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ever young
I want to be forever young...
Forever and ever
And ever
And ever
And ever...
我真怕時間一年一年過去拒贱,
所有純真和美麗的東西都沒有了
和激情
和心跳
和懵懂的感覺
為什么不能永遠都是小孩子呢
永遠無憂無慮的
被寵愛
被縱容
呵呵
……我真想自己是小狗
01
七月的艷陽阳懂,空氣都被烤化了。
陽光在熔化的空氣里刺眼得讓人煩躁柜思。
我把空調(diào)開到十八度号枕,還是覺得很熱陨享。
只要我看一眼窗外的空氣就會覺得很熱葱淳,我不由自主地想皺眉,但又害怕生皺紋抛姑,算了赞厕。
我其實更喜歡英國永久性的陰天皿桑。
知了們很無恥地躲在我看不到的角落扯著嗓子發(fā)春。
聒噪箱蟆。
劍橋即使在各種旅游團瘋狂地侵占了市中心每一寸街道的時候也沒有這么聒噪沟绪。
我有點想回劍橋。
我知道我剛剛才坐了3小時的汽車10個小時的飛機加5個小時的火車回來空猜。
生物鐘都還是格林威治時間绽慈。
但是我已然想回去了恨旱。
劍橋此刻應(yīng)該很涼爽吧。
我可以仰著臉躺在Parker’s piece那塊大草坪上小聲唱歌坝疼。
唱《又見炊煙》搜贤,唱《明月幾時有》…
我們曾經(jīng)最喜歡的歌。
我們裙士。
我們?nèi)缃褡兂闪艘粋€你和一個我。
在這個炎熱的城市里我太習(xí)慣做你的影子管毙。
習(xí)慣到已經(jīng)忘卻了如果不在你身邊腿椎,我應(yīng)該在哪里……
所以我剛剛回來就想回劍橋了。
哪怕回去后也只是空的心夭咬,空的房子啃炸,空城。
我決定去貼一張面膜卓舵。
熔化了的空氣偷走了我皮膚里的水分南用,我的臉開始干燥蛻皮還生了小小的細紋。
天妒紅顏掏湾。
我說裹虫。
我深深地呼吸。
隔著面膜空氣很潮濕融击,潮濕得像遙遠的記憶一樣筑公,模糊而曖昧。
剛到英國的時候我?guī)缀跆焯旖o你發(fā)郵件炫耀我的臉嫩得像你一歲時候的屁股尊浪。
英國很濕潤匣屡,我只涂baby油。
我逼你說我這叫天生麗質(zhì)拇涤。
現(xiàn)在我覺得我老了捣作。
空氣吞掉了我的水分也吞掉了我的青春。
我今天哭了鹅士,狠狠地哭了一場券躁。
我跟著樓下小學(xué)的廣播一起哼了幾句少年先鋒隊隊歌,然后就哭了掉盅。
這應(yīng)該算莫名其妙吧嘱朽。
不記得誰說過,當(dāng)一個人開始因為說不出口的原因莫名其妙地落淚怔接,他就不再是孩子了搪泳。
起碼,不會再光鮮水嫩地有一張像你一歲的時候的屁股的臉扼脐。
我是這樣想的岸军。
……
你為什么要叫莫然呢奋刽?
這樣一個讓我每每想起就忍不住要落淚的名字。
姓莫艰赞,名然佣谐,這么簡單,簡單得像我16歲之前的日子方妖。
02
我花了10分鐘從學(xué)院走到河邊狭魂,Jesus Green附近的劍河是天鵝的聚集地。
多數(shù)是白色的天鵝党觅,也有兩只是黑色的雌澄。
她們不分晝夜風(fēng)雨無阻地在河里嬉戲,或者直接跑上岸來把岸上的小孩嚇得哇哇亂叫然后得意地離去杯瞻。
我喜歡看她們镐牺。
我會奢侈地買有機全麥面包撕碎了喂她們。
她們并不謙讓也不道謝卻依然讓人覺得很優(yōu)雅魁莉。
優(yōu)雅得讓人迷戀睬涧。
我曾經(jīng)在六月一個大雨瓢潑的下午一個人坐在河邊望著她們發(fā)呆,幻想我和她們一樣是無憂無慮的天使旗唁。
那個時候我還是個小孩畦浓,小小的劍橋?qū)τ诟〉奈襾碚f大得可怖。
陌生的城擠滿了異族人的影子检疫,而我只有我自己宅粥。
而且,我學(xué)會說謊了电谣。
學(xué)會報喜不報憂秽梅,學(xué)會受了委屈給家里打電話,一邊流淚一邊說剿牺,我感冒了企垦,但是一切都好。
我一直說我很快樂我真的過得很好晒来,可是在所有的人都信以為真并羨慕我的幸福的時候钞诡,我第一次失去了從沒失去過的笑容。
我哭了湃崩,在雨中空曠的草地上荧降,像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哭得毫無顧忌攒读。
我以為雨水能掩住我的哭泣朵诫。
可事實是不能。
一個中年的英國女人路過的時候遞給我一整包紙巾薄扁。
她看起來在趕時間剪返,所以只是輕輕地說了句废累,“Take care”,然后就匆匆地消失了脱盲。
那么快邑滨,快得連讓我擠出個微笑說聲謝謝的時間都沒有……
03
Juan來電話的時候,我剛剛過了河钱反。
很湊巧掖看,左手邊就是那家老板是廣東人的日本餐館Teriaki。
我在那里第一次見到他 面哥。
那天我坐在吧臺旁邊哎壳,他坐在我旁邊。
他用日語向我打招呼幢竹,我用日語告訴他我不是日本人耳峦。
他又問我不是日本人為什么說日語恩静,我說你也不是日本人為什么說日語焕毫。
然后我們都笑了。
那天他穿的是純白的T-shirt驶乾,這讓我條件反射地想起我來英國之前在嶗山遇到的那個老道士邑飒。
那年夏天我和莫然去爬嶗山,半路有個老道士死活拉住我要給我算命级乐。
我說疙咸,算吧。
莫然嬉皮笑臉的告訴老道士风科,算婚嫁撒轮,算婚嫁。
老道士捻著胡須盯著我看了半天贼穆,很慢很慢地咿咿呀呀题山。
我急了,說故痊,您老人家說什么呢顶瞳?
他停頓了一下,轉(zhuǎn)頭看了看莫然愕秫,從懷中口袋掏出一張紙給我慨菱,然后扔下一個讓人捉摸不定的笑容,轉(zhuǎn)身就走了戴甩。
我把紙展開符喝,然而里面一個字都沒有。
一張白紙而已甜孤。
莫然在他背后喊洲劣,您什么意思氨蛤尽?
他不回頭囱稽。
莫然又喊郊尝,我們還沒給錢呢。
他依舊沒回頭战惊,大步地走著流昏,上山的步履矯健得像登山運動員。
我和莫然都在原地傻了半天吞获,突然莫然笑了况凉。
我說你笑什么啊各拷?
他十分得意地指著他的白色T恤刁绒,你看紙是純白色的,我所有的上衣都是純白色的……你這輩子就定在這了烤黍。
我笑他知市,你少瞎臭美了。就算他不是一精神病院跑出來的……我是說……如果你理解的正確速蕊,他老人家又算得準(zhǔn)的話嫂丙,從今天算你才是第一個,所以基本上是戲的沒有规哲。要不你就領(lǐng)個號碼先排著隊點跟啤,看輪一百個會不會又輪到你。
莫然不由分說地拉住我的手唉锌。跟我狡辯隅肥?你明白還是我明白?你一理科生袄简,我本科可是學(xué)中文的腥放。我是科班水平,你充其量就是一票友痘番。
就你那本科捉片?除了打游戲睡懶覺你學(xué)會點別的什么了?
