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小語,性別女箱季,愛好女涯穷。
在我的世界里,戀愛分成三種:異性戀藏雏,雙性戀拷况,同性戀。
在初一時掘殴,我知道自己喜歡女生赚瘦,那種感覺很奇妙,遇到喜歡的人會害羞奏寨,會心動起意,會不好意思,會臉紅病瞳。
當(dāng)時很驚慌揽咕,遮遮掩掩悲酷,問了身邊很多女生,得知她們都喜歡男生心褐,而只有自己喜歡女生舔涎。
于是我認(rèn)定自己不正常,把自己歸為異類逗爹。
我生病了,但這種“病”不能讓人知道嚎于。
我努力裝成和別的女孩一樣掘而,假裝喜歡男孩,一邊和女生討論男生于购,一邊又自我厭惡袍睡。
這種偽裝一度被我演地出神入化,我曾一度相信自己也喜歡男孩肋僧。
有一天吃飯斑胜,聽母親說,街口王阿姨家的兒子喜歡男孩嫌吠。
“這怎么了得止潘,男的喜歡男的,要遭天譴的辫诅。她兒子肯定有病吧凭戴,唉,不知道治不治得好炕矮。
聽說家里人帶他去上好捶颍看醫(yī)生,回來不成人樣肤视,也不知道有沒有治好档痪,造孽呀,喜歡什么不好邢滑,偏偏喜歡男的…...”
母親還在說著腐螟,我卻什么也聽不見,只機械地扒著飯殊鞭,也不吃菜遭垛。
第二天我偷偷溜出去,看到了令我終身難忘的一幕:一個跪著的男青年操灿,骨瘦嶙峋锯仪,旁邊站著一個年級相近的男人,額頭上留著鮮血趾盐。
屋里傳來一陣哭聲庶喜,斷斷續(xù)續(xù)小腊,說著自己兒子不孝順,旁邊圍著一群人久窟,對這兩人指指點點秩冈。
在嘈雜聲中,額頭流血的男人靜默了一會斥扛,對身旁跪著的男人說入问,我們分手吧。跪著的男青年抬起頭來稀颁,眼中藏淚芬失。“好……好……” 哽咽匾灶。
額頭流血的男人走了棱烂,跪著的男青年目送他走遠(yuǎn),在一片議論聲中阶女,跪著男子用一種仇恨而又憐憫的眼光看向眾人颊糜。
突然,目光與我相遇秃踩,剎那間衬鱼,我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叫同病相憐,什么叫無法言語的悲傷吞瞪,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馁启。
回家后,我始終忘不了男青年的眼神芍秆,看著戀人離去惯疙,絕望中又帶一絲柔情,釋然和解脫妖啥。
可能同“病”相連的人之間會有一種莫名的磁場霉颠,我想聽聽他的故事,我想知道他的一切荆虱,于是我決定去“邂逅”那個男青年蒿偎。找找那個關(guān)于“病”的答案。
幾經(jīng)波折后怀读,終于有一天晚上诉位,我“偶遇”了他。
小河邊菜枷,燈光下的他頹廢不堪苍糠,眼睛像一汪死水望著河面,胡茬兒掛了滿臉啤誊。
“一具沒有靈魂的尸體” ——我的腦海中浮現(xiàn)這幾個字岳瞭。
聽到腳步聲拥娄,他頭也不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瞳筏。
我走上前去叫到:“那個~~”稚瘾。
他緩緩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我姚炕,好像一眼就能看穿我摊欠,沉默了一會。
“你想問關(guān)于我的事情柱宦?”
“你怎么知道凄硼?”
“可能我們同病相連” 他自嘲道。
我一臉震驚捷沸,他見我如此震驚慌張,又說狐史,“你喜歡女孩子痒给。”
當(dāng)時我的腦子一片空白骏全,眼睛瞪地像兩個銅鈴苍柏,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
一陣沉默過后姜贡,他開口了试吁。
“我在小學(xué)四五年級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只喜歡和班上男同學(xué)玩楼咳,討厭女生熄捍。一開始還以為,只是不喜歡女生動不動就哭母怜。
直到高中的時候遇到了自己單方面的初戀余耽。我對他一見鐘情,那時的我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苹熏,自己喜歡同性碟贾。
震驚,驚喜轨域,恐怖袱耽,厭惡隨之而來,我慶幸自己有喜歡的人干发,但又厭惡自己喜歡同性朱巨。
我想盡一切辦法告訴自己喜歡的是異性,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铐然,總想有意無意地接近他蔬崩。
對他我有著一切男人所擁有的沖動恶座,當(dāng)時年少敏感,他也察覺到我對他的愛慕與喜歡沥阳。
他雖然不喜歡同性跨琳,卻沒有疏遠(yuǎn)厭惡我,反而幫助我認(rèn)清自己桐罕。
很感謝他脉让,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日子過得很幸福功炮〗η保” 說到這,他嘴角微微上揚薪伏。
“在認(rèn)清自己喜歡同性的過程中很痛苦滚澜,一方面壓抑不住自己,想靠近自己喜歡的人嫁怀,另一方面又否定自己设捐,厭惡自己。
