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鼠疫靶壮,我想你知道的已經(jīng)夠多了种蝶。不過我想一個富有好奇心的人肯定還會有這樣幾個問題。
比如:老鼠作為鼠疫桿菌的寄居地靡羡,會不會幸免于難呢系洛?
答案很讓人悲傷,鼠疫桿菌是個典型的忘恩負義之輩亿眠。實際上老鼠也和人類一樣是受害者碎罚,這個疾病傳遞鏈上唯一的贏家就是跳蚤磅废。它成功的將前一個宿主殺死纳像,然后再一躍而起跳槽換家,殺掉下一個主人拯勉,不管是老鼠還是人竟趾。
這種細菌有兩種分工明確的毒素憔购,外毒素殺死老鼠,內(nèi)毒素殺死人岔帽。當然我說的這種鼠疫是腺鼠疫玫鸟,也就是淋巴結(jié)會腫大的那種。而那種從旱獺身上來的肺鼠疫也不能使旱獺免遭厄運犀勒,感染了鼠疫桿菌的旱獺會失明失聲屎飘,然后被同類排擠出洞穴。這樣被闖關東的人類輕而易舉的捕獲贾费,扒皮是肯定的钦购,被不被吃就看它的運氣和獵手的心情了。
如果你是專業(yè)人士肯定還會問這樣一個奇怪的問題褂萧。如果一個人得了腺鼠疫押桃,然后被一只并不攜帶鼠疫桿菌的潔凈跳蚤給咬了,然后這個跳蚤再去咬一個健康人导犹,那這個健康的人會不會得鼠疫呢唱凯?
這個問題其實很復雜,它涉及到很多的問題谎痢,而且涉及到很多的假設磕昼。比如跳蚤體內(nèi)的鼠疫桿菌要在體內(nèi)停留多久才具有再次感染人的能力?比如這個跳蚤是在這個鼠疫病人得病的哪個時期去叮咬他的节猿?是沒有癥狀的2-5天潛伏期掰烟?還是淋巴結(jié)紅腫的疾病發(fā)作期?還是病人快死時細菌大量進入血液的敗血癥期沐批?比如這個健康人體內(nèi)是否可能存在對鼠疫桿菌的特異性抗性纫骑?比如這個健康人有沒有可能感染鼠疫桿菌之后沒有任何癥狀,幾天之后自己就痊愈了的可能九孩?北里和耶爾森在香港的那次對決只能說明這其中的幾個小問題先馆,關于微生物的研究越仔細也就越博大精深。你會不會覺得這些問題很無厘頭躺彬,很沒有意義呢煤墙?或許會是這樣的,但微生物學的進步就是依靠這些奇思妙想的問題把一個又一個看似無法攻克而且無從下手的難題一點點拆解成一個個觸手可及的夢想宪拥。踏實的科研人步步為營仿野,最終在實驗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又一個解決問題的癥結(jié),最后要么發(fā)明出一種新藥她君,要么開拓出一種新的防疫方法脚作。
科學家的天真無邪多數(shù)情況下會成為他們克敵制勝的法寶。
所以從死老鼠這個角度來看,如果你以后在街上碰見死老鼠球涛,還是乖乖離它們遠一點吧劣针,老鼠死于當街該算他們的非正常死亡了吧!萬一它身上帶那么幾只跳蚤亿扁,一不小心把你咬上一口捺典,鬼知道現(xiàn)代醫(yī)學對付鼠疫的制勝法寶抗生素對你會不會有效呢?萬一沒效从祝,你的死會不會也是因為好奇使然呢襟己?
比如:1644年那場王朝更替的混戰(zhàn)里,滿清的騎兵進入瘟疫一樣的北京城為什么可以安然無恙呢牍陌?為什么吳三桂和李自成同樣在山海關前交戰(zhàn)稀蟋,李自成的士兵得瘟疫死了,而吳三桂的騎兵卻絲毫沒事呢呐赡?為什么得了瘟疫的李自成騎兵可以在初期略勝關寧鐵騎呢退客?