我這不現(xiàn)在改邪歸正了嗎汞舱?
我的重點是說你中文不一定比我好伍纫。
咱不說中文了,趕明兒我去了英國昂芜,誰管你中文好不好的莹规。我掙他一堆英鎊回來然后派一百輛勞斯萊斯的車隊回來娶你。
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這怎么叫做夢泌神?我正向著目標(biāo)奮斗著呢良漱!
……
莫然不管什么時候想都是很清晰舞虱,那一年我16歲,他25歲母市。
他說他中學(xué)的時候最喜歡看的動畫片是圣斗士矾兜,我說我也喜歡,不過我看的時候還在上幼兒園患久。
我們很默契椅寺,喜歡在一起。
我喜歡牽著他的手蒋失,具體點說是攥著他的食指返帕,就像小時候牽著我爸或者我哥的手一樣。因為那樣讓我覺得很安全篙挽,像個被保護被寵愛的孩子荆萤。
莫然曾經(jīng)叫那種感覺是愛。
我只是叫它作快樂铣卡。
雖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链韭,但是在我的記憶里,莫然的臉很清楚算行,手很清楚梧油,身上的味道很清楚苫耸,頸邊的溫暖很清楚州邢,白色的上衣也很清楚。
我越想忘記就越忘不掉褪子。
可能因為他是真正意義上我生命中第一個只穿白色衣服的人量淌。
在他不存在的時候,到處都是他的影子……
04
我的手機足足響了30秒后我才決定要接電話嫌褪,因為鈴聲是哆啦A夢的主題曲呀枢。
心情好的時候我會跟著唱:如果我有機器貓,我要叫他小叮當(dāng)~~
電話接通了笼痛,Juan一點都沒有不耐煩的語氣裙秋,只是像往常一樣很柔和地問,你在哪缨伊?我已經(jīng)到了Sainsbury’s超市的門口了摘刑。?
我說我剛過橋,正在走刻坊。
他說你快點枷恕,后悔了晚了悠抹!
后悔了晚了计寇?我忍不住笑了一聲掐禁,但又覺得實在是沒有禮貌毛秘,只好又接著干咳了若干聲,然后說:嗓子有點不舒服……你剛才說什么胡控?你是想說晚了就后悔了吧扳剿?
他又扔了幾個驢唇不對馬嘴的詞:真的真的,你快點昼激。
我說哦舞终,知道了。然后掛了電話加快步伐走過去癣猾。
Juan是東方學(xué)研究系學(xué)中文的敛劝。挺典型的一個西班牙人,深棕色的卷發(fā)水綠色的眼睛還有走路時奇慢的步伐纷宇。我始終搞不明白他為什么要跑到劍橋來學(xué)中文夸盟,但他的中文確實已經(jīng)練得不錯了。他居然會說“知己知彼像捶,百戰(zhàn)百勝”!他第一次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吃驚得用他的話說就是臉都綠了释簿。
我遠遠看到他在超市門口筆直地站著懂鸵。
他筆直地站著的時候就像一節(jié)電線桿子套像。
我真的不喜歡和他站在一起的時候他比我高那么多周崭。
我說他肯定是小時候生長激素分泌失調(diào)征绎,他說我肯定不是喝母乳長大的人柿。
我說我確實是喝奶粉長大的江咳,他立刻就露出了愧疚的同情的神情歼指,說:對不起社露。
我奇怪:有什么好對不起的?
我并沒有嘲笑你的意思。
喝奶粉又怎么了省撑?有什么好嘲笑的惯雳?
可是……
我覺得沒什么啊,挺幸福的揪荣。我小的時候媽媽忙往史,我就跟外公外婆住。外公記性不好外婆每次叫他下班回來買東西他總是忘可是每次外婆說別忘了給我買奶粉他從來都沒忘過那時外公外婆并不富园ぞ觯可是什么都很努力地給我最好的……
我就是這樣请祖,一說起這樣得意的事來就停不住脖祈。我說話本來就快盖高,說得意的事語速又會越說越快席纽。說到一半我發(fā)現(xiàn)他露出努力聽又聽不太明白的神情,于是很知趣地打住了诈豌。
聽不懂嗎仆救?
明白,不就是……blah blah blah blah……
他扔給我一大串語速快得連一個詞都聽不懂的據(jù)說是巴塞羅那口音的西班牙語矫渔,很奸詐地笑著彤蔽。
他一定以為我剛才那么快地說中文是拿他開涮,這家伙以西班牙小人之心度中國君子之腹庙洼!
我說你是不是欠扁岸倩尽?
他問欠什么油够?
欠扁蚁袭。
什么是“扁”?
你不是學(xué)過古漢語嗎石咬?
嗯揩悄,是的。
比方說“欠扁”鬼悠。這個“扁”在這里是形容詞動用(隨口胡謅的删性,以我在國內(nèi)上語文課胡謅的準(zhǔn)確率,這個八成應(yīng)該對吧)焕窝。扁蹬挺,就是又平又薄。你這么高我怎么才能把你變得又平又薄呢它掂?就是這樣……
我做了一個打扁的手勢巴帮,所以這個動作就叫做扁。
他皺著眉頭仔細地聽著,聽完又思考了一會榕茧,然后特鄭重地告訴我发乔,我雖然還是不太明白,但是謝謝你雪猪。
我狂笑栏尚。
他望著我慢悠悠地說,你是不是欠扁爸缓蕖译仗?
……
我終于明白他是怎么考上劍橋的了……
對了,剛才說到我遠遠看到他在超市門口筆直地站著官觅,他筆直地站著的時候就像一節(jié)電線桿子纵菌。
我遠遠地向他揮揮手,喊了一聲:Juan!(讀音為‘歡’)
他反應(yīng)靈敏的像狗一樣……啊……對不起休涤,我是說他的反應(yīng)特別靈敏咱圆,我話音剛落他立刻就轉(zhuǎn)頭了,看到我功氨,露出像米老鼠一樣可愛的笑容序苏,快快,快來捷凄。
Juan雙手捧著一個盒子忱详,撒丫子向我奔來,帶著一臉孩子的興奮用北京口音的中文說跺涤,給你的匈睁!
一個深紅色的盒子,盒蓋的邊緣是深的金黃桶错,盒子上有些鄭重的美妙的花紋……
我忽然覺得很熟悉航唆,然后就意識到那是什么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院刁,這是第一次有一個男生買這種東西給我糯钙。
雖然我非常非常喜歡這個禮物,可是我還是不知道該收下還是該拒絕黎比。
還沒等我思考夠超营,他就把勺子塞到我手里。已經(jīng)買了十分鐘了阅虫,再不吃就化了!
哎不跟,恭敬不如從命颓帝。
我投給他一個甜得像我手中的哈根達斯一樣甜蜜的笑容,在他關(guān)切地注視下很不文明在大街上幸福地狼吞虎咽。
我忽然覺得其實Juan是個很可愛的人购城,如果他愿意吕座,我一定認他當(dāng)我弟弟(鑒于他心里年齡至少比我小五歲)。如果我有這么可愛的弟弟瘪板,我一定很疼他吴趴。
05
我們在街邊的一家咖啡館坐下來。
Juan總是這樣的侮攀。每次都十萬火急一樣說我有重要的事锣枝,你快點出來,可每次都是找某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來兰英,然后告訴我: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撇叁。
他真的是個好學(xué)生,連周末都要找個人出來練他的中文畦贸。
一個微笑著的侍者走到我們的桌旁陨闹,很陽光的問,我能幫忙嗎薄坏?
