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短篇/ 《定格》

(鄭重聲明:文章系原創(chuàng)首發(fā)先紫,文責自負。)


這天風有點大筹煮。風從窗戶縫隙鉆進來遮精,呼呼直響。我透過窗玻璃望向樓下败潦,只見地面上早已落滿樹枝和枯葉本冲,甚至有一根碗口大的樹枝橫躺在人行道上,過往行人不得不抬腳跨過去劫扒。

我把剩下的半塊面包吃掉檬洞,匆匆洗漱了一下出了門。之前我的好些物品都寄存在姐姐一個閑置的房間里沟饥。她跟我說她出國后就會很少回來了添怔,讓我想想有哪些東西需要我自己保存。我想了一下贤旷,大概是那本買來一直沒讀的村上春樹短篇集广料,還有一本相冊,其他的東西就繼續(xù)放那里好了幼驶。我和她約好了今天過去取東西艾杏。

一來到街道上,我就意識到自己低估了這風盅藻。我不知道怎么判斷風的級數购桑,只知道這風吹得我走路都有些吃力。我懷疑這時候要是打著一把傘萧求,很可能要被它吹倒在地其兴。印象中上一次刮這么大的風還是高二時的那次班級野餐活動。那風不打招呼地就忽然降臨夸政,吹得大家的鍋碗瓢盆到處亂竄,草坪上像被強盜光顧了似的一片狼藉榴徐。

姐姐家離我住處不遠守问,走路也就是兩三個街區(qū)的距離。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坑资,我看到馬路對面圍了好些人耗帕,像是在看什么熱鬧。

綠燈亮起袱贮,我快步通過馬路來到人群跟前仿便。一個女孩在人群中間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她穿著淺灰色的風衣,脖子上系著紅底黑色圓點的絲巾嗽仪,一只手插在兜里荒勇,一只手懸在胸前,跨出左腳做出邁步的姿勢闻坚,腳上穿的駝色短靴看上去有些憨頭憨腦沽翔。她就這么保持著邁步的姿勢,風衣的后擺自然地翹起窿凤,仿佛是被風吹起的樣子仅偎。

我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雳殊。我之前曾在網上看到過國外有這樣的行為藝術橘沥,不過一般都是一個大叔,也是這樣穿著夾克或者風衣夯秃,保持同一個姿勢站在大街上座咆,就像是被相機捕捉到的一個行人的畫面。沒想到寝并,在國內這樣一個二線城市還有人玩這樣的把戲箫措,而且還是個女生。

我從包里掏出手機對著這女孩按下快門衬潦,簡單配了說明文字發(fā)到朋友圈里斤蔓。

來到姐姐家,她已經上班去了镀岛,我沒有多顧其他弦牡,徑直走進那個存放雜物的房間。一股淡淡的灰塵味道瞬間涌入我的鼻腔漂羊。我一邊翻找著相冊和那本短篇集驾锰,一邊不自覺地回想著大街上遇見的那個女孩。我總覺得她有些面熟走越,但一時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她椭豫。

因為房間里堆放的東西有點兒多,我費了不小的功夫才找到那兩件東西旨指。短篇集還像剛買的那么新赏酥,只是封面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灰。相冊本來就有些破舊了谆构。我打開來裸扶,查看一下內頁會不會有蟲蛀破損。說來也巧搬素,我一翻就翻到高二那次野餐的照片呵晨。我和同桌“小餅”并肩坐在草地上魏保,將空盆和鍋蓋扣在各自腦袋上。在照片的遠景里摸屠,班花胡笳正貓著腰撿她那被大風刮走的水壺谓罗。

我從姐姐家回來的路上再次經過那個紅綠燈路口,玩“街頭定格”的女孩已經走了餐塘。我越來越覺得她眼熟妥衣,就連她那樣的姿勢我都好像在哪里見過。

吃過晚飯戒傻,我上了會兒網税手,覺得沒太大意思,就關了電腦需纳,開始讀那本村上春樹短篇集芦倒。“小餅”給我發(fā)來信息不翩,問我那封信幫他翻譯了沒有兵扬。他不說這事我倒差點忘了,只好借口說今天比較忙口蝠,回頭給他補上器钟。“小餅”是我唯一一個直到現在還保持聯系的高中同學妙蔗,說是好哥們也未嘗不可傲霸。這家伙最近交往了一個美國女朋友,但英文很爛的他常常不能很好地和對方溝通眉反,所以不時求助于我昙啄。