經(jīng)過兩年的自我矛盾塘淑,自我妥協(xié)萝招,我慢慢地接受了自己。直到我遇見了他存捺』闭樱”他的聲音不再那么悲愴,添了幾分溫暖捌治,笑容也漸漸顯現(xiàn)岗钩。
“我倆是工作認(rèn)識,一開始只是工作上的往來具滴,后來慢慢發(fā)現(xiàn)我們的愛好興趣一致凹嘲。自然而然,交往就多了起來构韵。
無意中發(fā)現(xiàn)他也喜歡同性周蹭,于是我不斷試探,小心周旋疲恢,生怕一不小心凶朗,打破一地尷尬。
像正常男女情侶一樣显拳,在確定關(guān)系之前的那一段曖昧猜忌期后棚愤,我表白了,我們在一起。
那時候想宛畦,就是他了瘸洛,我想和他一起過〈魏停”沉浸在回憶中的他平靜反肋,美好,幸福踏施。
“我們曾向身邊的朋友坦白石蔗,有的朋友直接離開,說我們很惡心畅形,有的直接說我們肯定有艾滋惭唷;有的依舊在身旁默默支持日熬。
隨著年齡的增加棍厌,母親一直催著我娶媳婦。我有考慮過形婚竖席,找一個拉拉組成一個名義法律上的家庭定铜,身邊也有認(rèn)識的朋友這樣做,但是最后都身心俱疲怕敬。
一方面要欺騙父母,兩人要不斷演戲給兩家人的父母看帘皿;另一方面东跪,生怕一不小心,泄露了自己鹰溜,無法向兩家人的長輩交代虽填,于是就此作罷。
那時候一宿一宿地失眠曹动,在和他幾次溝通斋日,自己又考慮掙扎了很久后,我決定向母親坦白墓陈。
腦海中模擬過上千種可能出現(xiàn)的場景恶守,直到我坦白后,最壞的那種場景還是出現(xiàn)了贡必,甚至比我預(yù)想的還要糟糕一千一萬倍…… ”
“人們總是以有色兔港,怪異的眼光看待社會中少數(shù)群體,就好像去動物園看動物一樣仔拟,總認(rèn)為他們高人一等衫樊,就毫無顧忌地批判,諷刺,甚至攻擊我們科侈,但我們也有血有肉载佳,也有感情,也會感到痛……”
他帶著一絲哭腔臀栈,情緒越發(fā)激動蔫慧。
“我們都是同一類正常人,只不過異性戀喜歡上的是不同性別的人挂脑,而我們喜歡上的只不過是同性而已藕漱,這又有什么錯?憑什么就認(rèn)定同性戀就是道德敗壞崭闲?就是異類肋联!”他哭喊著。
這時的他情緒失控刁俭,發(fā)泄著他心中由來已久的不滿橄仍,控訴著這個社會對他所做的一切。
他徹底崩潰了牍戚,哭得傷心欲絕侮繁。
我一直看著他哭。我好像看到了多年后的自己如孝。
漸漸地哭聲停止宪哩,哽咽聲不斷。過了很久第晰,他平復(fù)了心情锁孟。把頭望向黑暗的夜空。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很久茁瘦,久到快停滯了品抽。
突然他小聲地說:“我們生活在一個認(rèn)為異性戀正常的世界里,把同性戀看成異類甜熔,看成變態(tài)圆恤;但如果我們生活在一個認(rèn)為同性戀正常的世界里,也會把異性戀看成異類腔稀,看成變態(tài)嗎盆昙?”
“和他在一起的時光應(yīng)該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了吧,還會再有嗎焊虏?”他好像在問我弱左,又好像在自言自語。
突然他看向我炕淮,“我能幫你的就這么多了拆火。”
我恍恍惚惚地走回家,消化著今天的一切们镜。晚上睡覺時币叹,連夢中都是他的哭訴和痛斥。
過了幾天模狭,飯桌上颈抚。我正在吃飯,母親無意間提及嚼鹉,王阿姨家的兒子自殺了贩汉,說開車踩油門加速,直接沖出了山路锚赤,當(dāng)場死亡匹舞。
恍惚間,我突然明白了當(dāng)時那眼神的涵義线脚,我突然明白他的那些暗示赐稽。
他是被誰殺的?自己嗎浑侥?他的母親姊舵?又或者是當(dāng)時圍觀的群眾?
我也會有這樣的下場嗎寓落?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括丁,結(jié)局太悲傷,我無法承受伶选。
在那之后的好幾天躏将,我渾渾噩噩。
聽說他的葬禮上考蕾,他的愛人也來了,但是他的家人卻把他趕走了会宪,沒有讓他的愛人看他最后一眼肖卧。
他的母親邊哭邊罵:“都是因為你,把我的兒子害死了掸鹅,你賠我的兒子塞帐,你賠我啊,你賠我~~~”周圍的群眾也幫著他母親咒罵……
而現(xiàn)在巍沙,換我了葵姥。
在經(jīng)歷了和他類似,甚至更多嘲諷句携,謾罵榔幸,惡意,攻擊后,想到能和我一起承受削咆,化解生活中一切磨難的她牍疏。幾經(jīng)猶豫掙扎后,我決定向家人坦白拨齐。
我的命運會不會也像那名男子一樣鳞陨,不能承受因為做自己而與母親,與社會的決裂瞻惋,決定放棄自己厦滤,放過母親,成全戀人歼狼。
誰知道呢掏导?
我唯一知道的是:我要做自己,哪怕是人們口中的“異人”蹂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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