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國一個非常非常小的鎮(zhèn)子里的一個非常非常小的文理學院讀書。有多小呢键俱?大概就是你花15分鐘可以繞學校一周兰绣,你花兩個小時可以繞城市一周,我都是在說徒步方妖。因而在這樣的一所大學里狭魂,一個班里往往只有十余人一個班,出勤不用靠點名的党觅,教授掃一眼就知道誰沒來雌澄。
這個學期我選了四門課(正常是三門),其中每一門都是信息量巨大一點兒也不水的課杯瞻。并且其中微積分的老師是出了名的難搞镐牺,期中考試平均分60,最高分80魁莉。他簡直就是我們系的一朵奇葩睬涧,我們學校的一個傳說。以至于上個學期我鄰座的妹子聽聞我選了他的課以后旗唁,一臉真誠的對我說:
“God bless you.(上帝保佑你)”
然而上了課才發(fā)現(xiàn)畦浓,難搞的老師并不只他一個而已。Language Skill(作文課)的老師也是一朵奇葩检疫,第一篇文章布置的題目是“More Than A Memory”(不僅僅是回憶)讶请,要求是寫議論文,自己描述回憶自己用解析屎媳。比如我描寫了機場的傳送帶夺溢,為什么要寫傳送帶呢?因為我覺得我自己就像傳送帶上的行李——等待提領烛谊。然而就算我絞盡腦汁給我的記憶分析出了各種各樣的道理风响,在發(fā)成績時上面還是赫然寫著一個“D”——在勤奮的中國人的眼里,這個詞的意思就是不及格丹禀。
老師在文章后面寫著状勤,“忽略成績鞋怀,找你的助教,玩得開心荧降!”接箫,“玩得開心”是老師的口頭禪。作為一個典型的美式大爺朵诫,老師經(jīng)常上課沒事兒調(diào)戲一下我辛友,(指著我正在看的《Rite of Spring》)“It's a dirty word!”剪返,我一臉疑惑的回復道“Why废累?”,他粲然一笑脱盲,“Because it's too damn cold outside!”(-26°C)邑滨,我一臉“我懂你”的表情和他一起哈哈大笑幾聲,然而這一次我看著一個D實在是钱反,Have Fun不起來了……
老師后來的題目依舊變態(tài)掖看,分析人力成本如何轉(zhuǎn)移到消費者手上,分析誰曾經(jīng)幫助過我(不允許寫記敘文)面哥,一寫就是四五頁哎壳。當然后面在每篇文章折磨助教四五遍之后,我的文章結構小測已經(jīng)能得滿分了尚卫。教授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對我說归榕,“It is impossible!”,我再次反問為何吱涉,他說因為這是你的成績刹泄,而我一臉得瑟地說“So,what?”怎爵,教授于是一臉心花怒放的表情特石,“Yimi Nishi(老師起的外號),你開始Have Fun了鳖链!”县匠,然而環(huán)顧著我周圍的人,大多還是一臉對作文苦大仇深的表情撒轮。于是我賣萌地一笑,
“Definitely贼穆!”
但這遠比不上我們的微積分老師來得fun题山,這位在這所學校已經(jīng)教了40年的老教授,總是挺著他那個感覺馬上就要生了一般的肚子來給我們上課故痊。據(jù)說連我們的教授顶瞳,都是這位老教授的學生。但是這位極端聰明的老師就像美劇里常常出現(xiàn)的奇葩謝耳朵,夏洛克慨菱,豪斯醫(yī)生那樣焰络,總假定別人應該和他一樣聰明,如果你沒有符喝,那么你就會遭到他無情的諷刺闪彼。無數(shù)同學都繞著他的課選課,但作為數(shù)學系的學生协饲,導師淡定地回復我畏腕,“你躲不過的≤猿恚”于是抱著早晚得死的心描馅,我還是選了這位老師的課。
“Traitée而线!Traitée铭污!Traitée!”(搶答膀篮!搶答嘹狞!搶答!各拷,法語)
每每提出一個難題他就這樣轉(zhuǎn)向我們刁绒,臉無限靠近某一個學生,常常嚇得學生因為緊張而結結巴巴烤黍,整個人向后躲知市。這一段話,30年前的校友就表示速蕊,老先生早就開始用了嫂丙。
而如果你的嘗試是錯的,你就會遭到老師無情的“羞辱”规哲,
“看見外面在下雪了嗎跟啤?”——教授
“看見了,可是這和這道題有什么關系唉锌?”——我
“所以隅肥,你剛才的答案,和這道題袄简,有什么關系腥放?”——教授
“……”——我
又或者,
“我的頭疼都是你們一群這樣的問題都回答不出來的人害的绿语!It's your fault! It's your fault!……(每人指一遍)”
在這個班上秃症,數(shù)學好的雖然一樣會被羞辱但是老師因為欣賞你的思維候址,大抵不過用朋友間的刻薄刺你一下,搏得周圍人一笑种柑。然而數(shù)學不好的孩子們卻十分的可憐岗仑,因為在大家笑得開心的時候,他們大氣也不敢出聚请,一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二也生怕自己被取笑荠雕。
我不管再困,一到數(shù)學課上了良漱,整個人就精神得不行舞虱,因為老師隨時會蹦到我面前,做好準備母市,用問題羞辱我一番矾兜。逼得人都得陪著他一起變聰明,這種幾乎是“社會達爾文主義”的態(tài)度患久,叫整個班叫苦不迭又受虐成癮椅寺。
現(xiàn)在也大抵明白了,這兩個老師都是很典型的美國式天才的教法蒋失。他們期待你學得舉重若輕返帕,上課時拿著知識跟老師兩個人說相聲一樣一唱一和,最后成績出來了篙挽,毫無爭議得好荆萤。他們覺得考試就是show off time(炫耀的時候),不管你之前的努力是幾何铣卡,最后假裝駕輕就熟得鄙視成績就好链韭。
他們并不是不能容忍錯誤,但是無法容忍愚蠢的錯誤煮落。你的idea如果精彩敞峭,那么哪怕錯了,他們也不過刺你兩下蝉仇,如果你能夠迅速接上老師的問題旋讹,那么你遲到了5分鐘剛剛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這件事他也會假裝沒有看到。他們出了名的難搞轿衔,出了名的折磨人沉迹,但是他們縱容你。我也曾經(jīng)在作文課上和鄰座的中國人拌嘴害驹,氣急了甩出一句鞭呕,“因為我是國際生,因為我英文不好裙秋,so what琅拌?!”(英文)摘刑,老師也只是被我逗得笑得開懷而不說我什么进宝。
他們的課上,確實都是過癮而有趣的枷恕,雖然緊張党晋,雖然被知識來回碾壓,可還是覺得收獲頗豐徐块。上半個學期原本過得陰陰郁郁覺得自己什么也做不好未玻,但在老師來回的重復下我也想明白了,如果你不好奇你所學的胡控,學習不have fun扳剿,那么在這里還有什么意思呢?相反昼激,從一開始就完美主義是拖延癥的開始庇绽,完美主義是將初本臻至完美的行動,是極高的自我要求橙困,而不是不開始瞧掺,不享受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