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很久很久,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給你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链嘀。鼠疫的潛伏期一般有十天左右萌狂,當李自成從北京城挑選完生龍活虎沒染病的士兵前去山海關時,可不可以說一部分士兵正處于疾病的潛伏期尚未發(fā)病怀泊。那時所有潛伏期內(nèi)的病人都是正常的茫藏。可往上海關趕路耗費了幾天時間霹琼,安營扎寨再耗費時間务傲,等到和吳三桂交手時,也就打幾天枣申,士兵們就相繼發(fā)病售葡。于是戰(zhàn)力銳減,最終敗于天下第一關前忠藤。
關于為什么騎馬的騎兵就沒事這個問題我想為你描繪一幅上古時期我想象中的畫面挟伙。那是一個陽關明媚的午后,在漠北草原上馬群吃得正飽模孩,正在閑庭信步的溜達尖阔,有的則在午休。一只可愛的老鼠從洞里出來尋找食物榨咐,看見洞外溫順高大的馬兒無比帥氣介却。當然,這是他們共同居住的草原块茁。這些馬對這些老鼠來說是“抬頭不見”齿坷,因為老鼠視力不太好,而這些老鼠對這些馬來說是“低頭見”。在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草原上胃夏,老鼠和馬達成了一種默契轴或,以后生生世世不相侵擾昌跌,直到世界盡頭仰禀,宇宙終老。伏在老鼠身上的跳蚤也銘記下了這段誓言蚕愤,從此對馬敬而遠之答恶。
這故事是我編出來的,很扯萍诱!不過說不定真有其事悬嗓,因為沒有證人,如果你想推翻我裕坊,要么到馬身上找虱子去包竹,要么去試試科學研究吧?
因為當年那場大瘟疫是沒有道理提前終止的籍凝,如果是腺鼠疫周瞎,在氣候轉(zhuǎn)暖的夏季,潮濕溫潤的環(huán)境多適合跳蚤繁殖呢饵蒂?如果是人們動了土撥鼠声诸,感染了肺鼠疫,那可就沒有跳蚤和馬約定這回事了退盯,這些騎兵和將領死里逃生只能歸因為運氣了彼乌,可是是不是有太巧了點?
肺鼠疫從前一年的10月就開始流行渊迁,經(jīng)過整個冬季慰照,然后進入春季,就像當年東北流行的那場大鼠疫一樣琉朽。等到天氣轉(zhuǎn)暖進入夏季焚挠,日光中的紫外線作為一種強殺菌劑,殺滅了空氣中的鼠疫桿菌漓骚,然后因為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蝌衔,也就相當于完成了一次陰陽兩隔的徹底隔離,這才使這場人間悲劇奇跡般的終止蝌蹂。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噩斟,那吳三桂的如意算盤,滿清的奪得天下該是人來瘟疫史上的一次天意吧孤个?也許這樣的天意在隋唐易代剃允,或者蒙元征服歐洲時都出現(xiàn)過,隨著醫(yī)學的進步,隨著我們對微生物的不斷探秘斥废,終有一天椒楣,這種運氣和天意會在科學的公正解答下變得邏輯味十足,變得異常簡單牡肉。沒有第三種神奇的力量捧灰,沒有天意,一切都僅僅因為我們現(xiàn)在并不清楚的科學统锤。
比如:文章是寫鼠疫的為什么要叫做《甲申三百年祭》呢毛俏?一點關系都沒有呀!
也許你曾經(jīng)聽說過在1944年饲窿,郭沫若先生曾經(jīng)寫過一篇同名的文章煌寇,只不過他當時考證的是李闖王進京后41天就急速衰亡的歷史,用以警示共產(chǎn)黨逾雄,一定要從歷史中吸取教訓阀溶,以免重蹈覆轍。這一年距離那個北京城三換王旗的一年剛好300年鸦泳,60年一個甲子银锻,剛好又是一個甲申年。所以后來人們說起甲申300年都會不自覺的想起郭沫若寫過的那篇文章辽故,而1644年也就有了一個代稱叫甲申三百年徒仓。
我祭奠甲申三百年,想在祭臺上放這樣三件東西來紀念那一年的神奇誊垢,一個是跳蚤掉弛,一個是旱獺,還有一個就是鏈霉素喂走。我想告訴很遠以前就逝去的英雄們殃饿,不管是皇帝、還是守衛(wèi)京師的禁軍芋肠,不管是當上霸主的農(nóng)民王乎芳,還是背上叛徒罪名的吳將軍,還是仍然被“沖冠一怒為紅顏”蒙在鼓里的多爾袞帖池,當年一切的因緣際會都似乎被現(xiàn)代科學陰差陽錯的破解奈惑。沒有人會真正明白那段歷史,不管是身處其中的你們還是身在世外的我們睡汹,姑且不去深究肴甸。我索性再在祭文里再向你們透露一下三個人物的名字,他們是北里柴山郎囚巴,亞歷山大·耶爾森原在,還有伍連德友扰。他們也早已遠離了我們的世界,去往你們的世界里庶柿。我希望你們能夠成為朋友村怪,你們可以去找找他們,去跟他們聊聊浮庐,也許你會愛上科學甚负,愛上醫(yī)學,愛上微生物學兔辅!只不過他們一個是日本人腊敲,一個是法國人击喂,就是那個中國人也遠在南洋维苔,不過你們時間多得是,可以去看看懂昂,順便帶去我對他們的景仰和問候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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