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春木
宏宇在小學沒畢業(yè)的時候爵政,就隨爸爸媽媽回到了日本矛物。因為宏宇的爸爸是二戰(zhàn)后留在東北的日本孤兒霹琼,那會兒還是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蓬抄。
日本對宏宇來說是個充滿了好奇的新世界丰嘉。
首先他擁有了自己的自行車和望遠鏡,家里又增加了電冰箱倡鲸、電視機供嚎、洗衣機和電飯鍋。這一切都遠遠超出了他這個十歲剛剛出頭的農(nóng)村男孩子的想像峭状,在中國時宏宇也只是在剛記事的時候跟母親去過一趟縣城克滴。
母親雙胞胎的姐姐住在那里。
縣城的豪華讓他很吃驚优床,印象最深刻的莫過于大姨夫的自行車和床頭柜上放著的收音機了劝赔。當時表哥告訴他說這叫戲匣子,里邊住著好多人吶胆敞!唉~那神奇的戲匣子着帽,唱出的歌兒讓人聽也聽不夠----
可到了日本宏宇算開了眼,在不燃物質收集的日子里移层,他一口氣撿了三臺收錄機仍翰,這玩意兒不但帶戲匣子還可以放錄音帶,把自己的聲音記錄一下再放出來聽观话,他竟樂此不疲予借。沒過一年,宏宇的屋子里就放滿了各種各樣撿來的電器制品,他已經(jīng)可以簡單地搞定任何一種收錄機了灵迫。
宏宇不愿意上學秦叛。
他就和團地里的一位電工學起了修理電器的活兒。并且經(jīng)常去修理部幫忙瀑粥,別看宏宇念書少挣跋,鼓搗起電器來還真是位天才。沒過幾年就宏宇就退學干起了臨時工狞换,大把的銀子花都花不完避咆,他又迷上了彈子房。(游戲賭場)彈子房的老板也注意到這個特殊的小家伙修噪,幾次搭訕后宏宇成了彈子房的機械調整師牌借,他的技術很受老板的器重。
宏宇十八歲那年割按,語言學校來了位俏妹子。這事兒全城的中國帰國者全都知道磷籍,電視新聞報道里她那天真無邪的笑臉和爽快的對答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适荣。宏宇開始經(jīng)常的往語言學校跑,他第一次感受到學習的樂趣院领。語言學校的日語老師也非常喜歡他弛矛,這不僅僅是他的日語流利給老師幫了很大的忙,就連學校做為不燃物質要扔掉的電視機比然、電冰箱和廣播器材都讓他修理的完好如新丈氓,這給學校省下了大筆的教育經(jīng)費,年終幾位教師獲得了一筆不菲的獎金强法。而宏宇就理所當然的做為旁聽生賴在俏妹子的身邊混万俗。轉過年,正當宏宇躊躇滿志的準備向俏妹子求婚的時候饮怯,俏妹子卻考上了大學并留下話說:
“你不再長高二十公分門兒都沒有闰歪!”
“最少也要混個大學文憑再考慮”褪”
宏宇的初戀就這樣被扼殺在搖籃里库倘。
事情已經(jīng)過去十幾年了,至今宏宇對俏妹子仍是耿耿于懷论矾,雖然她后來嫁給了宏宇的最好的朋友教翩,而這朋友曾經(jīng)舍命陪君子般的,一直陪著宏宇在語言學刑翱牵混了一年之久饱亿。
他甚至還叫宏宇“大哥”吶!
失戀后的宏宇禁不住青春的誘惑,決定回老家去娶小時候傾慕過的女老師的女兒路捧。這事兒是一拍即合关霸,女方巴不得嫁給他,因為村里唯一的一口機井就是宏宇捐助的杰扫。他是鄉(xiāng)里最出名的富豪队寇,他有著日僑身份,是懷里揣著護照出沒的名人章姓。十里八鄉(xiāng)的莊稼人誰都想高攀他佳遣,能把自己的閨女兒嫁給宏宇在鄉(xiāng)里可是件最體面的事兒!
在回鄉(xiāng)訂親途中的火車上凡伊,宏宇的裝備引起了對面姑娘的注意零渐,同乘一列火車又坐在一個包廂里。最主要對方是位嬌小可人的姑娘系忙,少見的靚麗诵盼。宏宇用一次成像的相機為女孩拍了許多照片,一直拍到彈盡糧絕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膠片帶少了银还。
宏宇這個悔呀风宁!
