抗戰(zhàn)哨查!張治中信謠毀城,火舌如舔剧辐,生靈俱滅寒亥,只是撤職查辦邮府,著實不算重辦!”
一場大火溉奕,燒死幾千人褂傀,難民不計其數,而包括省政府腐宋、警察局在內的政府機關也焚燒殆盡紊服,更是將承載湖湘一脈的湖南大學、第一師范胸竞、南華女中欺嗤、妙高峰中學等31所學校燒成灰燼,綿延二千年的古城卫枝,地面文物燒得一干二凈煎饼,身為湖湘文化承繼者的任凱南,自然是深痛之校赤。
“聽說薛岳將軍對此頗有微詞吆玖?”鹿先生是在路上聽學生裝說的。
“豈止是微詞马篮!薛公對此十分氣憤沾乘,作報告時,曾多次痛罵張治中浑测,說:‘敵人燒了我們的土地翅阵,我們奮勇作戰(zhàn),才叫焦土抗戰(zhàn)迁央。敵人還沒來掷匠,我們自己放火燒城,這叫什么焦土抗戰(zhàn)岖圈?’先是廣州讹语,再是長沙,國內對焦土政策非議頗多蜂科,以后如何還難說顽决。”
任先生雖僻處辰溪导匣,對外間事卻不隔絕擎值,罵一聲,嘆一聲逐抑。
隔了許久鸠儿,兩人都沒說話,就在他以為任先生睡著時,任先生忽又說:“席楚霖是明白人进每,據傳當日反對毀城汹粤,只是席雖是長沙市長,再三言明‘不忍’田晚,終是難改上峰決策嘱兼,無力挽救千年古城的命運∠屯剑”
鹿先生事先并不知道此事芹壕,也沉默良久,道:“當年皖北大旱接奈,省主席劉震華要謊報豐收踢涌,席楚霖不同意,只能離職以對序宦≌霰冢可見席倒真算得上是湖湘擰人,這次只是免職留用互捌,算是好的了潘明。倭亂自外,人亂由內秕噪,國事如此钳降,不知席楚霖如今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