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選題的“炸牡蠣理論”
文|楊繼斌
《南方周末》資深調(diào)查記者郁稍,除了審慎俱病、洞察和妙筆泡态,他還以正派良善聞名搂漠。代表作有《李一成仙》、《“大篷車”千里返鄉(xiāng)路》某弦、《最后的武斗罹難者墓群》等桐汤。新浪微博@yawnki
推薦村上春樹《何謂自己(或炸牡蠣的美味吃法)》
一直很討厭“XXX行業(yè)必讀”一類的說法。但真心建議從業(yè)三五年靶壮、覺得自己技術上的“那層紙”需要捅破的同行怔毛,讀讀村上的《何》文。也許一下就豁然開朗了腾降。村上春樹此文談的是小說寫作拣度,可刀法是相通的。
我們常困惑于做選題時的“小切口”螃壤。都知道要找小切口抗果,從哪里找呢。按村上的“炸牡蠣理論”奸晴,到處都是小切口啊冤馏。(我們完全可以寫陳水總炸牡蠣嘛。)
按我的理解蚁滋,炸牡蠣不只是尋找選題“小切口”的辦法宿接,也是做新聞“投機取巧”的一個辦法。什么意思呢辕录?
“幾乎不可能用四頁紙來描述自己睦霎,但用四頁紙描述炸牡蠣卻是可能的。為什么不用四頁紙講你自己是如何炸牡蠣的呢走诞?你與炸牡蠣的相互關系與距離感副女,這種追根溯源便等于是在描述你自己◎己担”
村上所說的四頁紙的容量碑幅,其實和我們所說的一篇稿子的容量,是相通的塞绿。說得都是把如何一個包含巨量信息的人或事沟涨,裝進一個局促空間里。當然异吻,對作家而言裹赴、這只是一個“寫”的技巧問題喜庞,而對記者,這里面還有一個“采”的問題棋返。那么延都,我們是不是可以從采訪一開始,就把主要精力和時間放在“炸牡蠣”上面呢睛竣。畢竟大多數(shù)時候彩倚,我們最稀缺的資源铐望,不是四頁紙或者五頁紙灿椅,而是有限的采訪時間恨憎。
本文關于“疊加、設置假設躏惋,像移動睡覺的貓咪”的說法幽污,也很值得玩味。不過傳道最好的方式是誦讀經(jīng)文簿姨。不多說了距误。下面我們一起,如是我聞扁位。
何謂自己(或炸牡蠣的美味吃法)
文|村上春樹
這是為大庭健先生的著作《叫作“我”的迷宮》專修大學出版局准潭,2001年4月出版寫的“類似解說的東西”。大庭先生是所謂的哲學家域仇,或說思想家(就是專門思考相當艱深的問題的人)刑然,像我這樣的角色本不該冒昧地越俎代庖,卻因為人家拜托“不管寫什么都行”暇务,于是寫下這篇文章泼掠。大庭先生與我是在普林斯頓大學時相識的。
何謂小說家垦细?當別人問我择镇,我大概都這么回答:“小說家,就是以多作觀察括改、少下結論為生的人腻豌。”為什么小說家得多作觀察嘱能?因為沒有大量的準確觀察吝梅,就不可能有精準的描寫——哪怕是通過觀察奄美黑兔去描寫保齡球。那為什么又要少下結論惹骂?因為作出最終結論的永遠是讀者苏携,而非作者。小說家的使命对粪,就在于悄然地(當然兜叨,也可以用暴力形式)把該下的結論以最具魅力的形式傳遞給讀者穿扳。
想必諸位知道,一旦小說家(偷懶国旷,或單純?yōu)榱速u弄)不愿將這權利委讓給讀者,親自出馬指手畫腳地下結論茫死,小說大體就會變得味同嚼蠟跪但。內(nèi)容缺乏深度,語言失去光彩峦萎,故事變得呆滯屡久。