能給我一杯Latte嗎趋厉?
我只喝這一種咖啡。當(dāng)然在熬夜的時候我也喝速溶咖啡胶坠,那時候時間就是生命觅廓,能讓我打起精神來,喝中藥都行涵但。
小伙子轉(zhuǎn)向他:“你呢杈绸?”
他皺著眉頭想了想,“Espresso.”
我差點脫口而出:Espresso多苦啊……
多苦啊……
在那年盛夏沒有電扇矮瘟,空調(diào)又壞了的教室里瞳脓,as boring as boring could be的教雅思閱讀的長老又一次把一大屋子人講得昏昏欲睡。
莫然那時坐在我旁邊澈侠,他樣子怪怪的劫侧,不知他哪個基因突變了讓他一直非常亢奮哨啃,全班人似乎只有他一個人還有心情聽課烧栋。
長老每講一句,他就跟著“嗯”一聲拳球,還時不時地在學(xué)校發(fā)的劣質(zhì)盜版課本上寫寫畫畫审姓。
我不禁小聲問:“你怎么了?”
在一片死寂中我很小聲地說話都顯得突兀祝峻。
長老看了我一眼魔吐,示意性地咳了一聲扎筒。
我沒理她。
莫然想了一會酬姆,突然把手拍在我手上嗜桌,似乎在盡最大努力的壓抑著興奮,用牙縫說:“我準(zhǔn)備這個周末約‘她’看電影辞色」浅瑁”
莫然的手上全是汗,冷的相满,像冷藏的海蜇层亿。
在這樣熱的天氣,我的本能幾乎忍不住想讓他的手多在我手上停留一會了雳灵。
長老又示意性地咳了一聲棕所。
那她答應(yīng)了?
答應(yīng)了我還說“準(zhǔn)備”干嗎悯辙?我還沒問她呢……
傲帐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躲撰,還沒問就把你樂成這德行了针贬。再說你這主意還真夠土的啊……
土?看電影很土嗎拢蛋?我覺得最多算“經(jīng)典”吧桦他?
就是很土,你肯定要約她看那種爛俗言情片谆棱,電影院里都是些扮成熟的小學(xué)生快压,你一叔叔去湊什么份子?
誰說我是叔叔……
就是垃瞧。還不承認蔫劣。
長老實在受不了了,很知趣地轉(zhuǎn)移陣地个从,到看不到我們的地方講去了脉幢。
莫然即刻收拾行裝,拉著我在眾目睽睽之下開溜——我是說嗦锐,如果眾目還有精神睽睽的話嫌松。
跑到走廊上,兩個人莫名其妙不約而同神經(jīng)病似地狂笑了145秒奕污。
那時我剛剛認識莫然一個月零一天萎羔。
06
我第一次和他說話是七月的一個下午。
我去上雅思課菊值,放學(xué)碰到一個大叔站在大門口沖我笑外驱。
他向我迎上來說育灸,我等了很久了腻窒。
我驚異道昵宇,你找錯人了吧。
這怎么會錯儿子,沒錯的瓦哎。
請問……您哪位啊柔逼?
交個朋友吧蒋譬,咱們找個地方喝個咖啡。
對不起我要回家愉适。
交個朋友吧犯助。
不。
那我可天天在這等你了维咸。
叔叔你別煩我了剂买,我要叫保安了!
你怎么叫我叔叔我有那么老嗎癌蓖?他苦笑瞬哼。
那我有那么老嗎?要無緣無故和你這叔叔做朋友……我要走了租副。
他突然地拉著我的胳膊說坐慰,你別走,你聽我說……我沒別的意思用僧,只是……
然后莫然就出現(xiàn)了结胀,他掰開那大叔的手,很燦爛地對我說责循,丫頭你久等了糟港。
我隨機應(yīng)變說你怎么才出來啊沼死!
莫然牽著我的手離開着逐,走出一小段路后县钥,他小聲問我省有,那個人是誰跋象啊匈子?
我吐吐舌頭吭历,鬼才知道朗若!
我猜想大叔那時一定很茫然遣总。
你演得真像,我還怕你演砸了呢。如果演砸了我就救不了你了。
謝謝你削葱。
謝什么陨囊,請我吃飯吧。
好啊好啊厕怜,應(yīng)該的粥航,就現(xiàn)在吧躁锡。
我?guī)M了一間很小的咖啡廳秕衙,咖啡廳里散發(fā)著讓人迷亂的香氣和酒紅色的光窍仰,幽暗和如水的音樂讓人想起歐洲中世紀的古堡汉规。各種真真假假的藤蔓植物四處攀爬,穿著荷蘭式長裙的女侍者匆匆而輕巧地往返穿行碟狞。
我?guī)诮锹涞囊粡埿∽雷优宰聛碜恼恚巫榆涇浀模o人一種特別的安心的舒適族沃。
“怎么到這種地方啊频祝,你這不引誘我犯錯誤嗎?”莫然說罷自覺這種話對未成年人說有點欠妥當(dāng)竭业,就又加了一句智润,“呵呵,開玩笑的未辆,當(dāng)我沒說窟绷。”
我聳聳肩膀:“當(dāng)我沒聽見咐柜〖骝冢”
你是叫丫頭沒錯吧?
嗯拙友。
他猶豫了一下为狸,說:“這是我們第一次說話吧?”
嗯遗契。
我叫莫然辐棒。
我知道,上課時你就坐我旁邊不是嗎。
對啊漾根,幸會幸會泰涂。
幸會幸會。
我隨便要了一杯Latte辐怕。
莫然要了一杯Espresso逼蒙。
我不禁勸說道:“Espresso多苦啊〖氖瑁”
“苦的東西讓人心靜是牢。心靜了就不容易犯錯誤了∩陆兀”
“是嗎驳棱?”
……
沉默。
許久艘策。
“你的話真少蹈胡,真是個怪異的孩子∨竽瑁”莫然忍不住了。
“謝謝却汉⊙蓖”我頭也不抬。
謝什么合砂?
謝你叫我孩子青扔。
你還不到20歲吧。
我已經(jīng)16歲了翩伪。
拔⒉?才16歲也好意思說是“已經(jīng)”缘屹?
你呢凛剥?
我是屬牛的。
嗯……我算算……扒嶙恕犁珠!你都37歲啦!
什么呀互亮,你少搞怪犁享,我才25歲而已。
真有你的豹休,都25歲了也好意思說“而已”炊昆?
他哈哈大笑說:“彼此彼此嘛。”
他說:“看不出你這么小啊凤巨。我剛才差點問你‘你還不到三十歲吧’屏积。”
你……算了磅甩,一般老年人看年輕人的時候都有一種嫉妒心理炊林,我可以理解并表示同情。
我很老了嗎卷要?
還行渣聚,看起來似乎比實際年齡小很多午磁。
嗯拦止,其實我也是這樣覺得的面粮。他聽我這樣說居然很得意地皺著眉頭把咖啡像喝感冒沖劑那樣一飲而盡饥追,擦擦嘴說今天我請了瓤荔。
好啊颠印,你請就你請赌渣。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惡劣啊猜扮,我和你客氣客氣你怎么當(dāng)真了郎笆?