看了兩個短篇,我覺得眼睛有點累寸五,于是聽了會兒歌梳凛,喝了杯熱牛奶。還沒有睡意梳杏,我又順手抄起那本相冊韧拒。

我平時不太喜歡拍照,所以之前的照片并不多十性,一本不算太厚的相冊基本裝下了我從小到大的照片叭莫。好久沒看以前的照片了,我一頁一頁翻看烁试。當我翻到將近末尾的時候,一下怔住了——

驚到我的是那張袁影的照片拢肆。照片里的她穿著淺灰色夾克衫减响,一只手插在衣兜里靖诗,一只手擺到胸前,正邁步向前走支示。風吹起她的長發(fā)飄蕩在空中刊橘,夾克衫的下擺也隨風高高翹起。

我不太記得這張照片是怎么來的颂鸿。好像是我偷拍的促绵,又好像是“小餅”或者其他人拍了送給我的。嗯嘴纺,我似乎想起來败晴,應該還是我偷拍的。那天放學我特意先走栽渴,早早地在袁影回家的路上等著尖坤。等到她出現的時候,我就遠遠地用借來的相機抓拍了一張她過馬路時的照片闲擦。但是慢味,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墅冷,這張照片簡直太像今天我在街上遇見的那個“定格女孩了”纯路!從穿著打扮到定格的姿勢,簡直如出一轍寞忿。更有甚者驰唬,兩人也長得神似,都長著細長瞇縫的眼睛罐脊,蘋果肌定嗓、長直發(fā),加上高挑的身材萍桌,乍一看像芭比娃娃宵溅。

原來那似曾相識的感覺是從這張照片來的,我竟然半天想不起來上炎。不過也正常恃逻,時間過去挺久了,很多事情在記憶里已經模糊了藕施。我有時候會覺得照片這東西有些多余寇损,看到那些旅行時背著“長槍短炮”的人也會替他們覺得累。不過現在看來裳食,照片還是挺有存在價值的矛市,至少可以記錄下某些東西,讓多年后某些健忘的家伙看到了诲祸,還能想起當時的情形浊吏。

不過而昨,我至少還記得,袁影是我在現實中第一個喜歡的女孩找田。我之所以這樣說歌憨,是因為當年我剛“開竅”的時候,喜歡的異性都是現實中接觸不到的墩衙,要么是影視劇中的角色务嫡,要么是想象中的虛構人物。袁影是那種活生生出現在身邊的女孩漆改,這提醒自己這事兒可不能永遠停留在虛幻中心铃。

我記得那天是在高一下學期的一堂化學課上,我正聽得犯困籽懦,于是斜眼瞄了一眼左前方于个。袁影坐在我前邊兩排左側那個小組的位置。我一眼望到她烏黑發(fā)亮的長發(fā)暮顺,讓我想起切開的月餅里油光發(fā)亮的黑豆沙厅篓。我就是從這天起開始注意她。她總是帶著一個時尚別致的銀灰色水壺捶码。我喜歡偷偷看她喝水羽氮。她喝水的時候總是上半身挺得筆直,瀟灑地一仰脖惫恼,卻只喝一小口档押。如果這天她恰好梳馬尾辮,黑亮的馬尾會隨著她的動作揚起來祈纯,然后服服帖帖地垂在腦后......

只是后來高中畢業(yè)令宿,大家各奔東西,我在大學里又陸續(xù)喜歡上幾個女孩腕窥,才慢慢把袁影忘了粒没。

第二天我早早醒了,打開手機就看到“小餅”發(fā)來信息簇爆,催促我盡快翻譯好那封信癞松。我不太樂意地起了床,洗漱之后坐到電腦前入蛆,一邊翻譯那封信一邊吃早餐响蓉。

翻譯到一半,因為腦海里浮現出“小餅”的美國女友的形象——兩人臉上都長著那樣的蘋果肌哨毁,我又想起袁影來枫甲,于是給小餅發(fā)去一條信息——

“這兩年有袁影的消息嗎?”

