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和娘過幾天就要到街上的機井那里去挑水吃,在肩上挑上一根扁擔(dān),扁擔(dān)兩頭各掛一個鐵皮的梢(水桶)抵窒。
在去的路上梢在扁擔(dān)上來回的搖宙枷,我跟在旁邊卓囚,有時娘會牽著我贤笆,大多數(shù)時候我是自己跑。
從我家出來贴唇,向東一沿著河邊走巧鸭,有三四百米的樣子就到街上了呀袱,街上有一個公共的水龍頭乡革,大家都在排隊挑水兴蒸。
放水的時候有專門的人來打開水籠頭岛啸,平時水籠頭就鎖起來,因為專門為這個水籠頭修了一間房子芬首,有門有窗,還有電,需要用電把地下水抽上來。
村里人都叫這個井為機井,因為這是用電從地下抽上來的水,所以水也叫機井水。
當(dāng)時村里修改了這個機井在十里八村那是頭一號,我們村里的人再也不用去直接打河水宫峦,或者用自己家打的淺淺的壓井的水贾费。
不論是河水還是壓井的水都沒有機井水清澈甘甜,娘打了水回來后,我經(jīng)常用舀子直接舀了水就喝,真的好甜漫雕。
很多年以后,我來到黃河北岸工作,開著車在路上走的時候,看到有些路邊的洗車店掛著招牌上面寫著“甜水洗車”葫哗,我一直難以理解,難道水還有甜的从祝。
有一次洗車的時候,我問洗車的師傅滑频,才明白原來黃河北岸以前的人都是喝地下水還有河的水务傲,但是他們這邊土地鹽堿化很嚴(yán)重,水都是苦澀的,后來有了自來水谴供,才沒有那么苦澀,他們叫自來水為甜水。?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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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燕酷,我不是跟著爹就是跟著娘上街挑水酱讶,但是我跟著去主要是為了玩。那時村里的人都來這里挑水箱叁,排隊的人很多抬伺。
還有很多小孩跟著一起來齐鲤,遇上熟悉的统锤,我們就在旁邊玩饲窿,大人在那里排隊鸦泳。
娘挑上水以后钾麸,兩只鐵皮梢(水筒)就變得沉重起來奈惑,壓得扁擔(dān)低了頭村怪。娘挑起扁擔(dān)秽浇,兩只鐵梢來回的搖,扁擔(dān)也被壓的“咯吱咯吱”的唱起了歌甚负。
打滿一二甕(甕也分型號)的水柬焕,需要去五六趟,我跟著去兩次后梭域,就再也不會去了斑举,來回的跑太沒有意思,再說我也沒有那個耐心病涨。
村里修這個機井以前富玷,村里人大多都是直接打河水喝。那時河里的水是流動的没宾,也是清澈的凌彬,我們小時候在門的河里澡洗就經(jīng)常喝里面的水。
但是河里的水人們還會在里面洗衣服循衰,還會涮洗各種東西铲敛,的確不是很衛(wèi)生。村里的機井是我大爺爺家的大爺當(dāng)了大隊書記以后会钝,為了改善全村人的飲用水伐蒋,打的這一眼機井,讓我們告別了喝河水的歷史迁酸。
娘打滿一二甕水以后先鱼,就不會再去挑水,這些水是用來喝的奸鬓,做飯的時候就用這些水焙畔。
洗衣服的時候,娘和林林串远、海軍的娘經(jīng)常一塊在河邊洗宏多,端個大盆里面放滿了衣服,還有搓衣板澡罚,用肥皂把衣服來回的在搓衣板來搓伸但,用臉盆打河里的水直接倒在大盆里。
沿河的婦女們天氣好的時候留搔,大都在河邊洗洗涮涮更胖,我們與河對岸村子的很多人都很熟悉,就是因為大家都要在河邊洗服,隔著河說著話却妨,就熟悉了饵逐。
河邊也成了女人們的信息集散地,就像理發(fā)店是男人們的信息集散地一樣管呵。
娘洗衣服的時候梳毙,我就在邊上玩泥。娘洗衣服的那個地方捐下,河邊的土很硬是黃板泥账锹。
我們這些小孩曾經(jīng)想拿著鐵锨把那里的土給刨了,結(jié)果被這些娘們給趕跑了坷襟,并且警告我們不能來這里搞破壞奸柬。
我跟著娘去洗衣服,可以在河邊的泥里摳一團黃板泥婴程,然后就在河邊的硬土地來回的揉廓奕,學(xué)著泥揉面的樣子,我也要做面條档叔,我試過很多次都沒有成功桌粉,土的粘性沒有面粉那么大,搟得很細(xì)了以后就會斷衙四。
斷了我就把泥又團在一起铃肯,去做的東西,有時會想著做個小兔子传蹈,結(jié)果做出來像個小狗押逼,有時想捏個小人,結(jié)果捏得像狗熊惦界,不管捏得咋樣挑格,我都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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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和我說沾歪,他小的時候漂彤,曾經(jīng)在家做泥蛋蛋,像鴿子蛋那么大的灾搏,曬干了以后賣給大隊挫望,打機井的時候用。