想寫好故事,小說家該做的簡單來說就是不要預設結論爱榔,而是精心地不斷疊加假設被环。我們就像用雙手托起熟睡的貓咪一般,把這些假設悄然托起來運走(每當使用“假設”這個詞详幽,我總是浮想起呼呼酣睡的貓咪的形象筛欢。溫暖柔軟濕乎乎,又渾然不覺的貓咪)唇聘,在故事這個小小的廣場中央版姑,一個又一個地堆積起來。能否有效準確地挑選貓咪(即假設)迟郎,能否自然巧妙地把它們堆積起來剥险,就得看小說家的能耐了。
讀者姑且將這假設的結集吸納進心中宪肖,聽從自己的指令重新調(diào)整表制,排列成易于理解的形式——當然是說中意這個故事的話。幾乎所有情況下控乾,這都是在無意識狀態(tài)中自動進行的么介。我說的“結論”,就是指這種個人的排列調(diào)整阱持。換個說法夭拌,也就是精神構成模式的重組樣本。通過這種抽樣作業(yè)衷咽,讀者能感同身受鸽扁,真實地“體驗”活著這一行為中包含的動性亦即活力。為何得刻意這么做镶骗?因為真正重組“精神構成模式”之類桶现,絕非人生中能一再體驗的事。所以我們有必要通過虛構的作品鼎姊,實驗性骡和、假設性地進行一點抽樣調(diào)查相赁。
也就是說,如果把小說使用的材料一一提取出來慰于,雖然是虛構钮科,是疑似,然而就其遵從的個人指令和調(diào)整重組過程而言婆赠,卻不折不扣就是(或應當是)實實在在的真家伙绵脯。我們小說家始終拘泥于虛構,在許多情況下休里,恐怕是因為我們知道唯有在虛構中蛆挫,才能有效而緊湊地將假設堆積起來。只有精通虛構這工具妙黍,我們才能讓貓咪們深深地酣睡悴侵。
不時收到青年讀者的來信。許多人真誠地問我:“為什么您能那么清楚拭嫁、準確地理解我的心思可免?我們的年齡差距是如此之大,此前的人生體驗肯定也毫無共同之處噩凹“驮”我回答說:“那不是因為我準確理解了你的心思。我不認識你驮宴,當然不了解你的所想所思逮刨。如果你覺得心事得到了理解,是因為你把我的故事有效攝人了內(nèi)心世界堵泽⌒藜海”決定假設走向的,是讀者而非作者迎罗。所謂故事就是風睬愤。當有東西搖曳時,風才為人眼辨認纹安。
“何謂自己”這一追問對于小說家——至少對于我——幾乎不具備意義尤辱。因為這對小說家是個不言自明的問題。我們的日常工作就是將“何謂自己”的設問轉(zhuǎn)換為別種綜合形式(亦即故事的形式)厢岂。這工作進行得極其自然極其本能光督,因此不必刻意思考那設問,就算思考也幾乎不起作用——反而會引來麻煩塔粒。如果有作家長期嚴肅思考“何謂自己”的命題结借,他(她)就不是天生的作家。也許他(她)寫過幾本優(yōu)秀的小說卒茬,卻木是本來意義上的小說家船老。我是這么看的咖熟。
不久前,我收到一位讀者的電子郵件柳畔,提出這樣一個問題馍管。準確的原文回憶不出了,現(xiàn)將大致的意思寫下來薪韩。
日前參加就職考試咽斧,有一道考題是“請在四頁稿紙之內(nèi)(我記得好像是)對你自己進行描述”。我根本無法用四頁稿紙來描述自己躬存。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做到嘛。假如村上老師您遇到這種考題舀锨,您會怎么回答岭洲?職業(yè)作家連這樣的事也能做到嗎?