小餅似乎一直拿著手機在等我的消息,很快回復道:“袁影言秸?我們的高中同學软能?還惦記人家呢?”

“不是举畸,忽然想起來,就問問凳枝〕冢”

“沒什么消息啊,不過前幾年聽說她身體不太好岖瑰∨崖颍”

我心中不禁生出一絲不安,追問之下蹋订,他卻沒能提供更多的信息率挣。

我只得繼續(xù)翻譯那封信。后邊的句子都淺顯易懂露戒,我很快把整封信翻譯出來椒功。小餅的女朋友名叫安娜貝爾,是一個自由紀錄片導演智什。她在信中說想拍一部關于中國街頭藝人的紀錄片动漾,讓小餅幫忙網羅一些采訪對象。我一下想到了那個“定格女孩”荠锭。我想借此機會近距離接觸一下那個女孩旱眯。她和袁影長得實在太像了,沒準她就是袁影本人呢证九?

我把翻譯好的信發(fā)給小餅删豺,他果然立馬犯了難。我順水推舟愧怜,告訴他我有一個人選呀页,他當然很快就求我?guī)兔Π讶苏襾怼N液芟矚g他有求于我的樣子叫搁,因為高中的時候我很多事情都是請他幫忙赔桌,這下我心理平衡了。

小餅每次請我?guī)兔偸呛苄募笨事撸_了口就不停催促疾党。我不得不在接下來的兩三天都專門走到那條街上,卻沒再見到那女孩的蹤影惨奕。接下來是兩天周末雪位,我決定騎上我的山地自行車在附近轉轉看。

周日臨近傍晚的時候梨撞,我終于在一個廣場的一角再次見到了“定格女孩”雹洗。而且香罐,無比幸運的是,我坐在一旁的橫椅上并沒有等太久时肿。女孩估計之前已經“定格”了很久庇茫,在太陽落山之前,她結束了表演螃成,坐到我身邊稍作休息旦签。

我將安娜貝爾的計劃告訴了她,她爽快答應寸宏。而就在她答應的一刻宁炫,我驚到了——我看到她右耳根部有一粒小指頭大小的肉球,細看之下像個小桃子氮凝。袁影的耳根也長著幾乎一樣的肉球羔巢。這一定是袁影本人沒錯了!

我雖然確信無疑罩阵,卻沒有急于開口驗證竿秆。因為看樣子,她還沒認出我永脓。

“你怎么稱呼袍辞?”我問。

“夏玥常摧,王字旁的玥搅吁。”她答道落午。

怎么改名了谎懦?我一時困惑,卻鬼使神差一般沒有追問溃斋〗缋梗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狀況梗劫。我認出了她享甸,她卻沒認出我,我可以繼續(xù)待在暗處梳侨,看看她這些年都有什么變化蛉威,身體出了什么問題,當然走哺,還有為什么要改名蚯嫌。

我加了袁玥(姑且先叫她這個新名字)的微信,和她道了別。

安娜貝爾得知袁玥的情況后很是興奮择示。雖然她手頭上已經有一些受訪人選束凑,但袁玥顯然是他們中最有趣的一個。她讓我轉告袁玥栅盲,一周之后就將對她進行采訪汪诉,她將是第一名受訪者。袁玥對此感到有些緊張剪菱,但還是同意了摩瞎。

周三這天下午,安娜貝爾約我們到她的工作室去進行采訪孝常。小餅為了表示對她關心,雖然和事情并不直接相關蚓哩,但還是參與進來构灸,希望能打打下手什么的。我以聯絡人外加翻譯的身份也將到場岸梨,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去接袁玥喜颁。

袁玥的住處并不遠,我騎著電動車捎上她曹阔,然后行駛在前往工作室的路上半开。安娜貝爾的工作室地處郊區(qū),這是一段很長的路途赃份。沒有駛出多久寂拆,我就打開了話匣子——

“你做這個很累吧?”

袁玥稍稍一愣抓韩,很快反應過來:“哦纠永,這個啊,是很累谒拴,一動不動其實反而是最累的尝江。不過還好,我比較耐造英上√啃颍”

“做了多久了?”