誰和你客氣谭梗。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我忍了宛蚓。
然后我要了一份牛排和一客最貴的圣代激捏,他萬分心疼地付掉了他所謂的所有的錢,又萬分心疼地告訴侍者剩下的三角錢不用找了凄吏。
他咧著嘴抱怨:“夠我吃一個月的了远舅,你這孩子真奢侈『鄹郑”
“真不好意思图柏,我也不知道這么貴。這樣吧任连,我請你吃棒棒糖蚤吹,怎么樣?”
“吃就吃课梳【嗔荆”
我大叫:“你這叔叔怎么這么惡劣啊,我和你客氣客氣你怎么當(dāng)真了暮刃?”
誰和你客氣跨算!
……
你這叔叔還挺可愛的嘛。
誰是你叔叔椭懊。你怎么見一男的就叫叔叔爸畈稀步势?我頂多算哥哥。
哪有這么老的哥哥背犯。
你這孩子真是……
呵呵……
07
我把自己從回憶里拽出來坏瘩,發(fā)現(xiàn)Juan正在盯著我看。
我沖他笑笑:“今天想找我說點什么漠魏?”
“噢倔矾,是這樣。下個學(xué)期我就從學(xué)院里搬出來了柱锹。我在Grafton Centre(劍橋的一個大購物中心)附近找了個房子哪自,還不錯。其它沒有更合適的了禁熏。你不是說你也想出來租房子住嗎壤巷?過來一起住吧∏票校”
“半驶?你說什么宙彪?矩动!”我差點吐血,“一起啄谩铅忿?!”
“你要不要看看那個房子再決定灵汪?房租一共是700鎊,我只收你300鎊而且水電費之類的都不用你交柑潦∠硌裕可以嗎?”他很認真地說渗鬼。
我意識到我想歪了览露。
對了,我會在家里裝寬帶網(wǎng)譬胎,BT無線的差牛。如果你想用就每個月給我10鎊就好了。
我……考慮一下吧堰乔。你為什么不找你們學(xué)院的和你一起灼?
他們都不想搬出來住镐侯。
這樣……嗯侦讨,我會考慮的。
謝謝≡下保可是我不會做飯骗污。
啊沈条?原來你是這個用意靶璺蕖!你這家伙……
他嘿嘿嘿地得意地笑蜡歹,像個小屁孩似的:“中國人不是要含蓄嗎屋厘?最重要的話在最后說〖疚龋”
“你別再學(xué)東方學(xué)了擅这,都快比我更像中國人了【笆螅”
我這樣一說他顯得更得意了仲翎,班門弄斧地跟我大侃他最近在讀的《花間集》。
莫然也是學(xué)中文的铛漓。
在那段遙遠的記憶里溯香,不記得有多少次他強行地滔滔不絕地往我耳朵里灌那些溫庭筠的歌謠。
對于那種不成一派的靡靡之音我當(dāng)時是不屑一顧的浓恶,可后來到了英國我犯了邪病玫坛,日日發(fā)呆涂鴉,涂鴉完了包晰,念著流淚的湿镀,居然全是那些軟綿綿的花間詞。
一句不漏伐憾,一字不差……
羅帶惹香勉痴,猶系別時紅豆。
淚痕新树肃,金縷舊蒸矛,斷離腸。
一雙嬌燕語雕梁胸嘴,還是去年時節(jié)雏掠。
綠陰濃,芳草歇劣像,柳花狂乡话。
?——溫庭筠《酒泉子》
08
莫然是青島人。
前面說到學(xué)英語的那個暑假我跟他逃學(xué)到青島爬嶗山驾讲。
在青島的那兩天蚊伞,我住在他家里席赂。
那是我第一次住在一個男同學(xué)家里,如果莫然算我同學(xué)的話时迫。
說實話和莫然一起上課的日子真的是什么也沒學(xué)到颅停,所以奉勸準(zhǔn)備好好學(xué)英語的同志們千萬別去報這個班那個班,有浪費的那些錢可以找個古城呆半個月了掠拳,賞著美景找個老外坐在古城的酒吧里聊聊天絕對比在教室里悶著進步快……
對不起癞揉,又跑題了。
莫然的家整潔得像賓館一樣溺欧,這著實是讓我大吃一驚喊熟。
我本以為單身漢的窩一定都和豬窩有一拼,可是他的家比我的房間都干凈姐刁。
他房間的墻上貼著四個很大的毛筆字“永不放棄”芥牌,桌上堆著各種各樣的書,英語計算機之類的聂使。
我笑他:“你干嗎把自己搞得像個好學(xué)生似的壁拉?”
“我不是好學(xué)生嗎你覺得?”
“你們學(xué)校出來的也有好學(xué)生鞍匕小弃理?”我不經(jīng)過大腦脫口而出,說的時候我就意識到屎蜓,壞了痘昌,說錯話了【孀可是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辆苔,我也只好還繼續(xù)裝出漫不經(jīng)心的表情,不讓彼此太尷尬扼劈。
“這樣姑子,哦。你喝什么测僵?天這么熱!等等我開空調(diào)谢翎『纯浚”他也是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表情。
我心里更是過意不去了:“不是森逮,我是說……你墻上的字寫得真好看榨婆,是你寫的嗎?”我腦子里亂七八糟開始隨口打岔褒侧。
“嗯良风,寫著玩的谊迄。”
“玩都寫那么好烟央?统诺!學(xué)霸都不一定能寫出這么好的字呢……”完了……我在胡說什么啊……
“學(xué)霸?嘿嘿……當(dāng)初要不是打死都要報北大疑俭,現(xiàn)在也不至于這樣……高考這個東西粮呢,現(xiàn)在想想還是一場戰(zhàn)爭〕В”莫然一邊給我倒可樂一邊很平淡地說啄寡。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那么聰明哩照,是吧……”
“沒關(guān)系挺物,都過去那么長時間了。我不在乎飘弧∈短伲”
我想我還是識趣點閉嘴比較好,今天不知道是被什么烏鴉精附身了眯牧,說出來的話一句比一句欠揍蹋岩。
我抬頭看了一眼表,十一點半了学少。
頓時一股困意襲來剪个。
我看看整個房子里唯一一張雙人床……
十一點半了。
我打了個呵欠版确。
“你困了扣囊?”他緊接著問。
“叭蘖啤侵歇?不困不困,還早呢吓蘑!”
“真的不困惕虑?跑了一天的路了∧ハ猓”
“真的不困溃蔫!我一般都凌晨才睡,有的時候一夜不睡都行琳猫。真的伟叛!”我撒謊不臉紅地胡謅。
“那咱看電視脐嫂?”
“對巴彻巍紊遵!隨便看什么都行〗拿桑”我又瞟了一眼那張床暗膜,幻想自己立刻撲到被窩里睡到日上三竿。
“你在硬撐吧辉哥?想睡覺就說桦山。”莫然看到我垂涎三尺的樣子醋旦。
“那……怎么睡恒水?”我意志薄弱沒抵住誘惑。
“你睡里面饲齐,我睡外面钉凌。”
“什么捂人?御雕!一張床?滥搭!你不睡地上嗎酸纲?!”
“我……說過我要睡地上嗎瑟匆?我這沒有可以往地上鋪的東西啊……你忍心啊……”
“這……”
“你臉紅什么闽坡?”
“……我臉紅了嗎?”
“嘿嘿嘿嘿嘿……”他一臉壞笑愁溜,“老仙人今天都說了疾嗅,你早晚是我的,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冕象?”