對此坎匿,我的回答是這樣的盾剩。
你好。誠如所言替蔬,幾乎不可能用不足四頁稿紙來描述自己告私。我認為這是毫無意義的提問。但就算無法描述自己承桥,比如說用不足四頁稿紙描述炸牡蠣卻是可能的驻粟。那為何不試著描述一番炸牡蠣呢?通過你描述炸牡蠣凶异,你與炸牡蠣的相互關系及距離感會自然得到體現(xiàn)蜀撑,這追根溯源也等于描述你自己。這就是我所謂的“炸牡蠣理論”剩彬。下次再有人叫你描述自己酷麦,你就不妨試著描述炸牡蠣看看。當然不必非得炸牡蠣不可喉恋。炸肉餅也行沃饶,炸蝦丸也可以。豐田卡羅拉汽車也好青山大街也好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也好轻黑,都沒關系糊肤。我不過是喜歡炸牡蠣,信手拈來做個例子罷了苔悦。為你加油轩褐。
對啦,所謂小說家玖详,就是指能無比詳盡地描述全世界的炸牡蠣的人把介。從不去思考“何謂自己”(也無暇思索這類問題)勤讽,我們不停地撰文描述炸牡蠣炸肉餅炸蝦丸,并將這些事象事物與自己的距離和方向作為數(shù)據(jù)資料積累起來拗踢。請多作觀察脚牍,少下結論。這就是我所謂“假設”的大致意義巢墅。于是這些假設——不斷堆積的貓咪們——就會產(chǎn)生熱量诸狭,這么一來,名叫故事的vehicle(載體)便自動啟程君纫。
“何謂真正的自己”這一追問驯遇,由于邏輯的畸變,成為奧姆真理教(或其他極端宗教)吸引眾多青年的因素蓄髓,這一點也是大庭健先生在本書中屢屢指出的地方叉庐。我寫作《在約定的場所》一書時,曾經(jīng)對幾位奧姆真理教信徒進行過長時間的采訪会喝,得到的印象大體相仿陡叠。
他們中有許多人深陷看不見出口的思維的死胡同,追問自己“本來的實體”究竟是什么肢执,于是漸漸失去與現(xiàn)實世界(姑且稱為“現(xiàn)實A”)的實質(zhì)聯(lián)系枉阵。人若想將自己相對比,必須闖過幾個有血有肉的假設的關口预茄。就好比莫扎特歌劇《魔笛》中的王子塔米諾和公主帕米娜那樣兴溜,經(jīng)歷過水與火的考驗(或說經(jīng)歷作為隱喻的死亡),才理解愛情與正義的普遍性反璃,并借此逐步認清自己這一身份昵慌。
但實際上,此刻環(huán)繞我們的現(xiàn)實充滿太多信息與選項淮蜈,基本不可能從中恰當挑選并吸納對自己有效的假設斋攀。將它們無限制無秩序地攝入體內(nèi)導致中毒的情形倒屢見不鮮。而且環(huán)顧四周梧田,并不見有經(jīng)驗豐富的年長者在引導他(她)淳蔼。因為現(xiàn)實的推移過于迅猛,一代代前輩積累的經(jīng)驗許多情況下不再是有效的范例裁眯。
就在這時鹉梨,一個強有力的局外人悄然現(xiàn)身,將幾種假設制作成淺顯易懂的套餐食譜交到他們手上穿稳。其中所有的必需品一應俱全存皂,裝在精美的包裝盒里。此前混亂不堪的“現(xiàn)實A”,如今被剔除種種制約旦袋、附加條件和矛盾骤菠,變得更單純而“干凈”的“現(xiàn)實B”取代。在那里疤孕,選項數(shù)量有限商乎,所有問題都預備好了條理清晰的答案。相對性遭受放逐祭阀,絕對性取而代之鹉戚。在這新的現(xiàn)實中,他(她)承擔的角色被明確標示出來专控,該做的事項羅列在詳盡的日程表上抹凳。努力固然必不可少,但要達到目標卻用數(shù)字測算出來伦腐,繪制成圖表却桶。那個“現(xiàn)實B”中的自我,夾在“前自我”和“后自我”之間蔗牡,所以是擁有正當存在意義與連續(xù)性的自我,絕非其他嗅剖。一目了然辩越。此外我們還能冀盼什么呢?而且為了獲取那新的現(xiàn)實信粮,他(她)必須支付給對方的黔攒,無非是舊的現(xiàn)實,以及在其中手忙腳亂地苦苦掙扎强缘、慘不忍睹的自我督惰。
“跳吧!”那個局外人說旅掂,“你該做的赏胚,只是從舊的大地跳到新的大地上∩膛埃”
