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是個很擅長講故事的人,不管是聽來的食零,還是身邊親人的真人真事困乒,都能繪聲繪色的說出來。
有好幾次老媽都和我講起她自己大姑(我應該叫大姑奶奶)的故事贰谣,我聽了覺得很有意思娜搂,就算她講了很多次,我都不厭煩吱抚。
故事要從太太涌攻,太公那輩說起……
太太出嫁前是個大家閨秀,知書達理频伤。眼看到了出閣的年齡了恳谎,媒婆三天兩頭的過來說媒拉纖。
話說老朱家是當?shù)氐挠绣X人家,家里有一獨子因痛,長的其貌不揚也就算了婚苹,偏偏個頭矮人還傻,朱家老爺為兒子的婚事可傷透腦筋鸵膏。
這天膊升,受朱家老爺之托的張媒婆興沖沖的來了,進門就拉著老爺說谭企,有一家姑娘廓译,和你家公子年齡相當,生辰八字相配债查,并從兜里拿出生辰八字非区,給老爺過目。
老爺仔細看了下盹廷,就問了下征绸,誰家的?
老李家的俄占,張媒婆答管怠。
他家也算書香門第了,能看中咱家那混球嗎缸榄?朱家老爺略有所思的講道渤弛。
媒婆狡黠一笑,湊到老爺耳邊嘀咕了一陣甚带,朱家老爺笑著點點頭暮芭。
這天,朱家老爺設(shè)宴欲低,請老李和幾個朋友吃飯,酒到鼾時畜晰,外有翩翩騎馬少年郎砾莱,朱家示意青年下馬見過長輩。
青年聽從凄鼻,彬彬有禮腊瑟。
朱家老爺開腔,這是我兒朱青块蚌。
眾人皆點頭稱贊闰非,朱家老爺趁勢說小兒尚未娶妻,有意和老李結(jié)為親家峭范。老李更是喜出望外财松,這樣的乘龍快婿哪里找啊!
就這樣辆毡,老李在酒桌上就把小女的婚事談好了菜秦,朱家也算大戶,對老李來講舶掖,感覺還高攀了呢球昨!
幾天后,朱家就八抬大轎娶媳婦過門眨攘。
新娘在新房里等了好久主慰,門才打開,進來一個矮小的男孩鲫售,新娘就問共螺,小朋友,你怎么進來了龟虎?男孩說是父親叫他過來的璃谨,讓他今天晚上來這里休息。新娘大驚失色鲤妥,心中萬馬奔騰佳吞,對父親充滿怨懟之心,即便如此棉安,那時兒女對于父母之命還是不敢違抗底扳,何況,一介女流贡耽,在當時的男權(quán)社會衷模,思維還禁錮在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傳統(tǒng)思想里,不敢反抗蒲赂,也承擔不起反抗的后果阱冶。
李家的大家閨秀就這樣成為了我的老太奶。
婚后滥嘴,老太爺和太奶奶有了四個兒子一個女兒木蹬。幾個子女當中,老太爺最偏愛的還是他的大女兒若皱。老太爺叮囑家人不許讓大小姐做家務镊叁,只需要在家里繡花,誰要違背他的意思走触,他就掄鞭子打誰晦譬。別看老太爺不太聰明,在這點上卻很固執(zhí)互广,知道富養(yǎng)女兒敛腌。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閨房里的大姑奶奶出落的楚楚動人,濃眉鳳眼迎瞧,皮膚白凈夸溶,辮子又粗又長,就算她長期不出門凶硅,名聲卻也早以在外缝裁,鄉(xiāng)間都流傳著老朱家有個真正的大家閨秀。
國名黨統(tǒng)治時期足绅,有個黃埔軍校畢業(yè)的姓冠的軍官捷绑,30來歲,因一直在戰(zhàn)場打仗氢妈,把婚事給耽擱了下來粹污。他無意中聽說了老朱家有個真正的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首量,心靈手巧壮吩,早就想去看看了。
一日加缘,他騎上自己的汗血白馬鸭叙,一路打聽來到朱家門口。
朱家大媳婦正和鄰居在門口嘮嗑呢拣宏,只見來人軍裝在身沈贝,英氣逼人,當時就被這陣勢嚇到了勋乾。
來人開腔問宋下,這是朱家嗎?
朱家大媳婦趕緊點頭辑莫。
來人接著問学歧,聽說朱家有個真正的大家閨秀,我想來看看各吨。
興許大姑奶奶聽到了枝笨,不知是害羞還是害怕,趕忙跑到廚房绅你,把頭塞到鍋洞里。
朱家大媳婦一看妹子怎么這么失禮昭躺,趕緊的和鄰居一起把妹子拉出來了忌锯。
冠軍官下馬只看了一眼就說,好领炫,我明天來提親偶垮。不容分說,他上馬揚長而去。
第二天似舵,果然領(lǐng)著浩浩蕩蕩的提親隊伍脚猾,恭恭敬敬的來提親了。
對于朱家來說砚哗,這門親事也算是高攀了龙助,所以,也沒受多大阻力蛛芥,冠軍官就把大姑奶奶迎娶回家了提鸟。
可是沒過幾天,冠軍官就過來搬救兵了仅淑。
自從大姑奶奶去那邊称勋,不吃不喝好幾天了,這可急壞了冠軍官涯竟。
冠軍官是黃埔畢業(yè)赡鲜,算是個有文化有素質(zhì)的高官,他對大姑奶奶也很好庐船,她不識字银酬,冠軍官就特地請了老師回來教她,再說冠軍官長的也是氣宇軒昂醉鳖,不明白她怎么就不開心了捡硅,這不就回來想找到她娘家人去勸勸她。
果然大姑奶奶還是聽家人的話盗棵,家人的一番勸解壮韭,大姑奶奶眉開眼笑,開始吃飯了纹因。
冠軍官就這樣成了我的大姑爹爹喷屋,雖然我未曾見過。
解放戰(zhàn)爭結(jié)束后瞭恰,蔣介石一行人重慶乘飛機去臺灣屯曹,大姑奶奶她們一家人也隨同離開了大陸,從此就沒踏入故土惊畏。
從49年到78年恶耽,大姑奶奶連一封信都沒寄回來過。
78年春颜启,家里收到臺灣的一封來信偷俭,大姑奶奶寄回來了她的全家福,還有800元錢缰盏。在信中寫盡了思鄉(xiāng)之苦涌萤,還提到淹遵,如果還認她這門親的話,希望各家寄回自家的全家福负溪,她還會繼續(xù)寄錢回來補貼大家透揣。可是川抡,大姑奶奶不知道的是辐真,文革時期,家人因她這層身份的原因猖腕,不知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拆祈,天天戴高帽批斗,挑大糞倘感。雖說文革結(jié)束已經(jīng)兩年了放坏,可大家仍是心有余悸,生怕哪天天又變了老玛,所以一大家子都不敢回信淤年。
我想大姑奶奶當時應該是非常傷心的。多少年過去了蜡豹,不知遠在臺灣的大姑奶奶是否健在麸粮?
后來,聽媽媽講說他們一家人搬到美國去了镜廉,自從外公去世后弄诲,具體什么情況更不得而知了。
大姑奶奶雖說一生榮華富貴娇唯,卻在后大半生未能回到故鄉(xiāng)一次齐遵,我想這應該是她一輩子的遺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