“誰說的代承?!你做夢聽見人家那么說了阿渐扮?”
“狡辯是沒用的论悴,狡辯是沒用的……”他壞笑著走到洗手間稀里嘩啦地忙活了十秒鐘,又壞笑著走出來墓律,手里拿著一把擠了牙膏的牙刷意荤。
他把牙刷遞給我:“新的,刷牙洗臉上床睡覺只锻。”
我接了牙刷傻站在那里紫谷,有種羊入虎口的錯覺齐饮。
之所以說是“錯覺”是因為他很自覺地往他的單人沙發(fā)上一倒捐寥,告訴我洗完了關(guān)燈。
“你……就這樣睡祖驱?”
“要不睡哪握恳?地上?”
“這不好吧捺僻∠缤荩”
“有什么不好?沙發(fā)挺軟的其實……無所謂了匕坯!我是男人吃點苦無所謂束昵!你睡床吧,我很疼我女朋友的葛峻!”
“我沒問這個锹雏。我是說……你不洗臉?biāo)⒀谰退∈踅保俊陛喌轿乙荒槈男Α?/p>
他一聽這個臉都綠了:“我以為你心疼我呢礁遵!白高興……洗什么刷什么啊采记?一個男人弄得那么干凈干什么佣耐?”
“你還真是……實在啊……”
雖然心里有小小的不安,但那一夜還是那樣睡了唧龄。
不知道他是怎么蜷縮著睡了一夜兼砖,或者是根本就沒睡。
反正第二天早晨我還沒醒就聞到了煎雞蛋的香味选侨。
我順著味道飄到廚房睡眼惺忪地跟他道早安掖鱼,一抬頭猛地看到了我在窗戶上成的像!
那個頭發(fā)亂得比梅超風(fēng)還要梅超風(fēng)……
我頓時郁悶了援制,呆立了數(shù)秒戏挡,很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頭發(fā)好亂……”
他回頭沖我笑笑:“這有什么好對不起的,不是挺可愛的嘛晨仑,你這孩子……”
說完又轉(zhuǎn)過頭去煎蛋褐墅。
我說我來做吧。
他說女孩子不要碰鍋碗瓢盆的洪己,又臟又累又危險妥凳。
我很感動地看著他的背影,頭腦一熱有種想抱抱他的沖動答捕。
后來一想逝钥,一個叔叔……算了……
吃完早飯,莫然拿出一大堆他小時候的照片拱镐,同學(xué)錄什么的來給我看艘款。
一堆東西里面夾著一張存折持际。
他很得意地翻開給我看里面有兩萬三千塊錢。
幾頁下來哗咆,只有存蜘欲,沒有取。
他說是平時攢下來留著買鉆戒的晌柬。
我說你這叔叔還真會搞笑姥份。
他很嚴肅地說,是真的是真的年碘!
接著露出黯然神傷的神情:我知道這么點錢干什么都不夠澈歉,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賺到100輛勞斯萊斯……
我真的想趕快努力掙錢,然后結(jié)婚盛泡,過安安穩(wěn)穩(wěn)的日子……
我不知道他一個叔叔跟我一個小朋友說這些干什么闷祥,也許是沒有人傾訴吧。
我說傲诵,幸福不是用錢來買的凯砍。
他說,你不懂拴竹,老婆是用來疼的……
我至今也不明白疼老婆和很多很多錢有什么關(guān)系悟衩,但是他的神情讓我覺得好溫暖。
我又頭腦一熱栓拜,想一輩子都這么溫暖下去……
我差點忘記了座泳,莫然是個叔叔……
09
跟Juan聊完走出咖啡廳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了幕与。
他說晚上沒事情做挑势,堅持要送我回學(xué)院。我說啦鸣,那不如去Castle Hill看日落吧潮饱。
Castle Hill是劍橋地勢的最高點。
雖然從“山”腳下沖刺60秒就能登頂诫给,但還是可以俯瞰劍橋全景香拉。
我剛剛到劍橋的時候常常到山頂看日落。
那時總是自虐狂似的把自己搞得寂寞憂傷中狂,總是忍不住懷念那些曾經(jīng)擁有的卻永遠都不會再屬于我的被歡聲笑語環(huán)繞的日子凫碌。
看著夕陽一點一點逃開我的視線,山下萬家燈火一盞一盞點亮胃榕,吹著冷風(fēng)盛险,殘陽如血。
天黑的劍橋萬籟俱寂,我一個人坐著枉层,聽著自己呼吸的聲音泉褐,守著自己的影子,輕輕唱離家前寫的小歌鸟蜡。
百年孤獨。
和Juan走到Castle Hill挺邀,爬到頂峰揉忘,正好又是那殘陽如血的景象。
不過有個好友在身邊端铛,心情就大大的不一樣了泣矛。
千年的古城,在夕陽里莊重而溫柔禾蚕。
沉默了好久,Juan突然說,畢業(yè)了以后馬上就去找工作泵琳,賺錢真屯,找個心愛的女孩結(jié)婚,然后過幸福安穩(wěn)的日子……
我條件反射似的說倍试,你要賺夠100輛勞斯萊斯嗎讯屈?
他瞪大了眼睛,什么县习?涮母!
我搖搖頭,微笑躁愿。
他一定以為我這丫頭拜金拜得腦子都糊掉了叛本。
呵呵。
我說彤钟,我給你起個中文名字吧来候。
他說,謝謝样勃,不過我有中文名字啊吠勘,你知道的,我叫何歡峡眶。
我說剧防,不好聽不好聽,叫莫然吧……
“莫然辫樱?”他重復(fù)了一遍峭拘,“挺詩意的。但我還是喜歡何歡〖δ樱”
我當(dāng)場吃驚得不知道說什么好辉饱,他居然會說“詩意”!
我不禁又重新對他的中文水平刮目相看了一次拣展。
我好自私芭碚印!
我怎么可以這樣……
怎么可以對我的好朋友說出這種話备埃?姓惑!
我告誡自己說,不能這樣按脚,做人要厚道于毙。
不然手機號碼會被別人寫到墻上,然后后面加上“辦證”二字的辅搬!
我不能忘記莫然嗎唯沮?
他只是個叔叔啊……
相見稀,相憶久,眉淺澹煙如柳。
10
那天晚上我做夢了堪遂。
夢見我在夢里向莫然講述我的夢介蛉。
我們坐在海邊的一家露天酒館的白色餐桌旁,面對面蚤氏。
那海是很清澈的熱帶的海甘耿,傍晚,天空是一種絢麗的灰色竿滨。
那里是泰國東南一個叫做TAO的小島佳恬,我一直迷戀的小島,是需要在曼谷搭夜里的火車然后接凌晨的船才能到達的于游。
我曾經(jīng)長久地坐在那張白色的餐桌旁看時刻變幻的風(fēng)景毁葱,想,如果莫然在就好了……
其實莫然從來都沒有到過那里贰剥。
夢里的夢里倾剿,黑天,長長的望不到盡頭空無一人的走廊蚌成。
我在走廊里奔跑前痘,然后不知怎么的回到了小時候。
還是黑天担忧。
有燭光芹缔,身邊有很多很久都沒有見到過的小時候的玩伴。
然后是莫然瓶盛。
我在夢里對莫然說最欠,你知道嗎示罗?我夢到你的時候心里只有三個字。你猜是什么芝硬?