看見宏宇的窘態(tài)姑娘樂了,在靠站停車的檔口姑娘買了支雪糕送給他蛹疯,宏宇就拉著姑娘去餐車吃了飯戒财。在餐車里宏宇要了瓶最貴的紅酒,請姑娘點了幾個像樣的菜捺弦,他們聊得非常開心饮寞,相當?shù)纳钊搿ER分手時姑娘的一句話就決定了宏宇的命運列吼。
“既然你只是為了找個姑娘結婚幽崩,就娶了我吧!”
宏宇沒有回故鄉(xiāng)直接就去了姑娘的娘家冈欢,姑娘是上海人歉铝。宏宇和她在上海登記結了婚,沒用一個禮拜就把媳婦辦到了日本凑耻。宏宇娶了個上海媳婦回來太示,全家人都為他高興。大家都把這個女人奉為上賓香浩,尤其是知道女人懷了孕后就更是處處小心类缤,事事看女人臉色行事。孩子生下來后不到一個月邻吭,女人就跑到市役所和宏宇辦了離婚手續(xù)餐弱。其中的緣由沒人能說得清楚,總之女人走了。帶著自己的娃兒膏蚓,女人住進了政府開設的母子寮瓢谢,在市役所役員的幫助下,她們娘倆享受(低保)福祉待遇驮瞧,衣食無憂過得很滋潤氓扛。宏宇成了一個孤獨的男人------
一個已經(jīng)成熟的孤獨的男人。
女人走后宏宇放棄了工作论笔。他說要出去闖一闖采郎,像歌里唱的那樣“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宏宇覺得不遇到這位上海女人狂魔,他竟然不知道世界的璀璨和自己生命的價值蒜埋。
為活得更像個男人他去了東京。
在東京的十幾年里最楷,宏宇轉戰(zhàn)于賭場和妓院(風俗店)之間整份,經(jīng)過了生活的歷練,他已經(jīng)變得異常世故了籽孙,他為風俗店搞來了很多故鄉(xiāng)來的妹子皂林,以各種各樣名義騙到妓院里賣身,他從中漁利蚯撩。聽說一度曾當了某風俗店的店長,其間居然將自己剛娶進來的媳婦兒都拉下了水烛占。一個樸實的黃花大閨女胎挎,被宏宇把渾身上下都刺滿花紋。過年回小城來省親忆家,住在婆婆家里沒幾天犹菇,就被宏宇的媽媽趕了出去。
“這個小婊子芽卿,洗完澡在老公公面前就那么一絲不掛的走來走去揭芍。吥、吥卸例!”
婆婆跟老鄰居們無可奈何的訴苦称杨。
“她渾身上下都看不見一點自己的肉了,你怕啥呀筷转?”
宏宇大聲地分辯說姑原。
宏宇倆口子去了,可留下了一對腦癱的雙胞胎姐妹呜舒。
“現(xiàn)世報岸а础!”宏宇的媽媽捶胸頓足的痛罵。罵人歸罵人唤殴,兒子到底是自己養(yǎng)的般婆。這孫女再怎么說也是自己的血脈,老倆口一來二去的就侍候了十幾年朵逝,好在日本社會福利完備蔚袍,一個腦癱的兒童每月有十幾萬的補貼,醫(yī)療費用又全額免除廉侧∫诚欤可是一對不能說話不會走路的小姐妹愣是把老太太累垮了,沒辦法都移交給了國家福利院代養(yǎng)段誊。辦理移交手續(xù)時宏宇回來了闰蚕,而這一次他好像不走了,媳婦兒跟了東京某暴走族的總長连舍,給他的唯一交待是留下了宏宇的一截小拇指没陡。并聲稱:見一次留一截!宏宇就放棄了夢想回家了索赏。他覺得女人遠遠沒有自己的手指頭金貴盼玄。他想在小城找個女人好好的過日子,外面的世界對他來說已經(jīng)不再精彩了潜腻,他覺得自己很孤獨埃儿!這一年宏宇已經(jīng)40歲了--- ---
宏宇變成了一個孤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