允許我表達見解的話觉阅,這種交易倒不見得有多么荒謬。小說家有時也做相同的事秘车。我們通過故事這工具把它講述出來典勇。“跳吧叮趴!”我們說割笙。于是把讀者攝入故事這一現(xiàn)實之外的體系,將幻想塞給他們眯亦。使他們勃起伤溉,使他們畏懼般码,使他們流淚。將他們驅(qū)入新的森林谈火,讓他們穿越堅固的墻壁侈询,讓他們把不自然的事物視為自然,讓他們相信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已然發(fā)生糯耍。
然而故事一旦結束扔字,假設便基本完成使命。幕布降下温技,燈光亮起革为,堆積的貓咪們從酣睡中醒來,伸伸懶腰舵鳞,停止做夢震檩。讀者只留下部分記憶,回到原先的現(xiàn)實中蜓堕。與先前相比抛虏,也許顏色有時會改變,但存在于彼的仍是原先那個司空見慣的現(xiàn)實套才。其延續(xù)性毫無置疑的余地迂猴。換言之,這個故事是開放的背伴。催眠師在時機到來時沸毁,會啪地拍一下受,將被催眠者的催眠狀態(tài)解除傻寂。
然而麻原彰晃其人息尺,以及奧姆真理教組織針對眾多青年的所作所為,完全封閉了他們的故事之環(huán)疾掰。鎖上厚厚的門搂誉,把鑰匙扔到窗外。將“何謂真正的自己”的疑問帶來的封閉性足足放大一圈静檬,置換成更牢固的封閉性勒葱。
將延續(xù)性切斷——這大約就是關鍵。通過切斷延續(xù)性(或無限地替換成偽裝的延續(xù)性)巴柿,一見之下現(xiàn)實似乎變得和諧統(tǒng)一凛虽,但延續(xù)性這稍嫌凌亂卻不可或缺的氣孔卻被人為地堵塞,因此房間不容分說滑向缺氧狀態(tài)广恢。這任如何考慮都是危險的事態(tài)凯旋,實際上當真招致了及其悲慘的結果。
我接到過一位曾沉迷某個龐大極端宗教(不是奧姆真理教)的男子的來信。他被那個極端宗教組織送進修道場(似的地方)至非,過著與外界完全隔絕的生活钠署。嚴禁閱讀圣典之外的書籍(他們不允許信眾接觸虛構作品,之人可一條虛構頻道荒椭,這也是必然)谐鼎。然而他將我寫的小說《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偷偷藏在箱底,避人眼目每天偷讀上一段趣惠。然后歷經(jīng)艱難曲折狸棍,花費許多時日才好不容易擺脫極端宗教組織的精神束縛。如今終于重歸現(xiàn)實世界味悄,過上普通的生活草戈。為什么要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每天讀那本小說?為什么沒有聽從指令把它扔掉侍瑟?他也無法解釋清楚唐片。不過他寫道,倘若不曾堅持讀那本小說涨颜,不知能否從那里成功逃脫费韭。
對我這個小說家來說,這封來信有重要意義庭瑰。我的貓咪們沒準就在做相當厲害的夢呢揽思。我當然不是在夸獎自己寫的小說優(yōu)秀,只是說见擦,在某種特定的場合,它曾經(jīng)擁有某種特定的效應羹令。但作為一介小說家鲤屡,我仍然為這個事實欣慰。
在某種意義上福侈,我們也許在圍繞故事這工具進行漫長而嚴峻的戰(zhàn)斗酒来。有時我也這么想。
他們——極端宗教——準備了簡單直接肪凛、一目了然卻又強勁有力的故事堰汉,引誘人們,試圖把人拖進圈套伟墙。從有效性的角度看翘鸭,這是極其有效的假設。幾乎沒有不純物質(zhì)介入其中戳葵。對其理論提出異議的因素就乓,就像貝殼吐出沙粒一般,從一開始就被巧妙地排除了。邏輯大致前后一貫生蚁。不必迷惘噩翠,也不必苦惱。在那里所有的疑問都會得到解決邦投。如果有什么問題解決不了伤锚,那只說明所作的努力還不夠。來吧志衣,努力吧屯援!課題布置下來了,只要努力就會得到正當?shù)幕貓蟠览浴7忾]的環(huán)正因為封閉玄呛,正因為排除了不必要的東西,才擁有可迅速見效的強大能力和二。