莫然笑而不答蚜点。
我告訴他,是“錯過了”……我是真的想你了拌阴,我從來都沒有對你說過绍绘,可是我想你了。
莫然笑著迟赃,伸出手來握住我的手脯倒,說,現(xiàn)在并不晚啊……
然后我就醒了捺氢,看了看表,6點剪撬,天是亮的摄乒。
我覺得剛才的夢好長好長,應(yīng)該是第二天早晨了吧残黑。
其實不是馍佑。
我只睡了一個小時。
很長很長的夢梨水,長得我已經(jīng)分不清楚那究竟是不是夢了……
那個小島拭荤,其實是我自己一個人去的。
在拿到劍橋的最終錄取通知書的那個本該興高采烈的夏天疫诽,狼狽地逃到那里去舅世。
我天真地以為逃到天堂里就可以忘記沒有莫然的不完整。
可是很可惜奇徒,慣性似的雏亚,我每次吃到好吃的東西,看到美麗的風(fēng)景摩钙,聽到好聽的故事罢低,想到的第一個人必定是莫然。
我知道我不該再想他了胖笛,因為我已經(jīng)永遠地失去他了网持。
也許正因為得不到,所以才會這樣牽腸掛肚吧……
人常常就是這樣的长踊,不懂得知足功舀,不懂得珍惜,奢求得不到的之斯,追悔已失去的日杈,然后每個輪回都和幸福擦身而過遣铝。
11
與莫然相識的那年八月,我開始不再想去上課了莉擒。
雅思班每天不停地學(xué)習(xí)怎么投機取巧讓我感到厭倦酿炸。
而時時面對著莫然眉飛色舞的神情同樣讓我感到厭倦。
莫然說他開始喜歡一個女生了涨冀。
他說這是他第一次真的喜歡一個女生填硕,以前只知道瞎玩,太忙了鹿鳖。
我說你是不是殘疾啊扁眯,這么老了才初戀,情商太低肯定嫁不出去的翅帜。
“你小毛丫頭懂什么……”
莫然喜歡的女生一定也很老了吧……
莫然告訴我這個周末他終于決定約那個女生出去了姻檀。
而我在第二天就決定告訴莫然,我說我不想在這里上課了涝滴,我要退學(xué)了绣版。
他說哦歼疮,然后繼續(xù)忙他的事杂抽。
我驚異地盯著他看。
他抬頭說你看什么韩脏?沒見過中國人長這么帥嗎缩麸?
我找了半天都沒從他的眼睛中找到任何挽留或與挽留相似的東西。
無疑赡矢,這讓我很失望杭朱。
我以為他會挽留我的。
雖然他挽留我我也不會留下济竹,但如果他挽留的話起碼那會讓我心里覺得舒服很多痕檬。
我不禁開始堅信像他情商這么低的人,必定是沒有人要的送浊。
我不知為什么沒了興致與他斗嘴梦谜。
我沖他笑笑——很淑女地那種。
我其實是經(jīng)常會這樣笑的袭景,只是好像從沒對他這樣笑過唁桩,因為在我這樣笑的時候,通常是為了掩飾什么耸棒。
可我現(xiàn)在在掩飾什么呢荒澡?
我笑笑。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与殃。
莫然突然在我身后叫我的名字单山。
而我突然決定不回頭碍现。
他說,丫頭你這樣很沒禮貌的米奸。
而我突然決定不回答他昼接。
我聽到他從座位上站起來。
而我突然決定拐進女廁所悴晰。
像他情商那么低的人是不會明白我為什么要這么做的慢睡。
因為連我自己都不明白了。
我在逃避什么嗎铡溪,還是厭倦了……
如果在逃避漂辐,為什么?
厭倦棕硫,又為了什么……
因為他喜歡逗我笑嗎髓涯?
因為他總是縱容我保護我嗎?
因為他有心事都愿跟我說嗎哈扮?
似乎都不是复凳。
如果不是又是因為什么呢?
難道因為他是一個“叔叔”灶泵?
我終于厭倦了“叔叔”了……
我真的是個莫名其妙的人。
既然厭倦了為什么還期望他挽留我对途?
為什么還那么努力地想要在他的眼中找到他的? ??
依依不舍的神情……
舍怎樣赦邻,不舍又怎樣。
我在他心里終究是不如他喜歡的那個女生重要的实檀。
他是個叔叔惶洲,而我只是個孩子。
16歲膳犹,說出什么都像在裝成熟恬吕,說什么“大人們”都覺得幼稚可笑。
我為什么才16歲……
那是我第一次迫切地想要長大须床。
12
“我曾經(jīng)非常非常認真地喜歡過一個人铐料,但是我卻非常非常深地傷害了他,可能那時候太幼稚了豺旬,所以才會做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的蠢事钠惩。當(dāng)我發(fā)覺我做的事很蠢的時候,一切都已經(jīng)來不及了……后來他說族阅,你是在利用我吧篓跛,他說你別再欺騙我了……那時候我才知道,我的錯誤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坦刀。然后我才明白愧沟,人是需要負責(zé)任的蔬咬,對自己說的每一句話,對自己的每一個決定每一種感情都要負責(zé)任沐寺,對身邊所有的人都要負責(zé)任林艘,即使是無法承擔(dān)之重……其實在某種程度上我確實利用了他,我居然會讓一個對我非常非常重要的人成為我成長的犧牲品……
“那時候我一度覺得我是一個惡劣到根本就不值得原諒的人芽丹。后來北启,我想盡各種辦法想補償他,可是每一次接近他他都會傷害我……其實就是這么一碼事拔第,人在不成熟的時候總是要彼此傷害的……”
這是我寫在我15歲時出的那本小說后記里的話咕村,出版之后我自己也買了一本,嶄新的蚊俺,放在書架上懈涛,翻都沒翻過。
那本小說情節(jié)單薄得就像家家酒泳猬。
只有一個孩子在用大人的語氣在說著故事批钠。
其實生活并不像寫出來的那么簡單,只不過有些事寫不出來得封,有些事不敢寫埋心,有些事不想寫,有些事不能寫忙上。
我寫東西常常是這樣拷呆,心里的話七刪八刪最后寫出來的常常就只有一個嘆號了。
那天晚上疫粥,我在網(wǎng)上碰到他茬斧,他說剛剛看完我寫的書了。
我以為我厭倦他了梗逮,可還是忍不住在電腦前坐下项秉,一字一句給他回復(fù)。
我居然笑著慷彤,我都不知道為什么娄蔼,明明厭倦了居然還會對著他打的一行字傻笑……
我怕有人沒完沒了地找我聊天,所以對所有的聯(lián)系人都是隱身的底哗,只有他一個人例外贷屎。
我任何時候出現(xiàn),他都能找得到我艘虎。
他說唉侄,我以為我夠了解你的了,可是我剛剛才發(fā)現(xiàn)野建,我其實一點都不了解你属划。你真得挺讓人捉摸不透的恬叹,你腦子里都裝著什么啊同眯?
我義正詞嚴地回復(fù)绽昼,莫然同志,你都25歲了须蜗!作為一個叔叔不該對下一代的事這么感興趣硅确。
你能不能不叫我叔叔啊明肮?我一大好青年就讓你這么叫得一分錢不值了菱农。
你能不能謙虛點,就你也叫‘大好青年’柿估?真給你們年代的大好青年丟臉……
不跟你抬杠循未。丫頭你平時活蹦亂跳的怎么寫出的東西這么傷感啊秫舌?
我必須回答嗎的妖?
嗯。
真的是必須足陨?
說啊嫂粟。
我如果不想說呢?
你到底說不說墨缘?
