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已經(jīng)成為了另一種團聚的儀式,只是聚的人越來越少了乓土。小叔和爸爸越來越像爺爺宪潮,我總是想起我上學前班,小叔上高三的情形趣苏。小時候的我狡相,比同齡人上學早,放學沒人管就一直在路上玩食磕。樹葉尽棕,草叢,雞毛芬为,石頭萄金,泥土……都是我的心愛之物蟀悦。我最向往的是兄弟姐妹多的人家媚朦,特別是聽說養(yǎng)著牛或者羊日戈,放學后拔腿就跟著別人走询张。但只是去看看,絕不吃別人家的飯浙炼》菅酰可是過了放學時間,還沒有我回家的身影弯屈,大人是有多著急蜗帜,到處打聽尋找,就差拿著喇叭廣播找人了资厉。
初一那年,爺爺奶奶回老家探親,把我托給老朱爺爺看管湘捎,吃飯在大牛家里诀豁。媽媽寫信給我,讓我放學不要亂跑窥妇,我才記起來大人四處找我的情形舷胜。又突然想起五年級那年,早晨我依稀聽見奶奶要去幫王蘭家搟氈子活翩,于是放學后就坐著王蘭和王同碧手搭的轎子去了王蘭家的羊圈烹骨,去了后發(fā)現(xiàn)氈子早已經(jīng)搟完了,我就急著回家纱新,擔心大人找不著我展氓。王蘭和王同碧特別想留我在她家吃飯,她倆那么小竟然都會做飯了脸爱,而且從學校把我一路抬到羊圈遇汞,我沒有習慣在別人家吃飯,可是又不忍心看到小伙伴失望的樣子簿废,她們多么希望我多玩一會兒啊空入。
六年極左右的樣子,王蘭和王同碧的媽媽自殺了族檬。我聽見這個消息很害怕歪赢。想起很小很小的時候大人說起誰誰炸魚被炸死了,趕緊回來一把抱起還在熟睡的我单料。還有在外婆家埋凯,有時候聽聞死人的那種不可名狀的不舒適,那些彩色皺紋紙和空氣中彌漫的味道扫尖,不知道那些是不是死亡的氣息白对。對當時學齡前的我來說,死亡其實我是隱約能感覺到的换怖,有點神秘甩恼,有點恐懼。
后來沉颂,我童年最好的玩伴小牛条摸,十六歲那年得白血病也走了。我最后一次見她是我十五歲那年铸屉,她只有十三歲钉蒲,我現(xiàn)在記憶中小牛最大的樣子就是十三歲的時候,瘦瘦小小彻坛。我們從小到大玩過的一切玩意兒顷啼,都像電影一樣在我眼前一一經(jīng)過帆赢。最令家人難過和不能釋懷的,是英年早逝的表哥线梗,從小到大我僅有的兩個哥哥椰于,病痛就帶走一個。我永遠記得1999年凌晨過后的天津站仪搔,來接站的表哥瘾婿,操著上海口音告訴我烤咧,我是他最棒的妹妹偏陪。誰知道那一次見面,竟是我最后一次見他煮嫌,后來一直保持著的很有規(guī)律的短信聯(lián)系笛谦,突然中斷好幾個月了,我才覺得情況不妙昌阿,追問了大人饥脑,才知曉情況。到最后懦冰,表哥都不肯告訴我實情灶轰,只說身體不好,養(yǎng)養(yǎng)好還要干事業(yè)的刷钢。我知道他擔心我難過笋颤,害怕我哭。如果知道那次見面后是永別内地,在天津就應(yīng)該聽他的多待幾天啊伴澄,我記得走過河海大橋時他告訴我,他要好好努力阱缓,因為父母太辛苦了非凌。
再長大一點,又逐漸聽聞小學同桌車禍走了茬祷,初三時給我唱過《吻別》的小學同學走了清焕,回了上海的小學同學跳樓了并蝗。再后來祭犯,中學同桌的他們成了兩口子,女同學生完孩子剛滿月出車禍走了滚停。還有記憶中抹不去的我屢次想寫進小說的沃粗,那個死于非命的只做了一天新娘的姑娘。最讓人絕望的是去年键畴,黑色的七月開始最盅,幾個同事的家人屢屢出事突雪,除了感嘆世事無常,更多的是驚恐和無助涡贱,生死之間咏删,個體太渺小而且不可把握。
這個蕭瑟的時令问词,不能遏制地感傷督函。六年前奶奶去世之后,小叔不無擔憂地對我說激挪,如今我們有病有痛辰狡,還有你們,今后你們怎么辦垄分?我記得當時我笑著安慰他宛篇,沒事,到時候再說薄湿。其實叫倍,我知道小叔擔心得不是沒有道理,可是豺瘤,似乎并沒有辦法阻止今后孤單情形的發(fā)生段标。
爸爸換了發(fā)型之后,頭發(fā)白得更明顯了炉奴,小叔的記性也不如從前那么好了逼庞。可是我還是記得我小的時候瞻赶,他們年輕的樣子赛糟。想到這一切,忍不住傷感砸逊,我是被老人帶大的孩子璧南,十幾歲才回到自己家。我童年記憶中的老人都已經(jīng)千古师逸,只留下溫暖的童年回憶司倚,和對生活要努力要珍惜的言傳身教,尤其是親人之間要相互關(guān)心篓像,朋友也要相互照應(yīng)动知,就像爺爺奶奶的老朋友,那個啰嗦的老王员辩,回上海那么多年還回來看望老朋友盒粮。是的,我們也許不能有更多的兄弟姐妹奠滑,朋友卻可以是我們的后世親人丹皱,一起陪伴著走下去妒穴。
我更愿意相信,所有逝去的人都去了另一個世界摊崭,在那個平行空間讼油,早早晚晚,我們還會相遇呢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