這個應(yīng)該是村里在大隊部附近打的第二口機井确镊,因為村里人太多士骤,我們一個自然村人口就有四五千人范删,一口機井難以滿足這么多人喝水的需要蕾域。
那個時候全村的小男孩好像都在做一件事情,就是在家里搓泥蛋蛋,然后拿到大隊去換錢旨巷。
搓泥蛋蛋也是有講究的巨缘,要用黃板泥才行,用黑的漬泥做的村里不會要采呐。當(dāng)時從我們六七歲到十歲左右的小孩若锁,都在到處尋找黃板泥。
我在家里也搓了很多斧吐,曬在窗臺上又固,等著干了以后,讓娘裝在化肥袋子里用小推車推著去煤率。
那是一段快樂的時光仰冠,好像小孩們也能賺錢了一樣,大家都很高興蝶糯,至于當(dāng)時換了多少錢洋只,我記不得了。但是當(dāng)時高興的氣氛昼捍,小孩們唧唧碴碴的說話聲识虚,好像還在耳邊。
就算修了第二口機井妒茬,隔那么幾天爹娘還是誰有空誰就要上街去挑水担锤。我記著冬天的時候,有人在井臺上因為結(jié)冰摔倒郊闯,排隊的人哄堂大笑妻献。
因為那個摔倒人的大家都認(rèn)為他不會干活,挑水也是個技術(shù)活团赁,沒有經(jīng)過多少次的練習(xí)是干不好的育拨。
娘和我說過挑水的時候,要先把扁擔(dān)放在肩上欢摄,然后先用扁擔(dān)后面的鉤子掛上一鐵梢水熬丧,然后再去掛前面的。
這時就要起身把水擔(dān)在肩上了怀挠,挑起來以后析蝴,身體要配合扁擔(dān)來回?fù)u擺的節(jié)奏,胳膊也要甩起來绿淋。這樣才能少花力氣闷畸,并且能把水安全的挑回家。
這里說的安全呢吞滞,主要是有些不會挑水的佑菩,等挑回家以后盾沫,一梢水就剩半梢,還有不會擔(dān)扁擔(dān)會把肩膀壓壞殿漠,壓的生疼赴精。
我學(xué)習(xí)會扁擔(dān)挑水的時候融蹂,已經(jīng)不是為了挑水回家喝硝清,而是十幾歲的時候家里在小清河河灘了包了十幾畝地,為了澆那些補上的棒子苗共缕。
挑著扁擔(dān)從小清河里用鐵梢打上水莲蜘,然后挑在肩頭谭确。我一開始不會挑,是娘一遍遍的教我票渠。
我把兩鐵梢水挑起來以后琼富,感覺肩膀壓的很疼,我跌跌撞撞的把水挑到地里庄新,到地方的時候梢里的水已經(jīng)灑了一大半鞠眉。?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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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著爹娘在承包的地里勞作,挑了三次趟下來择诈,肩膀已經(jīng)疼的不行械蹋,娘把我的衣服解開,一看肩膀已經(jīng)高高的腫了起來羞芍。
“你這個孩子不是干活的料”哗戈,娘心疼的說。娘接過扁擔(dān)繼續(xù)去挑水荷科,我在后面看著娘擔(dān)水的動作唯咬,但是我與扁擔(dān)的協(xié)調(diào)性總是不好,就是那樣硬硬的用肩膀硬抗畏浆。
我十歲左右的時候胆胰,大隊里開始施工將水管布到每家戶,全村人好像過節(jié)一樣刻获,興高采烈蜀涨。
記得我和林林一直追著人家裝水管的看,從街上一直跟到胡同里蝎毡,直到從胡同里布到每家每戶厚柳。
我和林林、海軍在人家施工隊掘開地面鋪設(shè)水管的時候沐兵,從土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少好玩的東西别垮。
有鐵的球球,有碎瓷片扎谎,還有一些小鐵片碳想。我們這些小孩把這些東西裝滿了口袋茬贵,回家以后還當(dāng)戰(zhàn)勵品。
村子里那次鋪設(shè)水管以后移袍,到現(xiàn)在還沒有改動過,那里村民們終于擺脫挑水的勞作老充,隔幾天大隊在定點的時段放水葡盗,那時就要把家里所有能裝水的大甕小盆都裝滿,村里人也不再去河里洗衣服啡浊,河邊也沒有了那些隔著河聊天的歡聲笑語觅够。
現(xiàn)在娘在家里還是隔幾天接一次,大隊里說過很多次要裝水表巷嚣,引自來水進來喘先。但是幾年過去了還是沒有動靜。
由于我們家在整個水網(wǎng)的最末端廷粒,等上游的人家接滿了水窘拯,我們才能接上。
但是現(xiàn)在有些人家接滿水以后坝茎,就用水來沖院子涤姊,沖廁所,還有些人家明明接完了嗤放,也不關(guān)水龍頭思喊,而是讓水白白的浪費。
爹娘為了能接上水次酌,在水管那里接了兩個小水泵恨课,不過也是不起作用≡婪回家時候剂公,總是聽娘說啥時候要放水了,前天接了一也沒接滿水吊宋。老婆要出錢诬留,把家的水管直接接到總管線上去,娘卻心疼錢贫母,而不同意文兑。
不過我還是想念那些挑水的日子,娘挑著水吱呦吱呦的在前面走腺劣,我一會一停地在路上玩绿贞。那些去挑水的日子,天空真的是湛藍湛藍橘原,時而會有幾朵白白的胖胖的云彩飄過籍铁,就像小小的我涡上,那躍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