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抽米,至少能讓我多認識一點這個世界。
(一)
昨晚糙置,室友和她媽媽打完電話云茸,很生氣地給我們講起了一個她的堂妹,一個剛剛十八歲的姑娘谤饭,在外面打了半年工标捺,過年回家肚子就大了,今年年初就結了婚揉抵。結婚證都領不了亡容,不知道孩子的戶口要怎么辦。
室友來自廣西那邊的一個小縣城冤今,聽她講闺兢,她們那邊多生的孩子,好一點的會送給親戚朋友戏罢,還有很大一部分屋谭,會賣給別人。男孩可以賣到五帖汞、六萬,女孩便宜一點大概也能賣到七凑术、八千翩蘸。
她的話,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的一個朋友——林鳳
林鳳比我大兩歲淮逊,因為家里超生催首,一出生就被送到她瞎眼姑姑那里,瞎眼姑姑是個寡婦泄鹏,住的地方靠山而且偏遠郎任。聽林鳳講,有一次姑姑煮飯的時候备籽,一條蛇就在灶臺邊爬舶治,瞎眼姑姑卻什么都看不見,嚇得她差點沒哭死车猬。林鳳也因此遲了兩年才送去上學霉猛,和我們同級。
林鳳雖然只比我大兩歲珠闰,但輩分卻比我大了一輩惜浅,按我們那邊的習俗,我得喊她小姑伏嗜。有大人在的時候坛悉,我還會敷衍地喊上幾句伐厌,私下,我都叫她小鳳裸影。
林鳳因為年紀大又不愛說話挣轨,和我們基本玩不到一塊去。我和她同村空民,偶爾刃唐,沒玩伴的時候,我會和她一起回家界轩,請她去我家看電視画饥。
五年級的時候,林鳳生理期到了浊猾,那時候生理期在我們這些小孩的眼里抖甘,還是一個很敏感又帶著點羞恥的話題。那天傍晚放學葫慎,我和好友歡子因為值日最后走衔彻,林鳳一直趴在桌上,問她話也不說偷办。正當我和歡子準備走的時候艰额,聽到了林鳳在哭。我猶豫了一下椒涯,還是走過去問她柄沮,她只是一直哭,也不理我废岂。我就坐在她對面祖搓,背對著黑板,太陽已經(jīng)落了一半湖苞,窗外晚霞很紅拯欧,印透了一邊天。
“誒财骨,小鳳镐作,說句話嘛......”我輕輕推著她的胳膊,“你不說隆箩,我真走了滑肉,待會大爺過來鎖門,你可得一個人回家......”
林鳳又把頭往手臂里埋深了一點摘仅,她的辮子扎得很低靶庙,一直垂到肩下。
“大桑,你在做什么六荒,還會不回去啊......”歡子站在門口护姆,書包斜挎在身上,一臉不耐煩得沖我這里吼道掏击。
我看看歡子卵皂,再轉(zhuǎn)頭看著林鳳埋得深深的臉,無可奈何地準備起身回家砚亭,林鳳像是聽到歡子的話灯变,意識到了我馬上就會和歡子一起走掉,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臂捅膘,緩緩抬起了頭添祸。
“......我......紅的......下面紅了......”林鳳抽噎著說完這句話,說了又趴著哭起來寻仗,只是手還抓著我的手臂刃泌,緊緊地。
“......啊......什么署尤?”我一時沒能聽懂她的話耙替,等反應過來,不覺臉也紅了起來曹体。我伸起沒被林鳳抓住的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發(fā)燙的臉俗扇。
“你......等著......我去買......”說完飛速地抽出我的手,往外跑箕别,跑到門口的時候铜幽,不知怎么跟歡子開口,只是囑咐她在這等我究孕,幫我看好林鳳啥酱。然后在歡子一臉迷惑而又不耐煩的眼神里爹凹,迅速地跑了出去厨诸。
等我喘著粗氣跑到小賣部門口,看著里面的幾個學生禾酱,卻遲遲不敢進去微酬。等他們買完,才溜進去颤陶,囁嚅地解釋半天颗管,在老板會心的微笑中,紅著一張臉抱著那個神秘的黑色塑料袋就往回跑滓走,甚至連塑料袋里的包裝袋都沒敢看垦江。
林鳳低著頭,低得很低很低搅方,幾乎整張臉都看不清比吭,一步一步艱難地往廁所慢慢走绽族。
我和歡子站在外面等她,歡子沒有再說話衩藤,臉紅紅的吧慢,她應該也看到林鳳褲子上那塊刺眼的紅。
自那以后赏表,林鳳對我和歡子很好检诗,也常常和我們一起回家。雖然還是不怎么愛說話瓢剿。
六年級的時候逢慌,我們開始住校,我大概真的是被阿親(奶奶)寵廢了跋选,常常磨磨蹭蹭地連個頭發(fā)也梳不齊整涕癣,更別提洗衣服了。那段時間前标,林鳳幾乎是時刻在照顧我坠韩,幫我扎頭發(fā),幫我洗衣服炼列,幫我打飯......
林鳳成績不好只搁,我比她稍微好一點。林鳳六年級上完就出去打工了俭尖,走之前氢惋,送了我一條手鏈,就是那時候還很流行的稽犁,女生臭美都喜歡戴著的小鐵鏈子焰望。那時候大概要五塊多錢,大概是我一個星期的零花錢已亥。林鳳幾乎是沒有零花錢的熊赖,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攢出來。
林鳳是那個暑假出去的虑椎,那天很熱震鹉,我買了兩根冰棍去她家,我和她在她家門口站了很久捆姜。
“小鳳......你想出去嗎传趾?阿親(奶奶)說出去很苦的......”
