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來好像一個正常人吶……”
一
初夏的天氣已經(jīng)很熱了鹿霸,空氣中的燥熱分子一刻也不停息在咆哮排吴,這樣的天氣里,任誰都會心煩意亂懦鼠。
幾平米的小隔間里钻哩,破舊的風(fēng)扇嘎吱作響,有時像笑聲有時像哭聲肛冶,聽得人毛骨悚然街氢,丫丫倒是不怕這些,畢竟這不大的地方有著更可怕的東西……她用腳踢了踢薄薄的毯子睦袖,露出白嫩粉紅的腳指頭珊肃。
翻身,皺眉馅笙,從隔間外面?zhèn)鱽硪魂囆鷩痰穆曧憽?br>
丫丫條件反射的立了起來近范,嘴里罵了幾句臟話,套上護士服就推門而出延蟹。
“一群瘋子评矩,睡個午覺都不讓人安生≮迤”
外頭的場景著實有些亂了斥杜,不大的一個大廳,中間放著不知道是幾寸的液晶電視沥匈,金鷹獨播劇場青春進行時蔗喂,電視里男主女主糾纏著,電視外的人們也糾纏著高帖,白色的穿著病服的人們扭打在一起缰儿,護士們紛紛趕來控制局面。
“又在搶遙控器散址?”丫丫皺眉乖阵,自言自語宣赔,這已經(jīng)是這個月第三回了……因為是瘋?cè)嗽汗芾砩系囊?guī)定,瘋?cè)藗兪遣槐辉试S午休的瞪浸,午休時間瘋?cè)藗儽话才趴措娨暋虬l(fā)時光儒将。
病人們撕扯扭打著,丫丫低頭準備藥物对蒲,又一步步拿著針頭靠近他們……
男病人們力氣大钩蚊,男護士們按不住他們,丫丫還沒來得及將針頭插進他的皮膚蹈矮,就被一掌打倒在地砰逻。
嘎吱一響,丫丫的頭被撞到生硬的地板上泛鸟,沒過幾秒便有猩紅的血順著地板的縫隙留出來蝠咆,嘈雜的空氣突然變得安靜了,丫丫嘶嘶的倒吸著涼氣谈况,頭皮傳來疼痛感一度讓她說不出話……
“糊哥打……打……打女……女人……”清亮的又有些傻氣的男聲打破了空氣的平靜,幾乎在同時递胧,病人們一擁而上碑韵,黑色的遙控器被孤零零的扔到了地下,糊哥被團團的圍住缎脾,這個叫糊哥的男人嚇縮成了一團祝闻。
哆嗦著一直說:輕點輕點……
遙控器鬧劇一度發(fā)展到不可控制的局面……男人的哀嚎聲不停的在空氣里傳繞,護士長蘭蘭的額頭急出了汗遗菠,這樣下去怕是個會出人命……
“只能請他出來了……”真難辦呀联喘。
蘭蘭口中的他外號龍哥,是這群病人里老大般的存在辙纬,因為他復(fù)雜人格里具有破壞性豁遭,所以很少可以出來溜達……
“他現(xiàn)在情況穩(wěn)定嗎?”
“很穩(wěn)定贺拣”托唬”
“那行吧,帶他過來……”
“嘟嘟嘟”電話掛斷……
果然譬涡,同蘭蘭預(yù)想的一樣,龍哥一來整個局面都穩(wěn)定下來了,龍哥碩大的身體往那一站焕妙,幾乎所有病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動作践剂,活像見了光的青蛙……
龍哥的眉毛濃密,眉角有些往上翹陨瘩,面相有些兇卻并不影響他獨特的帥感腕够。丫丫拿著冰袋敷著傷口级乍,病懨懨的坐在椅子上,朦朧剎那間燕少,龍哥硬挺的身軀不僅讓丫丫精神抖擻卡者,有那么一瞬間,丫丫覺得客们,龍哥是個男人崇决,而不是病人。
幾乎下一秒底挫,龍哥的眉頭使勁一皺恒傻,拳頭還沒來得及捏緊,一根針頭就悄無聲息的進入了他的身體……
鬧劇到這里就到了尾聲建邓,打過鎮(zhèn)定劑的病人們紛紛被送到了自己的房間盈厘,白色頭發(fā)60多歲的老太太是最后一個被送到房間的,全程她都在認真的看電視官边,仿佛周圍發(fā)生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嗯……也的確與她無關(guān)沸手。
老太太很乖,護士長蘭蘭獎勵了她一個小風(fēng)扇注簿,嶄新的契吉,風(fēng)大,羨煞旁人诡渴。
二
那邊一頭的丫丫捐晶,氣鼓鼓的敷著藥,對著鏡子一番牢騷妄辩。
“實個習(xí)居然還差點毀容……”
丫丫今年才21歲惑灵,瘋?cè)嗽鹤钅贻p的女護士,是個實習(xí)生眼耀,再過兩個月就要回學(xué)校了英支,大概以后也不會再回到這里……
大抵是牢騷累了,丫丫突然想到了什么哮伟,小臉一紅……眼神有些迷離……
“龍哥潭辈?蘭蘭護士長是叫他龍哥吧……”
丫丫又想到剛見龍哥那時的場景,像港劇里的古惑仔一樣澈吨,霸道得不像話把敢。
青春期還沒完全過去的女孩子就是這樣,看著酷就想靠近也不覺得危險谅辣。
所以丫丫在向蘭蘭護士長打聽龍哥的時候修赞,蘭蘭臉上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反而是輕輕的轉(zhuǎn)身找個了舒服椅子坐下,眼睛盯著丫丫數(shù)十秒柏副。
“你知道為什么要那么快給他打鎮(zhèn)定劑嗎勾邦?”