有必要知道嗎?
你等等……
懊闹怠?不要我說了锰扶?嘿嘿……
等等我去拿磚頭颜及,看你小樣還敢繞圈子肄扎!
我不說主要是因為你情商那么低辆雾,說了你也不明白還白浪費我感情惭墓。
你就那么瞧不起我啊公般!
非要聽靶锇啤?好吧综膀。其實說起來也很簡單萄喳。那是……因為我發(fā)現(xiàn)充坑,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永遠的幸福染突,也已經(jīng)不再有傳說中‘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愛情了……所謂快樂钉鸯,其實就像是中彩票一樣钞脂,運氣好就多一點揣云,運氣不好就少一點,說要為快樂而努力阎毅,就像癡人說夢……
……
我就說你不明白焚刚,不明白還非要聽,找挫折嗎你扇调?
這樣就可以看出來你是真的才16歲了矿咕。
為什么?
因為你說得一點都不對狼钮,又偏激又單純碳柱。
哪里不對?
我證明給你看你就知道了燃领。
……
誰都沒再說話士聪。我不知道莫然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猛蔽。我取消了對話剥悟,退出登錄。
莫名的曼库,我覺得很煩燥区岗。
他一個叔叔要證明什么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毁枯!
要演言情電視劇給我看嗎慈缔?
他以為他是誰!
他以為他是誰种玛!
周六早晨六點藐鹤,我正和周公下著棋,突然被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吵醒赂韵。
我沒好氣地抓起手機來吼娱节,幾點啊祭示?找誰耙蘼?!
是我……
我一聽那聲音差點沒把電話扔了稠歉,你屬周扒皮的掰担?!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怒炸?今天我要約‘她’出來……你來不來按ァ?
你約會叫我干什么横媚?當(dāng)電燈泡纠炮?
不是……我是想叫你先來看看我設(shè)計的方案怎么樣,幫我出出主意……
我忙著呢灯蝴,你自救吧恢口。
我接著就把電話掛了,不知道為什么火特別大穷躁,連繼續(xù)睡覺的心情都沒有了
他又打電話來耕肩,我索性把手機關(guān)了。
晚上我又在網(wǎng)上碰到他问潭,我問:約了嗎猿诸?
他發(fā)了一個生氣的臉,說狡忙,叫你去你不去我怎么約她笆崴洹?
我說你一個大男人怎么這點主見都沒有灾茁,不聽別人的意見連女朋友都不敢約窜觉?!
他嘆氣:你不懂……
我說我又怎么不懂了北专?你們這些大人自以為是的樣子真討厭禀挫。
莫然沉默了一會,說拓颓,過兩天我請你去青島爬嶗山吧语婴,去看看我老家。
我挺敬佩他的思維跳躍性的驶睦,哪跟哪芭樽蟆??
我笑场航,這樣啊缠导。算賠禮道歉啊旗闽?(我后來又回憶起這件事來酬核,發(fā)覺他根本就沒什么可道歉的。)
嗯适室。
可是要上課嫡意。
我們逃學(xué)吧。
哦捣辆,衣食住行全算你的蔬螟。
嗯。
你不會又說“你這丫頭怎么這么惡劣啊”之類的話吧汽畴?
不會旧巾。
那好,我去忍些。
他發(fā)過一張笑臉鲁猩。挺傻的一個圓臉夾著一絲洋洋得意的神情章母。
我也笑了怜姿。
他有時其實挺可愛的澜公,可愛得像個孩子……
那你女朋友不約了巢价?
你不懂……
好吧违帆,我不懂……
13
從青島回來以后苦囱,莫然再也沒有提起那個讓他心動的“她”榜聂。
我固執(zhí)地認為那是因為他不再把我當(dāng)成可以傾訴秘密的好朋友了唉俗。
這種想法讓我好傷心闹司。
我真的巴不得他像以前一樣每天無限景仰地告訴我“她是個天使”……
那個暑假很快很快就過去了娱仔。
雅思班的最后一天,學(xué)校像模像樣地搞了一個很西方的舞會游桩。
人們喝酒牲迫,跳舞,喧嘩众弓。
我赫然發(fā)現(xiàn)這個班上除了莫然之外還有這么多人恩溅。
舞會搞了四個多小時,那是我整個暑假在雅思學(xué)校待得最久的一天谓娃。
舞會上脚乡,我見到了這樣的一個女子,一個自始至終都站在莫然身邊的女子滨达。
他們據(jù)說是剛出生就認識的奶稠。
一起上小學(xué),中學(xué)然后考上同一所大學(xué)捡遍,一起畢業(yè)锌订。
那個叫做Ann的女子,穿著白色的長裙画株,有著深黑的舞動的長發(fā)辆飘,一顰一笑啦辐,溫柔甜美,安安靜靜蜈项。
不像我芹关。
那就是他的那個她吧。
既然是這樣青梅竹馬紧卒,莫然又何苦那么費盡心機侥衬。
也許真地像他說的那樣,大人的事情跑芳,我不懂轴总。
我把自己扔得離他們遠遠的。
調(diào)酒師把瓶子拋來拋去以為自己很酷地在賣弄博个。
我隨便要了一杯綠色的液體怀樟,拿到手里喝了一口才聽說是烈酒。
Whatever.
一個身上有濃烈的香氣的精瘦的男生靠過來盆佣,問漂佩,我能請你跳舞嗎?
我笑著搖了搖頭罪塔,身后昏暗的燈光包裹著一群瘋狂喧鬧的人投蝉。
他把臉又貼近了一點:“那聊聊天可以嗎?”
我笑著點了點頭征堪。
只剩半杯的綠色液體里瘩缆,我看到了我16歲的疲倦的臉。
他點起一根煙佃蚜,靜靜地抽著庸娱。
他遞給我一支,說谐算,煙有種苦澀的味道熟尉,會讓人忘記疼痛。
我不知道他說的疼痛是一種什么感覺
只知道看著他煙霧中的臉有一種感傷洲脂,很做作的那種斤儿。
然后我聽到莫然從不知道哪個方向大吼了一聲,你TMD有病翱纸酢往果!
然后一把把那個精瘦的男生推了個踉蹌。
然后又一把搶過我手中的半杯酒一铅,指著我吼陕贮,丫頭你以為你多大啊潘飘!
他的臉上全是憤怒肮之。
Ann藏在他的身后掉缺,膽怯地微微低著頭。
他又在提醒我在他的眼中我只是個孩子戈擒!
一個永遠不可能變成優(yōu)雅的女子的黃毛丫頭……
那個精瘦的男生站穩(wěn)了攀圈,底氣不足地嘟囔了一句:“你誰啊,管得著嗎你峦甩?!”算是多少挽回點面子现喳,然后飛毛腿導(dǎo)彈一樣地“嗖”的鉆進人群凯傲,消失了。
“是啊莫然嗦篱,這是我的事情冰单,你管得著嗎……”
我很小聲地說。
他看起來并沒聽見灸促,于是我又加大了二十分貝:“你是我的誰敖肭贰?你管得著嗎浴栽?荒叼!”
我覺得有什么液體從眼睛里流下來,抬手一擦典鸡,居然發(fā)現(xiàn)是黑色的被廓。我意識到那是眼線液溶在了淚水里,頓時狼狽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萝玷。
莫然和那白衣女子都驚詫地盯著我看嫁乘。
我聽那白衣女子問莫然,你是不是嚇著她了……
我想一定是酒精麻痹了我的神經(jīng)球碉,所以淚腺不受控制了蜓斧。
不然我為什么要流淚呢?