林鳳沒有說話,我們倆沉默著吃冰棍泥技,我想哭又不想對著她哭浆兰,我怕她難受。屋里有人在催她快點。
“林桑簸呈,你好好讀書宽涌,我在外面也會好好工作,以后蝶棋,我還想掙點錢卸亮,好好照顧我姑姑......”
林鳳走了,沒有提她爸媽玩裙,我知道她爸媽一直對她不好兼贸,她一直想念她的瞎眼姑姑。
那天吃溅,我站在林鳳家窄窄的門口過道溶诞,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我想等著她風風光光地回來接她的姑姑過好日子决侈。
林鳳第一年過年回來的時候螺垢,穿著一件蜜粉色羽絨服,很洋氣也好看赖歌。她還給我?guī)Я撕芏喽Y物枉圃,給我講外面大樓好高好高,簡直數(shù)不清有多少層庐冯。她長胖了一點孽亲,臉色也好看了很多。我想林鳳又離她的夢想近了一步展父。
林鳳第二年過年沒有回來返劲。
林鳳第三年過年沒有回來。
林鳳第四年過年栖茉,我讀高一的時候篮绿,她回來了,看見她的那一瞬間吕漂,我仿佛被一桶冰兜頭砸下亲配,腦子幾乎是懵的。她畫著很濃的妝痰娱,濃得看不清五官弃榨,頭發(fā)染黃了也拉卷了菩收,穿著短裝粉色羽絨服梨睁,包臀的裙子和長長的黑絲襪。我?guī)缀跫钡糜悬c要哭了娜饵,我甚至不大敢靠近她坡贺,我想問她,小鳳呢,你把小鳳丟哪里去了遍坟。我難過地和陌生的林鳳敷衍了幾句拳亿。話里話外,她都在羨慕那些有錢人的生活愿伴。她已經(jīng)換了好幾份工作肺魁,她似乎厭惡了那種日復一日繁忙的工作。她想走捷徑隔节,勸她的話我一句也說不出口鹅经,我們倆已經(jīng)陌生得我無法開口。
再聽到她的消息怎诫,已經(jīng)是驚天噩耗瘾晃。
大二冬天的一個晚上,我接到了阿親(奶奶)的電話幻妓,聊了一會了蹦误,阿親(奶奶)提到了林鳳。
“小桑肉津,你小姑强胰,還曉得不......也不知道是在外面胡搞什么,跟三個男人扯妹沙,現(xiàn)在大著個肚子回來哪廓,還不知道孩子爸是誰......”
那天晚上,我躺在被子里初烘,身體冰涼涡真。后來,聽說肾筐,林鳳的媽不想見她哆料,她去了她瞎眼姑姑家,在一家小診所生了孩子吗铐,然后把孩子賣了东亦,賣了五千多塊錢。她甚至沒有見她親生孩子一面唬渗。
再見她時典阵,她已經(jīng)滿臉風霜,彼此之間镊逝,卻連寒暄也說不了幾句壮啊。
(二)
有一次,我和我姨(后媽)聊起了她們那個年代的明星撑蒜。聊到了王祖賢歹啼,李若彤玄渗,林青霞......等一眾女星,我姨很為張柏芝鳴不平狸眼,她甚至覺得謝霆鋒就是個渣男藤树。
那段時間,我正好在重溫哥哥的電影拓萌,很自然的和她談起了哥哥......
“姨岁钓,你看過《阿飛正傳》沒,我真超喜歡張國榮......”
“......你怎么會......喜歡他微王,他很不正常啊......”
“......他很好啊甜紫,人這么帥,唱歌這么好聽骂远,演戲這么動人......”
“可是他......喜歡男人啊囚霸,一個男人怎么能喜歡一個男人......他是不是有問題......”
那一刻,我好想能瞬間體會到哥哥在那個時代遭受的質(zhì)疑和委屈......我?guī)缀醺械搅税?/p>
“可是他這么好激才,喜歡男人有什么的呢拓型,他這么好......”我好想把哥哥的好全部告訴她,可是她怎么愿懂瘸恼。
我姨沒有再說話劣挫,她有點尷尬地點了點頭,她似乎是很不理解我這種奇怪的念頭东帅。
哥哥压固,他是哥哥,多幸運靠闭,和他生在一個年代帐我,多遺憾,喜歡上他的時候愧膀,這世界已沒了他拦键。
我從來不曾在任何平臺上寫過哥哥,因為檩淋,他的歌芬为,我不曾聽遍;他的電影蟀悦,我不曾看遍媚朦;他的生平,我不曾知遍......很多的時候日戈,我覺得我不配询张。
林鳳甚至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這個世界的美好,就已經(jīng)遍體鱗傷涎拉,因為她不知道女生要好好保護自己瑞侮,要努力生活,要自己給自己幸福鼓拧。
阿姨不理解哥哥半火,不是哥哥不好,而是季俩,她不曾了解同性這個群體钮糖,她不知道,他們和我們和所有人一樣都是美好的生命酌住。
我不能說這完全是因為讀書少的緣故店归,可是,至少酪我,讀書消痛,能讓我們更多的認識這個世界,知道這個世界的美好都哭,知道這個世界的殘忍秩伞,知道怎么能更好地保護自己,更好地愛這個世界欺矫。
乖纱新!能讀的時候,多讀一點書穆趴,給自己一個安寧的青春脸爱,然后更成熟的面對這個世界。
我是桑中有狐未妹,想多講點故事簿废。知乎名:林可道(關于,讀書的意義络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