丫丫搖頭。
“大概是三年前割择,他發(fā)病時眷篇,出來了個破壞性人格,整個醫(yī)院都被他砸了個稀爛……后來報了警荔泳,這才制服下他……”
丫丫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蕉饼,沒有恐懼,反而有些興奮玛歌。
蘭蘭見她這樣……頓了頓繼續(xù)說:
“那時候也有個實習(xí)生昧港,自告奮勇又不聽指揮的靠近他,后來被誤傷……”
“爸ё印创肥?”丫丫這才一哆嗦,繼而問:“后來呢值朋?”
“后來叹侄?后來就很少放龍哥出來溜達,那個實習(xí)生迫于家里的壓力轉(zhuǎn)業(yè)了……”
蘭蘭說完這話昨登,丫丫瞬間像泄了氣的球趾代,沒了精神。
“好男人多得是篙骡,你急什么……”蘭蘭護士長一反嚴肅稽坤,笑了笑丈甸,又拍了拍丫丫的肩膀就推門出去了糯俗。
蘭蘭的這番說教,丫丫打發(fā)了奇奇怪怪的念頭睦擂,安心工作得湘,照顧病人,有時候顿仇,丫丫透過窗戶看著縮在病床上的龍哥淘正,眼神會突然柔弱下來,倒不是柔情臼闻,而是同情鸿吆。丫丫沒多過問,這么一個英俊的男人會淪落至此述呐。
早班中班晚班夜班惩淳,早餐中餐晚餐夜宵,沒有休息日乓搬,瘋?cè)嗽旱纳羁雌饋砟敲雌届o思犁,雖然偶爾病人們還是會有沖突代虾,都不是什么大沖突,倒也好解決激蹲。
離丫丫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棉磨,還剩兩個星期。
今天的值班学辱,丫丫負責(zé)推著一個60多歲的老太太曬曬太陽乘瓤,老太太話不多,拿著個嶄新的小風(fēng)扇项郊,視若珍寶馅扣。
上午的太陽不烈,曬著舒服着降,園子里的青草也香差油,愜意非常。
“小姑娘任洞,你就快要走了吧蓄喇?”老太太突然說話了,語氣很和藹交掏。
“還剩兩個星期妆偏。”丫丫又奇怪了盅弛,老太太看起來很正常钱骂,之前沒怎么接觸,也就沒怎么在意挪鹏。
“走了好呀见秽,去更多的地方開闊眼界,別呆在這瘋?cè)嗽禾趾小解取!?br>
“……”丫丫沉默了,不知道該接什么話返顺,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禀苦。
老太太之后也很少跟丫丫對話了,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遠方遂鹊,望望天空振乏,口里時不時會蹦出幾句高深的詩句。
“她哈弗畢業(yè)的秉扑』塾剩”走之前,蘭蘭后來告訴丫丫。
“可惜了赋咽,那個年代又漂亮又有才氣的女孩子在這瘋?cè)嗽豪锢Я艘惠呑泳稍搿!?br>
三
丫丫背著行李脓匿,癡癡的站著淘钟,蘭蘭將她眼里的疑惑盡收眼底。
“這世上有十足的壞人陪毡,十足的禽獸米母,你一個女孩子在外,好好保護自己毡琉√鳎”蘭蘭繼續(xù)說。
丫丫猛得想起舊報紙上的新聞桅滋,不寒而栗慧耍。
和丫丫一同走的,有個二十幾歲的小伙子丐谋,說話傻氣傻氣的芍碧,一直問丫丫頭上的傷好了沒,嘴里罵著臟話号俐,迷糊中丫丫從他嘴里聽到糊哥兩個字泌豆。
瘋?cè)嗽旱蔫F門被打開了,像是打開了塵封的什么封印一般吏饿,身旁那個二十幾歲的小瘋子踪危,哦不,是小伙子猪落,他隱藏的人格是治愈性的贞远,所以得以恢復(fù)自由,但也不是人人都得以如此幸運许布。
丫丫叫了車兴革,小伙子也跟著家人離開绎晃,各自奔向未知的未來蜜唾。
喧囂著,瘋?cè)嗽旱蔫F門開著庶艾,一輛閃著紅燈的面包車呼嘯而進袁余。
野獸一般的呼喊聲在這瘋?cè)嗽豪锘厥帲粓霾芳磳㈤_始咱揍,蘭蘭不年輕的額頭又流了一層汗颖榜。
小隔間里正在打盹的龍哥突然睜開了眼睛,眼睛朝著窗戶外面看那個剛被家人騙進瘋?cè)嗽旱哪腥耍劾锶紵幕鹧娑伎梢酝虦邕@整個瘋?cè)嗽骸?br>
白日喧囂掩完,夜里的瘋?cè)嗽阂琅f平靜噪漾。