“差不多兩年吧苍日。對惭聂,兩年,竟然距離我第一次走上街頭已經過去了兩年易遣。好快啊彼妻。”

“什么時候最難熬,我是說侨歉,夏天還是冬天屋摇?”

“各有各的難處,夏天太陽太猛幽邓,我穿得又嚴實炮温,汗流浹背的還不能動一動。冬天當然就是冷了牵舵,風又大柒啤,我照樣要頂著。好在我真心喜歡畸颅,也就不覺得累了担巩,唯有熱愛能抵漫漫長夜嘛∶怀矗”

聽到這里我才反應過來涛癌,她說的這些不太可能發(fā)生在一個得了重病的人身上。不要說病人送火,就是一個健康人也很難堅持這樣的勞作拳话。

“呃......不是說你身體不太好么?”我脫口而出种吸。

“捌堋?你認識我坚俗?怎么這么說镜盯?”袁玥不解地反問。

我終于意識到我說漏了嘴坦冠,忙改口道:“哦形耗,沒有......我瞎猜的≌藁耄”

她在車后座笑了兩聲說:“沒有的事激涤,我壯得像頭牛,至今保持大學生一萬米長跑全省記錄判呕。最近兩年倦踢,我又玩起了鐵人三項,這點體力還是有的侠草,只是有時候有點兒難受是真的辱挥。”

聽著她的話边涕,我將信將疑晤碘。小餅雖然小道消息不多褂微,但事情從他嘴里傳出來多半八九不離十。我更傾向于其中另有隱情——比如园爷,有的人雖然身患重癥宠蚂,但特別不愿意表現出來,表面上還是咬牙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童社。

沿著這個話題我和袁玥聊開來求厕,不知不覺間就到了安娜貝爾的工作室。小餅和美國女朋友早就到了扰楼,兩人坐在門外的靠椅上等候我們的到來呀癣。

簡單寒暄幾句之后,安娜貝爾將袁玥帶入一個小房間弦赖。我作為翻譯也被領了進去项栏。

靠墻的位置支著一架相機,相機的對面是一張大紅色的布藝沙發(fā)蹬竖。袁玥在沙發(fā)上坐下來忘嫉,看上去有些緊張。安娜貝爾給她泡了一杯檸檬水案腺,又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開始調試相機康吵。

一切準備就緒劈榨,安娜貝爾拋出第一個問題:“好的我們開始,能首先介紹一下你自己嗎晦嵌,親愛的同辣?”

袁玥有些不自在地調整了一下坐姿,好讓自己看上去端莊些:“我叫袁玥惭载,四年前我在北方一所大學畢業(yè)旱函,學的是平面設計,但因為不習慣那邊寒冷的氣候描滔,就跑回南方了棒妨。”

“好嘛含长,一開口又撒謊券腔。”我在心中暗自罵道拘泞。雖然高中畢業(yè)就失去了聯系纷纫,但我印象中袁影是上了廣東的一所高校,根本不是去了北方陪腌。這一點我很確定辱魁。

“很好烟瞧,果然是個藝術生啊。那么你為什么會想到做街頭的這種行為藝術呢染簇?平面設計不挺好的嗎参滴?”安娜貝爾接著問。

袁玥聽到這問題剖笙,臉上浮現出復雜的表情卵洗,好一會兒才開腔:“說出來有些玄乎,你會相信嗎弥咪?”

“但說無妨过蹂。”安娜貝爾很快應道聚至,一副“姐可是見過世面的人”的樣子酷勺。

袁玥用雙手插入頭發(fā),沉思了一會兒說:“是因為有天夜里扳躬,我姐給我托夢脆诉。她說她一直想做這樣的街頭藝術,覺得很酷贷币。她拜托我替她完成這個心愿击胜。那段時間我正好對設計厭煩,辭了工作賦閑在家役纹,想想這事情還挺有意思偶摔,就嘗試做了一次,沒想到一發(fā)不可收拾促脉〕秸”