莫然他是個叔叔睁冬,不管怎樣都是和我不相干的挎春。
14
我是一點酒量都沒有的,可是很不幸地考到劍橋豆拨。
喝酒是劍橋的傳統(tǒng)搂蜓。
剛上大學(xué)不久,有一次學(xué)院聚餐的時候(就是在哈利波特里看到的辽装,一堆人穿著大袍子帮碰,圍著幾條長桌子,坐在有好幾層樓高的大廳里的那種)拾积,酒杯里被人丟了好幾次硬幣殉挽,因為硬幣上有女王的頭像丰涉,所以按照傳統(tǒng),要立刻把杯里的酒一飲而盡斯碌,把女王救出來一死,我們叫“Save the Queen”。
連喝了幾杯傻唾,天旋地轉(zhuǎn)投慈。
我很清晰地記得我旁邊的人說了個一點都不好笑的笑話,我就開始無法控制地狂笑起來冠骄,直到笑得滿眼是淚伪煤,淚流得就再也停不住了。
我就那樣穿著華美的禮服凛辣,用手捂著臉抱既,一點淑女形象都沒有地號啕大哭,誰勸都沒用扁誓。
我想到了莫然防泵,我剛剛才把莫然硬生生地從心里拔出去。
那種疼痛在酒精的作用下是那么尖銳那么清晰蝗敢。
我就不懂了捷泞,怎么會有人去就借酒消愁的?
從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碰酒了寿谴,倒不是怕出丑肚邢,是怕疼。
再有人讓我喝酒我就說我酒精過敏拭卿。這一招真的好用骡湖,說別的沒人信,說過敏英國人肯定信峻厚。來了英國以后我真的是長見識了响蕴,各種各樣的過敏應(yīng)有盡有,還都嚴重得不得了惠桃。
我不只一次聽說有人堅果過敏浦夷,因為不小心吃了半顆花生搶救無效死亡了……
15
那個冬天,我拿到了劍橋的錄取通知書辜王。
清晨我聽到郵遞員叔叔投信的聲音劈狐,穿著睡衣拖鞋出臥室看了一眼,在幾封賬單和垃圾郵件中呐馆,毫無儀式感的躺著那個蓋著劍橋大學(xué)紅戳的棕色A4硬板紙信封肥缔。
我清清楚楚知道里面的信或者宣布美夢成真,或者告知夢想破滅汹来。
但我并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緊張到手抖续膳。
我深呼吸了一下改艇,閉目三秒,睜開眼坟岔,平靜地打開信封……
我考上劍橋了莫然谒兄!
真的考上劍橋了。
莫然社付。
你看我的癡人說夢就這樣變成了白紙黑字承疲。
莫然。
下一次見面的時候鸥咖,我要告訴你燕鸽,我雖然只有18歲,但是我一直成熟冷靜扛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碘饼。
我不在乎你是叔叔熙兔。
你快來英國莫然,你還在磨蹭什么艾恼?
莫然住涉。
我喜歡你。
我忍不住的笑著钠绍,心里默默這樣想了一百遍舆声。
16
五月,離我們見面的時間倒數(shù)56天柳爽。
電話另一端的莫然說媳握,丫頭,我要結(jié)婚了磷脯。
我爸查出來胃癌晚期蛾找,醫(yī)生說還有兩個月。
莫然的婚禮儀式地點選在青島海邊的一家并不大的酒店里赵誓。
Ann左手帶著莫然求婚時給的并不值幾個錢的紅寶石戒指打毛,快樂得笑顏如花。
那夜酩酊大醉的莫然俩功,他和Ann的新婚之夜幻枉。
他生拉硬拽地把失魂落魄的我拽到走廊上,很使勁地捏著我的手問我:其實世上……有很多東西是讓人快樂的诡蜓,對嗎熬甫?
我點頭。
和我在一起你快樂嗎蔓罚?
我點頭罗珍。
那你喜歡和我在一起嗎洽腺?
我又點頭。
那么你會相信嗎覆旱?Ann一直是我的死黨蘸朋,我對她……真的無法做到像對你一樣……
我突然意識到他要說什么了,我?guī)缀跏ダ碇呛俺鰜恚骸澳銊e說了扣唱!”
莫然真的很殘忍藕坯,他居然接著問:你相信嗎?如果我說愛你……
我甩手給了他一記耳光:“你醒醒噪沙!別說了炼彪!”
他捂著臉,還是不停地囁嚅:“我沒有辦法在這種時候違背我爸的意愿……可是我好愛你……”
莫然是個情商很低的家伙正歼,他肯定不知道辐马,他這樣的一句話會成為我日后一碰就會流血的傷口……
我們曾經(jīng)很默契,喜歡在一起局义。
莫然叫那種感覺是愛喜爷。
我只是叫它作快樂。
我只能叫它做快樂……
17
我慢慢習(xí)慣了聲稱不會做飯的Juan每天早晨8點整準(zhǔn)時上桌的咖啡吐司和煎蛋萄唇。
習(xí)慣了周末拉著他逛街檩帐,回家窩在沙發(fā)里追劇。
習(xí)慣了他以學(xué)中文為目的另萤,我以學(xué)西班牙語為目的湃密,說好了建立在相互利用的基礎(chǔ)上,滔滔不絕的無話不談四敞。
Juan人又帥又暖泛源,而且你!們忿危!琢┯伞!在癌蚁!一幻梯!起!為什么不跟他交往努释?
我笑笑:你不懂……
話一出口碘梢,我自己都嚇了一跳——那是莫然的語氣!
像當(dāng)初出莫然笑著嘆氣伐蒂,對我說“你不懂”時煞躬,一模一樣的語氣……
不知道為什么,Juan的一舉一動那么像莫然。
像莫然般的打扮恩沛,說莫然曾經(jīng)說過的話在扰,和莫然有著同樣的喜好……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會跟他成為這么好的朋友雷客?
還是我對莫然的一切太過敏感芒珠,才會在身邊人的一舉一動里,拼命的搜尋他的影子……
大一畢業(yè)的夏天搅裙,我以練西班牙語為目的去Juan家在西班牙鄉(xiāng)下開的客棧以工換宿皱卓。
那夜我和Juan躺在天臺上數(shù)星星。
海風(fēng)吹在臉上部逮,讓我想起Tao島娜汁。
我情不自禁跟Juan講起,曾經(jīng)在我的生命中有個過客兄朋,叫做莫然掐禁。
講到莫然結(jié)婚的段落,他突然轉(zhuǎn)過頭颅和,很堅定地看著我的眼睛傅事,用流利的北京普通話問我:“那,你嫁給我好嗎融虽?”
我的頭腦霎那間一片空白享完。
我差點控制不住自己點頭答應(yīng)灼芭,但我最終沒有有额。
我要對自己誠實,Juan不是莫然彼绷。
我告訴他巍佑,我無法忘記莫然。
他說寄悯,沒關(guān)系萤衰,我?guī)湍銇硗洝?/p>
我說,你不懂……
他慢慢站起來猜旬,試著沖我微笑脆栋,但最終沒有,轉(zhuǎn)身下樓了洒擦。
我不知道怎么再面對Juan椿争。
我在他睡熟后用光身上所有的錢打車到機場,連夜飛回英國熟嫩。
我收拾了我們合租的房子里不多的屬于我的東西秦踪,運回學(xué)院。
劍橋這么小,可是那天之后椅邓,我們再也沒有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