與之相比徘铝,我們小說家能提供的故事卻平淡無奇。我們只能預備各種式樣各種尺碼的鞋子惯吕,讓大家輪流把腳伸進去惕它。既費時間,又費勞力废登。說不定有人直到最后也找不到一雙尺碼合適的鞋淹魄。幾乎沒有一樣東西能打包票。一望而知缺乏有效性堡距。如果有人問:干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甲锡,到底有什么意義?我將無言以對羽戒。沒有明快的答案缤沦。只能支支吾吾含糊其辭,說:“我覺得好像有某種意義易稠「追希”
某種意義。
但也有某類東西驶社,是我們有而他們沒有的企量。雖然不多,卻有一些亡电。那就是前面也曾提及的延續(xù)性届巩。我們在一個叫做“文學”的、經(jīng)歷過長期實證的領域里工作份乒。但從歷史角度去看姆泻,文學在許多情況下起不到現(xiàn)實作用零酪。比如說它從來不能以肉眼可見的形態(tài)阻止戰(zhàn)爭、屠殺拇勃、詐騙與偏見四苇。在這層意義上,也可以說文學是無力的方咆,在歷史上幾乎不具備立竿見影的速效性月腋。但至少文學從來不曾催生戰(zhàn)爭、屠殺瓣赂、詐騙與偏見榆骚,反而始終不厭其煩地孜孜努力,試圖催生與之抗爭的某種東西煌集。當然妓肢,其中不無試行錯誤、自相矛盾苫纤、內(nèi)部紛爭碉钠、異端與走題。盡管如此卷拘,文學總體來說始終在追求人類的尊嚴內(nèi)核中的事物喊废。在叫作文學的東西里面,有這種(唯獨)在延續(xù)性中才能闡述的強有力的特質(zhì)栗弟。我如此認為污筷。
這種強有力,就是巴爾扎克的強勁乍赫,是托爾斯泰的恢宏瓣蛀,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深刻,是荷馬豐饒的想象雷厂,是上田秋成澄澈的美麗惋增。我們所寫的虛構作品——盡管屢屢把荷馬拉出來舉例讓人覺得對不起他——就建立在源自那里并綿延至今的傳統(tǒng)上。我作為一介小說家罗侯,在萬籟俱寂的時分,有時會聽見那涓涓細流的聲音溪猿。我個人固然微不足道钩杰,不必說,于世間幾乎沒有用處诊县。但覺得此時此刻我所做的讲弄,就是自古以來綿延不斷的某種至關重要的事情,今后它必定會傳承下去依痊。
所謂故事避除,就是魔術怎披。借用奇幻小說式的說法,我們小說家將其作為“白魔法”來使用瓶摆,而一些極端宗教組織則將其當作“黑魔法”來利用凉逛。我們在森林深處,不為人知地殊死格斗群井。簡直就像斯蒂芬?金的少年小說中的一幕場景状飞。然而在某種意義上,那種形象肯定相當接近真實书斜。因為小說家比誰都熟知故事的強大力量及背后的危險性诬辈。所謂延續(xù)性,也就是道義性荐吉。而所謂的道義性焙糟,就是精神的公正。
還是回到那個問題:“何謂真正的自己样屠?”
真正的我到底是什么穿撮?
讓我們(用四頁稿紙以內(nèi)的篇幅)來談談炸牡蠣。以下的文章與故事主題也許沒有直接關系瞧哟。但運氣好的話混巧,我打算通過炸牡蠣這東西來談談自己。笛卡兒或帕斯卡爾對此是如何思考的勤揩,我一無所知咧党,在我而言就是“我談炸牡蠣,故我在”陨亡。我甚至有種預感傍衡,假如沿著這條廣漠道路披荊斬棘勇往直前,一定能找到屬于我自己的延續(xù)性與道義性负蠕。不蛙埂,我并不想真正去尋找這種東西。因為就算在找到了遮糖,它對我也幾乎無用绣的。但很想感覺到它就在某處——通過撰寫關于炸牡蠣的文章。
我想說的欲账,簡而言之就是這么回事屡江。我的環(huán)是開放的∪唬豁然張開惩嘉。我從那里來者不拒地將全世界的炸牡蠣、炸肉餅踢故、炸蝦丸文黎、地鐵銀座線惹苗、三菱圓珠筆統(tǒng)統(tǒng)接納進來,作為物質(zhì)耸峭,作為血肉桩蓉,作為概念,作為假設抓艳。然后打算利用它們制造出我個人的通訊裝置触机。就如同ET利用比比皆是的廢物組裝出行星通訊裝置。什么都行玷或。什么都行這一點至關重要儡首,對我來說,對真正的我來說偏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