“托夢?”我聽到這個詞心頭一沉瘸味。當然我沒有把這個詞翻譯出來宫仗,估計安娜貝爾不會聽得懂,聽懂了也不會理解中國人在這事上的門門道道旁仿。

接下來的采訪按部就班藕夫,都是這類對話常見的套路。我有些心不在焉丁逝,好在我一向擅長一心二用汁胆,基本的翻譯也沒出什么岔子。

采訪結束霜幼,安娜貝爾要留我們吃個便飯嫩码,但袁玥說晚上還有些事,我不得不也跟著提前告辭罪既,用電動車送她回家铸题。

又是一段長路铡恕,沒有對話是可怕的,何況我肚子里的問題早就憋不住了丢间。

“呃探熔,你剛才說......你姐姐給你托夢?”拐彎抹角地聊了一陣子烘挫,我終于切入正題诀艰。

“哦,是的饮六⊙媲幔”袁玥的聲音低沉下來歇终,“三年前她去世了勤篮⌒廖茫”

夜幕逐漸降臨,但我仿佛感覺到這黑暗不僅是因為太陽已經西沉窟扑,還是因為天空有大片的烏云罩在頭頂喇颁。而實際上,天空晴朗得很嚎货,一兩顆星星已經早早掛在夜空橘霎。

“對不起≈呈簦”我丟了魂似地喃喃道茎毁。

“沒關系,都已經過去了忱辅。”她的聲音貌似云淡風輕谭溉。

電動車在紅燈前停了下來墙懂。我的心亂極了,腦海里好像有很多小人在亂竄扮念。這些小人分成好多派损搬,互相不對付,彼此撞上了立馬拳腳相加柜与。

綠燈亮起來巧勤,我重新啟動電動車,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弄匕,或者不妨說颅悉,是要讓自己鼓足勇氣。

“你姐姐叫什么迁匠?”我終于開了腔剩瓶。

“怎么了驹溃?”

“沒......沒什么,隨便問問延曙⊥愫祝”

“袁影,她和我是孿生姐妹枝缔〔几恚”

我瞬間感覺腦袋一陣眩暈,車頭猛地晃了一下愿卸。就在我差點失去平衡的時候灵临,一輛小汽車擦著電動車頭飛馳而去。我飛速剎車擦酌,雙腳著地好不容易穩(wěn)住了車子俱诸。

“怎么了?赊舶!”袁玥驚慌失措抓緊我的腰問睁搭。

“沒事,晃了一下笼平≡奥妫”

......

送袁玥到家的時候,我終于還是告訴她寓调,其實我是袁影的高中同學锌唾。她沒有太多情緒起伏,反倒是安慰我說夺英,袁影走的時候很安詳晌涕,沒什么痛苦。當然痛悯,她并不知道余黎,袁影對我還有什么更多的意義。

當天晚上载萌,我做了個夢惧财,夢見袁影半開玩笑地質問我,為什么要偷偷拍她扭仁,同時吵著要我把那張照片還給她垮衷。我說什么也不答應,她和我爭搶起那本相冊來乖坠。兩個人僵持不下的時候搀突,我醒了。

......

一個月之后熊泵,安娜貝爾完成了她的紀錄片描姚,說什么也要請所有參與進來的人一起聚個餐涩赢。我把那本相冊也隨身帶了去。吃得差不多的時候轩勘,我把袁玥叫到一個角落筒扒,打開相冊給她看那張我偷拍的照片。

毫不意外地绊寻,她張大嘴巴愣在原地好一陣子花墩。我提出把這照片復印一張送給她,她只是點頭澄步,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冰蘑。

我拿著相冊走出餐廳,好巧不巧村缸,附近正好有一家影印店祠肥。在等候復印的時候,我望向天邊梯皿。這天的夕陽落得慢仇箱,看樣子剛剛沉入地平線不久。天邊的云被染上了橙紅色东羹,像是某個受傷逃離的小動物留下的血跡剂桥,又像是某個孩子吃了火龍果后忘了擦嘴角殷紅的果汁。太陽的西沉是依依不舍的属提,并非一拂衣袖一走了之权逗。

我有一個奇怪的想象——袁影在這樣的夕陽下,喝水的樣子一定很美冤议。她的那頭秀發(fā)在這溫柔的陽光下斟薇,會散發(fā)出怎樣迷人的光澤?

我深吸了一口氣恕酸,似乎甚至還聞到了一絲夕陽的味道奔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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